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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影响？你这是不相信我妈，我妈那么大岁数了还能骗你不成？她和国华都说了给咱们房子，你这边却买了一间，他们知道了心里只定认为咱们不信任他们，心里得多难受，多影响感情？”
“不是说了先瞒着他们么？”卫妈还真不理解卫爸的想法，总不能为了让他们心里好受，自家就得委曲求全吧，要是真有心给东西，还在乎对方有没有？
“瞒能瞒多久？早晚得知道。你就消停点吧。自家有现成的房子等着去住，反倒要借钱买房子，这不有病么？我去找老刘下棋，你别瞎合计了，这事指定不成。”卫爸说完起身就走。
第八章 买房
暖日知道卫爸的固执，在卫爸心中，卫奶奶是他尊敬的母亲，卫国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他觉得，他们不会骗他。在他心中，卫奶奶和卫国华的承诺不仅仅是给予他的物质帮助，更是代表卫奶奶对儿子的爱心，卫国华对哥哥的兄弟之情。这样的感情，他不该怀疑，也不能怀疑。
在前世，卫爸的人生就是一个悲剧，从小母亲的偏心，父亲的疏忽，使得他极度渴望父母的关爱。父亲去世后，卫爸作为长子，更是把照顾卫奶奶当成自己的责任。他很愿意和卫奶奶一起生活，让他有机会孝顺母亲。明知道母亲有时候故意刁难妻子，明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他无所适从也无力改变。他一心想让卫奶奶和卫妈和平相处，想让卫妈像他一样敬爱卫奶奶，他做了努力，可每次都会发生点小事，然后让他的努力失败。外甥女梁冰的出生，更是将母亲和妻子的矛盾激化。卫奶奶对自己女儿不好，卫爸心里也不舒服，他有时真想装作不知道女儿受的委屈，可卫奶奶却从不掩饰自己的偏心，即使掩饰了，也仍旧能让人轻易发现，这些都让卫爸痛苦。
带着妻女搬到望西街的时候，看着狭小的屋子，破旧的家具，想到以后就要和妻子女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卫爸对卫奶奶是有些愤怒和灰心的。他曾想过，以后就这样吧，不必再去强迫妻子喜欢母亲，也不用在奢望从母亲那里得到关爱，就这样过吧。可是卫奶奶和卫国华又给了他希望，他们还是在乎他的感觉的，还是关心他的生活的，他们知道他一家在受苦，卫国华甚至拒绝了卫奶奶给他的房子，要让给哥哥，这让卫爸已经麻木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让他又拥有了希望。
所以，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一旦卫奶奶和卫国华反悔了，会怎样？
暖日了解卫爸，上辈子卫爸去世前，他们曾有过一次谈话，当时的卫爸，心中一直觉得愧对妻女，他甚至没有脸去对妻子和女儿诉说他心中的痛苦与愤怒，可是那无意中说出的三言两语，却泄露的他的想法。
卫妈和暖日也曾努力地开导，可是卫爸却无法从痛苦和愧疚中解脱。暖日一直觉得，如果卫奶奶和卫小叔反悔之后，能够立即和卫爸谈谈，明白的告诉他不要在期待了，而不是拖了七八年，把房价拖成了天价，拖到卫爸卫妈再也买不起房子，那么卫爸不会这样痛苦，他会对卫奶奶彻底死心，然后和卫妈好好过日子的。
那么如今，该怎么办呢？暖日靠在床头思考着，卫妈已经托了暖日的大舅舅颜君和帮着买房了，这比起前世，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他们一家，已经走上了和过去不同的道路。而现在要做的，就是趁早让卫爸对卫奶奶死心，不然的话，以卫爸的愚孝，就算以后他们家境况好起来，怕是也不会过得太舒心。想到这，暖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辈子，决不让别人来破坏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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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君和帮卫妈联系的房子在宁安区信宜路。是一个59平的小套，只有两年房龄，原房主是一对夫妇，夫妻俩先后调到上海工作，留在本市的房子便托人出售了。
宁安区是惟州市市内六区之一，东临政治中心正义区，西临新港区，南侧是平襄区，并且距离商业中心万和区也不远，卫妈和暖日对房子的地理位置十分满意。
宁安区是本市的教育大区，惟州市六所著名大学中有三所坐落在宁安区，另外省实验，市一中等重点中学都位于这里，其他的大学，中学更是数不胜数，教育氛围十分浓厚。宁安区的大街上，总是能看到学生们三五成群的走动。
走进信宜路，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大牌楼，街道两侧都是一些书店和文具店，信宜路不长，只有两千米左右，紧挨着宁安区的主街，交通很便利。暖日的新家，便坐落在信宜路北侧一座居民楼的六楼。
一九八八年的时候，惟州市五层以上的楼房还很少，大部分人也都不愿意住在高层，暖日家的房子因为是顶楼，原房主给了一个很合理的价位，暖日觉得自家的房子买的很值得。要知道二十年后这一带的房子平均每平米都涨到了六千左右。再想想花这个价位买房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暖日家是挨着马路的1号楼，每层有三户人家，原房主说两户邻居都是老师，人很随和，卫妈对此很高兴，说方便闺女以后请教问题了。
59平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进入大门就是客厅，右侧是厨房和卫生间。往里走是南北两个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可以看出原房主很珍惜这套房子。顺着阳台往下望，可以看见繁华的信宜路和不远处的主街。
卫妈爽快的付了房钱，在颜君和的陪同下更改了房主名。之后便拉着女儿在新家里里外外的转悠。
“闺女，妈把南屋给你住，这屋采光好，屋子也大，过几天我让你三舅帮着给你收拾收拾，咱也铺上跟少年宫一样的地板，到时候你就在这跳舞。”
卫妈笑的很开心，暖日也跟着笑，她好久没看到妈妈这样的笑容了。
“我还要在窗前摆一张书桌。”
“成。到时候让你爸给你挑个好的。”卫妈顿了一会儿，“暖暖，咱家买房子的事先不告诉你爸，还有你奶奶家的人。等你小叔结婚了，咱们再告诉他们，记住了么？”
“恩，我知道。妈妈，咱家借的钱多么？买了房子家里还有钱了么？”暖暖决定还是先问清楚家里的负债。
“还行，妈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剩下的就欠你大舅的多点。等咱们把钱还完了，妈在攒钱给你买架钢琴。只要我闺女愿意学，妈就给你创造条件。”
“妈妈我又不想当钢琴家，我就是喜欢弹着玩，幼儿园和少年宫都有钢琴让我弹，咱家不用买。”天知道，以她家现在的情况要是还想买钢琴，她老妈还指不定怎么省钱呢，得赶紧打消她的念头。
卫妈把暖日抱进怀里，笑嘻嘻的亲了亲，“谁说我闺女小不明白事的，我看咱们暖日比大人都懂事。走，快过年了，妈领你上街买新衣服去。”
第九章 过年
1989年2月5日，农历腊月二十九，除夕夜。
每年过年，卫家的儿子都带着媳妇孩子一起到卫奶奶家守夜。而今年的卫家，除了离婚后带着孩子回娘家过节的卫如汇，还多了一位娇客。
“姥姥，我要吃鸡腿。”梁冰趴在桌上冲着卫奶奶叫道。
“来了来了，”卫奶奶急忙端着盘子从厨房跑出来，夹了个鸡腿放进梁冰碗里，笑容满面的说，“菜都齐了，都坐下吃吧。颜梦，董华也别忙活了。小云快来坐这，坐国华旁边，国华你多照应照应。”
“姨你别张罗了，我又不是外人。”田思云笑着说，她是卫国华的女朋友，目前在郊区一所初中担任政治老师，父亲是市郊一所小学的退休校长。田思云的声音很好听，性格八面玲珑，极会说话，这正是卫国华最喜欢她的一点。两家人已经吃了定亲饭，五月份就结婚，今年卫国华更是邀请田思云来家里过春节。
卫妈给暖日夹了一块鱼肉，等女儿吃完，看了看啃着鸡腿的梁冰，又瞅了瞅盘子上仅剩的一只鸡腿，伸出筷子夹了起来。
“颜梦把鸡腿给小云夹过去，她爱吃那个，你当嫂子的多照应一下。”卫奶奶的话让卫妈动作一僵，脸色霎时变了。
田思云赶紧将碗递过去把鸡腿接了过来，“我自己来自己来，大嫂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看着卫妈气的发青的脸，暖日心里浮起一丝怒气。大过年的都不让人省心！扭头看卫爸，正和卫小叔聊的欢畅，根本没注意这边的事。
让我不舒服，你们也别想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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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卫家兄弟在大屋边看电视边聊天，女人们在另一头包饺子。舒宁睡着了，暖日便领着梁冰在小屋玩积木。
“冰冰，这个积木我好像在你家也看见过。你怎么买了两个？”暖日用指甲戳了戳泡沫制成的积木，问着梁冰，眼中光芒一闪而过。
“不一样，我家的是花仙子的，这个是阿童木的。”梁冰皱了皱眉头，“你别使劲儿戳上边的小人啊，我妈说会戳坏的。”
“坏了就坏了呗，等过几天我家搬过来之后，这屋里的东西就都是我的了，我爱这么玩就怎么玩。”说罢又用手指使劲戳了一下积木，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你乱说，这是我的。”梁冰一把抢过积木护在怀里。
“谁乱说了，这是我家的房子，奶奶给我了，不信你问你妈。你现在站的是我家的地，屋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我的，玩具自然也是我的。”暖日挑衅的说。
“乱说乱说，”梁冰尖叫，“这是我姥家，不是你家，我姥最喜欢我了，肯定给我不给你，这是我家，以后我再也不让你进门。”
“你凭啥不让我进门，我奶我小叔都说了这房子以后就给我爸了，全家都知道。等小叔结婚了就搬走，我和我爸妈就搬进来，到时候还不让你来呢。”暖日轻声说。
“你出去出去出去。”梁冰大叫着扑过来，使劲将暖日推出房门。
顺着她的力道出了卧室，暖日使劲眨眨眼睛，挤出几滴眼泪。
“这是干什么呢？怎么打起来了？暖暖你是姐姐也不知道让着妹妹。”卫奶奶皱着眉将梁冰拉到身边。
暖日转过身，看着都赶到客厅的大人们，睁大了泪眼，哭道：“冰冰说这是她家，说奶奶把房子给她了，她撵我出去，还说以后再也不让我进门。”
屋里一片静默。
过了一会卫小叔尴尬的笑了笑，“冰冰不懂事，暖暖别和她一样。咱们进大屋看电视去。”
这么容易就想混过去？
“我和冰冰说，奶奶和小叔都说了这房子给我爸了，过几天小叔结婚就搬走，我就过来住，冰冰不相信，还说我骗她，还推我。”暖日拉住卫小叔的衣襟，哭的可怜，“小叔你告诉她我没骗她，你告诉她这是我家的房子。”
卫国华彻底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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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晚上暖暖那一出儿是故意的不？”董华推了推身边的卫国梁。
“哪能啊，暖暖才多大。”
“我总觉得今天的事咋那么奇怪呢，暖暖一直文静内向，别说是和冰冰吵架了，就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可今儿却和冰冰打起来了，而且偏偏扯出来的又是房子的事。”董华想了想，又说，“你说能是大嫂让暖暖那么说的不？”
“大嫂能知道暖暖啥时候和冰冰吵架啊？别瞎合计了。不干咱们的事，别跟着搅和。”
“我这不是好奇么？总觉得这事太巧了。”说着又吃吃笑了两声，“你注意当时田思云的脸色没？都变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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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子阿姨不是给你的么？”田思云躺在卫国华怀里轻轻的问。
田思云虽说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但是家在郊区，市内并没有房子。田父退休前虽是小学副校长，可家庭条件却并不算富裕。田父前几年出了车祸，出院后身体一直不好，后来便办了病退，而田母没有工作。田思云上面虽有个哥哥，却娶了个厉害的嫂子，在钱财方面管的严，基本上帮衬不了家里的生活。她弟弟妹妹都是初中毕业就到市里打工，收入也有限。田思云当初同意和卫国华处朋友的原因一是因为他在政府工作，很有前途；二就是听说卫国华家有两套房子。她本想着结婚后说服卫国华将其中一套借给她父母居住的，可今天在卫家两个小女孩打架透漏的信息却让她不安。
“当初我爸留下的财产我大哥什么都没分着，现在还住在偏僻的平房里。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加上我单位也分了房子，我就想着把我妈这间给他了。”卫国华犹豫了一下，又说，“我本来一直想和你商量商量的，可最近忙着过年，就忘说了。”
“大哥家里困难，咱们平时多帮衬点也是应该的，都是兄弟，血浓于水。可话又说回来，现在是大哥没分着，你让给他了，不就对你不公平了么？这样大哥心里怕是也不好受。况且，我听你以前说，阿姨以后是要跟着咱们过的，房子是她的，你现在就把她的东西给分了，似乎也不太好。现在不都是老人和哪个子女生活，哪个就继承老人的东西么？”
“我后来也想过了，要不就和我大哥一家一半。谁也别吃亏。”卫国华叹口气，“我家兄弟三个，就我条件最好，在政府工作，我养着我妈也是应该的。”
“所以说，老人东西你多分点也是应该的。”田思云马上接道，“我倒是觉得，该过意不去的是你二哥，他不赡养老人，还白得了一间房。”
“可我话已经说出去了，还能怎么办？我本来合计实在不行就拖上两三年，或许到时候我大哥家的房子就动迁了。本来给房子的事只是和我大哥私下说的，别人就算知道谁也没挑明过，可今天暖暖那么一喊，我还怎么拖？”卫国华心里也憋屈，其实最开始他就是一时冲动说不要房子，没想到卫国刚当真了。
“拖不了的话，就和大哥说说，房子借他住到动迁？”田思云转了转眼珠，接着说，“你要是怕影响兄弟感情，就让阿姨去说。阿姨是长辈，她去说比你说强的多。”
卫国华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第十章 金戒子
1989年5月20日，卫国华和田思云在新港区一家酒店举行了婚礼。当天晚上，卫奶奶便让韩森暖日几个小孩改口叫小舅妈小婶婶。第二天卫小叔卫小婶便拎着行李坐火车去了上海度蜜月。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和谐，只是暖日爸妈回家后却爆发了又一轮战争，起因是卫小婶婚礼时戴在手上的一枚金戒子。
“你当初怎么和我说的？”卫妈恨声说，“你说你妈和你们兄弟研究了，你爸单位赔的钱算你妈的养老金，老爷子的丧葬费和墓地钱三兄弟分摊，你是老大拿大头儿，事后又说不白让咱们拿钱，你妈手里还有最后三个金戒子，一个兄弟给一枚，你拿的钱最多，给你的是最大个的。那今天田思云手上戴的金戒子哪儿来的？定亲时你妈给她的定亲戒子明明不是这个。”
“……”
“你怎么不说话？你说不出来了是不是？”卫妈气的将外套甩到床上，“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婆婆偏心我忍了，你弟弟妹妹不喜欢我，嫌我穷，总说他们小时候我们没给过他们零花钱，对他们不大方，所以现在他们不尊重我，这我也认了，反正我又不和他们过。可你呢，我嫁的丈夫，却跟我分心眼，和你妈你弟弟一起骗我。老爷子过世咱们出钱下葬那是应该的，我当时有不乐意么，我埋怨你多拿钱了么？咱家虽穷，可正经事我哪回给你掉过面子，钱都给你拿走了你巴巴的给我送回个金戒子说是你妈给我的，给我个最沉的。结果呢？骗了我好几年。”
“妈当时给的是最大的，是我没要。”
“那你为啥不直说，还回家骗我这个就是最大的。”卫妈红着眼将手上的戒子摘下来向卫爸扔过去，“我不气你妈，我就气你骗我。你们老卫家都把我当傻子哄呢！”
“……”
“又不说话了？你总是这样，”卫妈一屁股坐在床上，抬手擦了擦流出的眼泪，哭着说，“结婚时你妈拿出三个金戒子让我挑，说这三个戒子她给几个儿子娶媳妇准备的，我是大媳妇，我先挑，我不好意思，所以只挑了个中等的，后来那个大的给了董华。可去年如眉结婚时，我就发现她手上戴的金戒子明明就是你妈当初让我挑过的。我不爱和你翻旧账，你们就以为我傻不知道这些事。”
卫妈说罢趴在床上大哭。
“……她做事不地道，可她毕竟是我妈……我还能把她怎么样……我这还不是想让你对她有点好印象，和她好好相处么……”
暖日听到这，急忙上床抱住卫妈，她老爸要是还这么两边讨好，最后只能都讨不了好，她妈只会越来越气，“妈妈你别哭了，爸已经知道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