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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璃小心地看了眼景汐,被景汐瞪了眼,她忙收回目光,低声应了,对景沫躬身道:“七妹妹告退。”
两人就围着斗篷,领着各自丫鬟,朝院子外走去。
景汐冲着她们背影碎道:“两个讨厌鬼!”
景沫看刘妈妈身后的丫鬟还抬着两盆水仙,笑道:“睿表哥一番心意,快去抬给六妹妹。”
刘妈妈迟疑道:“需不需要跟太太说声?”
景沫摇摇头:“不用了,我待会跟母亲说。六妹妹身子虚,闻点花香也是好的。快去吧,仔细脚下别摔着。”
刘妈妈得了命,就要丫鬟好好抬着,去六小姐的院子。
景汐气愤不过:“睿表哥一向都是把这些送去大姐姐屋子的,凭什么要送给那姨娘生的?”
景沫看她一眼:“什么叫姨娘生的,她是你六姐姐。”
景汐吐了吐粉舌,气道:“都是睿表哥害你被五姐姐笑话,看我去踢毁了。”就要回头追上刘妈妈。
景沫忙拉着她道:“别闹,母亲正烦着,你安分点,别生事。”
景月也拉着景汐道:“十妹妹,这水仙是二叔婆珍爱,你踢坏了,你是知道她老人家脾气的。”
景汐不乐意地努努嘴,嘀咕道:“难不成送来了,二叔婆还会要回去?”
心里却想着,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是她和大姐姐得头份,这次连大姐姐都没有,六姐姐就有,她一定要去毁了它!
第十六回 剪水仙触怒 猜心思惹怨
刘妈妈把两盆水仙抬去景秀内室,景秀正在喝药,巧娘看她强撑着喝完,心内难受。从五岁起,就开始喝药,没一日断过,有时看着药,还没入口就吐了。撑了十年,满以为回府有好的大夫,又有良药金方,她的病就能好了。万万想不到才回了几日,还咳出血来,早知如此,倒不如不回府好了。
景秀喝完药,含了两粒蜜饯在嘴里,刘妈妈才道:“六小姐,睿表少爷送了两盆水仙来,叫老奴拿给您赏玩,您看看要摆在屋子哪里好?”
白苏正在屋里给熏笼添炭,看到两盆盛放的水仙,惑道:“这不是二叔婆最爱的单瓣水仙吗?可问清楚了,是不是睿表少爷偷偷拿来的?以前太太喜欢,二叔婆都没舍得送。太太那边怎么说?”
刘妈妈脸色一白,她也担心是睿表少爷瞒着送来的,可大小姐都叫抬过来,她只好道:“老奴问过了,睿表少爷只让拿进来。太太那没问,是大小姐叫老奴抬给六小姐。”
白苏沉吟道:“既然这样,那摆着吧。”
景秀听言,透过绡帐看了眼水仙,慢慢撑起身子道:“别摆我屋里了,一股药味,反把这花香毁了,不如妈妈抬了去,送给喜欢水仙的哪位姊妹,这花也就清净了。”
刘妈妈难为道:“这不太好吧。”
景秀笑了笑:“花开得这么好,姐姐妹妹们想必都是喜欢的,劳烦妈妈大寒天的帮我多跑一趟。”说着,看了眼巧娘。
巧娘会意,从袖子里掏出十文钱,塞进刘妈妈手里:“辛苦您再跑一趟了。”
刘妈妈笑着直往袖子里塞,想起刚才几位小姐争着喜欢水仙,要再随便送给两位小姐,岂不是多得点打赏。
这样一算,刘妈妈欣然应了:“几位小姐都是爱水仙的,那老奴就抬去给其他小姐了。”
景秀含笑着:“有劳了。”又想着道:“抬一盆给大姐姐吧,前儿筵席亏得大姐姐代我敬酒。”
“好。”刘妈妈应着声,要四个小丫鬟抬出去。
白苏去送她们,巧娘看那水仙开得格外好,花又清香,多少不舍,不由得抱怨道:“要送人,也给自己留一盆,在乡下哪里见过这好东西赏玩。”
景秀轻声道:“您没听白苏刚刚说,二叔婆都不舍得送太太,我想这花要不得,免得二叔婆来找我要回去。”嘴里还觉得苦,看盘子里的蜜饯吃完了,就说:“今儿这药太苦,蜜饯都被我吃完了,您帮我去厨房再弄点来,晚上兑着药吃。”
巧娘就走出去了。
景秀约莫睡了大半个时辰,巧娘才回来,把她叫醒道:“幸好咱们没要,二叔婆果然来要水仙,还闹出事了!”
景秀眉心微动,撑起身子,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巧娘给她拿了引枕靠着,细细说来道:“我正从厨房拿完蜜饯回来,碰到刘妈妈,她灰头土脸地跟我说,把花抬去大小姐的梨香阁那会遇见十小姐,十小姐二话不说就把两盆水仙都给要去了。后来刘妈妈回外院当值,二叔婆风风火火赶来问花,她说漏嘴,说花在十小姐屋里。二叔婆去了十小姐的院子,结果你猜怎么着?”巧娘突然笑起来,满脸喜色道:“二叔婆一进屋,看见十小姐拿着剪刀把花都剪了,她气得一个仰倒,厥过去了。”
景秀诧道:“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巧娘扬了扬脸,又好笑起来,“二叔婆现在还没醒,太太罚了十小姐跪地思过,也是她活该!你是不知道,我从厨房来的路上,特地去十小姐的院子看了看,那里围着不少丫鬟,都在旁笑。她这摘了心肝的十小姐,人小鬼大,净爱干些缺德事,上回送蜘蛛来欺负你,这回教她难受,看她在那哭得要死要活求饶。”
巧娘颇有些幸灾乐祸,景秀略笑道:“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也爱取笑这些事。”
“我是替你不值,你怎么不想想,那水仙开得多好,哪个不喜欢的理。偏个十小姐都剪了,岂不都是冲着你。我就猜着,是怨恨没送给她,全送来了你,她是对着花,拿你出气呢。你还念着她,教我怎么说你好。”巧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气又好笑,“可真是歪打正着了!”
景秀默然不再作声。
汐芳阁内,十来个丫鬟妇人战战兢兢,看景汐跪在地上哭个不停:“母亲,女儿知道错了,下回不敢了,求母亲饶了汐儿……”
景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霍氏板着脸孔问:“我再问你,为什么要把水仙剪了?你要不喜欢你送给别人去,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你看你把二叔婆气得现在都还没醒来,给我老老实实跪着,你们谁都不许求情!”
陈丰家的本想劝解,但看太太这回动真格了,识相地咽下话。太太平时最溺爱十小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十小姐是太太拼了命产下的,当年太太怀胎以为是男婴,就算胎位不正,也一意孤行要产下,活脱脱快掉了半条命,结果孩子一出生,是女婴,可也是拿命用骨血化成的儿,怎么舍得打骂呢?
景沫听说出了这折事,急忙就从梨香阁赶来,看景汐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她忙跪下求情道:“母亲,您别动怒,十妹妹还小,不懂事也是有的,您饶她这回吧!”
“十一岁了,还小,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从不让我操心。都说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这孩子都是我惯坏了,在家里无法无天。哪个小姐像她这样!”霍氏气得直捂着心口。
陈丰家的拍着霍氏后背道:“太太当心身子,您千万要保重。”
霍氏压下几口气,强硬道:“我没事,我要是倒了,这家也就垮了!你大哥现在还病着,我整日整夜地担心,没一日过得安稳,你倒好,还来给我添堵,不指望你像你大姐姐帮我分担点家事,但你也多读点书,跟着绣娘学女红才是,偏偏什么都学不好,你存心要气死我啊!”
景汐从来没听过霍氏这么大声骂她,听了这些,吓得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大哭起来:“我错了,我错了……”
景沫也红了眼眶,起身劝霍氏:“母亲,您别气了,等二叔婆醒来,我去求她不要怪罪十妹妹,二叔婆平时最疼我,她会原谅十妹妹的。”
霍氏听景汐哭的声音都哑了,心里也是舍不得,在众人劝说下,才消了气。
另一边的蝶心阁,五小姐景蝶和七小姐景璃去梅林折了数枝梅花,插在绣房的汝窑美人觚里,又拿了棋盘来,两人下了几局棋。
景蝶的大丫鬟朱砂急急走进来,把十小姐剪花的事告诉两人,景蝶一声笑,手中执的白棋落地,坏了整盘棋:“本是赢了的棋面,都教我毁了。”
景璃手执黑棋笑了笑,轻柔地道:“五姐姐棋艺向来好,赢了我两盘,知道再赢,我就不陪你玩了,索性故意坏了棋。”她齐齐的刘海儿遮了半张清秀小脸,拢了拢袖挽,把棋子一粒粒捡回棋盘里。
景蝶看她右手腕上的烧疤,目光一刺,伸手握着她的手道:“年初十妹妹拿炭伤你,留下这么大块疤,还没好么?”
景璃收回手:“烫着了又没好的药敷,万幸疤痕不太深。”
景蝶眉角轻拢,表情有几分尖锐:“你何必怕她,你越是这样,她就越欺负你,柿子拿软的捏。”
景璃自顾捡棋子道:“我不比五姐姐,琴棋书画样样都好,父亲多疼爱你,十妹妹也忌惮着你。哥哥的死,我姨娘这些年深居简出,父亲又不去看她,府里下人看我和姨娘不受宠,都怠懒着,我要是跟十妹妹较劲,怕她会欺到我姨娘头上。”
景蝶冷冷地笑道:“就是你这样软弱的性子,才被她欺了去。安姨娘只剩下你,你不争气,你姨娘就只能这样下去吗?你看看六妹妹,她才回府,就已经对付上十妹妹,你怎么不学学她?”
景璃抬起脸道:“什么意思?”
“你我都看到了,水仙花被刘妈妈抬去六妹妹那,不到一个时辰,花到了十妹妹的屋子,你多想想,她从小在乡下长大,哪里见过水仙花,她却把两盆抬出去送人。刘妈妈那人嘴最不严,送花的时候多说了几句话,六妹妹屋里又有白苏提点几句,都知道这花要不得。她却反送去给大姐姐,十妹妹一向和她亲姐姐要好,她要知道六妹妹不要的花,送给大姐姐,岂不恼上十倍。她才想也没想就剪了。”
“这样说,她谁都不送,只送给大姐姐,是故意的!”景璃吃惊得睁大眸子,“原来她有这样的心机?”
景蝶挑了挑秀眉,淡淡地笑:“你还记得她刚回来的那日吗?站在大门前,冰天雪地里一动不动,母亲把她从正门接进来。从正门进从来都是傅氏嫡女,她又顺理成章被记到母亲名下,比我们这些庶出更的脸。你就没想过原因吗?”
景璃握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似乎要捏碎手中的黑棋,嘴里不自然地吐露道:“我只知道她姨娘害死了我哥哥,害得我姨娘成了这样的光景,我就该恨她!”
第十七回 父母命难违 媒妁言无拒
景蝶看到景璃被刘海遮住的双眼闪过寒光,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些深意:“我还以为你真会一直被欺压下去,那我就看错了你。”
景璃目光一顿,垂下脸道:“这些日子都是五姐姐照拂我,如果六姐姐真有这样的心思,那我该怎么办?你会帮我吗?”
景蝶看向美人觚里插着刚摘来的红梅,摇了摇头:“你是知道我的性子,你和六妹妹的恩怨,我帮不上忙。不过我想劝你,不要与她为敌。你可看得出来,因着你我走近,十妹妹近来对你多有刁难,她有大姐姐、四姐姐、八妹妹帮她,而你,什么都没有。”
景璃听了,脸上顿时露出惨然的笑容。过去她常被景汐欺负,在景汐面前,连头不敢抬,但从来没人帮过她,就算景沫公正严明,可到底是她的亲妹妹,她又岂会真的为她做主。
景蝶看不过去,偶尔会站出来维护,两人才走得近,可景汐却把她们二人视为仇人般,还被其他姊妹孤立。
景蝶在府里素来孤傲,与大家都是淡淡的,但也没人敢招惹她。也是因有她照拂,她才勉强好过了些。
现在又来了景秀,姨娘一听说她回府,夜里连连梦魇,现在还得了病害。她多么想帮姨娘报仇。可是,她不知该怎么办?
反而景蝶劝她不要与景秀为敌,要拉拢她……
她该怎么做?
送走景璃后,景蝶端起面前的粉彩花蝶纹茶盅,那杯面上栩栩如生画着两只蝴蝶戏花的图纹,她微笑道:“父亲知道我名字里含蝶,造的新瓷器全是蝴蝶的花纹。”慢慢喝了口茶,胃里有些暖意。
朱砂收拾桌上的棋盘,也笑道:“老爷最疼五小姐你了。”想起刚才两位小姐聊的话,她忍不住问道:“六小姐真是那样的人吗?我听六小姐院子里的下人说,六小姐心地善良,待人又随和,没有一点脾气,怎么都不像那样有心机?”
景蝶看着她,道:“凡事不要只看表面。”放下杯子,又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觉得大姐姐是个怎么样的人?”
朱砂笑道:“大小姐的贤能是滁州大户人家小姐的表率,因为有大小姐,咱们府里的门楣都高了一截。看二小姐嫁得多好,以前小姐你也和二小姐处得来,可是七小姐未免太懦弱了,你最不喜和这样的人来往,怎么会三番五次帮她?”
景蝶淡然处之地道:“都说了叫你不要只看表面,大姐姐是很贤能,可贤能得太过了。你是知道的,那桩婚事是二姐姐抢了大姐姐,害得她被笑话,大姐姐反倒一句怨言都没有,真有这么大度吗?还有七妹妹,虽然她是不太争气,不过也并非真是个懦弱的人,你看她想起六妹妹的眼神。”
朱砂颔首点头,五小姐看人一向准,老爷都常夸她心思玲珑。
这个时候,萧姨娘走进屋子,说道:“我总是说,咱们家的小姐都是知书达理,聪明过人,景蝶你呢,才情不凡,偏偏不是从嫡母肚子里蹦出来的!”
景蝶听这语气,知有不善,忙站起身,搀扶起萧姨娘道:“姨娘,您怎么了,谁惹您生气呢?”
萧姨娘一张容长的脸儿,漆黑的长发高高盘成云髻,穿了件暗紫彩织如意团花锦开氅,腰间绑缚深红博带,显得端庄雅致。
她慢条斯理地坐下来道:“刚刚你说到景沫的婚事,这种事也是你个女儿家浑说的。”
景蝶看萧姨娘一脸郁色,显然有事触动,笑着缓和道:“说的玩笑罢了。再说我都十五了,这些事知道点也不是坏事。”
“你也知道你十五了。”萧姨娘嗔了她一眼。
景蝶便知道又是为她的婚事在着急,她淡淡笑道:“长幼有序,四姐姐还未出阁,您担心我有些早了吧?”
萧姨娘冷冷地笑道:“咱们府是按规矩来的吗?”
“就是因为有前车之鉴,才要按规矩来,有了第一次,要再有第二次,被落了口实,父亲、母亲脸面哪搁。”
萧姨娘哼了一声:“总是坏了规矩,我也懒得去顾及这些个礼节。你的亲事一日没定,我总不放心。”
景蝶道:“姨娘就这么巴不得我嫁出去,我还想在您身边多伺奉几年。”
萧姨娘也不舍得:“儿大不由娘,你又不是嫡女,看得上眼的人家总是不多,倘或再挑几家,就给耽搁了。娘因为是庶出,虽嫁给老爷,也只是个姨娘,就算得老爷敬重怜惜,在这个家里有太太压一层,什么事都做不了主。就连你的婚事,要不是太太这些日子忙着,我三番两次去求老爷,才求来你的婚事我来张罗。不然太太做主,万一随意给你配了人,你可哭都来不及了……”
景蝶漫不经心地听着,不时附和地点点头。萧姨娘却知她又是心不在焉地敷衍,不由得气道:“等过些日子雪停了,你就跟我去慈怀庵上香。”
景蝶愁苦着脸:“上个月不是去过了。”
去庵堂上香,总是会约着些往来太太去,明着上香,其实是相亲的两家长辈互相看看晚辈。
萧姨娘板着脸道:“上个月,人家袁太太还没来看你,你就出了那个百字令,把人家公子难倒了。外面还有传你性子傲气,看哪家公子还敢娶你,这回我好不容易物色到一个有才学的,你不许再胡闹……”
景蝶成日听这些话,有些腻烦道:“姨娘,家里不是只有我的婚事这么一桩,您多关心关心府里的事吧,我听说父亲昨夜没回府,肯定忙得一整夜没睡。您赶紧去做点膳食,等父亲回府,派人送去。”她站起来,对着萧姨娘福福身,“我去看书了。”说着,头也不回地绕出屋子。
萧姨娘气得直捶胸。
傍晚时,景秀躺在床上,巧娘陪着她说话,说起刚打探来的消息:“二叔婆是醒来了,可还没消气,听说那两盆水仙是二叔婆的大儿子从福建送来的,不止稀有,还因为二叔婆膝下只剩这一个儿子,一年才难得见一回,二叔婆睹物思人,心疼得不得了。太太一个劲赔不是,又要十小姐磕头赔罪。大小姐、四小姐、还有八小姐都在求情,只等老爷回来,这事才算个消停。老爷罚了十小姐跪地一晚。”
景秀心里一动,“嗯”了声。
白苏进了屋子,后面跟着个丫鬟,白苏介绍道:“她叫朱砂,是五小姐身边的大丫鬟。”
朱砂忙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