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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驰依然清冷的站在一旁,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他扫了夏之心一眼,便不慌不忙的躲过众人走到毕方近前,俯身查看。青茱见他前来颇为警觉,她手持利剑颤抖着一比划,却被澜驰凛冽的眼神下的退到一边,委屈道:“澜驰仙君,你快想办法救救毕方,这么多年你是了解毕方的,他绝无害人之意啊,若是毕方有什么不测,神官大人恐怕会大闹仙神二界,后果不堪设想。”
澜驰默不作声,眼睛却望向了神宫。
夏之心邪魔之息虽然十分强盛,即使是奕心山,在面对她的时候也是分外小心,奈何夏之心如今的白瞳化形实乃强势激发而成,眼下虽然灵力浑厚,可却渐渐的力不从心,眼前不时出现重影幻觉,她深知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因此更是拼了命的想夺回三个经脉,一招狠过一招,奕心山则同样满脸戾气红了眼的想至她于死地。
硬来不行,夏之心便贴身而上,柔软的身子紧紧靠着奕心山,试图从他手中突破,玲珑的身段似蛇般轻软,奕心山因着她离的太近,夹杂着体香和邪魔之息的少女之气一再贴近,令他无法施展,眼见着甩也甩不掉,他眯起了眼睛。
顷刻间,奕心山怒吼一声凝聚震天撼地的无穷灵力,凭空幻化出一柄巨大的长剑,发出耀眼的光芒,万道闪电交错缠绕最后化为一股强大的灵力照亮了整个天际,长剑弹指间自空中落自他手中,他顺势一搂眼前的夏之心,反手一转一手扼住她骨干的双肩,另一只手持剑猛的自前向后刺去,速度之快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原本嘈杂混乱的战场霎时间安静下来,众人皆目瞪口呆的望着二人不敢出声。
澜驰惊慌仓促起身,又硬生生的停下脚步,他痛苦的紧抓胸口衣襟,目光落在夏之心一双含泪白瞳之上,四目相对,道不尽说不清。
可怕的极仙之力幻化为长剑自夏之心胸口贯穿而入,鲜血染红了眼红的衣袍,一时间心跳几乎停止,难以忍受的痛楚从心脉蔓延至全身每一个角落,长剑自身体拔出的那一刻,无尽的鲜血喷涌而出,剧痛使得她忍不住凄厉一呼。她无力支撑任由奕心山一掌猛击自半空跌落,意料之中硬生生的坠地。
天旋地转之中,她抬起头依稀望见奕心山一脸不屑,手中紧握三根华丽羽毛,灵力凝聚,经脉将毁。她艰难的呼出每一口气,用尽全力的站起来,耳边传来奕心山狰狞狂笑,她凄厉冷笑起来,时而哀怨时而清婉。
夏之心紧咬牙关,嘴角微扬面露出邪魅的笑容,红白两色光芒交织而出,似龙般纠缠围绕在一起,两股力量同时向四面八方绵延而去,顷刻间狂风四起,雷霆大作,伏晗暗道不妙,邪魔之息和神域之力同时出现,怕是要出大事。
他刚想上前阻止,但已来不及。晴空电光闪电之下,夏之心祭出一面玲珑璀璨的大旗,发出炫彩的光芒,当下伏晗便呆若木鸡,摄仙旗,夏之心竟然有摄仙旗!
在澜驰的厉声阻拦之下,夏之心毫不犹豫的将大旗狠狠插于地面之中,霎时间狂风停息,走石落地,万兽生灵皆悄然躲藏。在场的所有仙君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夏之心垂下眼一阵冷笑,红白两色光芒渐渐变弱直至消失不见,她踉跄的走到奕心山身边,在他森冷炙毒的目光注视下,一把夺过被他紧握在手的三个羽毛,凑到他耳边娇声道:“奕心山,记得,要给人留活路。”
似用尽了全力,每呼吸一次胸口变猛烈的疼一次,周身灼残留的痛感愈加浓烈,剑伤依旧不断的留着鲜血,她无奈一笑,看样子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幸好,死前能救下毕方也不失一件美事,只是,自己若死去,神官怎么办,这世间之事为何如此之难?
她顾不得多想,踉踉跄跄的走到毕方近前,俯身将羽毛放在毕方额头之上,一道光芒闪过之后,毕方三个经脉完好无损的回归原位,自此经脉通常,灵力涌动无碍,初晋位妖君之际强大的灵力暗涌,毕方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惨白的脸上开始出现了血色。
夏之心开心的笑了笑,抬手不舍的摸了摸他的脸,虽然是不能动弹,毕方还是红了脸。
她轻叹一声艰难的走到了摄仙旗之下,缓缓扫视着奇姿各态的众仙君,事到如今似乎没有挽回的余地,她无力支撑滑坐在地,靠着旗杆久久未动。原来若说是因着白瞳入魔回九重天受审,好好解释一番还有重回神山的机会,可如今自己违背天规在众仙尊面前插下摄仙旗,陷所有人于危险之中,实乃不可饶恕,大逆不道之罪,倘若此刻魔界来袭,众仙君怕是性命难保,累及九重天仙尊或是仙界因此被魔界一举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怕受审,也不怕死,对于来历不明,没记忆没前生的她来说,曾经拥有的珍贵宝贝早已不告而别,存于这世间对于她来说,实在可有可无。只是,若是自己就这样去了九重天,谕嵦还躺在那里尚未痊愈,该如何是好?想着临别前见最后一面,她扶着旗杆又站了起来。
☆、第64章 相煎何急
她不怕受审,也不怕死,对于来历不明,没记忆没前生的她来说,曾经拥有的珍贵宝贝早已不告而别,存于这世间对于她来说,实在可有可无。只是,若是自己就这样去了九重天,谕嵦还躺在那里尚未痊愈,该如何是好?想着临别前见最后一面,她扶着旗杆又站了起来。
未待转身,身后却传来清晰缓慢的脚步声,她警惕回头,见到来人之际霎时却呆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澜驰一袭玄衣,清风浮动之下衣袂飞扬,一头青丝不乱,眼眸中平静似水,从不远处走来,眼前这人虽与沁卿长得一模一样,可完全就是陌生的两个人,毫不相同。
“到此为止吧,违背仙规擅用摄仙旗已是大逆不道,现在随我回九重天,以往可以一概不究,莫要将自己推上不归路。“澜驰望着夏之心,淡淡的说道,一双清澈眼眸不起任何波澜,好似在述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一件事情。
夏之心难以置信的怔在原地,失声道:“你,你如何还能动?”她惊慌望向周围众人,皆如石像般动弹不得,奕心山,伏晗,九重天各仙君均怒目圆睁,甚是阴冷,若非不能动,早就恨不得将她当场撕碎。她稍微宽下心来,仓皇问道:“为何摄仙旗对比不起作用?你究竟是谁?”
澜驰不答,径直的走到她身边,眸色复杂地伸手要拉她的手臂,夏之心警觉的后退躲避道:“随你回去可以,但我有一事未完,劳烦你容我去神宫一趟,我想先与神官大人告别。”
夏之心虽然周身狼狈,可一双白瞳却依旧毫无惧色,倾世的脸上露出无限的笃定。澜驰闻言微微一怔,看似毫无情绪起伏,可夏之心却感到了自他而散发出的怒意,狂似猛兽仿似要吞噬自己般,铺天盖地的袭来。
她凝视着澜驰的双眸,等待他的回答。
半响,澜驰嘴角微扬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他淡淡的从口出道出二字:“不行!”语气虽然轻柔,可眼底却划过无限的锐利之色。
夏之心闻言挑了挑眉,不屑冷哼道:“澜驰,我不想与你动手,你让开!”此时此刻,她早已无心揣测眼前之人究竟是谁,她甚至不想看见他的脸,那张绕她心绪的脸。她只想见谕嵦一面,人生苦短,错过此时恐生遗憾,如若谕嵦有朝一日醒来,他若得知今日所生一切,不知会如何看待自己,她虽待他只如兄长,可她知道在他心里,是有那么一块小小的位置的,不是自作多情,也不是妄自猜测,既然神官能把毕方看得如此重要,那么对于与毕方同样身处神山的她来说,想必也一样。
夏之心眼见好言相求无果,她便凑到澜驰耳边娇声道:“若你不肯让我见他一面,我就死给你看,到时看你应不应我。”澜驰闻言淡淡一笑,似有嘲讽之意的看着她摇了摇头,无谓道:“要死要活随你,只是相见神官,不,可,能。”他一字一字的说出来,
夏之心见澜驰挡住去路不肯相让,自己已身要挟未果,顿时怒火冲天而起,几乎失控怒吼道:“澜驰,我要见谕嵦一面,你若执意相阻别怪我不客气。”她飞身而起,拼尽全力强行凝聚灵力,一时间狂风再次呼啸而起,满地沙石刮起旋风一片,淡淡微弱的红光之中,夏之心赤红的衣袂格外的鲜艳夺目,随着狂风舞动不停,玲珑美妙的身体轮廓在风中若隐若现。
澜驰眉头微锁抬头望着高高在上妖娆无比的夏之心,心底却泛起无限担忧,那早已减弱的邪魔之息已难护体,若非她拼命坚持恐怕早已消散殆尽,如此逆流而上,恐有走火入魔之忧,到时若真入了魔,就算上神现身也无力回天。
不能再拖延下去,他轻叹一口气,避开夏之心一双透着淡淡墨色的白瞳媚眼,却将手轻轻的握在摄仙旗旗杆之上,顷刻间,夏之心面色大变,这样的举动,难道。。。
“澜驰!”夏之心心知不妙,绝望的呼和一声,语气婉转哀怨,充满了无数的乞求与期待,此刻拔出摄仙旗的后果,她不敢想象。
一袭玄衣的澜驰站在七彩飞扬的大旗之下,犹如暗夜中散发出来的幽光,宁静沉着不可一世,处处透露出王者之气,面上虽见不到一丝情绪的起伏,可阴冷的寒意却源源不断的传递而出,令在场的众人皆屏住呼吸,紧张观望。
他似乎充耳不闻夏之心的哀求,握紧旗杆的手轻轻一拔,满是神息的大旗无根般轻而易举的被他举起,离开地面的摄仙旗转而化为巴掌大小,被他收入袖中。
澜驰始终不肯再看夏之心一眼,他目光柔和的扫了一眼毕方,微不可察的向他使了个颜色,之后便在目瞪口呆的神山众仙注视下,拂袖御风而去。
再也无力支撑,夏之心从天空坠落,重重的摔在地面,她用力的抬起头,绝望的望着澜驰远去的背影,心中无数的为什么不能言语,事到如今,只能束手就擒,一时间万念俱灰,勉强支撑的邪魔之息消散殆尽,夺目红光散去,迷雾白瞳尽褪,夏之心又化为原本清丽脱俗的模样,一双似水美眸漆黑如墨,泪目点点。
回归仙身的一瞬间,玄冥厉火留下的伤痕诡异的重新出现在她身上,那无数触目惊心的痕迹,新鲜如初仿佛不曾消失过,夏之心衣衫残破几乎无法遮体,十分的狼狈不堪,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失神的望着早已消失不见的那个背影,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他到底是谁?她到底是谁?来自哪里?为何只有上神才能拔出的摄仙旗,他和她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拔出?原以为得道成仙就能去九重天找他,让他亲口承认他就是沁卿,可没想到如今却是已这种方式去九重天,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也许未待找到沁卿,她便已烟消云散于这陌生的世间,没有人会怀念她,记起她,这些她根本不在乎;可如此以来那么多的疑问,那么多的不舍,岂不是只能独留于这世间?她不甘心,她孤身一人有何畏惧,命虽只有一条,可就这样放弃了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她要活下去,沁卿,我要找到你。
摄仙旗离开地面的那一刻起,在场所有的仙君重获自由之身,奕心山满身杀意而至,双眼血红满脸戾气,手掌高举凝聚无穷灵力欲向夏之心头顶拍去,速度之快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夏之心极度虚弱毫无反抗之力,周身的伤痛已极力隐忍才不至于叫出声来,若教她此刻闪避开奕心山致命一击,简直难于上青天。见此情形,麟骞和毕方几乎同时飞身而起,拼死直扑夏之心,怎奈未等靠近,奕心山以掌化刃,不过距离她几寸之远。
青茱惊呼一声猛的闭上了眼睛,奕心山甚为九重天不可一世的仙尊,修为了得,一掌之下恐无人能逃此一劫,夏之心恐怕凶多吉少,她不忍再看。
预想中的惨烈情景等了许久也没有发生,她只觉得周围没有一丝的喧闹之声,满山皆静,温煦如春风,纯洁满是灵熙之感的强大灵力袅袅而至,填补了神山的每一个角落。
青茱睁开了双眼,胆战心惊的向不远处望去,顿时就是一怔。但见衣衫不整的夏之心不知何时已身披外袍,被两名仙婢搀扶而起,而在她们身前站着一位仙姿卓约落落大方的女仙君,虽然看不到面庞,可自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大灵力足以证明她的不平凡。麟骞和毕方皆十分恭敬的垂首立于一旁,来人究竟是何身份,青茱不得而知。
奕心山强忍怒气,面色稍有缓和,在来人面前不得不有所退让,他客套拱手道:“惊扰了芊橦仙君前来实在是抱歉,在下办事不利还望仙君海涵。”
青茱一听道芊橦二字,顿时惊得捂住了嘴,居于九重天镜吟仙岛鲜少现身在众人面前的芊橦仙子竟然出现在此,这位她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仙君,据说品性温和,待人友善,又因着修为极高颇受敬重,就连九重天仙尊们也要给她几分薄面,眼下的情形看样子夏之心暂无性命之忧了。
芊橦看了一眼身旁的夏之心,转而浅笑摆手道:“仙尊莫要动怒,夏之心与我算得上旧识,她的修为仙基甚至品性我都十分了解,她为救神官听我一言,日日集血替神官疗伤整整三十年,若说这样的仙君会入魔,你信吗?”芊橦一双凤眼含光,直视奕心山仿似要看到他的心底。
奕心山不屑冷哼道:“方才她分明入魔,红衣白瞳在场的众人都看得清楚,这可是不容狡辩的事实!”
芊橦不为所动,丝毫不在乎奕心山嚣张强大的气焰,她不慌不忙缓缓道:“就算她方才入魔,恐怕也是受那蔑墨陷害才是。说道蔑墨,我到有些奇怪,方才虽然混乱,可是仙尊为何只盯着仙君夏之心不放,却让那为非作歹的大魔头逃脱,不知是何缘故?倘若日后传出去,岂不是会让魔界笑破大牙,蔑墨竟然在堂堂九重天仙尊眼皮底下逃脱,而仙尊却忙着与自己人过不去,是何道理?”
奕心山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却又强忍着不能发作,芊橦细语一言,引得神山众人纷纷呼应,质疑之声四起;一时间对立两派仙君皆怒发冲冠,争斗一触即发。
☆、第65章 终踏九天
“我看,依眼下情形仙尊还是莫要妄动才是,夏之心姑且先带她回九重天咏汲天宫,待事情水落石出之时再决定如何惩处,若是她真为混入仙界的魔君,那么必定按照仙规处治,若是她被人陷害误入魔道,帮她驱除邪魔之息便是。”芊橦话音不大,可字字都清晰的浮现在众人耳旁,那语气虽然轻柔,可其中透出的威严却不可一世,令人无法反驳。
奕心山不耐烦的冷哼一声,目露寒光的瞥了夏之心一眼,便一拂袖御风而起,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芊橦仙君,今天就给你几分薄面暂不杀她,总有一天我会要这妖女的命!”
芊橦闻言不怒不恼,转身对一旁的麟骞说道:“替我传个口信给神官大人,让他且在神宫静养,无事莫登九重天。”说罢她便向伏晗示意动身,伏晗遂挥手率众浩浩荡荡离去。
毕方原本还想上前拉住夏之心,芊橦却浅笑对他说道:“毕方,你刚刚晋位实乃不易,莫要意气用事坏了修为,夏之心此行你莫要担忧,有我在暂且可护她周全,只是一时半会恐怕她不能会泽世神山了,莫要记挂!”芊橦虽看似柔弱女子,可却自然得体丝毫不做作,自她周身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人肃然敬佩,在她秋水明眸注视之下,毕方默默的点点头,退了下来。
泽世神山众仙君打扫残局,众人皆兴致不高,寡言少语,气势受到了很大打击,夏之心这一走,大家心里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不知神官大人醒来之际可否会怪罪,另外一个原因,三十年来的朝夕相处,夏之心的为人品行大家都看在眼里,没想到大事面前,竟然无人能护她周全,实在心里有愧。
可他们有所不知的是,在纷争突起之际,偌大的神宫中似乎也不太平安稳。脸无血色的谕嵦笔挺的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不知何时出现在神宫内的倾奕上神背对着他独自坐在桌边,一袭普通蓝袍却无法掩饰他周身散发出的高贵气息,他语气平缓淡漠道:“谕嵦,夏之心的事,永远轮不到你为她出头,莫要因此破了命格,扰了这世间本有的规律,她的喜怒哀乐,她的生死宿命,着实与你无关。”
“她在我眼前一天,那便是有关,生死关头,我岂能坐视不理,任她被人欺辱折磨?神,亦或者是仙,莫不都是以人为本,造福天下众生的吗?她既为众生一员,我岂有不救之理?若连她都保不住,我这神官当不当还有什么意思?”谕嵦嘴角勉强扬起一抹笑,惨白的脸上一点点的恢复血色,他一把扯下腰间护住伤口的绷带,顺手抓起外袍就欲向外走去。
倾奕微微的笑了笑没有出声,直至谕嵦行至门口将推门而出,倾奕清冷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日你若踏出此地一步,我便毁了宁飒的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