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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月听到他说自己温和柔美,粉白的面颈登时一红。
灵儿突然说道 :“公子不怕唐突吗?才认识多大会子,便说我们小姐温和柔美。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怎么又搬出了个郑家妹妹?”
林天鸿说道:“这有什么?我们穷人家的孩子打小一块玩都是哥哥妹妹的叫。就是我们也算同死同生一回,我又比你们年长,你们叫我一声哥哥也没有不妥啊!”
沈如月听了羞得低下头去,心想爹娘总是教导自己谨言慎行不可有违女教,今日听林天鸿这一番话语自是有悖,但却又说不出有悖于何处,反而让心底淋漓畅快。她低低说道:“你果真愿意做我们的哥哥?”
“那当然!”林天鸿说道:“我心里早拿你们当妹妹待了。”
沈如月又喜又羞,说道:“大哥哥好!”
林天鸿笑着答应了。
灵儿说道:“我是丫头,不敢叫的,还是叫公子的好。”
林天鸿摆手说道:“你如何称呼你家小姐我管不着,我待你们总是一样的。”
沈如月说道:“灵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平日里就我们两个,我何尝不是拿你当妹妹待?今日有幸遇到了个大哥哥,你若如此,岂不是故意与我生分了?还不快见过大哥哥?”
灵儿激喜交集几欲落泪,说道:“灵儿见过大哥哥,大哥哥好!”
林天鸿笑道:“这就对了,两位妹妹好!”
三人皆畅怀而笑。
灵儿笑着忽然哽咽了两下,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孤苦伶仃无亲无故,只有小姐待我如姐妹般疼惜,今日竟又从天上掉下来个大哥哥。我真是好开心。”
林天鸿说道:“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从河里捞上来的。我们因落水而得缘,因这大运河而得缘,我们不谢天地,倒要谢这滔滔大运河才是。”
三人又大笑起来。
林天鸿说道:“昨日我也不白呛一肚子水,昏死过一回,究竟赚回两个好妹妹!”
沈如月和灵儿满面深含歉意,说道:“我们不是故意扯你呛水的,实是慌乱之中迷糊了心智,差点害大哥哥丢了性命,真是该死!”
林天鸿哈哈大笑,说道:“快别这么说,我命大的很!比这再危险的事也经过一两回,呛几口水怎能就丢了性命?不过两位妹妹倒真有把子力气,我竟是招架不住。”
沈如月和灵儿又羞又窘,说道:“我们诚心知错,懊悔的不得了,你这样责怪取笑,当真是要把人羞愧死才算!”
“非也!非也!”林天鸿笑道:“我不过是说句玩话而已,哪有责怪取笑之意?我又如何舍得责怪取笑两位好妹妹?”
她二人听林天鸿言语有些轻佻,却又诚恳无比,心中又喜又羞。沈如月的神色忽然又黯然下来,叹气说道:“舍得也罢!舍不得也罢!我们总归是要去的,比不得亲妹妹和你那郑家妹妹。”
林天鸿一怔,笑道:“如月妹妹这是什么话?怎么舍得又舍不得的呢?”
沈如月淡淡一笑并不答话,望着运河上帆来船往的水面若有所思。
灵儿说道:“我们随太太南下给外祖老太太拜寿,是不能在此久留的。老爷已经分派完货物,等收取了账目便要走了,说不得今日便要动身。若无机会,再相见可不容易了。”
林天鸿心知她们富户人家的女孩受礼教约束甚严,远不如自己兄妹自由自在,经昨日一事,只怕她们以后连家门也不得出了。他心中感叹,不禁有些莫名的失落,宽言劝慰说道:“两位妹妹不必伤感,虽说不易,却未必不能。只要我们心中记挂着,总还是能见到的。”
闻言,沈如月神色渐舒,拿起笛子在面前晃了一晃,说道:“又何必说这些不开心的呢?今日如此高兴,我来吹首曲子给大哥哥听。”她横笛欲吹,却又轻轻一笑说道:“灵儿去船上拿曲谱来送给大哥哥。”
灵儿笑道:“请大哥哥到船上坐不就得了?”
沈如月说道:“有爹爹和娘约束,我们恐难随便,大哥哥也必拘谨,还是不去的好。”
灵儿点头说道:“正是。”转身去了。
沈如月玉手横陈,乌笛轻磕丹唇,气息微送,笛声响起。
林天鸿虽不大尽懂音律,但也感觉到这婉转悠扬之中隐有淡淡的幽怨。
笛声且住,沈如月轻声吟唱:
“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这是沈如月平日常读的欧阳修所作的一首词——《蝶恋花》,此时吟来却大不同于往日心境。她今日得遇同龄玩伴,相处惬意,言谈甚欢,但因即将分离或成永别,所以一时竟生出许多愁肠来,虽不可名状,却也是朦胧中性情所至。她唱完词句又抄笛吹曲,似不能自持。
林天鸿听完她吟唱的词句也越发觉得曲音意境深远了,深深感到其中的惆怅、苦闷、寂寞、哀怨,痴醉熏然不由得呆在当地。
不多时,灵儿拿了曲谱回来,见状,说道:“大哥哥倒有禀赋,竟能懂得小姐笛音!可惜只能到此了,老爷催促了,说是怕耽误了行程,马上就要开船了。”
沈如月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可惜的,早些晚些终是要别的。”她接曲谱在手,并笛子一块交到林天鸿手中,又说道:“闺中无事,我整理了些曲目,都是任意而为,随性子作就,大哥哥未必会喜欢,就权当留个念想吧!”
林天鸿见这笛子通体黝黑发亮甚是沉重,绝非竹木材质,也不像是凡铁铸就,一端系着鲜红夺目的坠子。他心知这笛子必是极为贵重,便收了曲谱再怀,将笛子归还。说道:“曲谱是你整理的,我便好生收着,但这笛子看着就不是普通的东西,我一个穷小子,拿了未免糟蹋了好东西,还是你留着吧!”
灵儿说道:“大哥哥倒也识货一眼就看出这笛子不寻常,这是玄铁乌金合铸而成,是我们老爷收拢的古物,说是比黄金贵重十倍还不止,是可以辟邪镇灾的。老爷疼爱小姐,所以就给了小姐玩耍。我们小姐却嫌丑陋,倒是亲手打了坠子系上的。”
林天鸿说道:“那我更不能收了,妹妹快拿回去吧!”
沈如月说道:“别听灵儿乱说,这哪是什么好东西了?太过沉重,我使不惯,大哥哥就不要推却了,收下吧!看到这笛子时偶尔想起月儿一回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了。你这小笼子倒是玲珑精致的很,我会好生珍藏的。”
林天鸿还要推却,却有人来唤她们回船了。她们轻叹一声,说道:“大哥哥珍重!”转身匆匆去了。
林天鸿看着蝶舞花间默立良久,再看手中的笛子时,那红坠飘摇亦如鲜红的蝴蝶。他叹气一声,怅然一笑,也便回家去了。
正是:年少畅谈心亦欢,情根深种不觉然。
匆匆赠物离别去,凄苦情愁在后边。
☆、月夜行船遭不测 法场观斗身被掳
林天鸿回到家时,林霁遥和林天远正在枣树下演练拳法,虽打的还算像模像样,但他二人人小力弱并无多少威力可言。他笑着上前说道:“爹教的严谨拳法到了你们手上却成了耍猴买艺的把式了,好看却全无劲力是不中用的。依我看这招‘排山倒海’这么使就更俊了。”他将乌笛插在腰间,运气挥掌急拍向枣树,枝梢大震,落下许多青青的枣子。
他甩着手喊起了疼,林天远拍手叫好。
林霁遥却觉得可笑又可气,说道:“有力没处使吗?干嘛打我的枣树?多可惜了这许多枣子。”
林天远跳上前来抽出那笛子把玩,林天鸿忙又抢过来,说道:“这不是玩的,小心手脏。”
林霁遥说道:“哥哥去了这老半天,蝴蝶没捉到一只连笼子也丢了,倒多了支黑不溜秋的笛子,是怎么回事?莫非又有什么巧事不成?午饭的鸡蛋可没有了。”
林天鸿笑道:“没有就没有。”
林天远说道:“我的要有!”
三人正说笑着,却见郑婉君手托着一只小草笼走了进来,里面装着一只五彩大蝶。
林霁遥跳上前去,说道:“这正是我看到的那只,想要捉时却不见了,原来是被你捉到了。”
郑婉君笑道:“我才刚在菜园子里捉到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想着拿来让你们看个稀罕,原来你是见过的啊!用它作个样子绣在手帕上定然好看。”
林霁遥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自己绣就是了,可别拉我陪衬,我没那耐心。”
林天鸿看那彩蝶在笼中振翅抖擞,心念一动,笑道:“这蝶儿又大又艳必不是凡品,说不得是个仙子什么的,是有灵性的,也是有气性的,只怕关上两天便活不得了,不如把它放了吧?婉君手巧绣什么都好看,何必一定绣蝴蝶呢?”
“哎吆!”林霁遥说道:“你没捉到便也罢了,为何还要婉君放掉?什么仙啊神啊的?我看哥哥是巧事遇多了脑袋发昏了吧!”
郑婉君虽然心中稀罕如此漂亮的蝴蝶,但不忍拂林天鸿之意,笑道:“这么漂亮的蝶儿若死了怪可惜的,即便不死,如此困在笼中不得自由也是可怜。就将它放了吧!”说着,她打开笼子把蝴蝶放飞了。
林霁遥不依不饶追问林天鸿为何如此一反常态,还有这笛子是什么来头。林天鸿只得向众人说了河边之事。林霁遥和林天远称奇道妙不住地感叹世上竟有如此七窍玲珑的人儿。郑婉君微笑不语,若有所思,隐隐有一丝的惆怅袭上心头。
沈如月和灵儿回到船上,沈父便命起帆开船。船体虽大,卸空了货物吃水便浅了许多,又有风助,航速倒也甚快。货物得易,获利颇丰,一船上下无不欢悦,只盼得能快些到杭州赏玩风景,置办礼物。
待到日落天晚,河面并无大的风浪,沈父便命人轮流把舵乘月色继续前行。
月色清明,星光灿烂,清风徐徐送爽,不时有游鱼窜出水面惊起点点水花。沈氏夫妇便命人将凳几移至船头沐风饮酒,又命小丫头请小姐来抚琴奏曲一同赏观运河夜景。沈如月却推却头疼,只是在舱内歪躺着拨弄手中的小小草笼。沈父以为女儿是昨日落水受惊着凉的缘故,也未作他想,命人去熬些汤药散发。他依然兴致颇高,起身走向船头,脱口吟道:
“乘风破浪泛星汉,金鲤茫然入月宫。
天水沉沦成一色,一生奔忙始享成。”
吟完诗句,他呼出一口长气,说道:“夫人,以后我们便可以在家安享天伦之乐了。”
沈母说道:“是啊!以往你在外奔忙,我们娘俩可是整日的挂念,以后终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只是你刚才不该吟这诗,‘茫然’‘沉沦’这两个词不好。”
“噢!”沈父笑道:“一时高兴,得意忘形了,哈哈!不妨事!不妨事!”他饮了一杯酒又笑。
不觉间,时辰已晚。沈氏夫妇谈笑一阵便命人撤了回舱休息,只留有两人值夜开船。沈如月和灵儿辗转反侧各怀心事,时不时说一两句悄思之话,一问一答却各不沾边,二人谁也不在意,直到三更时分才朦胧睡去。
“谁?什么人?”舱外的喝问之声将二人惊醒。紧接着惨呼落水之声将合船人都惊醒。沈父和管家众人各执兵刃向船尾冲去,只见两个黑衣蒙面人正要冲将过来,便喝道:“大胆歹人,要杀人越货不成?”
那二人一怔,也不答话,互使一个眼神,挥刀上前便砍。众人奋力抵抗,怎奈贼人武艺高强凶狠毒辣,众人一个个或是横尸船上或被砍翻落水。
沈父又惊又骇,说道:“沈某并无仇家,二位深夜登船只不过是为钱财,何必要杀伤人命?只要不伤害我的家人,船上之物随便取就是。”
一名黑衣人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让你死的明白。在中都西码头沈老爷显富露贵,一出手便是数百两黄金,只怕你这船上有十倍不止吧?若是向沈老爷借了去,沈老爷定不会善罢,若是报了官可大大不妙。中都神捕我们兄弟可不敢招惹。”
沈老爷方才明白原来是在给恩人谢金之时便被贼人盯上了,说道:“金银不过是身外之物,二位随便取就是,只要不伤害我的家人,我绝不报官。”
另一人说道:“大哥切莫信他,反正今天已经杀了好几人,也不差他们几个,若是被他骗过报了官,你我兄弟有命得了金银,只怕未必有命享用。那江洋大盗尹一鸣便是例子,他好生了得还不是被陆同章给拿了。事不宜迟,先结果了他再说。”话未说完,他挥刀向沈老爷砍来。
沈老爷不及躲闪,忙举刀格挡,火星四射,金铁交鸣一声响,只觉得手臂被震的痛麻,再招架起来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沈如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惊惧地把着窗缝往外看,指甲抠出血来还浑然不觉。
贼人狡猾,故意卖个破绽,见沈老爷果真上当,便一刀向他肩头斩来。沈老爷格挡、躲闪都已不及,不由得大惊失色。却听当一声大响,沈夫人跳上前来用剑将这一刀挡下。
沈夫人娘家是江南武林世家,她自幼耳闻目睹也学得了些武艺,一时与那贼人斗的旗鼓相当。
另一名贼人见沈夫人竟是个行家里手,颇感意外,喝道:“兄弟退下,我来!”他抬手一扬,寒光点点,三枚铁锥急射而出。
沈夫人一边迫开那贼人,一边回剑拨扫暗器。却只打落了两枚,另一枚钉入左肩,破肤入骨。她吃痛之下仰面后倒,忙拧腰回身用剑拄住。此时贼刀当头劈下,她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已是危急万分。
沈老爷急忙举刀冲上去招架,敌人刀重,力气又大,斩断了他的刀还余势不衰,咔嚓一声砍在了他的肩头,他紧抓住贼刀不放。
“爹爹!”沈如月一声大喊。
突来的喊声把那贼人吓了一跳,他回望了一眼,欲拔刀再砍,却拔不出来。他挥起拳头向沈老爷的脑门连打了四五下,可怜奔忙大半生将要享清福的沈老爷哪里还有命在?但是贼刀依然被他死死抓住不放。
“爹爹!”、“老爷!”沈如月和灵儿撕心裂肺地齐喊了一声,起身欲冲出来时却先后昏死了过去。
沈夫人见丈夫已死,心中恨极怒极,也不觉得伤口疼痛了,挥剑招招猛攻全不防守。
那两个贼人不愿多耗,互使个眼色双双攻上,俱施杀招。
沈夫人毕竟一介女流,且又多年不动拳脚不摸刀剑,身手早已生疏,没出三招便被击落了长剑。她捏拳横掌拼死又上,被一刀斩趴下了。她忍着一口气不咽,爬到丈夫身旁,望一眼女儿所在的船舱,带着满腔不舍和关怀死在了丈夫的身上。
贼人冲入船舱,左右挥刀将妇人、丫头杀死。一人欲对沈如月和灵儿下毒手,另一人拦住说道:“这两个丫头生的倒俊俏,杀了未免可惜,不如先掳走了再说。”
于是,二人将船中的金银珠翠和大把的银票包了背到身上,又将沈如月和灵儿拎到随来的小船上,斩断攀勾的绳索,一人又飞身上了大船,将大船上的衣帐点燃了,看到大火燃起才上小船而去。
沈如月醒来时眼前一团漆黑,感觉到飘忽起伏有水声阵阵,心知还在船上。伸手触碰到生硬的船木,方知已落入贼人之手,心中害怕不已。想起先时惨事,悲痛欲死,不由得抱住灵儿隐声泣泪。
只听一个人得意说道:“高大哥,这一票如何?你在漕帮混一辈子也未必能赚得十之一成吧?”
“嘘!”被称作高大哥的那个人喝道:“快住口!”他进舱分别在沈如月和灵儿身上点了两指,二人又昏了过去。然后出来说道:“兄弟好生糊涂!我们做了这么大的案子万不可露出一点行迹,出身姓名更是不可吐露半分。”
另一人点头说道:“对,对,还是大哥细心。”他往船舱处看了看,又说道:“这两个丫头模样儿虽齐整可若是留在身边始终是个祸害,需将她们尽快出手才是。”
高姓贼人点头说道:“只有卖掉了,真是可惜了!不如······嘿嘿!”他诡异发笑,心生邪念。
另一人与他臭味相投,心意相通,立时心领神会,点头赞成,笑的更加邪恶。
于是,他二人卖力划船,近黎明时将船驶入芦苇深处,欲行歹事。
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冷喝道:“无耻,无耻之极!”
“啊!是谁?什么人?”二人着实吓了一大跳,对着屁股转着圈四顾。只见一个白衣飘飘发髻高绾的美貌女子拖着像轻柔的白云似的裙摆立在芦苇之上,如天上的仙子,似月宫里的嫦娥,那清冷的面孔却如孤悬在天幕下的启明寒星。
“哦!”他们见说话之人竟是这般美貌的一个女人,立时松了一口气。
只听那女子说道:“你们杀人越货我管不着,你们焚船灭迹本也与我无关,但我决不允许你们干这无耻勾当!”
“噢!嘿嘿!”一个贼人诡异奸笑,说道:“我们兄弟二人真是发财又走运,弄了两个小美人又送上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