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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一下,没有同她争辩,只是说:“还是去看看比较好。万一伤到骨头了呢?”
郁占不说话了。
桑书南声音温和,说:“我明天早上陪你去。今晚先忍忍吧。”
※
一大早,桑书南就陪郁占去医院。
拍了片子,确认没有大碍,两人便从医院里出来,坐出租车回家。
车子将他们送到小区门口。
桑书南正准备背起郁占走,她说:“书南,我忽然有点馋了,想吃附近那家‘贝贝西点’做的草莓塔。”
他愣了一瞬,就笑起来了。
笑容里,隐隐约约,带些宠溺。
她忽然有些后悔。
她不该突发奇想,提些额外要求来折腾他。
桑书南说:“那你坐一会儿,我去买。包里有水,你渴了的话就喝一点。”
她点点头:“嗯。”
桑书南出去了,郁占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他们什么时候亲近到这种地步的?
她竟然完全想不起来中间的过程。
只觉得他那带了淡淡宠溺的笑,似乎很熟悉,很自然,毫无不协调感。
郁占有些心惊。
她坐在那里发呆,眼睛一直望着小区大门。
却忽然看见一个女孩走近来。
年轻的女孩子,穿粉红色的无袖连衣裙,胳膊纤细。
她手里提着一个牛皮纸纸袋。
郁占认识这张脸。
那是桑书南的“小女友”,前天还跟书南一起坐车,被费行安撞见。
郁占想打招呼,却又不知道她的名字。
薛安宁走进了小区,走得近了,郁占喊了一声:“嗨!”
薛安宁听见了,目光转过来。
她看见郁占的脸,怔了一下。
郁占微笑:“来找书南吗?”
薛安宁点了点头:“嗯。”
郁占说:“他去买东西去了,很快就回来。我在这等他呢。”
薛安宁似乎有些不自在,欲言又止。
郁占说:“坐一会儿吧。我脚崴了,一个人走路不方便。等书南回来了,我们一起上楼去。今天就在我家吃饭吧。”
薛安宁吃了一惊,微微变色,声音都有些发颤:“你跟桑书南住一起?”
郁占摇摇头:“没有,我们是邻居,经常一起搭个伙什么的。”
☆、第26章 冲动
桑书南买了两块草莓塔,打包提在手里,沿着路走。
一辆车子在他身后驶近,放慢车速。
经过他身侧的时候,车窗打开,里面探出一只脑袋。
“书南!”
桑书南怔了一下,侧头看过去,看见费行安的脸。
费行安手仍扶着方向盘,车子已滑停。
他冲着桑书南微笑。
桑书南很意外。他停下脚,看着费行安。
他对费行安印象很差,但费行安是郁占的投资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态度恶劣,给郁占带来不好的影响。
但勉强挤出的笑容难免有点僵硬。
桑书南问:“费总,你怎么在这里?”
费行安犹豫了一下,说:“没什么事,就路过。”
他总不能说,他是心里有鬼,所以在郁占的住处附近漫无目的地游荡。
费行安说:“昨天你姐姐喝了一点酒,没事吧?”
桑书南愣了一下。
他还没听说,郁占昨天晚上竟是跟费行安喝酒去了。
桑书南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总之绝不是愉快。
他沉着气,慢慢地摇摇头:“没事。”
费行安有心把握机会找桑书南套话,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他想了一下,说:“书南,我能留一下你的电话吗?方便联系。”
桑书南答应得很痛快:“好啊。”
交换了号码后,费行安问:“你是要回家吗?我可以捎你一程。”
郁占还坐在小区门口,如果坐了费行安的车子,他们两人就又会见面。
桑书南几乎立刻就拒绝了:“不用,我走两步就到了,还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呢。”
费行安有点遗憾,说:“那行,那我先走了,再见啊。”
桑书南笑了笑:“嗯,再见。”
费行安的车子开走了,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桑书南站在原地,心事重重。
桑书南有个疑问。
郁占去见费行安,为什么不跟他说?
※
当桑书南看见郁占跟薛安宁并排坐着聊天的时候,他想,今天真是热闹得很。
薛安宁的笑容有点僵,看起来有点局促。
郁占很自在,笑容满面,好像很愉快。
桑书南停了一会儿,才走近前去。
郁占先发现他,冲他招手:“书南,看看谁来了?”
薛安宁很快也看向他。
薛安宁平素是非常爽利大方的女孩子,但今天看起来却好像有点羞涩。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桑书南冲她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淡淡微笑。
“安宁,你怎么来了?”
他每次叫她都是喊的全名,第一次丢掉姓氏直呼名字。
这种称呼听起来非常亲密。
薛安宁又惊又喜,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红晕。
郁占在侧,微微错愕,旋即也微笑起来。
她只笑,不说话。
薛安宁说:“昨天弄脏了你的衣服,都怪我。我今天上午跟我妈去逛街,看见有卖t恤的,就给你买了一件,算是我赔你的。”
她把手里一直紧紧拽着的牛皮纸袋送到桑书南面前去。
桑书南怔了怔。
他没接,说:“没事,我已经洗干净了,还能穿。”
薛安宁咬了咬唇:“我都买了。”
桑书南有些为难。
郁占在侧,出来打圆场:“人家一片好心,买也买了,你就收着吧。中午咱们招待安宁一起吃个饭,算是回礼。”
桑书南一怔,眼色沉了沉。
薛安宁看见了。
上一次,她第一次遇见郁占,郁占提出送她回去时,桑书南也是这个反应。
他的表现非常诚恳:他不赞同郁占的提议。
薛安宁本已觉得十分尴尬,见了桑书南的眼色,更觉无地自容。
在郁占面前,她生出一种一无是处的自卑感。
即便郁占只是和颜悦色地跟她闲话家常。
薛安宁勉强笑了笑,说:“我跟朋友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书南,你赶紧拿着,我得走了。”
桑书南的注意力没放在她身上,听闻她要走,心里一松,手伸出去,把袋子接住了。
他说:“那谢谢你。”
薛安宁笑了一下:“应该的。”
她停了停,说:“那我走啦。开学见!”
桑书南点点头:“嗯。”
薛安宁走远了,郁占才轻轻叹口气。
桑书南脸色有一点冷淡。
他以为她会说点什么,结果郁占只是说:“回家吧。”
桑书南心里憋着股气,无处发泄。
他伸出手搀扶她,一路上没再说话。
电梯里碰见张姐。
张姐独自养一个女儿,到处接活,每每做完饭就走。
屋子里果然一股饭菜香气。
郁占坐到沙发上,吸了口气:“好香。”
桑书南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我把饭菜端到茶几来吧。”
她说:“不用,两三步路,我能走。”
桑书南刚刚把手里提着的盒子放到桌上,看见郁占站起身。
她一瘸一拐,一手扶着沙发,慢慢往前挪。
桑书南说:“别动,我过来扶你。”
她举起另一只手冲他摇晃:“没事。”
一边晃,一边咧开嘴笑。
没心没肺的模样。
平时这时候,桑书南大概会觉得好笑。
但今天,桑书南觉得恼火。
郁占就是可以笑得那么开心。
瞒着他跟费行安喝酒。
明知道薛安宁的心思,还跟她谈笑风生。
独他一个,傻子一样,心理阴暗,患得患失。
真的不公平。
她到底有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桑书南走到她面前去,伸手:“扶着我。”
郁占还在摇着头:“说了,没事。”
忍无可忍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就是桑书南现在的感受。
他揽住她的肩膀,轻轻一带,就把她带到自己怀里来。
动作不粗鲁,但非常强势。
猝不及防之下,郁占完全愣住了。
他垂下头,逼近她的脸。
桑书南深黑的眼睛盯着她,像是要看到她内心的最深处。
郁占头脑一片空白。
奇异的是,她竟不觉得害怕。
竟不知道要推开他。
她只是跟他对视着。
目光里,充满她自己也未必理解的情绪。
桑书南焦虑不堪。
焦虑到达顶峰的时候,他弯起唇角来,笑了一下。
而后,他俯下头,吻她。
她的唇很凉。
贴上去的时候,她浑身都颤栗了一下。
像受惊的小动物。
桑书南不知道要如何吻她。
只不过是默默地贴着她的唇,贴住不动。
她不躲不闪,却像个木头人似的,全无反应。
桑书南心里没有预期的激动与紧张。
他很平静。
而过了一秒钟,他心里升起淡淡的失望与悲伤。
他应该松开她了。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这样莽撞。
但桑书南仍然拥吻着她。
他在等。
等她推开他。
☆、第27章 前世
郁占没有推开他。
迟迟没有。
桑书南等了又等。
无所适从。
她的反应,令他越来越困惑。
无热情,又不推拒。
他不能进,又不甘退。
世界安静下来。
万籁俱寂。
直到她微微侧开头,用最细微的动作,挣脱他的不堪一击的围困。
她的唇已经离开,他仍感觉到她的温度。
凉凉的。
不足以浇熄他的热情。
亦不足以鼓励他前行。
桑书南松开手,后退。
郁占与他对视,目光平和,并无怒色。
她凝望他许久,才轻声地说:“先吃饭,菜要凉了。”
桑书南怔了一下。
一次又一次,她避重就轻,装聋作哑。
他被她折磨得要发疯。
桑书南望着她的眼睛。
他不肯让她敷衍过去,沉沉地问:“吃完饭呢?”
她被他问得一愣。
回过神来,郁占浅浅地笑了一下。
她说:“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
桑书南洗碗出来,看见郁占仍坐在餐桌前。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像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她的目光却落在空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桑书南说:“好了。”
郁占的目光移到他脸上去。
她笑了一下:“你跟我来。”
他走近去,伸出手,借给她当做拐杖。
她扶着他的手慢慢地走。
穿过客厅,拐进左边的廊道。
两间公寓门对着门,格局相似。
桑书南忽然意识到她想要去哪里。
廊道一侧,都是房间。
他经常来郁占家中吃饭,也有这栋房子的钥匙。
但桑书南从未进过她的卧室。
直到这一天。
郁占停在一扇门前,伸手扶住银色的门把手,却没有立刻拧动。
她侧过头,看一眼桑书南,笑一笑:“欢迎你。”
桑书南沉默不语。
她手上用了一点力气,转动把手,推开门。
他往房间里看。
房间内外,是两个世界。
郁占的客厅,像装修公司提供的样板间。
大方经典,胜似宾馆。
但郁占的卧室,却是另一番面貌。
卧室很大,却因为放了太多东西,而显得狭□□仄。
巨大的书桌、整面墙的书架、画架、散落的画笔与颜料。
一台老式的唱片机。
以及,挂在床头上方的墙上的巨幅照片。
桑书南其实没太注意别的东西。
他第一眼望进去,就被这张巨幅照片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照片里,郁占靠在另一个人身边。
一个男人。
桑书南见过他几次。
也在葬礼上,见过他黑白色的照片。
夏永言。
他们戴同款的红色围巾,都在笑,笑容里有满满的幸福。
身后的长椅上落满厚厚白雪。
世界洁白干净。
郁占在侧,轻声地说:“进来吧。”
桑书南垂下眼,过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书桌前只有一张椅子,却放着两台电脑。
郁占说:“你去拿个椅子来。”
桑书南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心里有些发慌,面上却只沉默点头。
等他拿了椅子回来,她已经将两台电脑都打开了。
一台电脑已经登入了游戏界面。
她正在另一台电脑上输入账号密码。
她听见动静,抬头看他,说:“来。”
桑书南停了停,才走过去。
郁占说:“坐。我带你玩个游戏。”
桑书南就坐下来。
她笑笑:“你玩过这个吗?”
桑书南点了点头。
是风靡国内的一款rpg游戏“少年游”,运营时间已超过十年,他高一的时候曾接触过。
他不知道,郁占为什么要带他玩这个。
她说:“你那台电脑上登陆的是我的账号。”
桑书南看了看。
女性角色。
顶级的装备与等级。
郁占笑着说:“我厉害吗?”
她的笑容淡淡的,透着股说不出的郁郁寡欢的味道。
桑书南沉默着,点了点头。
说话间,她也登入了游戏。
她的账号是个男性角色。
郁占说:“好久没玩。我们去打个副本。”
桑书南看着她,想要说“好”,却又摇了摇头。
他说:“你想说什么?”
郁占脸上笑意一盛。
她说:“没想到你是个没耐心的人。”
桑书南安静地看着她。
他不同意她的话,却并不出声反驳。
郁占叹了口气。
她的声音变低了:“我第一次遇见永言,是在这个游戏里,打副本的时候。”
桑书南浑身僵硬。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看着她。
※
那个时候,郁占年少成名,却在爱情上遭遇重挫。
她颓靡,消沉。
又遭人暗算,被爆出与许意恒有染。
她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于是下一本书的合约久久不能签订。
她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一无所有。
哦,她还有钱。
一个失眠的深夜,郁占下载了“少年游”,注册了游戏账号。
她一掷千金,为自己购买了顶级装备,耐心地跟那些没有生命的怪兽对砍无数回合。
借以消磨难熬的时间。
郁占渐渐被人注意。
被拉去组队打副本。
遇见了一个同样装备豪华的玩家,id是“三分毒”。
“三分毒”是她第一本小说的名字。
郁占难免多关注了他一点。
“三分毒”也是被人拉去打副本的。
同队的人叽叽喳喳,聊得热火朝天。
郁占和“三分毒”是战斗力最高的两位,却惊人一致地沉默。
“三分毒”很少在线。
她却几乎不下线,连睡觉都挂在线上。
有一天,韩隐来找她,说有人想买她的第二本小说《花溅泪》,有意将它改编为游戏。
郁占很惊讶。
她不知道,是什么人会顶着口舌的潮浪,在这风口浪尖来买她的故事。
韩隐告诉她,那人叫夏永言,是世界著名游戏公司的骨干成员,辞职回国创业。
郁占久违地梳妆打扮,去跟那神秘的夏永言见面。
他们聊起游戏。
郁占只玩过一个游戏,“少年游”。
夏永言笑:“我也参与了‘少年游’的开发。”
这话其实说得很谦虚。
他是“少年游”开发团队的核心领袖。
他有一个账号。
他的id,是“三分毒”。
这次见面过后,“三分毒”在线的时间变多了。
尽管大部分的时间,他也只是挂机,并没有任何操作。
他会问她有没有吃饭,会催她去睡觉。
有一天,她收到他从游戏里发来的私信。
“明天能不能见个面?”
夏永言对她,意义重大。
《花溅泪》被改编成游戏后反响良好。郁占借着东风咸鱼翻身,又出了一本新书,重返市场。
再后来,他们结了婚。
夏永言有时候非常固执。
郁占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跟母亲郁香灵的关系亦非常疏远。
但夏永言坚持要在婚礼上见到郁香灵。
他去到郁香灵所在的城市接她来观礼。
飞机在飞回临江市的途中失事。
※
郁占说着说着,流下眼泪来。
她的脸色其实是平静的,说话的语调也是平静的。
只是有眼泪,汩汩地从眼中冒出,沿着面颊滑落下去。
郁占说:“书南,我是一个可耻的人,我做了对你不公平的事。”
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明知道他的心意,却听之任之。
借以安慰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借以撑过这暗无天日的时间。
她误导了他,利用了他。
郁占说:“对不起。”
桑书南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