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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正礼看景沫这模样,重重的摆头叹息,不忍直视。可看到景秀捂着受伤的脸,埋着头,瘦削的肩膀一颤颤的,凄楚可怜。他想上去安慰几句,像个父亲一样护着她……
二太太抢先一步,搂住景秀,心疼肉叫地道:“好孩子,别难过,二婶知道你受委屈了,快别哭了,真是可怜见的,一出生姨娘就没了,被人欺负成这样也没个人帮你说话,以后啊,就把二婶当你亲娘……”
众人见了景秀这光景,又听二太太这番话,对景秀心生怜悯。
丘大人看着景沫,郑重提醒道:“休要再动手伤人!”
景沫抬高的手放了下来,藏在宽大的袖摆里紧紧捏住,捏的指甲深陷肉中,她一吃痛才松了手,人也冷静下来。
而景秀冷汗如豆,嘴淌血浆,她将脸埋在二太太怀里抽泣几声后,好不易克制住眼泪,她忍痛从二太太怀里抽身道:“多谢二婶。”
“傻孩子。”二太太看着景秀嘴角的血渍,拿帕子给她拭去,她真是打心眼里可怜景秀,每每看到景秀这张脸,就会想起景月来。在这府里没个依靠的孩子,简直是过的生不如死。
待景秀恢复了神色后,她吸了吸气,隔开景沫几步,望着丘大人苦笑道:“大姐姐对我有多恨,方才大人该看的很清楚……”
景沫明白景秀是在有意激怒她,她陡然厉声道:“你不过是个庶女,在家又不受宠,除了模样周正外,一无是处,我何必要陷害你。”
“我也想知道大姐姐为何要让四姐姐推我下水了?”景秀接着她的话问:“大姐姐说的清楚吗?我是哪里得罪了大姐姐,让你那样对我?”
“你……”景沫咬着唇止住话。因为景秀屡次去见四叔,她才会想让景秀早点嫁出去,以绝后患。
可是这些话,她怎么说的出口,而是转话道:“因为你要回来报仇,为你姨娘复仇,你要害我母亲,害整个傅府不安宁……”
“就因为这些揣测的话,大姐姐就要下手害我?”景秀可笑道,看着傅正礼及在场所有族亲人,正色问道:“敢问几位叔公和父亲,打景秀被接回府起,可有做错一件事,可有去害一个人,可有做出对傅府名声不好的事,又可有闹得家宅人口不安?”
傅正礼听了心酸,这孩子从回府后,全是规规矩矩行事,哪怕太太如何算计她,景汐那孩子把茶泼在她脸上,还有在绣楼挨了景月的巴掌,她从来没有过怨言。
傅正礼摇头承认道:“我这六丫头素来懂事,从不与姊妹争斗,出了事也是自己受罪忍着,不肯闹大。”
族亲里也有人赞同道:“是啊,景秀这丫头就是懂事听话……”
丘大人颔首道:“景沫,凡事把话说清楚,你说的那些只是推论,无实证,勿要再多说。”
景沫却道:“丘伯父,景沫所言并非推论,六妹妹六岁时就曾在门前发誓,要回来复仇,而这次,她更是勾结她亲生哥哥,对母亲下毒,证据早已确凿,就在我大哥房里搜查出那些毒草。只是我父亲一味偏爱,不肯对他兄妹二人惩处,才延误至今。丘伯父一向明察秋毫,景沫恳求伯父为我母亲和我做主。”
第二二零回 私相授受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筱颖儿
景秀听后,唇角蓄着柔和的笑意,抬手轻轻拂在被掌掴的右脸,略一踯躅,适才问道:“大姐姐口中所说的那些证据是谁搜出来的?”
景沫迟疑未定,半日不好张嘴说话。
丘大人见得沉默,问道:“景沫你方才说的那些毒草是何人搜出来的?”
景沫眼波一闪,低垂下脸,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我记得好像是外院的家丁护卫江枫,是吗?”景秀替她解答道。
景沫脸色更阴沉了。
丘大人登时吩咐道:“去请江枫护卫来。”
赵总管忙不迭应了是。
而景沫眉头早已深深蹙起,眼底闪过一丝仓皇,暗暗捏紧了手指。
赵总管命下人去寻那江枫,久等之下,外院有人传话说廖大夫来了。
廖大夫踏进屋,对丘大人施过礼仪,慢吞吞地道:“丘大人,上回在大少爷屋里的草药虽是含有毒性,但经老夫这两日研药后,发现那毒草并不含傅太太体内的毒性。药草与毒草本就是一脉相承,说是毒也是药,说是药也算毒。而那几味毒草只不过是大少爷用来医治他的嗽喘。老夫昨日替他诊过脉,他与六小姐一样,乃是自小就患有这嗽喘之症。只不过他一直用药压制,甚至寻了那旁门左道的药方,那药方中就有那几位毒草,虽能暂且缓缓,可使久不病发,但这解法也是治标不治本啊……”
景秀听后,悚然一惊,身子已是摇摇晃晃,大哥竟会如她一样早就患了嗽喘……
而景沫也和景秀一样,震惊到无以复加,她甚至比景秀更加震惊,大哥房里的草药怎么会不是给母亲下毒的药呢?
正待此时,江枫也被赵总管寻来,他大气凛然的走进来,看到景沫脸色苍白的如白纸一样,他脚下一顿,欲要上前,可却意识到此时环境,忙敛色直走,走到丘大人面前,适才单膝跪地道:“小人拜见丘大人。”
丘大人令他起来,尔后道:“傅府大少爷房里的毒草全是你搜出来的?”
景沫想要眼神示意他,可他却未看见,径自应道:“正是。”
丘大人颔首,又追文道:“你只是一个下人,可是奉了你家老爷的命令去搜查大少爷的屋子呢?”
江枫脸色一变。
景沫脸色也随之变幻莫测。
傅正礼看了眼江枫,才恍惚记起江枫是近两年才升任的护院头领,理该外院一贯由他做主,而这江枫却是有一日太太忽然提拨上来。
“堂下江枫据实回禀,奉何人命令去搜查大少爷屋子?”丘大人疾言厉色问道。
虽没有惊堂木,但丘大人高昂的声响如惊雷般炸响在众人耳里,让人不得不生畏。
江枫垂脸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身后的景沫,看她脸色更差,忙拱手道:“小人得知大少爷有谋害太太嫌疑,顾念太太提拨之恩,才斗胆去搜查大少爷屋子,只为太太早日得解药痊愈。”
说来,全是一片护主心切的样子。
景沫微微松下一口气,但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景秀从廖大夫的那些话中醒神过来,她收起那丝惆怅,淡淡问道:“母亲生辰宴那晚,画中游那里有诸多公子曲水流觞,理该有护卫把守,为何那晚不见一人,误让我们姊妹过去,酿出落水祸端,这一点,江护卫实有失职过错,而那晚江护卫不去把守,又去了哪里呢?”
江枫微微一滞。
景秀面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之色,对丘大人恭谨道:“丘大人方才看过我四姐姐所写的信笺,当中似乎有一句说,大姐姐私令护卫不许守在桐林画中游?”
丘大人颔首道:“确有这句。”
景秀平静道:“大姐姐乃闺阁小姐,就算她累月跟着母亲打理家业,多有接触府里下人,可那家丁护卫到底是成年男子,接触多了,难免会有不中听的话传扬,大姐姐也不知避讳?”
景沫闻音,心头狠狠一抽,那恨意慢慢地积在胸腔里,积得久了,便成了一把利器,她疾言喝道:“你是何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大姐姐与江护卫……有私情!”景秀目光无畏的与景沫对视,眼眸如寒夜里明灿的星辰,骤然亮起,冷意逼人。
这句无疑让所有人骇然震惊。
景沫怒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傅景秀,你胆敢说这种话污蔑我,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长姐!”
景秀眸若秋水,盈盈一荡的微笑道:“正是我眼里把大姐姐当做长姐,才将这个秘密一直埋在心底啊!”
景沫震怒的耳旁银耳铛叮叮作响,与她头上精致的步摇相称,显得她整个人亮丽多姿,婷婷美艳,配上她表情,骇然的紧!
“大姐姐快近十八的年纪,却待字闺中迟迟未嫁,几位叔公们就不觉得奇怪吗?”景秀疑惑的问向长辈们。
除却三叔公,其他几位议论纷纷。
“恕景秀多疑,莫不是大姐姐心里早有人了,才肯一直委屈在家。”景秀诱导地轻声道。
景沫一脸肃杀之色。
三叔公瞧着这场景,只怕景沫会败下阵来,忙呵斥道:“六丫头,这种事关乎傅府名声,此等污浊之语也亏得你说的出口,你学的规矩都见鬼去了不成?”
景秀回话道:“三叔公年岁已高,勿要恼怒,这些话并不是景秀随口乱编,当着丘大人和几位叔公的面,景秀天大的胆,也不敢胡言乱语呢?”
三叔公一阵气结,二太太忙插话嫌弃道:“哎哟,您老人家就先让景秀把话说完就是,我也一直想知道大嫂将沫儿留在家里是为何?都快十八成老姑娘了,俗话说,儿大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灾。往日大嫂为沫儿的婚事可费了不少劲,可我们沫儿却谁都看不中,该不会真是心里头有了人,不好直说吧!”
景沫咬牙忿然瞪了眼二太太。
二太太却是不顾,指着景秀道:“六丫头,你们姊妹平日总处在一块,有何端倪只管说来。如今沫儿的婚事外头早是议论纷纷,我们这些婶婶的没少在外头解释,说的嘴皮子都破了,还不知到底是为何?”
被二太太有意插话,众人只怨不语,景沫更不敢顶撞二太太,满腹怒火强压在腹中。
景秀感激的看了眼二太太,慢条斯理地道:“江护卫前儿去搜查我大哥的屋子,而今早江护卫的屋子也被人搜查过,里头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江枫厉眸一变。
接着就有护卫捧着一堆物什进来,铺摆在地下,里面有几张信笺,还有绣着白梨的丝绢,及绣着繁复精致的女子衣裳。
景沫看到这些,脸色早已变的惨白,她不是早吩咐过,要他将这些东西销毁吗!
她悚然抬起脸,目光阴蛰的逼近江枫。
而江枫看到这些私藏之物被翻出来,神情也瞬间变得晦暗,他只是快马加鞭离府大半日,竟会被搜出这些私物来!
景秀蹲下身欲要拿起信笺,却是无意的在那套精致的衣裙中发现了……水红色的肚兜……
她蓦然一惊,手下一颤,而那肚兜却也落入了所有人眼底,诸人立刻涨红了脸,气恼不休,转开视线。
景沫倒抽一气,只觉得胸口有一腔热血涌上来,直逼近她嘴里,她便尝到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她紧紧的捂着胸口,眼睛被那肚兜的明艳刺的生热,落下泪来……
江枫气急道:“这……这从何而来,这不是她的……”
一席话落,无疑向众人承认其他物乃是景沫所有。
这肚兜私物乃是女儿身家贴身之物,不比外衣,除却身边贴身丫鬟,谁人都碰不到。
一时之间,在场长辈更是气慨,絮絮指责景沫:“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败坏家门啊……”
景沫听到这些言语,有满心满腹的难受,喉咙像是卡了鱼刺一样,说不出话。
景秀看着那水红的肚兜,神色也是变幻莫测,但也只是瞬间,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大姐姐与江护卫暗有私情,多次串通一气,陷害于我,在我与大哥被关在柴房时,大姐姐还派江护卫暗杀我们,大哥更被坎伤后背,此刻都无法清醒……”
她心里方生出一丝同情,在说到大哥被刺伤后,早荡然不存。
有因必有果,她做了什么,今日落得报应,是她咎由自取!
景沫在看到那水红的肚兜后,心中的绝望一**袭来,占据她所有感官,听到景秀说那些话,她忽然“呵呵”地笑起来,笑声悲绝,似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神志已近奔溃边缘,眼里的泪扑簌簌的直落,空洞洞的没有表情,而嘴里却不住的念叨这句。
江枫看了满眼都是戾色,他不顾所有走到景沫跟前道:“大小姐,大小姐,对不起……”
“你滚开!”景沫暴躁的冲他吼道。
江枫自责心切,看到景沫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眼神大变,变得残暴,浑身上下冷意俱笼,迅速抬手以鹰爪直取景秀脖颈,略一用劲,便可掐断景秀纤细的脖子……
第二二一回 穷途末路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筱颖儿
满屋人始料不及,全倏地站直身子,看着江枫挟持景秀,傅正礼上前大迈一步,喝止道:“你做什么!你快放开她!”
而景秀感受到脖颈间被狠劲卡住,已透不上气,她下意识的扣住江枫勒住脖子的那双手,却感受到他的手劲越来越猛,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他勒死。她脑中飞速转着,清澈的眼眸变得涣散迷离,却强迫自己冷静,声音镇定到不起波纹:“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和大姐姐做的那些事。”
“你闭嘴!”江枫听后受刺激,手上的力气加重,捏紧了景秀的纤细藕白的细颈,这一用力,仿佛都可听到骨骼作响。他凶神恶煞的盯着景秀,凑在她耳旁道:“你全是一派胡言,我与大小姐从未有过私情,这些东西是你栽赃陷害,我要你向所有人解释清楚,否则,我一定掐死你!”
说罢,他指关节略响,可想而知景秀的脖间被他的力道捏的多重。
景秀胸腔直喘气,她被迫的仰着脖子,那种被卡紧的滋味,让她心头大寒,她勉强能从牙缝里挤出声道:“你……你不放开我,如何……解释……”
江枫闻言,倒真的松了手劲。
景秀重重的透出一口气,可这会脸色胀的通红,她一手按压住胸腔的起伏咳嗽起来。
傅正礼见这情形,厉色走上前道:“江枫,你休要再做蠢事,还不放了她!”
江枫已走到这步,哪还顾及那多,他看了眼景沫,见她神色凄婉,他心头戾色暴增,使劲掐着景秀脖子吼道:“你还不快解释清楚!”
景秀被他掐紧脖子晃动的身子摇摇晃晃,神色也变得混沌不清,她眨着大大的眼睛,艰难的妥协道:“好,好,你松手……我解释……”
江枫稍停歇暴躁,但双手还卡在景秀脖颈不放。
景秀努力睁大眼眸,视线从屋内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赵总管身上,以眼神暗示他见机行事,而嘴里已慢慢慢吞地一字一字说道:“是,大姐姐和江护卫并无私情,地上那些东西……是我栽赃陷害……”
“你少要含糊,把话说清楚!”江枫紧抓着她脖子怒吼道。
景秀按捺住心头的悲愤,咬着唇齿道:“为对付大姐姐,我趁着江护卫离府,将大姐姐的私物派人藏在江护卫房里,并让赵总管去搜,地上的信笺衣物只不过是捏造……”
景秀心中冷笑,江枫也真是穷途末路了,竟以这种方式让自己改口,如此一来,只怕所有人更轻信了这些证据。
江枫也的确是一时冲昏了头,全然不考虑这些,只不想让景沫受污辱,他冷笑道:“听到了吧,你们都听清了,我与大小姐清清白白,是六小姐要陷害我们,她害了太太,又要害大小姐,她十恶不赦,心狠歹毒,今日当着所有人面,我除了她,为太太和大小姐报仇!”
他刚一说完话,就要动手,看的所有人紧张的倒抽一气,却听到景秀连连“呵呵”冷笑道:“杀了我,江护卫今日还逃得过傅府……我要是死了,江护卫杀人偿命,也在劫难逃……可那样的话,大姐姐在府里没人帮衬,该如何是好?”
江枫浑然一震,眼睛一缩,目光最后痴迷留念的望向景沫,他只是浪迹天涯的杀手,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可大小姐对他有恩重如山,她想要的,他全都帮她夺取,他的性命早已不在自己手里……
景秀果见这话有效,又感受到耳畔粗重的鼻息,知他走神,便趁此机会,飞速看了眼赵总管,而后拼劲全力张嘴咬住掐着自己脖颈的那只手,狠狠咬住不放。
江枫手上吃痛,无法使劲,另一手正要鼓足掌风劈向景秀时,却被身后迅猛而出的几个护卫截住,这几人是赵总管趁机唤来,皆是身手不凡,三下五除二将那江枫制服。
景秀脱离那鹰爪,脚下一软,身子猛然向前一倾,就落在傅正礼手腕前,被他稳稳扶住道:“好孩子,你有没有大碍?”
景秀紧按压这胸前的剧烈跳动,微露出相安无事的笑容来,直摆头示意无事。
傅正礼拍着景秀的后背,将她转交给一旁的廖大夫。
看着江枫暴躁的反抗,他威严沉声道:“拖下去关起来!”
待江枫被带走,傅正礼的目光转移到景沫头上,看她还沉浸于悲恸无法自拔中,傅正礼吩咐赵总管道:“将大小姐也关起来。”
“不!”景沫嘶声回绝,猛然抬起眼道:“我做错了什么,父亲要关我!”
有晶莹的液体漾得眼前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