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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哼着歌骑着马出关了。
广阔的那特兰大漠望不到边际,但钟离冰知道,出了关只要一直沿着落日的方向一直走,便能到扎托巴和了。虽然一路上没有地方可以留宿,但是从达兰答通出关去扎托巴和的商队有很多,想来找一个商队借宿一宿也不是难事。
这段路程,若是走得快,只消在大漠上过一夜便可以了,若是走得慢,要过两夜。沙地很是松软,在上面骑马不是很容易,钟离冰也不擅长在沙地上骑马,索性也就随心而行。路上偶尔出没的牧马人会与她招手致意,她自也礼貌地回应,不管是否相识。有的也会赞她两句,因为伊赛人从不吝啬对人的赞美,赞美女子的容貌并不会让人感觉轻浮。虽然西域的女子都十分奔放,饶是这样,钟离冰的打扮还是算很高调了。
傍晚时分,钟离冰还算是幸运,遇到了即将驻扎的商队,便提出能否在这里借宿一宿。这里管事的是一位老者,很是慈眉善目,便答应了。想来大漠上在商队借宿的人也不少。据那老者说,商队当中男人居多,女眷不过只有他们少主的两个妹妹和她们的丫鬟。大妹妹十八岁,比钟离冰略年长,小妹妹只有十四岁。钟离冰借宿在十八岁的大小姐尹晴帐中。
待太阳落了,帐篷外都燃起了篝火。行走了一个白天,三小姐尹靓早就觉得百无聊赖,便到姐姐帐中赖着姐姐,对于钟离冰她也很是友好,丝毫不见排外。对她们姐妹二人,钟离冰便称自己叫做宋澜。
三人正说笑着,便见一二十上下的男子掀了帘子走进帐篷来。尹晴和尹靓都笑着叫了声“二哥”,也不起身,很是随意。钟离冰则起身行了一礼道:“尹公子好。”
“在下尹诚。”尹诚微微颔首,“宋姑娘好。”
尹诚极是彬彬有礼,眉宇间却略有着散不去的惆怅。
钟离冰倒也不见外,在中土有中土的作风,在关外便要有关外的作风嘛。她上下打量了尹诚片刻,问道:“尹大哥和晴姐、靓妹都不是汉人吧?”
尹诚坦然道:“我们是萨顿人,家乡在扎勒塔的。我们商队常游走于达兰答通、扎托巴和和扎勒塔之间,此番便是去扎托有一单生意的。不知姑娘可方便透露你独自一人出关到扎托巴和所为何事?”
钟离冰爽快地说:“我嘛,我去扎托巴和是要去会一众亲友的。”不过她明白不能轻易言明二叔他们的身份,当然她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自然尹诚等人也是隐瞒了自己身份的,这些只是他们的汉名。出门在外诸多难处,也要相互理解。
尹诚道:“扎托巴和城中不大,不知姑娘的亲友所居何处,若是你对扎托不熟悉,我们倒也可送你一程。”
钟离冰道:“不必麻烦了,想来这扎托城我还是认识的,多谢尹大哥了。”
尹诚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现下外面燃了篝火,许多人在谈天、唱歌,宋姑娘可以随我二位妹妹去看看,气氛很好。”
“多谢尹大哥了。”钟离冰不禁欣喜,第一次出来便遇到如此友好的商队也是不错的。
“二哥。”尹晴莞尔一笑,叫住了尹诚,“今日你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若不是尹晴提出来,钟离冰还未曾注意到,尹诚说话的时候确实总是淡淡的,她本以为尹诚就是这样一个人。
“嗯?有吗?”尹诚回过头来。
尹晴狡黠地笑道:“当然有了,这很快就要到扎托了,你说,你是不是又在想阿凝啦?”
“没有,别闹。”尹诚即刻便矢口否认,已经如条件反射一般,想来定是常常被妹妹这样问了。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帐篷。
钟离冰饶有兴味道:“想必这位阿凝姑娘便是尹诚大哥的心上人了?”
尹晴嗤嗤一笑道:“是啊,我二哥喜欢阿凝已经两三年了。自从三年前在扎托城外看到阿凝策马飞驰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忘记过阿凝。”
“对啊对啊,”说到此处尹靓便来了兴趣,“阿凝姐姐生得漂亮,她骑马的样子更是好看。就是在流沙当中,她骑着马,也像飞一样。有的时候她扎着一头的辫子,有的时候头发便散着。听说,扎托和热托就有很多人喜欢阿凝姐姐,也不知道我二哥有没有那么幸运。不过我倒是觉得二哥一定可以的。”
钟离冰忍俊不禁,尹靓言语之中流露着她对这位阿凝姐姐的喜爱,看来她是极希望这位阿凝姐姐做她的二嫂了。说来也巧,钟离冰便把她的堂姐钟离凝唤作“阿凝姐姐”。
“你们萨顿的男子若是喜欢一个女子,不是就要大声地说出来么?尹大哥可曾向这位姑娘表达过自己的心迹?”钟离冰听过父母讲述许多年前在扎勒塔的经历,便知道萨顿人是这样谈情说爱,于是如是问。
尹晴耸了耸肩的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问二哥,他也总说还没有,时机还未到。”
尹靓拽了拽尹晴的衣袖道:“走吧二姐,我们去看篝火。”
三人便依尹靓之言一同到外面去看篝火了。
次日一早,商队便启程了。因着是商队庞大,行进得很慢,所以日出时分便出发了。待到正午的时候,已经走了很远。钟离冰和尹晴、尹靓姐妹很是谈的来,也就没有独自上路,而是随着尹家商队一同走了。
远远看去,便见地平线上是一片黄沙飞扬。商队的人都皱起了眉头。莫非这一次运气这般不好,偏是碰上了大风沙么?虽然他们应对风沙都很有经验,但毕竟风沙对行程的影响是极大的。钟离冰未曾见过风沙,却也曾听闻过。传闻当中的风沙很是骇人的。
商队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应对风沙,过了片刻,却见那黄沙并没有肆虐起来。而地平线上则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再近一些,便看清楚,那是马群。这样一来整个商队才松了一口气。
待到那马群再近一些,依稀可见那领头的枣红马上坐着一人,而后面的马群似是都以他马首是瞻。马上的人似乎是在指挥着千军万马,那马群秩序井然,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尹诚面带微笑地看着马背上的人,大约与他是相识的。
然而,未等尹诚开口,钟离冰便飞身跃到一架马车顶上,挥着手大声叫道:“阿准哥哥——阿准哥哥——是我——我是阿逆——”大漠辽阔,声音不易聚拢,不过钟离冰这一声是运上了不少内力,远处马背上的钟离准也是依稀听到了。
钟离准喊了一声“驾”,紧赶几步。随着那马群越来越清晰,钟离准来到了这商队的面前。
钟离冰飞身而起,踏着几个马车的车顶,跃到了钟离准的马背上,扑在他的怀里,将他扑下了马去。
钟离冰爬了起来,抖了抖头上的沙子,笑道:“阿准哥哥,如今你驯马的本事可是越发厉害了!”
身后的马群见钟离准坠马,全都是一阵骚动,钟离准忙起身吹了一声口哨,马群便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万马齐喑,也是极为震撼的场面。
这时候钟离准才顾得上来见尹诚,他们二人原是早就认识的。
钟离准抱拳道:“尹兄,别来无恙。”
尹诚道:“阿准,好久不见。”看着钟离冰见到钟离准的兴奋模样,尹诚等人是一头雾水,随后便问道:“你们这是……”
钟离准笑道:“这是我妹妹阿逆。她是同你们商队过来的吗?多谢你了。”
钟离冰吐了吐舌头道:“对不起尹大哥,我也是不得已才隐瞒自己的身份。我叫钟离冰,冰雪的冰。”
尹诚道:“风三侠和赌神的千金么?”
钟离冰道:“尹大哥就莫要提我爹娘了,你只当我是阿准哥哥的妹妹就是了。”
钟离准面上闪过一丝黯然,一时间也无人察觉。
尹诚又问钟离准道:“阿凝可好?”
未等钟离准开口,钟离冰便抢道:“尹大哥,原来你的心上人就是我阿凝姐姐啊,你放心,我定会帮你说几句好话的!你看上我阿凝姐姐,你的眼光可真好!”钟离准连连拉钟离冰的袖子,却也是没能拦得住。
尹诚道:“那便多谢你了。”随后他又对钟离准道:“既然她是你妹妹,那便将她交给你了。等我在扎托办完了事情,再行拜访吧。”
钟离准道:“好,那就此别过。”
路上,钟离冰和钟离准肩并肩骑着马,身后跟着马群,这种感觉令钟离冰很是受用。马群虽对她并不亲切,却也都不排斥。
钟离冰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她这一路上的见闻,钟离准便饶有兴味地听着,不时应和几句,也不打断钟离冰。
讲完以后,一时无话,钟离冰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探着身子问道:“方才你干嘛总拉我的袖子?”
“这个……这个……”钟离准迟疑了片刻,“嗯……因为,阿凝的心上人不是尹兄啊。”
“啊!”钟离冰不禁捂住了嘴,“方才我当真不该那么草率!不过,阿凝姐姐有了心上人啊,是谁家的公子啊?”
“是扎勒塔斯卓家的拉曼,他的歌声很好听,不过,阿凝还未曾告诉父汗母后。倒是尹兄总对阿凝极好,阿凝和尹大哥也谈得来,父汗母后还总以为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呢。”
“那……”钟离冰不禁好奇,“阿凝姐姐又是怎么结识尹大哥的呢?”
钟离准道:“尹诚不是什么商人,他是萨顿族庶出的二王子,他叫迪洛帕伊塔丹,靓儿跟他是一母所生,是萨顿的三公主,晴儿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萨顿的大公主。前年尹兄代表他父汗母后来拜访,那时候他认识了阿凝,就喜欢她。后来,他便总是有意无意跟我提起,后来我才明白他是喜欢阿凝。后来有一天阿凝跟我说她不喜欢尹兄,她喜欢的是扎勒塔城外那个唱歌的斯卓拉曼。”
钟离冰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不过,其实尹大哥这两年对阿凝姐姐的心思也是很难得的嘛,尹大哥的人也蛮好的。”
钟离准赞同道:“尹兄为人的确是不错。不过,若是他最后娶不到阿凝,我也只能说是他不够幸运了。”
太阳渐渐西沉,钟离冰看着天边的夕阳,问道:“今晚我们宿在哪?”
钟离准道:“今晚不必宿在外面了,大约在天黑的时候我们就能到扎托了。”
钟离冰道:“那是最好了!”
左右也是不着急,二人就在路上走走停停,天空上渐渐可以看得到星星,还有明亮的银河。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得到扎托城里的灯火。二人索性停了下来,将随身带着的斗篷铺在地上躺了下来。那特兰大漠上广袤无垠,在这里躺下来看着夜空很是惬意。
像小时候一样,钟离冰不觉伸出手指数起了星星。钟离准躺在一侧一言不发,只看着钟离冰的手指。
数着数着,钟离冰便数乱了,遂回过头来看着钟离准,二人的目光正撞在一起。钟离冰面上一热道:“阿准哥哥,你……看着我做什么?”
“没有……”钟离准转过头去,盯着天上的北极星。
钟离冰问:“今日你是特地来迎我的,还是和这些马兄出来放风的?”
钟离准如实道:“和马兄们出来的。”
“喂!”钟离冰推了钟离准一下,嗔道,“阿准哥哥,跟你说话好没意思,你就不能说你是特意来接我的么?”
钟离准道:“好吧,我是特地来接你的。”
“讨厌。”钟离冰又推了钟离准一下。
半晌,钟离准叫了一声:“阿逆。”
“嗯,干嘛?”钟离冰应了一声。
“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阿准哥哥’?”
钟离冰不解:“那叫你什么?叫你大名‘钟离准’?那会不会显得太嚣张了……”说着她掩面笑了笑。
“不是。”钟离准思索了片刻,“你就叫我……‘扎那’。”
钟离冰不满道:“这都叫了许多年了,你突然就不让我叫你的汉名,怎么,你们伊赛人还是看不起汉人的那一套吗?”
“哪有?”钟离准矢口否认,“我是说……我的意思是,就是……这个……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我就是要叫你阿准!阿准哥哥,阿准哥哥,阿准哥哥!”
二人就在这夜幕下的大漠上追逐嬉闹了起来。
天空中闪过一道银光,是有流星划过。
“看,流星!”钟离冰拉住了钟离准的衣袖,“快点许愿!”说罢,她便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待到流星划过,便又是那一片天空,又是那一片银河。
钟离冰睁开了眼睛,问道:“你许愿了没有?”
钟离准点点头道:“嗯,许过了。你许的是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啦!”钟离冰捶了一下钟离准的肩,“所以,你也不要说出来哦!”
“嗯。”钟离准应了一声。
☆、谁言寸心
钟离准从小便对马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他常与马群在一处,在城外他有一间马棚。待他将马群赶回马棚当中之后,才和钟离冰一同策马进了城。这时候已过了戌时,天早就黑透了,家家都已燃起了灯火。
钟离冰随着钟离准走在街上,打量着这座屹立在大漠上的城。这里的人家比之中原还是要零散很多的,走上一时半刻也不见得会有一家。只是远远看去那灯火辉煌的便是扎托巴和的大殿了。
二人缓缓走到大殿的时候,便只见大殿的灯火通明,四周则是暗得多了。这倒是与京城相差不远,这四周是没有民居的。钟离冰不禁喃喃自语道:“这样……不会孤独么?”
“什么?”钟离准问。
“没什么。”钟离冰摇了摇头。
和上次来时相比,大殿的守卫已然换了一茬,大约是上一茬的守卫已升迁了吧。守卫见是钟离准,便都行了一常礼道:“扎那王子。”随后二人目光落在钟离冰身上。钟离准道:“这便是我堂……我妹妹钟离冰。”二人会意,遂又俯首道:“钟离小姐。”
钟离冰搔了搔头,笑道:“其实你们不必那么客气嘛。”回答她的只是两名守卫低垂的目光。虽然伊赛比起中土是开放和随意得太多了,但是这终究还是个存在等级的社会,不比称兄道弟的江湖的。
钟离准进门后便喊了一声:“父汗,母后,阿逆来了。”
钟离冰跟在钟离准身后,看着大殿中的装潢陈设,不曾感到一丝震撼,毕竟她已不止一次踏足这里了。她饶有兴味地回想着这座宫殿几年前的样子,一时说着那里变了,一时又说这里一点都没变,还是老样子。钟离准顺着钟离冰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有许多细节他竟不曾注意到。也罢,他每日大半的精力大约都花在那群马兄的身上。
过了片刻便见大汗钟离珏和大妃阿桑妲并肩从里面走了出来。
钟离准行了一礼道:“父汗,母后。”钟离冰却是煞有介事地行了个大礼,用不太流利的伊赛话道:“侄女冰拜见二叔,婶娘。”再看她面上,却丝毫不见应有的严肃,反倒有些嬉皮笑脸的。
钟离珏忍俊不禁道:“阿逆何时变得这般有规矩了?”
钟离冰抬起头,挤了挤眼睛,随后便两步走到钟离珏身畔道:“怎么样二叔,如今我的礼数可已经比阿准哥哥还周全了?”
钟离珏道:“我们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阿逆何时学会规矩了?”
钟离冰连连摇头道:“才没有!都是跟水彧表哥学的。表哥的礼数可当真是周全,我还不曾见过比他礼数更周全的人呢!”说着,钟离冰不禁“嗤嗤”笑了起来。
阿桑妲点了一下钟离冰的额头道:“也只有你才是这般,看看这天下比你还没规矩的又能有几个?”
钟离冰拉住阿桑妲的手道:“婶娘此言差矣,我总想着,既然都是一家人,何必太过拘于那些虚礼呢?一家人都彼此相亲相爱的,不久够了么。”说着她回头看看钟离准,“你说是不是,阿准哥哥?”
钟离准耸了耸肩道:“倒也是真的。”
彼时天色已是很晚,早已过了用晚饭的时候,钟离准和钟离冰便用了些宵夜。
钟离凝不喜欢日日在寝殿里耗着,就总到外面去闲逛,有时候在城里,有时候骑着骆驼在大漠上。这一日直到戌时三刻,方始回来。见了钟离冰,也很是惊喜,还未曾怎样就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寝殿。
钟离冰一进了那寝殿便飞身扑到了床上去,钟离凝的床很大,便是她二人并排睡在这里也是绰绰有余的。钟离冰满足地在床上打着滚,虽然她是常以天地为床褥的,可是她也很少有机会真正去躺在一张这么大的床上。
钟离凝笑骂道:“你都这么大了,竟还是这般没出息!”
钟离冰转过身,道“阿凝姐姐,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又能怎样?今晚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好啊!”钟离凝坐在了钟离冰身畔,故意将她挤到一侧,“只要你不怕我夜里把你踢下去。”
“对了!”钟离冰灵光一现,“听说大漠上的日出十分壮美,明日你和阿准哥哥陪我去看日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