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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都是一抽,死活拽着她不许她走,约瑟夫开解“夏小姐,你和哈哈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是什么人你最清楚,发起火来六亲不认。他现在就是在气头上爱乱说话,一会儿气过去了非得给你跪下认错不可——”
林晗这时大步过来,说“谁要给她跪下,你们少造我的谣。”看向气得脸色发白的夏苒的时候,语气到底是弱了,低声说“你要走就走,别雷声大雨点小,弄得世人皆知的。”
四周确实有人看过来。
夏苒脸上立马一红,和林晗相处这些天,已经数不清丢过多少次这样的脸。此刻不消他说狠话也是要走,撞开身边的人脚步咚咚地跑出去。
林晗追着她气吁吁的背景看过去,心里已经慌了。
两个男人一阵叹气,约瑟夫说“哈哈,你没事儿吧,大家开开心心出来玩,没你这样随随便便甩脸子的,大晚上的坐车回去你也放心,现在坏人多多啊,夏小姐还长得如花似玉的。”
威廉也来帮腔,说“就是啊,赶紧出去追。你面子才值几个钱,我们又不是头一次瞧你丢人了。你也不好好想想,你现在要是放人走,这辈子还能追得回来吗?”
约瑟夫这时往宾馆外一望,说“咦,外面好像下雨了!打雷了!”话音刚落,一个伟岸的人影旋风般窜出去,临出门前,又拿了酒店大堂的一把长柄雨伞。
☆、40。Chapter 40
林晗追到人的时候,夏苒已经走到了酒店外的景观花圃旁。
方才有臭男人说雷声大雨点小,这会儿果真由远传来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来到近处,猛地炸开一个响雷,顷刻间,雨点随之密扎落下。
天意如此,无可奈何,夏苒拿包挡住头,冲着左道驶入酒店的一辆出租车刚一挥手,腰上却被人狠狠抱住。
不必回头也猜得到来人,夏苒将出租车门打开,说“师傅,去——”
林晗抱着她转了一百八十度,脚后跟往车门一踹,将门整个关上了,下巴死死磕在她肩头,耍赖说“不许走。”
连推带拽,抱着她走出安全距离。
夏苒“刚刚不还让我自己打车回去的吗?”
林晗“现在不让了。”
夏苒拿手肘砸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就让我走吧,以后咱们俩也别见了,相处这些天,闹过多少场了。林晗,我问你累不累,你要是不累,我可累了。”
林晗还是自后紧紧抱着她,说“夏苒,我有话跟你说。”
夏苒说“这一天说得够多了,我现在懒得听。”
林晗急了“你真要我给你跪下来是不是?”说着果真就往地下蹲,一双手还紧紧缠着夏苒。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夏苒这时候有种痴痴的念头,如果这个人果真是她命里注定的劫,她大概是真的不能随随便便甩开了。
夏苒认了命,一双手握住他,拽着他“哈哈,你起来吧,你起来,我现在都想给你跪下。”
林晗再不装腔作势,将她转个圈抱进怀里来,说“苒苒,我有话跟你说。”她耷拉着脑袋,叹气里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林晗没听清,问“苒苒,你说什么呢,说大声点?”
夏苒气沉丹田“我让你把伞给我打起来!”
林晗“……”
一回房间便是泡澡。
林晗特地准备的蜜月套房,一晚四位数,一应俱全的硬件设施外,还有花瓣铺床和甜美助兴的气泡酒。
按摩浴缸硕大,水因震动,咕嘟咕嘟的起了细小的波,夏苒刚将整个人沉下去不多会儿,就被一只大手从热水里整个捞出。
她向后一甩黑浓的长发,后颈连上背脊,弯成美丽的弧线。林晗贴着这道线将她掩进怀里,细细密密地吻上她锁骨。
去到床上的时候,夏苒软成一滩泥,虚弱地包裹在被窝里,说想要喝水,林晗披着雪白的浴袍去给她倒。
搂着她起来喂水的时候,特意摸了摸她额头,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有哪不舒服,方才淋过一场雨,他怕她会因此受凉。
林晗后悔,特别后悔,可教他后悔得又不仅仅只是方才逼得夏苒不得不走时的一番争吵。
他从SpaceN辞职,被顶头上司大骂自毁前程,没有职业精神没有团队意识,一时之念弃整个项目于不顾。辞呈被扣在他的手里,希望他在慎重考虑后重新给予答复。
一方受阻,被贺雅岚听见时,又指着他脑门大骂他见色忘义,为了所谓的区区的一个夏苒,放弃了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并且大声质问他是否有病。
话再由一传到二,到了夏苒这儿,早就被添油加醋灌进了叙述者自己的意志。变成什么奇形怪状的模样,林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受不了连夏苒也要说他傻。
他傻吗?或许是,只是谁都能说他,不理解他,在他为了这个人做出决定的时候,可以不求赞同,但也绝对不希望听到这个人的反对。
林晗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他太想证明自己正确,太怕自己的决定出错,所以拼了命的需要求得赞同。
他对夏苒发脾气,其实并不是真的对她生气,而是对自己感到失望——而承认这个事实的时候,他更为沮丧了。
夏苒听了好一阵默然,抱着被子坐直了身子,直直望进他漆黑的眼里“哈哈,这句话我对你说过的,你留下来,在我这里,恐怕什么都不能得到。”
林晗说“你说过,我也说过我认了。但如果我这次要是走了,就真的连零点零几的机会都没有了。”
夏苒说“所以你之前问我要不要去美国?”
林晗一笑“明明知道你不会去,但还是想着是不是能有奇迹出现。”
可是世上的许多东西就是这样的徒劳无功。
林晗说“不过你也别太有心理负担,其实我在国外这么多年,过得一点都不开心,早就想着要回来闯一闯了。想当年我也是站在国旗下,系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呢,到现在还都是满脑子为社会主义事业而奋斗的声音。”
夏苒扁着嘴没吱声,林晗又凑近过去,搂着她肩膀对她说“苒苒,你还记得上次咱们闹崩时,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夏苒两眼发直,直愣愣地看着他,林晗刮她鼻子,她痒痒得直皱眉,说“我在想我们俩上次闹崩是什么时候,太多回了,你说相敬如宾的话我会比较容易回答。”
林晗黑脸提醒“就是你发烧,咱们在病房里吵架的那一次。”
夏苒这才反应上来,说“记起来了,那天你给咱们俩贴标签来着,你是未婚的有为青年,我是奔三的离异妇女,为了论证我没你吃香这个话题来着。”
林晗眉梢抽了抽“还耿耿于怀呢?”
夏苒耸肩“大实话啊,尽管事实挺让人难以接受的。”
林晗这才笑眯眯地亲了她一口,说“所以啊,该觉得着急的人不该是我,我现在可是海归博士,适龄青年,人又幽默风趣,英俊潇洒,愿意跟着我的小姑娘能排满一整个□□广场,倒是你啊,必须随时武装起自己,不然哪天我跟人跑了,你再想找到我这样的可就难了。”
夏苒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林晗立马举手做投降状,头往她的胸前钻,含糊不清地说着“苒苒,你身上真好闻,我真恨不得把你一口吃了,看你还怎么赶我走。”
夏苒抓着被子就推不了他,推他就抓不住被子,又赤着上身被压进松软的床榻里。他刚刚欺身上来,门铃一阵大作。
夏苒推他,林晗老大不乐意地起身,说“肯定是约瑟夫他们,不扰人清梦一下都睡不安稳,不理他!”
按铃的那个却极其执着,等不到人来,电铃按得又响又急,最后咚咚咚的砸门。
夏苒推他,说“去开,万一真有什么事呢?”
没辙,林晗冷着脸滚下来,大声说“来了”。
没过多久,夏苒却听到一阵交谈,紧接着门被狠狠一甩,撞出声响,有个女人的声音高亢亮起“夏苒,夏苒,你出来!”
***
门开的一刹,林晗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
面前中年女人攥紧的一只手还没放下,见到开门的男人,立马就顺势往下一捶。
花拳绣腿,没什么力度,砸在林晗肩上,还是让这男人不大不小的震动了一下——心想奇怪了,怎么没来由的心颤。
林晗尴尬万分,将身上半解的浴袍紧了紧,说“阿姨,怎么是你?”
被喊阿姨的这一个冷冷笑了笑,说“你当然不想是我了。”
林晗挤出几分笑,故作镇定,说“您这是什么话,就是太久没见你,忽然今天在这儿遇见了,觉得挺惊讶的。”
这阿姨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是该惊讶。穿成这样,刚刚洗过澡,准备睡觉了吧,这么好的套房你一个人用会不会太奢侈,带女朋友来了?在房间里?不会那么巧,正好就是我认识的那一个吧?”
来者不善,而且目的明确,林晗想到之前他和夏苒在大厅闹过的那一场,或许那时候被她看见了?林晗道“阿姨,您来到底有什么事?”
他一心虚,来人火气就更旺,明明矮了一个半头,还是昂着头像只好斗的公鸡,手指着他眉心,道“房间里那人是夏苒对不对?”
林晗眸光一闪,下意识往房间瞄了下,身子挡过来,是保护的姿势,说“阿姨——”女人一把推开他,从他臂弯下走进来,说“林晗,你这样,对得起希声嘛!”
杜母确实是在酒店大堂发现的端倪。周末恰逢老朋友来访,几个无事闲人约着在城市郊外小游,向晚时分懒得坐车回到市里,便在这湖光潋滟的酒店入住。
没料到等着办理手续,在一边沙发上喝咖啡的间隙,忽地听到有人争吵。她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等看过热闹的好友急匆匆回来,说方才吵架的人里头有个特像她儿媳妇的时候,她这才半信半疑地起身来看。
彼时斗气的两个人一身是水的回来了,站得离她最近的是方才的男主角,尽管已经多年不见洗净稚气,但一副脸盘子还是曾经的样子,她认出这是杜希声当年的死党林晗,而被他搂在怀里的女主角正用手提包挡着脸,尽管只看到一点侧脸但已是像极,何况背影身材都和夏苒一模一样。
尽管不敢百分百确定,急脾气的杜母已是心中惴惴,又是着急又是愤怒,朋友面前不好露出来,哄着他们先办理入住。
歇了一会儿,自己偷偷下来想办法,跟前台磨叽了好半天,差一点点因为争执打起来,这才要到了登记在林晗名下的房号。
敲门之前她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哪怕真正踏上这豪华套房绵软的地毯了,仍旧忍不住在想,要万一不是夏苒,就当自摆乌龙,不过是闹了一场笑话,丢人就丢人吧……可万一要是夏苒呢?
杜母后槽牙咬得发酸,向房间里吼着“夏苒,夏苒,你出来!”
林晗跟过来,说“阿姨,请你立刻出去。”
杜母推着他肩膀,挑衅“你这是做贼心虚了?这里面的人真的是夏苒?”
林晗说“是不是她不关你事,你现在影响了我的休息,你再不走,我就要喊保安了。”
杜母说“好啊,你喊,我倒要看看你丢脸还是我丢脸,偷人偷到我们家,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套房里,主卧的一扇门忽然打开,女人已经换了衣服出现在门下。
林晗气得脑仁子疼,说“你给我进去!”
杜母一点不比他的气恼少,震惊之下,血液猛冲大脑,眼前几乎亮起一片白光,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苒却很是坦然,走过来,说“妈,我们俩聊聊吧。”
☆、41。Chapter 41
夏苒跟杜希声的关系公开后,就一直陷于与他母亲的交锋之中。
初次见面便是兵戎相见,她追随杜希声到了隋兴后,更是闹出了一连串鸡飞狗跳的大小事情,最厉害的一次,她近乎拆了夏苒宿舍。
夏苒一个人跑去操场散心的时候,头一次认认真真问自己,这样不受家庭祝福,抛弃一切地和杜希声在一起,值得吗?
只是那个时候,人就像是魔障了,好像青春期的叛逆走到末尾,非要抓住点什么证明自己存在过,于是一下子触底反弹,气焰比之前更胜。
让你往东你偏往西,让你往西又偏往东,若不是杜母在后面穷追不舍,夏苒后来想,她与杜希声恐怕不会那么快地走入婚姻。
杜希声打电话,象征性地告诉自己母亲他们已经结婚时,两个人头靠着头,都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结婚之后,杜母曾经上门堵过一次夏苒,她犹豫着要不要给救兵打个电话时,却听她很平静地说“按照道理,你该喊我一声妈。”
暴风雨前一场的宁静?夏苒将大门敞开,自鞋柜里找出一双新拖鞋,放到她面前,低声说“您请进来吧……妈。”
杜母没动,平静看着她,说“不麻烦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夏苒站在门后,等着她说。
杜母像是一夜之间接受了她的身份,因为不可更改,所以原本的气势低落下来,那双锐利的眼睛也变得郁沉。
再过泼辣的人,也有一两知心好友,平时交心的时候,杜母不止一次被灌输过要善待儿媳,因为母亲只能陪伴一时,妻子却有一世。
哪怕她对这桩婚事再不满意,可是为了儿子,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过多地干涉他们日常的生活。
夏苒觉得诧异,几乎认不出这人,疑惑着事情不可能这样简简单单过关,这笑容背后是否还藏着一把刀的时候,便听她说了“但是”两个字。
杜母冷冷睨她“但是,如果我发现有一天你对他不好,或是背叛了他,我是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才是记忆里的那个她,昂着头的,目中无人的,仿佛天底下人全欠着她的那一个。
夏苒当时怎么回答的?
她十万分坦然地看着杜母,说“我一定会对希声好,永远不会背叛他,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离开之前,杜母要她记住自己说过的话,离开之后,她果然就像自己许诺的,没有再次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
离婚的时候,杜希声神色黯然地问她可不可以先不要公开。夏苒耳边一遍又一遍响起她向杜母许诺过的那句“在一起,一辈子”。
当年的豪情万丈,如今成了明日黄花。
想到那张骄傲的脸,夏苒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此种境遇下见面,各人心里都别有一番滋味,许多该来的东西来得晚了点,但人终究是要面对。
夏苒站出门外的时候,尽管仍旧没有准备好,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声“妈,我们俩聊聊吧。”
杜母回过神,一下子冲过来,举手就要打她耳光“夏苒,你忘了当年我怎么对你说的,你对不起希声,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夏苒直挺挺站着,没有躲,此刻只觉得风从脸侧呼呼而过,眼看着一只手就要挥到脸上,忽地被人硬生生截在半路。
林晗拧着眉头,一手紧紧扼住杜母的手腕。杜母被掰得身子一歪,差点没能站稳,愕然道“你放手!”
林晗冷着脸,声音冻成冰“阿姨,有什么事请好好说,别一上来就甩膀子。”
杜母仍旧是说“放手!”
林晗不放,杜母气急败坏扬起左手往他脸上一挥,声音闷沉,夏苒大喊“哈哈”的时候,便见他一个踉跄退了一步,一手捂住脸,一手还抓着杜母。
鲜红血液从林晗指缝间流下来,他将手放下,嘴唇牙齿都被染得血红一片。
受伤不重,但样子惨烈,夏苒感同身受疼得心里一揪,杜母也怔了下。
夏苒急匆匆要上来看的时候,被林晗一下护在怀里,又转了小半圈,与杜母隔开安全的距离。
林晗说“阿姨,这事跟夏苒没一点关系,从头到尾都是我勾引她,她一直瞧不上我也没想和我怎么样,都是我死缠烂打把她拖过来的。她压根没做什么对不起希声的事,是我鬼迷了心窍非要挖人墙角。今天您有什么气尽管往我身上撒,我要是敢向您还手我林晗不得好死。”
一字一句枪弹似的在耳边砰砰开响,夏苒被震得又是羞愧又是急切,手捂着他嘴,说“你闭嘴,起什么毒誓,吓唬谁呢这是!”推着他,说“你把我放开来。”
林晗哪里肯,血流得染红了身前的浴袍,两只眼睛都有点花了,还是记得要把她护着,嫌她聒噪,说“这儿有你说话的地儿吗,你才该给我闭嘴。”
夏苒死死掰着他胳膊“我是她媳妇,她是我婆婆,林晗,这儿谁有资格说话,你敢说你不清楚?”
她口齿清晰,字字都往他伤口上砸,恍然之间手一松,她走出来,按住他锁紧杜母的那只手,说“把这儿也给放了吧,”
林晗没动,听到夏苒一字一顿说“你也别想着替我打掩护了,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妈你发这么大火没错,可我和林晗也没错——”
夏苒深呼吸了一口“我和希声已经离婚了,现在我是单身。”
***
酒店的咖啡厅里,光线昏暗,橘色的灯火给脸打上柔光,像是笼上了一层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