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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丘渊依旧面无表情,好像他说的那些逗她的话都是耳旁风一般,只是揉了揉耳朵尖的动作,显得有些不自在。
龙丘渊只刚与他走了几步,那利器却破风而来,劈碎了身旁的木桌,溅起了一地的木屑灰尘。
一抬头,杀气铺天盖地的迎来,一瞬间,这透着几分温馨的小菜馆,处处杀机。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成都不下雪——————
仰天长啸——
为什么只有成都不下雪————啊啊啊啊啊啊 ——
☆、第 18 章
寒天雪地,冷风从破落的木窗之中渗出,冰凉的空气之中弥漫着血的味道,心里却有什么东西被这血的味道给勾起,让胸腔之中的热血沸腾。
龙城不比其他地方,更何况宰相府位于皇城不远处,他们这般厮杀着,却无一人觉察。
乌黑的铁剑上染了血,温热的血混合着汗浸在手心,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他早就杀红了眼睛,舔了舔嘴角,身上越是添着伤口,他的情绪越是高涨。狠戾蔓延在他的眼中,每一次挥剑都透着一种冷绝的杀意,仿佛要将人的骨都碾碎,将人的血都给饮尽。
该拿着这把剑的,不该是他。
剑上雪白的穗子被血给染红,而剑的主人却再也找不到了。
恣狂落魄,凛凛罡风,漆铁如霜,他看着那坐在楼上的两个人,在笑,却显得狠绝十分。
楼上的人抿了一口茶水,轻轻淡淡的回了他一个笑,然后便低着头抚摸着怀中古琴,再没有分他一分一毫的在意。
“看来连带着你也被恨上了。”黑衣男人抬头看着身边的人,被人打乱了计划,脸上却全无挫败:“看来并不是谁都领你的意啊。”
“老朽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做这种没有半点好处的缺德事。”老人总是笑眯眯的慈祥容颜,如今却是愁眉不展:“二十年了。。。你该放下了。”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对我说‘放下’。”黑衣的男人抚摸着琴上的纹路,温柔的像是在爱抚情人:“去找他来对我说吧,他说我就听,他说什么,我都听。”
“你疯了!你明明知道师弟他。。。。。”
“那你便阻不了我杀了她。”男人再一睁开眼睛,眸中只剩下一片冰冷狠戾:“这次你可以将她推下鬼市,让她逃脱,但她未必就一直有这么好的运道。”
“你明明知道她们是谁的孩子,你还执意如此吗?”老人哽咽了一下,看着他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师弟如何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当初若不救她,也许我也不会一直想要杀她。”男人冲她笑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也许罢了。”
“那孩子当时才八岁!你竟就要将她的双眼给毒瞎!心性何其狠毒!”
“怪只怪天让她生错了模样。”男人摇了摇头:“没有一个像他,哎,若是没有一处像他,那就好了。”
“那孩子不一样,她生的清冷,心肠却是热的。”老人蹙着眉头,焦急的解释道:“所以老朽才会将‘墨回’。。。”
“那很好。”
“你同意放过他们了?”老人的脸上露出了喜色。
“让她去陪他,他肯定会很高兴吧。”黑衣男人摇了摇头,突然笑出了声:“一个人在地下,如斯寂寞,他素来都是耐不住寂寞。。。。”
“你只会让他恨你!”
“那也很好。”黑衣男人温柔的抚摸着怀中古琴,笑得痴迷:“若他恨我,化作厉鬼夜夜纠缠于我,搅得我不得安息,让我死在他手上才好。”
“你疯了!”
“何必做出一副清醒模样,你心中的苦痛又比我少得了几分?”黑衣男人看着那楼下的人,唇角的笑似讽刺也似自嘲:“不如一同坠入阿鼻,也省的活得这般生不如死。”
“老朽是断不会与你同流合污的!老朽一定要阻止你!”黄粱握紧了手心,转身便从窗口一跃而下,垂垂暮年,身姿却是轻灵。
黑衣男人看着窗外她那摇晃的背影,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师姐。。。你总是最后一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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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异域音乐从远方传来,昏暗的灯光让人神晕目眩。而这地方就挨着地下运河,周围弥漫着的气味十分的难闻。
龙丘渊从一堆干草之中坐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盯着被人塞进手中的东西。那东西像是一个玉瓶的模样,装饰的风格显得十分的异域,瓶塞处是一小块的水晶,摇了摇,里面装的似乎是液体,表面并没有什么气味。
龙丘渊叹了一口气,默默将手里东西收好,开始回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烈鸿没有随身带着长刀的习惯,而那刀也确实不太方便他随身携带。他随身带着的只有那把她为他打得匕首,她本以为他不习惯用这匕首作战,却不想他拿着那把匕首也将那十多个黑衣人给抹了脖子。
她只记得自己将手中的长剑扔了过去为他打落了暗算他的暗器,就被人给偷袭,然后推到了旁边的井中。
啊,怎么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龙丘渊默默想着,如果回去,一定要向昆吾去学暗器。
她默默的站了起来,将白衣服上的干草都扫下去,摸了摸腰间,没有了长剑,心头就好像落不到地一样。
总之,先回去吧。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离宰相府应该不远。
龙丘渊莫名就抱着自己很容易就能回到宰相府的自信,然后站起了身子,凭直觉就选了一条道来走。
这街上就好像是一个小小的城镇,开着许许多多用途奇怪的店铺。龙丘渊打跑了第十三个来找茬的女人,揉了揉额头,便进到了旁边的一个店里。
从天花板垂下的是各种布线编织的穗子,浓烈的香气呛得她打了个喷嚏。这家店中只点着一根赤红的蜡烛,烛身上刻着双凤的图案——这是喜烛,本不该随意拿来照明的。
“小美人,来奴家这里找什么呀?”发未梳,就那么披散着头发,只着一身鲜红衣裳的男人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声音娇媚似个少年人。
龙丘渊淡淡道:“剑。”
“这是上好的楠木琴,仿的绿绮琴的雕刻,看看这穗子,嘻,还有干掉的鲜血呢。”
龙丘渊蹙眉:“剑。”
“这箜篌的声音美吧。。。可惜它的主人从不长命,活不过三十岁哩。”
男人就那么慢慢的走到了一件一件的乐器的旁边,一件一件的拿了起来,慢慢的诉说着他们的来历,声音飘渺。
看来是走到了乐行里。龙丘渊觉得自己的天运果真是差,便决定先行离开。
却没想到那男人一把将手中的古琴给砸碎,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模样,显得十分的狰狞。
“你也嫌奴家烦?”
“嗯。”是挺烦的。
“奴家哪里不好。。。你们为何都厌烦奴家。。。”
他的哭声越发的凄厉而尖细,龙丘渊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就那么放着他哭,抄着手不发一言的就从店里走了出去。
而就在她正想往他处去的时候,店里忽然就‘哐当’扔出了一把剑出来。
那把剑通体都是用寻常铸铁铸成的,做工也不是精致,看起来便就是寻常铁剑模样。
龙丘渊默默的盯着那把剑一会儿,然后沉默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了银子放在了柜台之上,捡起了那把剑就走。
这条路的地上有些滑,黑石铺就的路看起来并没有很好的打磨过,路上随处就会堆放着一些杂物。
龙丘渊停下了脚步,不想承认自己好像有些找不到路了。她摸了摸剑柄,这把剑虽然生了些许锈迹,但看得出主人曾经还是很爱惜这剑,剑柄处被磨得十分的光滑,摸起来让人心安。
她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一抬头便看见了一个男人站在了旁边的暗巷口上,眼神痴痴的看着她。那男人蓬头垢面,衣裳也是极为破旧,脸颊也是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来模样。
她只是和他对视一瞬,他便突然的就扑到了她的脚下。他伏在她的脚下,用脸颊要去蹭她的鞋面,却被她皱眉躲开。
“妻主,你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沉约的!我好欢喜。。。。”
“。。。。。。。”
“我一直在等妻主,一直。。。和欢儿一起等着妻主。”男人摸着自己的扁平的肚子,笑容十分的幸福而欢喜。
龙丘渊没有说话,看了一眼他脸上那长长的疤痕,不知道怎么得,从包里掏出了银子递给他,然后才转身离开。
她。。。不是那种会施舍街上乞丐的善心人。旁人的苦痛,她从来都是视若无睹,可那铁石般的心肠却突然被触动。
说起来有些丢人,那一瞬间她竟是有些想那个人了。
她并不担心楚烈鸿会被那群黑衣人给杀死,毕竟他的武艺卓群,他们人数虽多,但他若是寻到了机会,想要脱身并不难。
脚步有些急促,她有些慌张的往前走着,脚下生风,衣袂飘飞,表情却十分冷厉。她一张臭脸写着‘谁要找死,她就让她死’,所以也没有人敢来惹这个初来的煞神。
走过的路好像有些相似,莫名其妙她又走回了那个巷子口。她沉默了一下,她不是第一次走路却回到原点了,于是她转身便想要找着反方向继续走。
“这个疯子还想找妻主呢!哈哈,这模样,难怪你的妻主不要你了。”
“那个煞神还有些门道,敢进了红郎的地方,还出得来。可惜,是个会给疯子钱的傻子!”
“反正是个疯子,不如。。。我们?”
“哎哟,看你没出息的,连个疯子都想睡?”
“嘿,不睡白不睡嘛。。。楼里的公子可是要钱的。”
“说的也是。今日咱便算是了了这疯子的心愿了,一口气多了这么几个妻主,嘿嘿,你该开心了吧。”
男人被人用破布塞着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摇着头,脸上的眼泪不停的流下来。
“今日便便宜你了,让你多尝尝你的妻主的滋味,哈哈哈哈。”
一脸凶恶相的女人恶笑着去撕着地上男人的衣裳,手刚摸到他的衣服边,‘噌’的一把剑便穿过了她的手,钉在了地上。
女人惨叫着,她还没来得及骂娘,那剑又给人抽了出去,她觉得那连带着抽出去的是自己的骨头似得,顿时疼的冷汗直冒。
她的剑划过了人的脖颈,鲜血顺着那铁剑的剑尖滴下。她一扬手,便又是收了一人的性命,脸上没有笑也没有怒,就像是夺人性命对她而言也只是寻常罢了。
不过须臾之间,这小巷的恶棍便全部死绝,流了一地的鲜血,而她衣衫雪白,好像不染一丝的尘土。
她扬手将男人手上的束缚给割开,然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而那男人脸上毫无恐惧,默默吐出了塞着嘴的破布,晃晃悠悠的就走到她的身边,将手在身上擦了擦,便将手向她伸去。
龙丘渊皱着眉,侧身躲开,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看着他。
“妻主,你的头发上粘了根草。”他傻笑着,又想要对她伸出手。
“我不是你妻主。”龙丘渊开了口,却只给他说了两句话:“何处?”
“这里。”他伸出手比划着,语气急迫,生怕她弄不懂的样子。
龙丘渊将头上的干草给拨了下来,心想还好没有就这样找到回府的路。
龙丘渊甩了甩剑上沾着的血,转身就走。而那男人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旁,含情脉脉的望着她。
龙丘渊没有刻意加快脚步甩掉他,也没有回头给他搭话,只是默默的寻找着路。
“小美人儿,你这是第十三次路过奴家这里了。莫不是舍不得奴家,又拉不下脸?”
红郎倚在门前,用慵懒至极的语调问这话,看着她身后的男人,饶有兴趣的模样。
“。。。。。。”龙丘渊沉默了。
“妻主,你去哪里,沉约都跟着你。”
龙丘渊转过了身,却没有看他,转身向反方向走去,脚步却显得有些急迫。
“哎呀,第十四次了。奴家不得不相信缘分了。”
红郎笑着轻扬着手中的烟杆,那些许的烟灰便似是雪花一般的飘落,他轻吐一口气,烟雾袅袅之间,眸间带笑。
龙丘渊没有说话,摸了摸腰间的长剑,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的冷漠,十分不想和人交谈那种冷漠。
红郎摇了摇头,无奈的失笑道:“说吧,要去哪里?”
“青龙大街。”
“那奴家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哩。这里是鬼市的边缘地,你再往外走,就得出了龙城了。”
“。。。。。。”
“一看就是地面上的大小姐,连鬼市都不知道。。。”红郎吐了一口烟,懒洋洋的笑着:“这是龙城的地下,牛鬼蛇神混杂,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纯良人。纯良人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怎么走?”
“鬼市的路四通八达,构造复杂,仅凭大小姐你是走不回去的。”
“。。。。可有人能带路?”
“有人能送你一程,但没有人会带你回地面上去。都成了鬼,回了地面。。。那还不得烟消云散啊。”红郎看着手中静静燃烧的烟杆,语气又显得有些飘渺。
“哪里?”
“再着急也得等三日后。那时鬼门才会开,你才能坐上船。”
“多谢。”
“真要谢我,便和那公子留下来陪奴家这孤家寡人几日吧。”红郎拿着烟杆的时候,语调便总是十分的缓慢:“反正凭你,也是住不了黄泉客栈的。”
“三日后,我走。”
“走吧走吧,你要去哪里,奴家总不会拦你。”
龙丘渊点了点头,然后就径直的走进了他的店中。而她身后的人,也亦步亦逐,紧跟着她走进。
“能思慕一人。。。真是令人欣羡。”趁他走进了店中,红郎噙着一笑,悄悄的在他耳边叹道。
男人表情茫然的看着他,而后看见走远的龙丘渊,便忙着去追赶。
“。。。。痴儿。”红郎倚在门口,静静的看着那燃烧的鲜红灯笼,烟雾从指间慢慢的飘散,心情也随着一起朦胧。
☆、第 19 章
红郎家里养了一只猫,一只金黄色的虎皮猫,橙黄色的眸子像是一只小豹子似得,见人就咬的那种,却不知道为何特别的黏着龙丘渊。
说是黏,也不是十二个时辰都离不得的那种黏。只是歇息的时候特别喜欢往龙丘渊那边蹭,龙丘渊开门的时候特别喜欢往她房里蹿那种。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招过什么动物的喜爱,街上的野猫几乎一看着她来就逃。
龙丘渊其实并不喜欢猫,准确的说,她不喜欢任何的小动物。
比起毛茸茸的小动物,她觉得还是抱着冷冰冰的铁块更让她安心。所以那猫若是往她身边蹭,她便站起身换个位置坐。那猫若是趁她开门要蹿进来,她首先就是把门甩上,若是来不及让它蹿了进来,她便一把提着它的脖子给扔出去。
“豆沙连我都没这般欢喜过,你倒好。。。避之如蛇蝎。”红郎头上的发髻歪倒在一旁,苍白的肌肤上毫无血色,说话的调子十分的缓慢。
红郎的眼睛很细,上挑的弧度有些像只眯起眼睛的狐狸,笑起来的时候便总让人难以探究他的真心实意。
龙丘渊没有说话,低头默默的抚摸着手心的铁剑。
“你还真是喜欢剑呢。。。”红郎笑着,眼神却有一些复杂。
“此剑的主人很爱惜它。”龙丘渊抚着那被磨得光滑的剑柄,低眉的一瞬,表情竟然显得有些温柔。
“奴家也曾见过一个同你一般爱剑如命的人。”红郎吐了一口烟,目光遥远而怀念:“奴家当时就想啊。。。。。。”
龙丘渊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说话。她也许不是一个好的交谈者,但总是一个好的倾听者。
红郎冲着她吐了一口烟雾,奇异的香料气味让她皱眉,那味道闻起来有些像栀子,却带着强烈的刺激性。
他笑了一下,红唇微勾,即将开口之时,一声尖叫突然响起,龙丘渊皱着眉头,按着手心的长剑便踩着阶梯冲上了二楼。
房中的男人穿着一身不合身的青色衣裳,乱糟糟的头发被梳理过后,似缎子一般的铺在床铺上,看着她到来便迫不及待的冲她扑了过去。
龙丘渊下意识就往旁一躲,那男人便控制不住力道直接扑过了她站的地方,只差一点便要翻下了阶梯。
红郎摇了摇头,铜制的烟杆勾着男人的腰带,手臂一勾一带,这才免了他的血光之灾。
“不识情趣。”红郎一手把着那男人的腰身,侧过头勾唇媚笑,嗔怒一般的看着她。
“他不能辨人。”龙丘渊抱着手臂,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小脸如此漂亮,却老是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倒是可惜了。”红郎挑起他的下巴,笑容玩味。
男人混沌无神的眸子茫然的与他对视,而后听到有人要下楼的声响。转过头看着龙丘渊便是一笑,目光极为的依赖。
“妻主,晚膳做你爱吃的糖醋鱼可好?”
“我不是你妻主。”龙丘渊皱着眉头,这几天这句话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了。
“你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