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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微愣，怎么也没想到云唐会教这些，不过的确很有道理。
云唐又取了一张绢帛，同样写了四个字：面子、里子。
“第二个，你们告诉我，这两样东西，那个更重要？”
小歌毫不犹豫的回道：“里子，面子丢了不会有实质的伤害，但里子丢了，会有实际的损失。”
云唐点头。“的确，好比一件华美的寒衣，若是最外层那一层华美的面料有了损伤，但天寒时仍可御寒，可里面填充的御寒之物没了，外面那一层再华美，也会被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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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唐继续点头，继续在绢帛上写字：规矩。“规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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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说对了一半。”云唐摇头。“子孝顺父是华族几千年来天经地义的规矩，但我把云易给杀了，谁能将我如何？想要为云易报仇的人被我杀了，而为此指责我的人也被我杀了，世人只敢在暗地里偷偷议论，却未损我一根毫毛，而在我帮助夫人推行了新政，使得辰国富裕起来后，昔年议论我的人竟夸赞我为贤臣，规矩可曾约束过我？”
御风不解：“那师父为何不受约束？”
云唐笑道：“因为我是能者，能者制定规矩，也打破规矩，高兴就遵守规矩，不高兴就不守，而无能者则遵守规矩，被能者所保护，也被能者所剥削操控。”
御风坚定的道：“我要做能者。”
云唐赞赏的颌首。“有志气，我云唐的弟子可不能做身不由己的无能者。今日就到此为止，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这些，明日继续。”
傍晚时谢琳从小歌口中得知云唐教四个孩子的东西，更加怀疑云唐误人子弟的本事，哪个正常的师长会教自己的弟子如何离经叛道？照云唐这么教，即使未来四个孩子会有很大的成就，多半不会是什么善类，虽然四个孩子的心扒开后没一个是白的。
第二日云唐继续。
“输赢。人生是一盘大棋，由无数小棋局组成，输了一局小棋，失了一时之利不打紧，只要你赢了人生的大棋，笑到了最后即可。”
“谎言。谎言是不道德的，所以最会说谎的人从不说话，因为谎言的最高境界是真实，我说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实话，只是漏了一些，而你。。。。。。自己理解歪了。”
“舍得。有舍才有得，希望别人为你付出，你就得先为别人付出。春季你不播种，秋季自然不会有收成；夫婿对妻子不忠，妻子给夫婿带绿帽子也是天经地义的；君王不信任臣子，臣子又凭什么要对君王忠诚？”顿了顿，云唐又道：“虽然十分的付出或许只有一分的收获，但一分都不付出，却是一厘的收获都不会有。”
四个孩子面面相觑，不管是输赢还是谎言，亦或是舍得，云唐的解释都与众不同，离经叛道却又震耳欲聋，小歌问：“还有吗？”
“还有最后两个字。”云唐又拿起了一张绢帛，绢帛上墨迹淋漓的两个字：底线。
小歌讶道：“老头你居然会教正面的东西。”之前教的五个道理，让她一度认为云唐的心扒开全是黑的，一点白色甚至灰色都没有。
“这是我教你们的道理中最重要的一条，旁的倒也罢了，你们若不喜欢，可随心意遗忘的，但此一条万不能忘。”云唐难得正经的叮嘱道。
小歌更奇：“是什么？”
“心有底线，非人即人；心无底线，人即禽兽。”
小歌奇道：“老头你有底线？”
“吾非君子，然真小人亦是人。”
“可我从来没看到你有底线。”
云唐理直气壮的回答：“我的底线有些低，不将脑袋低到尘埃里是无法看清的。”
这很光荣吗？小歌无语的看着理直气壮的云唐。
七个道理之后，云唐便不再教这些，这七句话若是听进去了，足够孩子用一辈子了，因此云唐专心教四人武艺与权谋，重点抓小歌学占卜与秘术，三个男孩子都很自觉，唯独小歌一不留神就偷懒。但修文方面云唐还是将人交给了谢琳，谢琳书读得或许不多，但她的阅历胜过万卷书。
小歌将云唐教的与谢琳提了提，问：“阿母你好像没有教过这一类的道理。”
“我是自幼经商，骨子里还是一个商贾，你们若是愿听，我便送你们一句话。”
小歌好奇的趴在谢琳的腿上问：“什么话？”
谢琳笑吟吟的揉着小歌的小脑袋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交易不成立只是你付的筹码不够多，亦或是出错了筹码。”
日子过得充实，时间过得也就快，小歌还没反应过来时又迎来了生辰，众人纷纷送上礼物，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云唐送了一顿大餐，谢琳送了一件玉璧，其余孩子都送了玩具，唯有御风送得在一群孩子的礼物中独具一格，一只雪白的象牙印。
小歌看了看象牙印的光泽，非常白，显然是上品，就是雕工不怎么样，明显是初学者雕的，云唐见了，奇道：“这不是他之前春猎时猎的那只犀的角吗？”
小歌怔了下。“他猎的？”她还以为是御风花钱买的。
云唐点头。“嗯，上次春猎他除了驯服绝尘，还猎了一只象。”
小歌道：“可他才八岁。”象几时这般容易猎了？
云唐回道：“他投掷长矛将象扎穿了。”象的皮极粗，的确难猎，奈何御风更变态，气力奇大，硬是投掷长矛将象给扎穿了。
小歌无言的看着手中雕工粗糙的象牙印。
春去秋来，这一日白苏忽然跑到了云府。
“季砩系亩灸芙饬耍俊毙「栉⒄蟀肽昝幌ⅲ挂晕精‘没救了呢，当日白苏给季隽思觳椋卸咎茫蚕氩坏绞裁窗旆ǎ辉氚姿站尤灰恢泵环牌还獾故欠弦┩豕鹊姆绺瘢揭赡言又ⅲ怀迳先ソ赡言又⒏饩隽耍獗沧佣济环ㄋ拧�
“找到了一法，具体还需要试验一二。”
小歌默，所以苏苏你是犯了药王谷的通病，准备抓个活人试药，而周围只有季咸跫退呈肿ゼ精‘试药吗？“不会出人命吧？”试药就试药，但可别出人命，她太清楚药王谷疯子的通病了，这些家伙将新药的效果看得比人命还重要，为了看到最准确的药效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白苏抬眸，无波无澜的道：“我不是大师兄与三师兄。”
小歌叹道：“可你们师出同门。”见识过白苏那两个师兄的变态，她对所有与那两位拉得上关系的人都很警惕。
白苏道：“不试就算了。”天底下那么多人，她总能找到试药的人。
小歌赶紧拉住白苏，赔笑道：“别啊，这命不是我的，我得问问季！比嗣靥欤艏精‘愿意赌一赌白苏的人品，她也没办法。
将季依矗精‘比小歌识相，很果断的同意了，不由令小歌侧目。“季愣运账照嬗行判摹！彼氚姿崭於济荒歉鲂判模皇桥掳姿找绞醪还唬桥掳姿漳萌耸砸┦必韫巳嗣�
“我相信她。”季溃鹿刈约旱纳獍肽晁簧偃グ俨菀┞姿漳昙退渖伲绞跞醇茫冶雀什莞幸降拢圆∪思险妫侨险娴哪Ｑ眉精‘没少对白苏刮目相看，平日里跟冰山的女孩，认真之时竟然透着令人觉得温馨与信服的圣洁，哪怕那张脸上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这样的女孩，这样的一个医者，季敢饨约旱纳坏剿氖掷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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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要用蛊给季夤疲眯〉痘屏思精‘的手腕，又划破了自己的手臂，一条美丽的血蛇从白苏的血肉中钻了出来，在白苏的引导下往季滞笊系纳丝谧耆ィ患精‘一见那蛇就吓得嗷的一生，一蹦三尺高，白苏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的时候季言谑芍狻�
蛇儿扑了个空，有些暴躁，白苏则是无语，她好心用自己花了数年时间炼出的血蛇蛊帮人驱毒，病人居然跑了？
小歌饮了一口茶，恍悟道：“苏苏，你怎么用这种蛊给他解毒？”
白苏反问：“不可？”
小歌摇头。“不是不可，只是季乃晔北欢旧咭Ч械阈睦硪跤啊！笨吹缴呔透淖蛹嗣ㄋ频模饺绽镆膊桓胰ゾ锎蛩�
白苏果断建议。“敲晕他。”
小歌噎了下，姑娘你是医师不是暴力狂，这般暴力，有哪个病人敢找您老人家看病？“这。。。。。。不好吧？”
白苏问：“那不治了？”
小歌看向季皇撬模奕ㄗ鲋鳌�
生命很宝贵，季钪栈故亲吡嘶乩矗∪庖恢倍己芙舯粒硖逦⑽⒍哙伦牛「杓耍故墙ㄒ榈溃骸凹精‘，要不还是让御风把你敲晕吧。”
白苏也狐疑的看了季谎郏娴暮芑骋杉精‘能不能接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而见了白苏的眼神，季а烙财牡溃骸拔也慌隆！�
白苏给了小歌一个眼色，而小歌给了御风一个眼色，季耙粑绰浔惚挥缫患鞘值肚迷诤缶鄙显瘟斯ァ０姿战约菏苌说氖钟爰精‘的伤口贴合，血蛇蛊通过伤口钻进了季奶迥冢「杓耍炖锏母獾愣偈背圆幌氯チ耍裁靼琢税姿辗讲盼我乔迷渭精‘，一个有着惧蛇症的人真心接受不了这种治疗方法，季峙履付痉⒎璧簟�
血蛇蛊在季奶迥诹锎镆蝗Γ精‘体内的毒素给吸得差不多后便钻了回来，原本鲜艳的红色已经变成了黑色，精神有些萎靡，而白苏的面色也有些不太好。小歌看了好一会，忽问：“他的毒移到你体内了？”这怎么看都不像解毒，更像是移毒。
白苏点头。
小歌奇道：“你不怕发疯吗？他中的可是马钱子的毒，而且有很多年了。”季迥诨鄣穆砬佣局啵舴怯懈呷烁昧艘缇婉部窳恕�
白苏道：“我的体质异于常人，很难死。”
小歌闻言没有再问，白苏的生命力的确很变态，她还记得两年前自己捡到白苏时，白苏因为蛊虫反噬，身体的血肉差不多被蛊虫给吃空了，却诡异的断不了气，而之后苏三七估计她至少要四五年才能痊愈，白苏却只用了一年就痊愈了，让苏三七险些忍不住将其切片研究。
季牙春罄床患案咝死抛约憾嗄甑亩局沼诮饬耍绫阊约蛞怅嗟慕姿崭舛镜墓谈嫠吡怂缓蟪晒Φ目吹郊精‘浑身不舒服了好几日。
秋季大雁南飞，云唐最喜欢这个季节，带着一群熊孩子出门猎雁，让熊孩子猎张口雁。所谓张口雁，便是箭在大雁张口的那一瞬射入大雁口中，射落大雁却不损大雁羽翼半分，对眼力、耳力、臂力与弓术的要求极高，熊孩子往往猎上一整日都猎不到一只张口雁。
小歌骑在云唐的脖子上陪着云唐一起看众小童猎张口雁，成绩最好的是谢家的谢清，不过一个时辰便猎到了十只张口雁，其次是御风，猎到了六只，再次是季缘搅巳弧Ｐ磺逅淙涣缘谜趴谘阕疃啵咽辏恿昶鸨闼嬖铺屏哉趴谘悖踝匀辉妒ぶ谌恕７吹故怯缬爰精‘，学习弓术也不过一两年便有如此成绩，很是不易。
小歌抓着云唐的发髻道：“这猎张口雁倒是挺有意思的。”
云唐自得的道：“那是自然，张口雁最是考验人，眼力、耳力、臂力、弓术以及心算能力一样都不能差，眼力不好看不到雁张口，耳力不好听不到雁鸣，臂力不好无法将箭射上高空，弓术不好无法射准，心算能力不好，无法在雁闭口前将箭射入雁的口中。”
“那老头你能猎几只张口雁？”
云唐自豪道：“我出箭，每一箭必有张口雁落下。”
小歌手搭凉棚望着天上道：“天上好多牛在飞。”
“不信老头就给你看看老头的弓术。”
云唐拿了弓箭对着南来北往的大雁射了起来，不断有大雁落下来，而如云唐所言，每一只落下来的雁都是张口雁，天上雁群被惊着后不约而同的大叫，又给了云唐机会，恶性循环之下，没一会雁群便只剩下两三只了。看着满地的张口雁，众人目瞪口呆。
御风看了看云唐射落的张口雁，再看了看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几只，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硬弓，他一定会比云唐更厉害。
云唐得意的感慨道：“老了老了，若是年轻时候，一只雁都跑不掉。”
小歌嘴角微抽。
猎张口雁三个时辰，几个大的孩子都猎到了几只，算得上满载而归，小歌看了看拎着十几只张口雁，却因为身形极为瘦削单薄而显得有些可怜，好似被严重压榨剥削的僮仆一般的御风，不由拍了拍云唐的脑袋。“老头，御风怎么都不胖啊？”所有人中御风吃得是最多的，每日十斤粟米，三四斤肉，还有一大罐羊奶，哪怕御风这两年身体长得很快，跟抽条似的，也不应该瘦削得跟竹竿似的。
云唐反问：“那小子就是一头狼，你可见过肥胖的狼？”
小歌摇头，莫说见过，便听都没听说过。
一个秋季的磨练，御风的弓术日益见长，到暮秋时竟已能与谢清相媲美，饶是云唐也不由对这个弟子侧目。虽说习文习得差了点，只能看懂书上写的什么，让他自己做篇赋，那赋做得比小歌还差，小歌做赋只是满篇大白话，而御风的赋却是纯粹乱写，一点语法都没有。但这弟子习武却委实有天赋，谢清三岁习武，竟这般轻易就被他给追上了，谢清死得都快有了。
九月下旬，雁都跑光了，云唐也就不再让熊孩子们猎张口雁，改成了在北风狂吹的室外练功，仅着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单衣，看着甚是可怜，但小歌同情不起来，御风他们不过是在室外练功，她却是要睡可以将人活活冻成冰雕的玄冰玉床，她比别人更惨。
玄冰玉床据说是云家的第一代家主云胤从极北万丈玄冰下发掘出来的，奇寒无比，寻常人坐在上面，最多一盏茶便该成冰雕了，小歌倒是冻不成冰雕，但也舒服不起来。
“老头，可否打个商量？”
“不能。”
“我还没说呢。”
“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小歌气道：“难怪这些日子阿母情绪老是不对，肯定是被你气的，阿母你好可怜，所嫁非人啊。”
云唐将人按在了冷冰冰的玄冰玉床上。“女子绝经时心浮气躁，难免情绪不对，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
“不是你的错你还百般忍耐？”小歌奇道，谢琳情绪不对，有时甚至不受控制的无理取闹，云唐这段日子却脾气的很好伏低做小，无怪她误以为云唐做了亏心事，所以理亏得伏低做小。
云唐抬眸道：“过些日子，完全绝了经，夫人的情绪便会冷静下来，我自会慢慢找补。”
小歌在心里为谢琳默哀，云唐素来睚眦必报，你委屈他一分，回头他肯定找补十分回来，而云唐在谢琳身上找补的方式一直都没变：食色性也。
将人在玄冰玉床上放好，云唐想了想，又加了一个枕头。“小祖宗做个好梦。”
小歌几欲吐血，好梦个鬼，在这玄冰玉床上，不被冻死就谢天谢地了。
云唐离开了没一会，御风便抱着一捧竹简进来了，玄冰玉床所在的密室，云唐并没有瞒着他们，并且他们每日都要来此练功，只是不像小歌那样连睡觉都要在上面，御风等人最多在密室里呆着，并且坚持不到一柱香就该受不了了。然旁的人每日只进来练功一次，唯有御风，锲而不舍，撑不住的时候便出去缓缓，缓过来了又回来。
见了玉床上的枕头，御风道：“你今日又要在玄冰玉床上过夜？”
小歌回以一对白眼，若非要在这上面过夜，云唐为何要给她留个枕头？
御风递了一卷书简给小歌。“你应该睡不着。”在玄冰玉床上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完全睡着，必须时时刻刻的运功御寒，云唐让他们在此练功便是希望能够让他们练出睡觉时都能练功的本事来，玄冰玉床上一旦停止运功御寒便会很快变成冰雕。
“谢了。”小歌拿过书简。“这又是什么杂书？”御风不喜欢读书，但对于野史、奇闻异志之类的书却很感兴趣。
“史书。”
“野史？”
御风回道：“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这书卷里面记的是正史还是野史，说是野史吧，记载又太详细了，有条有理，说是正史吧，内容又太过惊世骇俗。
看着御风的神色，小歌不由对手中的史书有了兴趣，打开看了起来，初开始以为御风弄错了，这不太像史书，开卷记载的并不是某一段历史，而是一个近乎神话的故事，天地初开，神始创万物，但大地上仍一片萧条，天地太大，神所造的生灵种类虽多，但数量不多，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繁衍生息。
人族是大地上的生灵之一，在所有族类中，人族算是最脆弱的，在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