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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途-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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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他冷静地问姚广孝道:“那大师以为我们该如何应付秦王之事?”   
“我有十六个字送给殿下: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秦王有难、推波助澜。”   
朱棣对这十六字深以为然,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了侍卫的禀报声,“殿下,三王子来了,有急事要求见殿下。”   
“刚说到他,他就来了,”朱棣笑了,“把他请到我这里来。”   
无须姚广孝再说什么,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   
片刻,晋王朱纲如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他刚进府便看到了朱权留给他的信件,信中说因夺信案事发,锦衣卫已在奉命调查他,希望他尽快给自己网罗罪名,朱纲一时没有想通其中的关键,他也有幕僚智囊,却在太原没有带来,他意识到事态紧急,他便赶来和燕王商量。   
若论兄弟间的关系,朱纲和二哥朱樉更为密切,这次武昌夺信案他就是得到了秦王的消息,他也派了一名心腹率十几人前去参与,只是他的人把注意力放在了黄州,没有直接参与武昌的斗争,事后也无声无息地回来了,这期间朱纲一直在草原与北元作战,对此事知之不详。   
但有一点朱纲很清楚,朱樉野心彰显,在父皇为夺信案发怒的时候,他是万万不能和二哥走得太近了。   
一进门,朱纲便问道:“四弟有没有听说什么?”   
“三哥莫急,坐下喝口茶慢慢说。”朱棣亲手倒了一杯凉茶递给他。   
朱纲坐下,他喝了一口茶,稳住了心神便问道:“我听说父皇因夺信案发怒,四弟这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老四似乎也派人参与了夺信案,这一点朱纲也隐隐有所耳闻,他就想了解父皇的责罚只针对他一人,还是几兄弟人人都有份,如果人人都有份,他倒不急了。   
“三哥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朱棣不露声色地问道。   
朱纲看了他半天,见他确实是不知情的样子,便叹口气道:“看来父皇只是责罚我一人了,哎!悔不该听二哥撺掇,派人去参与什么夺信案,鱼没吃着,倒惹了一身腥,不瞒四弟,父皇为此事震怒,竟要处罚于我。”   
朱纲说完,用手抱着头,情绪显得十分沮丧,朱纲虽是老三,但他夺嫡之心却远不如秦王那般强烈,在朱权留给他的信中,让他自己找一个罪名给锦衣卫,以避重就轻,但朱纲却拿不准父皇的心思,便来和四弟商量。   
“你说这件事我该怎么办?”朱纲抬起头望着四弟道:“有人劝我避重就轻,找些事端给锦衣卫处罚,我心里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的意见。”   
朱棣端起茶杯,沉思了片刻便道:“避重就轻也好、坦然受责也好,关键是要看父皇的用意,我觉得这次父皇只责罚你一人,看似不公,其实大有深意,我以为父皇其实就是因为你责任最小才处罚你,他其实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借你来警告我们大家,如果你避重就轻,达不到父皇的目地,那事情反而会变得更严重,三哥,这一点你想过没有?”   
朱纲思索一下道:“四弟的意思是让我承认此事,接受父皇的责罚,对吗?”   
朱棣点了点头,徐徐道:“父皇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最恨被人欺骗,我也不多说了,主意还是要你自己拿。”   
.......   
随后朱纲告辞了,从四弟这里得到启示还是让他有点顾虑重重,在避重就轻和坦白承责这两个选择上他始终拿不定主意,他还要再好好想一想.   
..........   
卷一 卷进大案 第八十七章 秦燕之别   
和燕王一样,秦王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算年初太子刺杀案和武昌夺信案两桩案子上的失败,秦王朱樉年约三十四五岁,皮肤白皙,眼睛细长,目光中透出一种令人惧怕的严厉,洪武十一年就藩于西安,关中之地是朱元璋定都的理想场所,他把关中托付给次子,也表示对他的看重。   
几个月前,朱元璋把大宗正院改为宗人府,因秦王居长,便封他为宗人令,而晋王朱纲、燕王朱棣则封为左、右宗正,这次三王进京,一是为燕、晋二王大败北元军而庆功,其次就是秦王等正式就任宗人府官职。   
此刻,秦王府大门紧闭,任何人来都不接待,在西内宅的院子里,跪了满满一地人,为首是幕僚赵无忌,后面则是赵大到赵十二等一群侍卫,赵七死在阳逻镇,赵十三生死不明,他们这支小队就是年初定远刺杀案和武昌案的直接参与者,这两件案子的失败,他们罪不可赦。   
赵无忌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垂头不语,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他原以为秦王派邵闻达来,就意味着王爷赦免了他的罪,却没想到他还是难逃其责。   
这也是怪他把事情想得太好了,秦王对下属一向苛刻,什么时候犯错人能够幸免过,更何况年初他曾做过保证,如今两案皆失败,殿下更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可是刺杀案是邵闻达一手策划,他为什么不负责任呢?赵无忌的眼光愤恨地扫向了站在秦王身后的邵闻达身上,邵闻达一脸严肃,眼斜上天,仿佛此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朱樉坐在一张宽大的花梨木椅上,正考虑如何处置这帮无用的东西,他忽然感觉赵无忌似乎在瞪自己,朱樉不由勃然大怒,已经犯错了还不老实认罪,竟还敢态度恶劣,他狠狠一拍扶手呵斥道:“赵无忌,你还不知罪吗?”   
赵无忌的头垂下,一言不敢多说,邵闻达暗暗冷笑一声,便附耳对朱樉低声道:“无威不成军,殿下要成大事,当治下须严,若这次轻饶了他们,恐怕以后就没有人肯为殿下尽心做事了。”   
他声音虽小,但跪在旁边的赵大却听见了,他浑身一震,立刻沉声道:“殿下,非我等不肯尽力,武昌夺信,各路人马出没,铩羽而归者并非我们一支,殿下若要为此惩罚我们,我们也并无怨言,但刺杀案却是邵先生一手策划,我们严格按照邵先生的部署来做,并没有走样,没有成功,责任岂能全部推给我们,而且赵先生也曾经提出利用江湖杂人做事,会成事不足,事实证明,确实就是因为他们才刺杀失败,如果要处罚,也请连邵先生一起处罚!”   
邵闻达大怒,指着赵大骂道:“你还敢狡辩,刺杀案失败是因为你们临机部署不利造成,我的方案是得到了殿下的批准,难道你还想把责任也推到殿下身上吗?”   
旁边赵无忌也忍不住道:“邵先生,此事和殿下无关,请你不要把殿下扯进来。”   
“好!好!好!殿下追究你们的责任,你们倒打一耙,把责任推给我了。”   
邵闻达跪下,向朱樉垂泪道:“殿下,属下罪孽深重,导致殿下计划落空,罪该万死,请殿下赐我一死!”   
“够了!”朱樉霍地站了起来,他刚才已经做出了处罚决定,赵无忌他还有用,暂时不处罚,邵闻达是他的左膀右臂,更不能动,这件事要处罚也只能从这些侍卫上打主意,刚才这个赵大竟然敢反驳自己的话,着实可恨,就拿此人开刀。   
“来人!”他一声怒喝,旁边立刻上来了十几名力士,朱樉指着赵大道:“此人为卫士之首,不思悔改,却一再推脱责任,罪加一等,把他给我推出去乱棍打死!”   
十几名力士上前抓起赵大便向外拖去,赵大急对赵无忌道:“首领!我赵大对王爷忠心耿耿,尽心办事,你要为我求情啊!”   
赵无忌脸色苍白,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下了头,不敢说话,这时赵大已被拖到门口,他见所有人都沉默不言,不由悲愤交加,仰天大喊道:“苍天,我赵大瞎了眼睛,误投庸才,以致今日之祸,该死啊!”   
朱樉大怒,他抄手边的长矛向赵大投去,“混帐,你还敢辱我,就在这里给我打死他!”   
十几名力士死死摁住了赵大,先用绳子将他嘴勒住,又用黑口袋罩住了头,赵大拼命挣扎,但他已经无能为力了,粗索将他手脚捆绑死,连肩上的筋骨都勒断了,随即十几支大棒劈头盖脸打下,赵大满地乱滚,呜呜直叫,过了片刻,他渐渐地不动了,血浸湿了他的全身,赵二、赵三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大哥被活活打死,皆低下头,眼中含着泪水。   
朱樉冷冷扫过众人一眼,见谁也不敢多言,他满意道点了点头,便指已经死去的赵大尸体道:“命所有的侍卫都来看一看,谁再敢搪塞办事,他就是榜样!”   
他又瞥了一眼赵无忌道:“赵无忌,你再给我写一份详细报告,要表现出你认错的诚心。”   
“是!”赵无忌低声答应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这次失败我就饶了你们,若下次再败,就休怪我手下不容情了。”   
朱樉厌恶地看了赵大尸体一眼,一甩袍袖,快步走了,邵闻达也跟了上去,谄笑道:“殿下,我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   
“你是说那毒秀士吕思远要投奔我?”朱樉惊喜交加,竟一下子站了起来。   
得吕思远就等于得了半个锦衣卫,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等好事从天而降,他也知道锦衣卫的重要,锦衣卫可是父皇的耳目,因此他也在锦衣卫中培养了自己的爪牙,怎奈那人不争气,连个千户也迟迟混不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吕思远就不同了,若真是得了此人,以后他再也不用为那些事情而担忧了。   
“什么时候带他来见我!”朱樉忽然有些急不可耐地要见吕思远,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吕思远笼络住。   
“殿下请不要急,属下相信吕思远也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过几天,属下再安排他来见殿下。”   
邵闻达说得有道理,朱樉渐渐将此吕思远放了下来,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急忙问道:“广州那边的货怎么样了?这批银子对我很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   
“现在暂无消息,不过请殿下放心,他们两家已经为殿下走了四五年,已轻车熟路,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估计下个月起日本的银子就会陆续抵达广州海面。”   
朱樉点了点头,“这一次你要盯紧一点,数量巨大,可不要出事了。”   
“属下一定会盯住此事,一有消息,我会立刻禀报。”   
........   
三王进京的第一天便在各种矛盾交集中渐渐落幕了,夜幕降临,京城的大街小巷又渐渐安静下来,路人们匆匆赶路回家,白天的喧嚣热闹被沉沉的夜幕遮掩住了。   
这时,秦王府的侧门开了,邵闻达快步从府内走出,门口停着专门接送他的马车,他上了马车,马车辚辚启动,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邵闻达在江宁县有一座宅子,马车将他送到了家门外,随即又返回了秦王府,待马车走远,邵闻达却又悄悄从门内探头张望,他确认马车已经走远了,便又招了一辆马车,重新返回了上元县,马车却停在了户部街燕王府旁,邵闻达左右看了看,便飞快地下了马车向燕府的后门走去。   
他向门房亮出一块玉牌,门房立刻开了门,邵闻达一闪身便进了燕王府。   
燕王朱棣此时正在书房里看书,灯光柔和,他聚精会神,看得十分投入,这时,一名走进,低声禀报道:“殿下,邵先生来了。”   
“快快请进!”   
朱棣放下书,欣喜地迎出了房门,正匆匆走来的邵闻达见燕王亲自来迎,他连忙跪下,“卑职参见燕王殿下!”   
朱棣将他扶起,埋怨道:“我已经说了多少遍了,邵先生不用跪我,怎么就不听呢?”   
“我一见到殿下,就有忍不住下跪的冲动。”   
朱棣哈哈大笑,“邵先生着实有趣,来!快快请进。”   
朱棣拉着邵闻达走进了书房,请他坐下,又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笑道:“这是高丽国刚刚进献的参茶,你尝尝看,可喝得惯?”   
邵闻达端着茶杯受宠若惊道:“殿下不用这么客气,折杀卑职了。”   
“应该的,年初的刺杀案我要谢你,还有那封信,也要谢你及时通知我。”   
提起那封信,邵闻达一阵愧疚,他遗憾地道:“那封信卑职承诺过亲手交给殿下,是卑职无能,没有能办到,卑职是特来向殿下请罪。”   
朱棣毫不在意地挥手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败就败了,我不放在心上,倒是我还有别的事情想向邵先生确认。”   
“殿下请讲!”   
“我听说皇上忽然为那封信的事处罚晋王,我有点奇怪,按理这件事应该轮不到晋王,莫非你家王爷做了什么事情,让皇上改变了处罚他的决定?”   
朱棣也听说一些关于秦王的风闻,但那些只是传言,他不能证实,他今天就是想从邵闻达听到确切的消息。   
邵闻达叹了一口气道:“殿下,我今天来就是有两件事情要亲自向你禀报,一个就是此事,另一件事是关于锦衣卫.....”   
“先说锦衣卫。”朱棣打断了他的话,锦衣卫他也很感兴趣。   
“是!我想说锦衣卫的毒秀士吕思远已经投靠了秦王殿下。”   
“哦!还有这种事?”朱棣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极有价值的吕思远竟投靠了秦王,略一思索他便明白过来,这个吕思远也在豪赌呢!他暗暗冷笑一声,看不清大势的人是成不了什么事的,看来这个吕思远也是虚有其名,不足为虑,想到这,朱棣又问道:“他提供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吗?”   
“回禀殿下,他说皇上处罚晋王其实是在警告诸王,尤其是警告秦王,但我知道,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   
朱棣冷笑一声,这个吕思远就这点眼光吗?他不露声色又问道:“那你说说看,实际情况倒底是怎么回事,不准你有半点隐瞒。”   
邵闻达沉思了一下便道:““我家王爷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从日本国大量走私白银,用于私自扩大他的军队,他在为太子上台后可能的削藩做准备,这件事他另外派人在秘密进行,我也不是很知情,我怀疑皇上已经嗅到了一点风声,所以在夺信案中皇上只责罚晋王而放过秦王,是怕打草惊蛇。”   
朱棣半天也没有说话,果然是有图谋,但走私白银的事情他却根本就不知道,看来二哥把它隐藏得很深啊!既然有涉嫌走私之事存在,恐怕父皇真的是怕打草惊蛇了,幸得邵闻达告诉了自己。   
“你告诉我此事很好,下面你再替我做一件事。”   
邵闻达立刻诚惶诚恐地答道:“请殿下吩咐。”   
朱棣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他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阴险的笑意,便对邵闻达道:“我希望你能劝说秦王胆子再大一点,要拿出一点长王的魄力。”   
.........   
卷一 卷进大案 第八十八章 早朝前夕   
六月底,江南地区早稻收割和晚稻插秧的时节到了,早稻收割和晚稻插秧号称‘双抢’,抢收抢种,农人忙的屁股不粘地,‘春争日,夏争时,凡事愁早不愁迟’,晚稻栽植正值盛夏,万物生长迅速,前一个时辰栽的秧与后一个时辰插的秧也有明显区别,耽搁一天后,即使是同一丘田里,先后所插的秧颜色就绝然不同。   
所以又有俗语‘插田如上阵,打禾如抢宝’的说法,这个时节也是大明王朝的百官农忙节,也就是三王进京的第二天,七月大朝的前一天,这一天朝廷放假一日,各衙门官员和在京王公贵族皆要到地里参加插秧,太子朱标则代表皇上前往城外象征性地插秧。   
一大早,李维正去署衙点卯,却被告知今日农忙节,他不用培训规则,须到城外一起参加插秧,这没有什么可以商量,锦衣卫的官员当即发给他一只装秧苗的簸箕,一顶斗笠,不用换朝服,直接和其他官员一起去城外。   
放眼望去,城外田野里是一片片如明镜般的水面,白亮之色如幔毯般铺在大地之上,点缀在其中的是不计其数的黑点,这是抢种农民,今年风调雨顺,天佑大明,北方的小麦和南方的早稻都喜获丰收,田野里到处可见一张张喜悦的笑脸,   
明初官员的种田可不像今天的植树,不是做做样子就可以混过去的,每个官员都是自己的硬指标,多少秧苗、多大面积都有严格的规定,上至一品太师,下至从九品吏目,无人能例外,若胆敢徇私舞弊,雇人下田,一旦被弹劾,轻则丢官、重则流放,因此,平时朝廷里一身斯文的官员们纷纷卷裤下田,体会农人的辛劳。   
李维正的责任田位于金川门外,是一块约一亩地的官田,周围都是和他一样的新任官员,他虽出身农门,却从未下过田,这一点朝廷也替他们想到了,特地让一个老农教授他们种田技巧。   
一群五六十名新官正围在旁边听老农传授经验,“这整田如绣花,绝对是件细致活,一丘田平整出来留一掌养田水,要求平整如镜,一则放水时利于全丘灌到,再则头禾秧短,插在高处容易晒死,插到水洼里又容易淹死,生长不一,抽穗就不会整齐,所以说犁田要深,耙田要平,锄头底下看收成,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再说插秧,俗话说‘头禾粘粒米,二禾插到底’,说的是头禾秧苗短小,故讲究插秧要浅,利于尽快返青分蘖,而晚稻讲究“二禾子不要粪,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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