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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大路两边齐腰的茂密草丛中,冲出了五六十个短衫宽裤,绿林打扮的壮汉,手拿刀剑,杀气腾腾的向费扬古以及他的四个随从冲来,隔在了因泽和费扬古的中间。费扬古从马身上的行囊里哗的一下,抽出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迎面而来的一伙人下了狠手,欺身近前,招招刺向费扬古致命之处。很明显,对方是冲着费扬古来的,大多数的人都聚在费扬古周围,只是匀出少数几个缠住费扬古的手下。
费扬古应付着周身刀刀紧逼,剑剑夺命的围攻,心中却焦急无比,他抽空抬头看向前方,只见两三个人冲到因泽跟前,黑角敏捷躲闪,因泽拿着马鞭没命的乱抽,可是那几个人,丝毫不手软,横着刀便砍向因泽。费扬古大吼一声,“谁敢动她,老子就灭了他全家!”声震丛林,一帮人吓了一跳,都稍微愣了一下,费扬古借这个当口夹紧马肚便向因泽冲去,全不理会笼在他身上的刀光剑影。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旁边又冲出十几个人,一水儿的长衫蓝袍,只有为首的那个人穿了一件皂色衣裳。十几个人也奔向因泽,几下子就让围在因泽周围的人身首异处,随后,皂衣男子将因泽扶下马,交给手下的人,五六个人护着因泽避向远处安全的地方。接着,皂衣男子领着剩下的人来帮费扬古的忙。费扬古见因泽已经安全了,便一心对付敌人。一柱香的功夫,那伙敌人非死即逃。费扬古连忙下马去谢皂衣男子。
那男子四十来岁,魁梧沉稳,他对费扬古的感谢颇为敷衍,只是转过头问因泽,“姑娘伤到了没?”因泽摇头。“吓到了吧?”因泽笑笑。男人很愧疚的说,“谁想到快到京城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我先走一步,姑娘小心。”说罢转身就走。这时候,费扬古的随从喊了一声,“张大镖头,可是你?”皂衣男子停下脚步,转过头,尴尬一笑,随即快步走远。
“你认识他?是哪家镖局的镖头?”费扬古问手下。“咱可没那脸面认识人家,远远的见过罢了。将军,你来京城时间短,可能不知道,他是京城最大的镖局,昌威镖局的大镖头。一般人就算是有钱,也很难请动他本人押镖。”费扬古揽着因泽的肩,“真没伤到?”因泽笑道,“怎么这么婆妈,都说没有了。”“是你阿玛请的张大镖头来保你?不应该啊,他自己手下有兵将,府里有护院,不会拐这么大一个弯!”费扬古疑惑道。因泽低着头,小声说,“我怎么知道。”说着,下意识的用右手去抚弄左腕上的和田玉镯。
“这地方咱们还是别久留了,走吧。”费扬古说着就把因泽扶上黑角,随即自己也翻身骑上了黑角,将因泽搂在怀里。因泽看见他被鲜血染的斑驳的衣裳,关切的问,“这么多血,费哥哥,你伤着了吧?”费扬古淡淡一笑,“没有,都是他们的血。”他顺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太阳落山前,他们到了一处小镇,便停下找店住,并没有像前两日那样,趁着天凉赶路。客栈不大,就四进院落,到了房中,费扬古只说让店小二吩咐厨房做几样小菜送到房中,也没要酒。小二刚走,他就对因泽说,“这样的小店做东西不干净,你去厨房看着,别让他们菜都洗不干净的糊弄咱们。”因泽翻着包袱为费扬古找干净衣服,“不用吧,一路上又不是没吃过小店的东西。”“叫你去,你就去!”费扬古的语气很不耐烦,因泽颇感意外,费扬古便又柔声说道,“泽泽,你听话,快去。”因泽把找好的衣服放到费扬古的跟前,撅着嘴,不情愿的推门而出。费扬古这才捂着腰,紧咬着牙艰难说道,“王柱,你跟去厨房看看,别再出什么事儿。”
当因泽领着店小二,将做好的饭菜端进房中的时候,正好看见费扬古的手下从房中端出一盆红殷殷的水,因泽吓了一跳,连忙推门冲到屋里,只见费扬古的身上缠了绷带,倚在床上,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因泽又急又气的说,“费哥哥,你说你没受伤,那这是什么!”费扬古故作轻松的一笑,“小伤嘛,本来没什么,可你哪见过这些?要是真叫你看见伤口了,非被吓着不可。”因泽帮费扬古擦额头上的汗,带着哭腔的说,“你是急着去救我,也不管谁往你身上戳刀子了,对不对,”因泽边说边查看他身上的伤,“这伤的还不是一处呢!得多疼啊!”因泽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费扬古拽着因泽的手,笑着说,“本来还不疼呢,可你一掉金豆子,我就不舒服了。你快别哭了。”
吃饭、喝茶、洗漱,费扬古都没有自己动手,因泽把他服侍的舒舒服服,睡觉前,因泽又打来一盆热水说要给费扬古泡泡脚,费扬古有些不好意思,因泽却二话不说的蹲下给费扬古脱鞋,嘴里还埋怨,说费扬古不该讲究的时候乱讲究。
费扬古的脚泡在热水里,因泽用手轻轻的往他小腿上撩水,他的四肢百骸莫不温暖舒适。烛光摇曳,看着蹲在他身前为他洗脚的因泽,费扬古的心中酝酿着令人忐忑不安的心绪。
“泽泽啊,”费扬古柔情无限的唤道,因泽抬起头,一双明眸含笑的望着费扬古,刹时,费扬古的心都酥了,他微微倾身向前,柔声细语的问,“能不能告诉费哥哥,你为什么不要费哥哥给你的红豆啊?”因泽没想到费扬古会问这个,面色一变,随后低头接着给费扬古搓着脚,轻声说,“原因,成亲的那天晚上,我就和你说了。”费扬古叹了口气,脾气很好的笑了笑。因泽搓完一只脚去换另一只,就听费扬古又问,“那我现在再买给你,你会收下吗?”因泽将手停下,没抬头,也没说话,屋里一片死寂。过了很长时间,费扬古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我再送你,你会要吗?”因泽抬起头,面含热泪,说,“你当初只说想要一个妻子,想要一个自己的家。怎么慢慢的,又是孩子,又是红豆的,我怕我没有这么多东西可以给你啊!”
费扬古难以置信的傻看着因泽,好半天,他猛地把脚从盆里抽出,愤然吼道,“为你,老子不怕死,只怕死不瞑目!”说罢,他提上鞋,将因泽往旁边一推,一个人端起盆走出门去,将洗脚水倒在了院中。回来后,也没理因泽,自己躺在了床上,合上眼睛准备睡觉,过了很久,他再睁开眼,看见蜡烛还在燃烧,因泽依旧蹲在原地,头埋在膝上,肩膀微微的抖动。费扬古心里很难受,便淡淡地说,“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因泽很意外费扬古还没有睡着,连忙站起来,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去吹蜡烛,费扬古看在眼里,心中一颤。
当因泽脱了衣服,小心翼翼的躺在费扬古身边时,费扬古拉过被子盖在因泽身上,随后,毫无征兆的将被子与因泽一同,紧紧地搂在怀里,因为动作过大,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他疼得直发抖。因泽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边哭,边泣不成声的说,“费哥哥,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做你老婆!”费扬古猛然听到这句话,很是意外,随即心中一阵狂喜。
其实,人家说得明白,只是听者糊涂罢了。
已无今生,惟许来世……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医院组织疗养,明天出发,向大家请一个礼拜假,(*^__^*) 嘻嘻……
第二十二章 花压鬓云偏
“费哥哥,昨天袭击我们的那些人,是山贼吗?”因泽小声问费扬古,因为昨天的事,第二日启程,费扬古执意要因泽同他共乘一骑。费扬古听了因泽的话,摇头,“别看他们故意打扮成绿林中人,可是谋划严密,拳脚又都有套路。而且,他们明显不是奔着银子来的。肯定不是山贼。”“那会是谁呢?他们想要你的命,连我都不放过,所以,背后主使的人肯定不是皇上和索尼,也不会是我阿玛,那还能是谁啊?”
费扬古笑着掐了掐因泽的脸,“你啊,一肚子的心眼子,却偏偏大事不开窍,四个辅政大臣,除了他们,不是还有两个吗?”“啊?苏克萨哈和遏必隆?”因泽颇为吃惊。费扬古微微点头,“苏克萨哈都懒得动脑筋送女儿选秀进宫,所以,应该也不是他。至于遏必隆,人家没这个实力,可不意味着他没这个野心,他儿子在军中也很有威望,我若不测,我的位置,没准儿就是他儿子的了!”
因泽回头看了费扬古一眼,暗叹,他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却什么都明净的,费扬古似乎明白因泽的意思,接着说,“我才糊涂呢,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就不带你回扬州了。其实,从前无牵无挂的时候,我最喜欢在外面带兵打仗,想的是马革裹尸终不还!如今成了亲,就巴望着有朝一日能回扬州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在京城呆的越久就越觉得腻烦。”因泽闻言,有几分悲戚的说,“原来大家都不喜欢京城,却又都呆在了京城,何苦来的呢?”
日暮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京城,六月初的北京城正值盛夏,酷暑难挨,街道上人来人往却依旧热闹不减,费扬古和因泽骑马走在大街上,眼看着再有两条街就到将军府了,就听路边有个男孩高声喊道,“五姑姑,五姑姑!”崇崇边喊,边从一旁的茶楼跑出来,因泽见了崇崇,异常高兴,连忙从马上下来把飞奔过来的崇崇抱在怀里,用自己的额头蹭着崇崇的脑门,“几个月没抱你了,胖了这么多!怎么没在府里呆着自己跑出来了?”崇崇呵呵一笑,露出小虎牙,“前几天我和林师傅说我想五姑姑了。林师傅说我背下十篇《论语》里的文章,你就能回来!今天下午,师傅教了我第十篇!我背完他就带我出来了。”因泽哦了一声,随即下意识的看向茶楼。
这时,茶楼二层的竹帘子被拉开了,林珩出现在他们眼前,一袭白衣,手拿折扇,折扇最外面的扇骨是白玉的,握扇的手白皙修长,手与玉同色。林珩冲着费扬古一抱拳,微笑道,“费将军,酷暑炎炎,远道而归,真是辛苦。”林珩的言语与笑容合在一起,谦和温雅,让费扬古感到说不尽熨帖,他连忙翻身下马,抱拳还礼,“也没什么,我皮实的很,就是苦了贱内了。林先生啊,我一早就说要请你喝酒来着,一直没机会,这就去我家吧,今晚,咱们来个一醉方休。”
林珩看着费扬古,笑着摇头,“将军盛情,原不应辞,只是今晚约了旁人在茶楼谈事儿,所以,就不能从命了,将军勿怪。”费扬古一挥手,“那没什么,今天不成那就明天,明天不成还有后天呢。这酒我是一定要请的,你是拙荆的救命恩人,她出了阁,离了府,恩却一直在。一顿酒不值什么,却是我们夫妇的一片心意,林先生一定要赏光。”费扬古话说到这里,林珩眼中划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不悦,沉吟片刻,他愧疚一笑,“对不住,我,不喝酒的。”费扬古一愣,面露失望之色,林珩却用折扇轻砸了一下窗棂,兴致颇高的笑道,“我请你喝茶,如何?我倒是有些好茶,兴许,将军也能喜欢。”
费扬古笑着点头,连连说好,林珩又说,“外面热,将军快些回府吧,旁的改日再叙。”说罢,林珩便要将帘子放下,这时,就听因泽忽然喊了一声,“林师傅!”林珩一滞,片刻,他低头摆弄折扇,自语道,“胖了,气色好了,”说到这儿,又猛然抬头看着费扬古接着说,“将军,明日我叫人把茶送到府上去,你尝尝,可喝得惯?”说罢,就放下了帘子。林珩的话说完半天,费扬古才反应过来,那句,“胖了,气色好了。”说的是因泽。然而他和林珩一直在说话,他不记得林行之几时仔细打量过因泽了。
第二天晚间,费扬古对因泽埋怨,“那个林行之怎么那么有意思,原本还真以为他是羸弱书生滴酒不沾,可你看他给我的茶,那也能叫茶?比烧刀子还烈,我这么好的酒量,一下午喝了几壶就觉得上头,这种茶,我就听过,没喝过,值老钱了,老子这回,还真算是开荤了!”因泽心平气和的说道,“林师傅一向拿这个当水喝的,这茶一冲,一屋子的香气,我总想尝尝,可他不给,记得一次上课的时候,有人找他有事,趁他出去的当儿,我就端起他的茶碗喝了两口,结果立马就醉得不省人事了,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费扬古一听,哈哈大笑,戳着因泽的脑门说,“瞧你那点儿出息吧,偷人家的茶喝。不过,还真是好茶。这世上的事也是奇怪,有我这样嗜酒的,也就有林珩那样嗜茶的!”
其实,好的男人,有的如酒,粗犷浓烈;有的如茶,清香悠长。然而,无论是好茶还是好酒,对于那个有福享有的人来说,都是一样的甘醇浓厚。
六月中旬的一天早上,阿汝端来一碗长寿面给因泽吃,又为因泽在头上簪了一大朵红色的牡丹花,之后,她喜气洋洋的说,“格格长命百岁!”因泽偏着头扶着头上的花,甜腻腻的笑着。费扬古很吃惊的问道,“怎么,你今天的生辰?”因泽笑着点头。“怎么不早说!”费扬古一脸怨气的看向阿汝,阿汝笑道,“原来在鳌府的时候,老夫人就说,小孩子家不做寿,怕折福。所以这些年来,格格的生辰,知道的人一向很少,就连鳌大人都不是很清楚。”
那天晚上,费扬古回来的比平常晚了些。因泽在花厅里等他吃饭,就见费扬古拎了个食盒,笑着的将食盒放到因泽面前,因泽慢慢的将食盒打开,一看食盒里的东西,因泽就捂着嘴笑了。费扬古拉来一把椅子坐在因泽旁边,“你今天的生辰,我想了一天也不知该给你买点儿什么好,所以就转到安王府,安王福晋说你没出阁时,你家老祖宗隔三差五的就让人做阳春面给你吃,可咱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也没见你吃过,我约莫着,可能是没人给你张罗吧。这不,刚才就在外面的酒楼要了一碗阳春面,正好给你做寿面。”费扬古说着,把食盒里的碗拿出来放到因泽面前,又将筷子递到因泽手上。
因泽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吐沫,然后埋头就开始吃面,一会儿功夫,一大碗面吃下去了大半,大热天的吃热面,因泽出了一脑门的汗。费扬古见状,开心的大笑,用自己的袖口帮因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的老天啊,原来你还好这口啊?行,你等着,明儿我就请几个做面食的厨子到家里,你以后啊,想什么时候吃阳春面,那就什么时候有!”因泽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那朵美艳的红牡丹,傻傻一笑。
这时候,费扬古从怀里拎出了那枚和田龙佩,只是,上面系上了一条编织考究的墨色绳子,绳上还有几颗沉香珠子,费扬古将龙佩小心翼翼的戴到了因泽的脖子上,洁白温润的玉质衬在因泽的水粉色的夏日薄衫上,颇有清透晶莹之美,因泽笑道,“费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平日把这块玉佩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你真的舍得给我?”费扬古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因泽如获至宝,开心的轻抚和田龙佩,费扬古自言自语,“本来是跟安王福晋讨主意,问她女人都喜欢什么,她除了阳春面也没说出旁的。倒是安亲王一句话点醒了我,他说,送人东西,上策是送对方最喜欢的东西,可是对方自己又得不到;中策是送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而且自己对这件东西的爱重程度对方要清楚才好;下策才是送些贵重的东西,但是,如若这东西对方不喜欢,自己也不怎么得意,即便这东西价值连城,那也还是下策!我蠢,想不出上策,不屑于下策,也只有中策可行了!”因泽闻言颇为动容,她拉着费扬古的手说,“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奶娘让厨下多做了几样菜,费哥哥,我陪你喝两杯好不好?”费扬古揽着因泽的肩朗声笑道,“臭丫头,你还算是有点儿良心!”
这顿饭,因为有因泽陪着,费扬古兴致极高,喝了不少酒。
晚上回到卧房的中厅,费扬古无意间发现厅中央的八仙桌上多摆了一个白色的瓷花瓶。拿起花瓶来看,白到剔透的上好瓷瓶,修长瓶颈上的凤羽云纹,花纹透明,似玉非玉,似瓷非瓷,费扬古用手指伸到瓶颈里面的花纹处,竟然隐隐约约的能看到指腹的手纹。瓶颈与瓶身相交处用梅花小篆写了一圈二十个字——“落雪飞芳树幽红雨淡霞薄月迷香雾流风舞艳花”,费扬古知道,这是回文诗,二十个字,五字一句,无论从哪个字念起,无论是往哪个方向念,都是一首情境完整的诗,短短二十个字里,竟然藏着四十首诗,心思之巧妙,令人惊叹。
瓶身的正面是一幅画,一个穿着浅粉色衣裙的年轻女子荡着秋千,衣裙是唐朝时盛行的“云端”,在秋千上迎着风,云端的衣袂翻飞,自有一番轻灵欢快的闺阁风致,再看画中女子的脸,费扬古就觉得,也许是自己的酒喝多了,眼花了,仅仅三五笔勾勒出来的五官,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画里的女子就是因泽,连因泽脸上的梨涡都在画里若隐若现。费扬古将花瓶转到背面,上面随意的写了几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