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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去冯太太房间了,走过玄关不忘冲三位来客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
珍妮的“小作怪”丝毫没有影响娃娃脸的心情,他高兴地把三个老同学请进客厅:“来来来!快进来坐!”
陆放晴大大方方地进来坐了,另外两个同学都有些腼腆,娃娃脸笑着冲那高大男生说:“涛子那会儿就是班里最高的,现在更高了,得有一米九吧?”
刘庆涛抓着后脑勺憨憨一笑:“一米九三。”
“哗,真让人羡慕!”娃娃脸又看看那个皮肤偏黑的腼腆女生:“于璟,你现在还拉手风琴吗?”
于璟一笑:“现在哪儿有空练琴啊,今天跟家里说出来找班长复习,家里才放出来的……”说着打量了一下布置得很有味道的客厅:“你租的房子真不错,自己在外面多好啊,多自在!”
娃娃脸笑道:“房东太太是个讲究的人,很懂得生活的艺术。这个公寓里一共住着七个学生,自在也谈不上,不过倒是能自由地招待自己的客人。”
陆放晴小声冲于璟说:“刚才那个女孩儿是他女朋友呢!”
于璟也听说过郦歌交女朋友的事:“看着挺可爱的,和他很般配,我也一直想剪一个那样的发型呢。”——家琪为了这次的Cosplay,特意剪了一个和电影里的丫鬟“灯花儿”一模一样的齐耳微凌短发,非常适合她的脸型。
陆放晴低声道:“不是那个!是另一个。”
于璟满眼的不相信:“那个大卷发的浓妆……女生?她是学生吗?”突然觉得失言,低声道:“她长得真漂亮。”她实在是没想到刚才那个栗色大卷发画埃及艳后妆的女生居然是郦歌的女朋友——珍妮为了能真实地模仿电影里的珍妮花格格,特意将自己的金发改变了颜色,还照着剧照画了个八分像的艳后美妆。
娃娃脸听到她们的小声议论,有点脸红:“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和她的室友正在为今晚的Cosplay做准备,所以没时间和咱们……”
“嗨,我们是来找你玩儿的!”刘庆涛没心没肺地一笑,喝了一大口可乐。
娃娃脸将冯太太做的巧克力蛋糕以及自己做的核桃粘、无花果布丁都摆在了桌上,推到几人面前:“尝尝吧,房东太太的手艺。”
于璟腼腆地拿起一个核桃粘吃,又甜又香脆,不觉又拿起一个吃,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不觉停止咀嚼道:“听班长说起那个莫问今了,我们都不记得有这个同学。”
娃娃脸有些失望,不甘心地说:“你们再好好想想,我绝对不会记错的!”
陆放晴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合影:“喏,为了这个,我把咱们的小学毕业照都拿过来了!”
其他三个人都伸过脑袋盯着茶几上的这张毕业照,刘庆涛傻傻一笑:“于璟,你那会儿比现在还黑呢!”
于璟脸红了红,有些气愤地白了刘庆涛一眼,又不好发作,只得把注意力都集中到照片上去:“张玲玲,赵霁,孟丽,姚璐凡,狄小强……”
刘庆涛打断她:“是狄小坚!”然后他又接着认下去:“李东苗,程禄,刘……”
于璟一看,说:“刘安橘!郑旭,潘旭,王旭,这仨旭还挨着站呢!这个是……郝瑞瑞,温玉科,曾强,李振羽,祁可……嗯……他叫什么来着?”
几个人一起看向祁可身边的那个男生,他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右手第三个,五官看不太清楚,他似乎还没有做好照相的准备,身子还没有站直,而且眯着眼睛,也许是逆光的缘故,他在阳光下眨了眼睛……纵观整张照片,全班同学只有他一个人闭着眼睛。
刘庆涛说:“他右边这个人是郦歌吧?”
的确,他右边的同学正是郦歌,那时候也是一张娃娃脸,很开心地冲着镜头笑着——这张照片逐渐唤起娃娃脸少年时的回忆:“照毕业照那天,我的确是挨着莫问今的,我还记得他说自己拍照时好像眨眼了,我还安慰他说摄影师一共拍了三张呢,总有没眨眼的一张。”
另外三个人神色凝重地盯着这个被郦歌称作“莫问今”的男生,小平头,皮肤偏白,因为使劲儿眯着眼睛,令五官纵在一起,无法看清楚其真实长相,穿一件白地红纹的T恤,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胸前。
陆放晴打破了沉寂:“我真失职。我竟然忘记了自己班里的同学。”
刘庆涛干脆直接说:“这是咱们班的学生吗?是不是外班跑进来凑热闹的?”
于璟拿着照片看了良久:“我记得他。他就是班里的学生,名字虽然记不清了,但,他家和我奶奶家是邻居。”
娃娃脸难掩激动:“我就说嘛,我不会记错!老莫,他当时是叫老莫的对吧!”
“老莫……”于璟摇摇头,“对不起,他的名字实在是忘了,他当时在班里的座位也不记得,连成绩好坏似乎也很模糊……但是,关于他的一段往事,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另外三个人默默看着于璟,静候她说下去——
“其实那件事发生在小学毕业之后了,应该是初二的时候,寒假里,我在我奶奶家住,有一天在电梯里遇上了他,我当时就没想起他的名字,但很确定是自己的小学同学,虽然他长得很高了,看起来也成熟了许多,几乎都不像初中生,但我还是认出了他,当时也的确有很多男生上了中学后才开始长大个子的……而且,从他的眼神里看他也认出了我。当时挺尴尬的,想打招呼又想不起对方的名字,而且我看他的样子比我还腼腆,让他主动和我打招呼也不大可能了,但就那样静静的在电梯里似乎更加尴尬……
“于是,我主动说‘老同学!你家住这儿啊?’,他也如释重负,一笑说‘对,我家住16层。你也住这儿?我怎么从来没在小区见过你?’,我就说我奶奶家住这个小区,而且也是16层,我们都觉得很巧,一起从电梯出来,发现原来两家竟住对门!他还盛情邀请我去他家做客,于是我就去了,怕不方便还强拉上了同住在奶奶家的小堂妹……现在还记得他们家的摆设,很……很旧,都是上世纪的家具,不过他父母都不在,所以还是挺自在的,他拿出糖给我堂妹吃,我参观了他的航天模型,以及他收集的变形金刚。然后,我们就一块看了会儿电视。
“就在看电视的时候发生了奇怪的事儿,当时电视里正播放历年春晚集锦,因为快过年了么,那时候电视里常常会播放以前的春晚合集或者集锦。那天正好播放的是语言类节目,我们都爱看,被小品相声逗得前仰后合的,那些小品有以前看过的,也有没看过的,当时不以为然,毕竟不是每年春晚都认真看的。那几个没看过的小品尤其逗乐,也许是初次看的缘故,我和小堂妹都笑得止不住。”
娃娃脸觉得于璟的表述过于啰嗦,但又不好提醒她,于是耐着性子听下去,因为太想知道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第4话:被遗忘的时光(4)
于璟喝了口可乐,清清嗓子继续道:“带堂妹离开他家之后,回到奶奶家,就已经发觉有些不对,明明记得那天是腊月二十四的,因为按老规矩‘二十四,扫房子’,那天明明奶奶和婶婶她们都在扫房子,所以我才顺利带着小堂妹出来玩了半天……结果回去之后,我爸妈居然都在奶奶家,还冲我凶道‘都年三十儿啦,疯丫头就知道带着妹妹出去疯玩儿,你的寒假作业还没完成呢!’,我都被他们训懵了,说今天明明是二十四啊,他们说我犟嘴,就逼着我去写作业去了,然后家里就热闹了,几个叔叔婶婶全来了,又是做大菜又是包饺子的,我晕乎乎的去做作业了,小堂妹才六岁,当然还不明白什么二十四啊,年三十儿的……”
“也就是说,时间在莫问今的家里流逝得特别……慢?”陆放晴望着几人。
娃娃脸佩服陆放晴的反应能力,他点了点头,对于璟说:“你和你堂妹从二十四到年三十,有足足六天的时间,两个小女孩失踪了六天家里还不急疯啊。难道,这六天里你的家人并不知道你们不在家?”
“我也想不通,反正那六天里我的作业没有写一个字,我堂妹二十四那天吃剩下的那半块巧克力还在糖盒子里……就算是我过糊涂了吧,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更令人震惊!”
于璟突然间加重的语气令低头吃无花果布丁的刘庆涛也停下来,抬着头用白多黑少的眼睛看着她,于璟长吁了口气:“唉,这个事儿我还真没跟别人讲过,怕别人以为我是神经病。说起来,还是年三十儿那天,晚上除夕的时候,吃过年夜饭,我们家的规矩基本上都是大人打一宿麻将,小孩子看看春晚,嬉戏打闹一会儿就去睡觉了……那天,我就坐在沙发上和我妹看电视,我哥我姐他们都大了也跑去打麻将了……”
“后来呢?”娃娃脸有点着急,看了看陆放晴的眼睛,感觉她似乎也和自己想到一起了,关于春晚的猜想。
“后来,我就和我妹看春晚,结果看到了一个相声,居然和当天在莫问今家看见的一模一样!然后又有一个小品也是!我问我妹,她也说今天下午看过这个小品!不过她毕竟还小,不太明白春晚直播的概念……可是我当时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太简直了。”于璟说着用手指捋了捋自己的刘海,“那年是我第一次看完整场春晚,里面的所有相声小品,包括赵本山的小品,我都在那个……老莫家里看到过!不止是那一年,之后的两年也都一样!”
“之后的两年?再之后呢?”陆放晴问道。
“后来就不一样了,从去年过年开始,好像就都是没看过的了。”
“算上当年,再加上之后的两年,也就是三年。”陆放晴算了算,“你们在他家里的电视上提前看到了三年后的春晚节目,而你们的身体在那里经历了六天,按照你们自身的感觉,不过是几个小时而已。”
“对!”于璟使劲儿点点头。
“举一个不大恰当的例子,莫问今的体内有一个时钟,那个时钟的针时而过慢,时而又过快,非常混乱地走着……只是不知道,那个时钟现在是否还在他的体内。”陆放晴说。
娃娃脸看了一眼墙上琐碎滴答的石英钟表:“这个例子很恰当。”
不知为何,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四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夕阳的光芒斜斜地从窗户铺洒进来,令客厅镀上了一层古铜色光屑,娃娃脸望着逆光而坐的三人,他们的发丝边沿有服帖窄细的夕阳光圈,他们定定的,仿佛初次窥见这宇宙洪荒的秘密,仿佛瞬间被石化,坍塌,分解成小小的颗粒,尘埃……这令人匪夷所思的时光。
“这种玩笑太逊了!”刘庆涛用手指敲着桌面,有些烦躁。
“我已经判断不出在莫问今那里究竟是时间缓慢还是时间飞逝。”陆放晴轻轻地摩挲着碎花洒金的沙发垫子,用手轻抚边角处的淡金色排穗。
娃娃脸慢慢地分析:“从六天的角度说,莫问今家里的几小时抵得上外界的六天,也就是说他那里的时间比较慢。但是,从可以看到三年后的春晚节目来说,他那里又明明是快的,再加上于璟所看到的莫问今已经比较成熟,而我前几天见到的他更是成熟,他自称是二十八岁。”
“我们今年十八岁,他比我们快了十年。”陆放晴说。
于璟已无心吃桌上的美味甜点,她此刻的目光有些疏离:“我觉得今天怪怪的,从一踏进这个公寓开始。刚才那两个漂亮的女孩子也很奇怪,再加上咱们今天说的话题,我真怕从这个门走出去,整个世界都变了年代,好像是那个关于蒲岛太郎的日本故事。”
“你终于承认你刚才在编故事。”刘庆涛从大瓶里倒了杯可乐,很响地喝着。
“对,我在编故事。”于璟轻轻拍了拍手,“刚才都是说着玩儿的,大伙还信以为真了,时候不早,我得回家了,高考生的时间总是不够用的,在毕业前大概是见不到大家了。祝你们取得理想的成绩。”说着起身向门外走,走得很快,就像是逃离——那个梦魇一样的往事,她很后悔讲出来,一旦讲出来,就成了事实。
一个盛装的美妇人出现在玄关门口,旧上海改良版爱司头,刘海烫成整齐的波浪水纹,玫瑰紫丝绒复古旗袍,肘弯搭着金貂皮小斗篷——“啊!!!”于璟一声惨叫,有一种惊醒黄粱梦之感,这世界真的变了吗?还改朝换代了。
美妇人也惊叫一声,抚了抚脸颊上一丝不苟的妆容,美目一扫客厅:“小郦啊,我……我的妆是不是花了?”
娃娃脸站起来:“不,冯太太,你此刻很美很美。”
*——*——*——*——*
夜幕下的水杉市不温不凉,不静谧也不喧哗。这是一个中庸的城市,如果可以用一个人来比喻一座城,那么水杉就是一座像郦歌那样的城。
娃娃脸在咖啡厅的橱窗里打量着夜色里的城,今天的水杉格外时尚尖端,特别是鹤望兰影院这一带,四周都是Cosplay的人群,大部分是年轻时尚的男女,还有与冯太太年纪相仿的怀有少年情结的中年人——像娃娃脸一样的城市也是会偶尔疯狂一下的,就如同娃娃脸带着珍妮私奔来此地的疯狂行为一样。
娃娃脸在Cosplay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他的墨蓝色夹克如同隐形一样淹没在咖啡店的彩色人流里。不过,还是有两个穿旗装的女生对着他窃窃私语:“你看那个帅哥,他这是扮谁呢?”
另一个女生倒是颇入戏:“回格格,那不是藩王府的看门人吗?”
“哦?那个看门人穿夹克的吗?”
“穿,不过戏里穿的是黑色夹克,”女生拿着绣淡巴菰花的帕子,掩口一笑:“你看他那发型儿,那侧脸儿,那做派儿,不就是那个看大门儿的六子嘛!”
“对啊,想起来了!”格格轻轻摇着网上买来的塑料柄团扇,“你还别说,今儿的这些人,我看这个六子扮得最最像!”
两个女生冲娃娃脸一笑,袅袅娜娜地进影院了。
而珍妮和冯太太家琪早就已经进场了,娃娃脸此趟来是充当护花使者的,Cosplay专场会播放五个小时的未删减影片,算下来等电影结束也就到午夜十二点了。不过,娃娃脸很期待这一场等待,因为他约到了莫问今,地址依然是影院咖啡厅。
莫问今是七点半到的,他女朋友也一起来了,另有一个看似女友闺蜜的女士。三个人也都是Cosplay的装扮,女友是老上海风情,闺蜜是欧洲中世纪服饰,莫问今则是黑色青年服,左肩用银线勾边,绣出大朵昙花的线条。
莫问今道:“抱歉迟到了,她们打扮了很久。”
他之前说过,她们买的是八点场的票,娃娃脸笑道:“我们今天至少有四个小时的时间。”
莫问今点点头坐下,冲两位女士说:“你们喝点什么?”
两位女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其他Cosplay人员身上了:“咱们去那边看看吧,好像在合影留念呢!”于是,两人急匆匆地凑过去,女友帮闺蜜提着曳地长裙。
莫问今舒了一口气:“还好不必一起看电影,”说着看了看娃娃脸的穿着:“早知道你这样穿,我也就坚持不跟她们Cosplay了,她们骗我说如果不穿戏服就不让进场,连影院的大门也不让进!”
娃娃脸一笑,道:“我这也是戏服,是藩王府的看门人。”
莫问今楞了一下,转而呵呵一笑:“真他妈的,这匪夷所思的电影!”
随着观众的鱼贯入场,咖啡厅渐渐安静下来,刚才那些艳光流影仿佛是一场不近情理的华丽梦。
莫问今点了一杯爱尔兰咖啡,有时候珍妮的眼光真是很准的,尤其是对于男子。娃娃脸这次没要可乐,点了拿铁咖啡。
“我相信你曾经认识我。”莫问今说。
娃娃脸一愣,他没想到莫问今能说出这句话,一下子把他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打乱,于是就用疑问的神情看着莫问今。
“我的确忘记了你,也忘记了小学的一切。”莫问今的语气平和,并没有一点痛苦。
“为什么会忘记?”
“我为此咨询过心理医生,他们说我大概有强烈的童年阴影,所以被迫令自己忘记了……我就知道找他们没用。”莫问今抿了一口咖啡,“其实,不仅仅是小学的,整个学生时代我都忘记了……”
娃娃脸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探寻地望着眼前格调优雅的成年男子,穿着古典的制服,像是某位从海上回来的贵族世子,要求归还自己被夺取多年的爵位。
“我家里失过一次火,把所有东西都烧光了,我也住了院,醒来之后就把之前的事情全都忘记了,他们告诉我,我二十六岁,是一名设计师。”
“他们是谁?”
“医院的人,他们在我身上找到了我的身份证和工作证件,还有通讯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