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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这样贸贸然将我最心爱的宝贝交给一个品行不佳、来历不明的人。抱歉,我不能。”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我的错,您愿怎样考验、怎样责罚,我都接受。”
“考验、责罚也就罢了,你且自哪里来,便往哪里去,我们程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女婿!”
“叔叔,任您怎么惩罚我都接受。只是,心盈,我上天入地都断然不会放弃。”
“放不放弃是你的事,将她嫁给谁是我们的事。我就看逸轩那小子很好,一表人才,才能非凡,我们又彼此知根知底,他自小照顾心盈,我是分外中意他,他们两人的婚事我举双手赞成。”
心盈爸爸刚说完,心盈爷爷、妈妈和心盈同时吼出声来。
“儿子!”
“老程!”
“爸爸!”
心盈爸爸:“等我把话说完!”
心盈望向爸爸,撒娇:“爸爸,你再这样难为他,我就跟他私奔,亡命天涯!”
心盈爸爸:“你敢!”
心盈:“我敢,就是舍不得你。那要不我快快怀孕,让您赶紧抱外孙!”
心盈爸爸:“你试试!”
陆令辰一把抓住心盈的手,不让她再说,这件事是他的错,有愧于全家的嘱托,心盈父亲心里有气,要骂要罚,他都接受。待骂过罚过气消了,自然会接受他,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心盈委屈地朝爸爸瘪嘴:“爸爸,你立立威风就够了,立太过了我会心疼。”
心盈爸爸厉声喝道:“陆令辰他……”
“我爱他。爸爸,是爱。是发自肺腑,忠于真心,来自灵魂的爱。是时时事事皆以他为前提为出发点的爱。是没了他山川日月都将失色无光的爱,是今生今世只能嫁他、只愿嫁他、只会嫁他的爱。
爸爸,经过大灾大难你的宝贝终究还是长大了,幸运地遇见了那个深深爱她,并让她深爱的男人。那个视她比生命更珍贵的男人。
爸爸,你该祝福我的对不对?”
心盈爸爸忽然鼻酸喉堵,他侧过脸去,紧抿着唇,眼底似有泪光。
陆令辰在程家住了下来,女婿地位已被默认。他被安排在一楼的客房,心盈爷爷奶奶的隔壁房间住。
心盈跟爸爸妈妈住二楼,心盈哥哥一人独住三楼。
此时是在心盈家,又有了心盈父亲的责罚,陆令辰是断断不敢乱来的,他真是铁了心地禁欲。
心盈当然知晓,只是,陆令辰在千里之外时,她犹可安慰自己,可知道他仅在她楼下,如果为地板凿个洞,她会直接掉在陆令辰床上,被思念折磨这么久,她每晚想着他才能睡着,而此刻与深爱的他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如何忍得?
真的好想好想抱住陆令辰,好想好想窝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抚摸他的肌肤,真真切切地感受他真的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抱着,简单地抱着,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灯火尽灭,偌大的别墅没了半点动静,心盈连鞋子都不敢穿,光着脚又怕有声响,她睡裙下光溜溜的,只穿着袜子,悄悄开门,在楼道侧耳细细倾听,确信没了半点声响,她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灯都不敢开,她摸着黑,做贼一样悄悄摸到陆令辰房外,轻轻扣门。
很快,陆令辰开了门,见是心盈,他站在门边,似乎并不打算迎接贵客。
好不容易幽会心上人,心盈一把抱住他,猴子上树一样,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盘上他的腰,脸蛋埋入他颈间,低诉衷情:“我好想你,陆令辰,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你。”
他又何尝不是?
就这样抱着好一会儿,她又问:“你怎么那么确定我没怀孕?”
“我在你手机里安了机密装置,一是定位,二是监测。你心率不齐或是心跳超过110,我立刻会收到通知。”
心盈闷闷回应:“哦,那跟怀孕有什么关系?”
“我们每次上床,我都会收到好几次通知。因为我的宝贝在我身下真是……太激动了。”
心盈娇哼,米分拳捶打他胸膛。正捶着,心盈忽然从他身上滑下来,直往房间里冲。
陆令辰简直门神秦琼一样,守在门口,寸步不让。
心盈声东击西,虚张声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能想到的方法她都用了,可却都被陆令辰当即识破,心盈被堵在门口左右徘徊,如何都进不去。
心盈忽然紧咬住唇瓣,小脸皱成一团,面色苍白如蜡。
陆令辰顿时急了:“疼?”
心盈虚弱点头:“突然胸口疼。”
陆令辰听闻,急得心惊,忙将她横抱而起,大步进房,将她放在床上,打算细细查看情况。
可身体刚挨着床的心盈,就笑嘻嘻地嘟着嘴:“对不起。”
知是她胡闹,心脏并没有不舒服,陆令辰长长舒气,他冷着脸,站在床边不说话。
心盈从床上一轱辘坐起身来,拉着他衣服下摆,像小狗狗一样,诚恳认错:“对不起。”
陆令辰任她抱着,半晌后,才又叮嘱:“以后无论何时何地,绝不允许拿心脏跟我开玩笑。”
心盈连连点头,她抬起小手,起誓:“好,我保证。”
终于爬上陆先森床的心盈,跪坐在床上,伸开双臂,刚要拥抱她思念太久太久的心上人,正在此时,“叩叩叩”,敲门声毫不知趣地响起。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流连在床,心盈忙得望向陆令辰。
陆令辰将她从床上抱起,放在地上,还未及询问,一道浑厚的男声便已响起。
“是我。”是心盈爸爸的声音。
陆令辰拍拍心盈肩膀,挪步前去开门。他是打算直面解释?
陆令辰开门请进心盈父亲,却早已不见心盈踪影。没做亏心事,但到底理亏的心盈,怕爸爸又要责罚陆令辰,陆令辰刚要去开门,她二话不说就往床底躲。
心盈在床底听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谈话,爸爸是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吗?只是这话题也进展太慢了吧,心盈心中怒叹,爸爸要写话题作文肯定不及格!还是他心情好,大半夜找陆令辰谈心?
两人谈金融,谈理财,谈时事,谈旅行,由一而二,由二及三,话题越延展越远,最后才谈及陆令辰对未来的安排。
好不容易送走岳父大人,陆令辰微蹲在地上,去叫心盈时,只见她双眼紧闭,呼吸均匀,不知何时已趴在床底睡着了。
还好有暖气,不至于太冷。费了好些功夫,才将她从床底抱出,心盈迷迷糊糊间睁眼,恰在此时敲门声又响,陆令辰放心盈在地,前去开门,心盈一个机灵,怕爸爸杀个回马枪,她忙又躲去床底。
来者不是心盈爸爸,而是已近古稀,身子骨却极为硬朗的心盈爷爷。
问过好后,陆令辰浅笑说到:“抱歉爷爷,心盈在这里。”
陆令辰将心盈从床底抱出,心盈见了爷爷赶紧狗腿地干笑,撒娇叮嘱他:“爷爷,我知道你最爱我了,千万别告诉爸爸啊!”
心盈爷爷连连点头,他坐在靠墙的小沙发上,看着陆令辰,问:“令辰,你父母……”
“俱已亡故。”
这是不想深谈的意思?陆令辰的家庭,他们曾经了解过,查不到太多信息。
可心盈爷爷就是觉得陆令辰分外面善,似是曾经见过,还是曾与他的长辈有过结交?视频上初相见时,他就有“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来”之感,待他和心盈从伦敦回来,登门拜访时,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就是觉得分外熟悉亲切,才有此问。
听他如此说,心盈爷爷悲从中来,安慰道:“以后,心盈的爷爷奶奶便是你的爷爷奶奶,心盈的爸爸妈妈便是你的爸爸妈妈,心盈哥哥大几几岁,以后他也是你哥哥。把这里当自家,不用拘束客气,我们是一家人。”
“谢谢爷爷。”
心盈坐在陆令辰身旁,抱着他胳膊,嘴角微微扬起,心内柔软又温暖。
正说着,又有敲门声,爸爸已经离开,这次又有爷爷在,见陆令辰去开门,心盈倒是胆大了不少,也不趴床底了。
门既开,哥哥进来。
心盈哥哥本是跟陆令辰谈论未来工作安排,若是能将陆令辰请进他的it王国,于陆令辰于他都是有益。
可此刻如此情况,细谈到底不便,几个人便坐在一起,聊起天来。
聊到怎么认识,陆令辰隐去前事不提,只说:“我在布鲁塞尔美术馆看摄影展时,看到一张照片,是拍摄于西安城墙,城墙下一个穿鹅黄色长裙的姑娘对着镜头甜甜地笑。那张笑脸我记了几年,始终忘不掉。后来工作安排去了香城,我们在学校相遇。”
“哦?这样呀。”心盈也是第一次听陆令辰谈及这个,忙问,“什么照片,我看看!”
陆令辰从钱包夹层拿出一张照片,心盈侧头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几年前,她大学做交换生时,认识婷婷,婷婷喜欢西安,短期内却没机会来玩,知道婷婷喜欢收集明信片,心盈特意去书院门买了许多西安明信片打算寄给婷婷。
恰巧在永宁门外遇见一群老外,她多看了一眼,正有一个老外转过头来看见了她,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朝着老外笑了笑,那个老外便拿起胸前的相机,拍下了那刻的她。
心盈头靠在陆令辰肩膀,说:“陆令辰,原来我们还有这样一段浪漫的前缘呀!”
“嗯。”陆令辰握着她细嫩的小手,微微点头,喉结滑动,轻声以应。
已至午夜,送走了所有人,房间安静地落针可闻。陆令辰站在落地窗边,看窗外,天空狂风骤起,咆哮怒吼,忽而大雪洋洋洒洒飘落而下,而他的心此刻竟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找了她那么多年终于找到,本以为这已是天大的恩赐。而在这陌生却熟悉的时空他竟意外遇见师父。
心盈爷爷的容貌体格、言谈脾性和他师父一模一样,原来,师父也在默默为他付出,在他出现之前,为他守着心爱的姑娘,护她周全。
第二天下午,心盈拉着陆令辰出门,她一个劲儿地说,要去他们定情的城墙下看看。
永宁门外,陆令辰站在当年拍摄者的角度,仰头看着沧桑斑驳的城墙,心潮翻涌。等他回过神来,心盈已不知去向,陆令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举目四望,却无她半点踪迹。
他慌了,四下寻找,却见红灯前最后一辆公交车缓缓而过,公交车过后,他一眼便看见在马路对面,城墙脚下的她,对他笑得眉眼弯弯。
他心潮翻涌,眼底泪光闪烁。
心盈,千年之后,幸而你在,在我们的长安城,等我出现。
(全文完)
☆、第章79章 向左走,向右走(1)
初秋的香城,阴雨连绵,淅淅沥沥地下了十数日的雨,终于在昨日傍晚告了消乏,风散雨收,雾轻云薄。
周六,天朗气清,市郊,凌云山。
凌云山毗临东湖,潋滟的湖光伴着毓秀的山色,水秀山明,美不胜收。又因山中有始建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香凡寺,尔后陆续有各朝名士在寺中出家,而声名远播。登名山而访古寺,登高远目,水阔天高,极尽观览之胜。
阴雨初晴的周末,凌云山游人如织。
久违的阳光,热情地普照大地,透亮的光线穿过高山榕郁郁葱葱的树叶,洒在寺庙门口的匾额上,香凡寺,几个字格外斑驳醒目。
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陆令辰和李晗、张密,一起迈入寺庙大门。
刚入寺,入眼即是参天古松,苍翠的松树上两只松鼠在旁若无人地上蹿下跳。许是见惯了前来朝拜之人,又觉地面新奇有趣,略小的那只松鼠毫无惧意,朝着树下轻盈一跃,平稳落地,它迈着小短腿,在地上闻来嗅去。见状,树上的另一只松鼠即刻追逐而下,蹦到那只略小的松鼠旁,朝着它,亲昵地摇摆着毛茸茸的长尾巴。
可爱的松鼠配上呆萌的剧情,惹得围观众人,浅笑赞叹不止,纷纷拿起手机拍照。
见此情形,李晗满含哀怨:“连松鼠都成双成对了,我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
张密瞪了他一眼,问:“你求佛祖赐婚了吗?”
李晗摇摇头:“没有。”
“那师太怎么敢来?”
李晗摸摸才剃不久的油光倍亮的和尚头,突然间醍醐灌顶:“哦~~贫僧这就请佛祖赐婚!”
嗯,对着如来求姻缘,月老表示,他听不到听不到。
解决完自己的姻缘问题,李晗侧头看着身旁清风俊逸的陆令辰,不禁纳闷:“我没有女朋友可以理解,你帅得这么证据确凿的,怎么会没有?”
陆令辰骨节分明的手几不可见地微紧了一下,他沉默着,不语。
想是陆令辰不便回答,李晗知趣地不再追问,转而戏谑道:“嗯,你还是单身吧!免得伤了万千少女的心。毕竟男神单着,每个女人都有可能,生活的每一天满满的都是希望啊!”
“我宁愿放下屠刀。”陆令辰一脸淡然,言毕,朝着寺庙正殿径自前行。
“什么意思?”李晗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来,他疑惑着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光头。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是说,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他情愿遁入空门。”张密解释。
“被万千少女惦记着,他都想要了结尘缘。难不成,他的爱情不被世俗祝福,他……”接下来的话李晗竟不知如何出口。
张密一双桃花眼意味深长地冲着李晗挑了挑,确认他所想无误。
得到肯定的李晗,仍然难以置信:“难道他是……gay?所以,即使在这么血气方刚的年纪,即使帅成那个没天理的样子,即使迷得全校女生各种春心荡漾,他依旧漠然置之。”
张密笑得神秘莫测,他揽住李晗的肩膀,边拍李晗的背,边斟酌着措辞:“他……你……”
李晗嘴巴大张,恍然顿悟:“难道他……喜欢我?”
张密继续那蒙娜丽莎的微笑。
“所以,他从来都对那些莺莺燕燕翠翠红红视若无睹,一直沉默而隐忍地爱着我。”李晗双手捂脸,眉目微垂,娇羞着低语,“虽然,我是坚决的异性恋者,但,如果对象是他,我……愿意出柜。”
张密握着李晗的手,表情夸张得像是临终前了了夙愿一般感慨万千:“作为旁观者,我都被他对你深沉而隐忍的爱感动得无以复加。今天,你终于看出来他对你的情了!”
“真的吗?”李晗扭捏着,用娇羞而渴望肯定的小眼神看着张密。
“当然是假的!”张密突然变脸,丢下那几个字,傲然离去。这人脑洞怎么大到这种程度,大就算了,还那么毫无理由地臭美!
在风中凌乱的李晗,边追赶张密,边在身后喊:“真是的!明知道我是玩笑还当真,一个个都这么没有幽默感!”
香凡寺位于凌云山山腰,寺庙依据山势地形而建,寺中各殿前后高低分布。三人逐一参拜寺中各殿,最后出天王殿,沿着陡峭的青石板阶梯,向寺中最高处的华严殿攀登。
站在全寺最高处华严殿外,俯瞰寺庙。虽然游人络绎不绝,但在绿树掩映中的寺庙也尚且清幽。午后阳光正好,清风徐徐,鸟鸣啾啾,远处正殿内靡靡梵音在寺中飘荡,近处华严殿燃起的香烛袅袅飘香于前。
有感于眼前的闲适惬意,张密诗兴突发,他用手拢了拢下巴上压根就不存在的胡须,故作深沉地摇头晃脑吟道:“山中岁月好,寺里草木香……”
刚吟出两句,李晗双眼放光,频频点头:“兄台,好湿好湿!”
这一对活宝正在旁若无人地耍宝,突然,见陆令辰一言不发,转身疾步快跑。
陆令辰匆忙地沿着陡峭的青石板阶梯径直向下,一步几个台阶地大步快跑,快跑时眼睛似乎还紧紧盯着天王殿左侧的银杏树。上山之路是青石板台阶,下山之路得穿过华严殿,走殿后小径。此时,寺中游人正多,青石板阶梯本就陡峭狭窄,络绎不绝的上山游人都小步缓慢攀登,不料,陆令辰毫无预兆地逆着人潮大步向下快跑。
“啊……”游人意外和快速奔跑下山的陆令辰撞到一起,纷纷尖叫惊呼。
“抱歉。”陆令辰眼疾手快地扶稳被他撞着的男子,待扶稳,他立刻迈着长腿继续向山下快速狂奔。
此时,呆愣在原地的李晗张密方才看出事有蹊跷,也紧随陆令辰快速向山下奔跑,见到刚被他撞到的游人,李晗陪着笑脸解释:“大哥,不好意思,他尿急。”
额,这理由……李晗被自己的机智感动到了。
陆令辰跑得极快,李晗和张密大步紧随,如何都追不上。只见陆令辰发狂一般地在寺院正殿偏殿进进出出,各处狂奔,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四下张望探寻。
跟在身后的李晗、张密,气喘吁吁,一脸地不明所以,他俩大声呼喊,想叫停他,问清楚状况:“令辰,令辰!”
可是,身后的呼喊没有让陆令辰有片刻的停顿,他疯了一般地四处寻找。
“陆令辰!”李晗、张密几乎同时吼着。
那一声狂吼,在熙攘吵闹的寺院内仍然动静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