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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礼有些心惊,他从不知婆婆有此魄力,便是自己,面对罗知县与师爷的狡诈,也是不知如何应对。不想……,守礼对自己的处事应变有了更深省视。
稻香将笔墨撤下,又端来热茶与老夫人润嗓。老夫人面有疲色,摆了摆手,道:“去把守惟守平唤来!”
守礼不知婆婆何意,徐夫人却朝他点了点头。守礼便命人去请两位郎君,又问可要请叔父过来。老夫人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待郎君聚齐,老夫人将三个孙儿好生打量了一番,那神色,是审视,也有期盼。
“你们的阿爷和阿爹去世太早,若他们在,今日便不需我来说这番话。婆婆我也只说一遍,再不多嘴。”
守平守惟诧异,都看向守礼,却见守礼恭敬非常,一心听婆婆讲话。
“我徐家不是那小门小户,你阿爷当的是大英雄,你阿爹也是响当当身负军功无数的将军。如今你大哥,年纪轻轻,便有此赫赫军功,若有的好命,将来成就不可估量。你们生在徐家,身为徐家儿郎,端不能有一丝闪失,有辱先人。”
提到先人,三位郎君不约而同挺了挺背脊。
“但也无需胆小怯懦,丢了徐家的脸面。切记,不做亏心之事,便可端正立人。六郎是个好孩子,婆婆只当心你太过刚强,不知转寰。你须记住青竹柔韧,能屈能伸。”老夫人言语切切,期盼甚盛。
守礼大惭,婆婆对自己竟是如此了解。反观自己,无谋无智,若非婆婆出手,此事竟是不好了结。
“守惟也大了,你心性醇厚,又不喜进学,我只盼着你早日熟悉些事务,将门庭撑起。”老夫人看了看守惟,神色安详。“至于守平,你要学着你六哥的,好好读书,莫玩花了心思。”
守平笑嘻嘻的应了,上前热热的喊了声婆婆,又是递茶又是捶肩,调皮的紧。
老夫人反手拍了拍守平,笑道:“乖孙,你们兄弟暂且出去,我与你娘说些话。”
守礼几个应者出去了。
徐夫人一直默默聆听,脸上有些恍惚。如今她听到老夫人说有话要讲,忙起身听训。
老夫人脸现疲色,她叹了口气,缓缓的说了一习话。徐夫人听了,脊背挺直,心中只不可置信。
“……也是没法子的事。朝廷历来重文轻武,你阿爷又身居高位,权重一方,威名远扬,官家自然十分忌讳。大郎人品端方,武艺出众,你阿爷也没法子,只叫他小心谨慎,莫锋芒毕露。进之却是不同,他打小贪玩,你阿爷便叫我少管着他,由他去。结果便养成今日的纨绔性子,在旧都便胡作非为,臭名远扬。谁料官家倒是欢喜,与身边人说,徐家也不过如此。”
老夫人怔怔的望着门外笔直的甬路,良久,方缓缓将话说完。
“我心中难受啊,好好的一个儿子,若是严加管教,虽不至像大郎那般出人头地,谋个出身也不难。真娘,我知你心中有些怨我,可我,对进之有亏啊。”老夫人心中一酸,浊泪两行,顺颊而下。
徐夫人心中大惊,未曾想小叔的荒唐背后竟有如此缘故,怪道婆婆如此宠溺,原是因心中亏欠。至此,徐夫人心中的那一点怨愤消失殆尽,她忙上前替老夫人擦了泪水,软语安慰。
婆媳两个解了芥蒂,再无一丝隔离生疏,至此,竟是比往日更多了一份亲近,直如母女一般。
“如今守中便是他阿爷往日的样子,家中行事越发要谨慎,不能仗势欺人惹祸端,也不必忍气吞声叫人看轻了我徐家。几个小的婚事,也该好经营一番。六郎的婚事,我已写信叫人送去邓仆射府上,叫他给看看,到底要入仕的人,要好生经营。”
老夫人停了一停,又道:“容娘慢慢大了,规矩也该立起来,毕竟与六郎七郎不是亲兄妹,成日厮混在一处,忒不像话。”
第四十九章 报应
更新时间2014…3…16 11:04:21 字数:3021
张家如丧考妣,偌大的宅子里没有一丝活气,仆人们悄声耳语,各各寻了角落隐了,只恐被主人家的怒火喷及。
都尉府上与张家大房的来人早已离去,张大户跌坐在椅子上,一片颓色。他浑家赵氏哭嚎了许久,如今奄奄一息,眼皮浮肿。
“怪道叫我们到清平来,说甚好深的宅院,钱也好赚,原来竟是要打发了我们,撇得干净!”赵氏瘫在地上,喃喃自语,心中绝望之极。
“胡都尉也做的太绝了啊,他不帮手也就罢了,何必把大郎送去县衙。这是要我的命啊,大郎哎……!”说到伤心处,赵氏双手捶地,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样。
“住嘴!只知道哭哭啼啼,真是废物!”张大户到底不比妇人,晓得此时需尽快想了法子,否则儿子遭罪不浅。他喝止了赵氏,又叫派人去叫管事进来商量对策。
“快快想个法子来,断要保住大郎的命,不惜钱财。”张大户如今想的明白,如今谁都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然他心乱如麻,万千头绪,理不出一条能用的。
刘管事小眼睛一闪,心中好生盘算了一回,又与张大户商量了半日,方拿定了主意,自去账房支了钱,忙忙的去了。
待到罗知县审张炳才那日,守礼命卢管事去打探消息。不过一时,卢管事便匆匆赶回。守礼讶异,问道:“这就审完了?定得甚罪?”
卢管事苦笑一声,神色间满是无可奈何:“那二癞的爹爹把事揽了,说是二癞数月前不合与八斤争执,言语上吃了亏,起了歹心,每常说要报复。不想却借了机会真个就……。他只说自家儿子该死,不敢让张家背了冤枉,否则他儿子不得往生。”
守礼心中震惊,一时言语结巴:“他……他怎……怎能……如此糊涂?”
卢管事轻叹一口气,道:“想是张家费了重金打点。穷人便是如此,有了几个钱,好歹活人能过得好些。左右二癞逃不过一死,张家判了罪也换不回人。”
守礼只觉荒唐。十六载来所经人事未曾教他,所谓正义公道、王法天理、道义良心等等,于穷人而言,便是天生的瘸脚。便如饭前的果子饭后的热茶一类,肚肠饱满时,倒也讲究一番;饥肠辘辘时,那便都是些骗人的空话,没有哪个靠了它们填饱肚腹。
“罗知县如何判?”守礼心中滋味复杂,竟不知作何想法,只得先问知县如何判。
“师爷叫我来讨六郎的话,是继续审二癞他爹,还是……。”
守礼想起那日大门外哭嚎之声,心中一时纠结不已。
卢管事看了看守礼的神色,试探着说道:“八斤托我回禀六郎,说事已至此,二癞已死,再审下去,白白的又害了另一家人,纵是杀了张炳才,也于事无补。他请两位郎君莫再操心此事,免得污了郎君们的耳。还说张家终有一日,会遭报应,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卢管事居然眼睛湿润,话语哽咽。他想到衙门大堂里,那个细细小小的小人,眼中泪水翻滚,却强自忍耐,那张阔嘴抿得死紧,说此话时便似大人般老到。哎,造孽啊!卢管事抹了一把泪水,心疼不已。
“终有一日,会遭报应!”守礼喃喃自语,他看着书架上一排排挤挤挨挨的书籍,历代大儒、史学名家,头脑中想必包罗万象、学富五车,却无人告与他,原来有些事情,便只能等待报应!
他忽地想到大哥,若是大哥,遇到此事又该当如何?守礼再次嘲笑自己,若是大哥,他便不会让此事发生;若是大哥,他断然不会让一切琐事阻碍他的抗金大业!守礼头脑一激,蓦地醒悟,原来自己竟然不如八斤,当下不可为之事,自己死死纠缠,徒费心神。
“你去衙门与李师爷说,张家便是脱了死罪,活罪断不能绕。另,他张家不是仗着有钱么,叫张家拿出钱来,好生做几桩慈善事情,些许抵些罪恶!”
卢管事正要答应,外头容娘的声音忽起:“六哥,不如叫张家出钱,趁便办起慈幼局。”说话间,容娘已掀起门帘,从外进来。
守礼惊讶之后想了一想,深以为然,笑道:“容娘想的甚好,便是如此。”
容娘侧脸又对卢管事说道:“待款项一到,便请城里几个有名望又公正的人为首,将款项交予他们,将慈幼局建起来。”
卢管事吸了一口气,不由提醒道:“这……可是不信任之意啊,怕有些冒犯吧!”
守礼已是明白过来,他冷笑一声,道:“便是如此,罗知县不敢不应。二癞之死,想必他也脱不了干系。如今我才算是有些明白,为何大哥总说我不通事务。世间百态,果然我还领略不够啊!”他摇了摇头,自嘲不已。
守礼一时想通,遂命卢管事送些银钱给七斤兄弟,好生帮着他们安葬。卢管事答应,戚戚去了。
守礼已几日不曾与容娘好好说话,如今佳人在此,虽神态疏远,他心中也慢慢的渗出欢喜,轻声唤了声“容娘”。
不料容娘正经的福了一福,也不抬头,冷冷道:“我来取笔墨,好回房给嫂嫂抄佛经。”言罢,取了笔墨径自走了。
守礼不防她如此干脆,竟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掀帘离去。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重又拾起书本温习。
容娘这些日子日日做针线,下厨房,抄佛经,安静得很。
徐府众人看见,都说这才是个小娘子的样子。守礼存了讨好之心,每每从街上带了新鲜玩意回来与她把玩,容娘倒也受了。
独小环暗地里心中不安。她眼睁睁的看着容娘用了朱红配了玄青,用绛紫配了青葱!那样浓的颜色,偏又挑了赤金的花,压了银白的叶,生生的耀花了人的眼!
张氏称赞容娘用色大胆,玉娘高兴的拿了紫绿的肚兜在自己身上比来比去。
下厨时,平日做辣的菜她偏做成酸的,平日做甜的她偏做成咸的;做个糕她夹上一层腌蟹,蒸条鱼偏又放上几粒酸梅……!
胜在做工不错,味道新鲜,进之也叹道:“容娘一手的好厨艺!”
然吃了几天,老夫人也有些受不住了,仍叫恢复往常做法。
守礼纵是狠心,也不愿再看到她瞎折腾下去,费心费神。他寻了空子,把容娘堵在书房。容娘却偏了头去,只对着满架的书,留了个背影给守礼。
守礼又好笑又好气,无奈道:“怎么,如今连看都不看我了?”
容娘并不答应,石榴红的裙摆纹丝不动。
“我就要去临安了,还与我置气?”守礼往前迈了一小步,轻声笑道。
容娘僵住,脑袋愈发垂了下去,只见到耳后一片绯红。
守礼心中情动,轻轻的握住容娘的肩头,将她扳了过来。
“容娘,莫生我的气,嗯?”
那小人儿螓首低垂,腮边的鬓发软软的纳在耳后,些许初生的绒发太过蓬松,从耳后调皮的露了出来。
守礼犹豫了一回,终究战栗着伸了手,将那缕绒发往后压了压。
容娘一震,慌张张的抬起头来,不过匆匆一瞥,便又急急的低了头去。
守礼早已瞧见那张小脸,带了一分惊慌,一分娇羞,另有八分却是堪比芙蓉的娇艳。他不知何时,已双手捧起容娘的娇脸,心中跳的厉害,却仍颤微微的,将自己那滚热的唇压在了那两片鲜艳欲滴的花瓣上。
“容娘……。”
容娘已失魂魄,她晕晕沉沉,不知所在,脑中却奇怪的想到:原来六哥的唇,是如此的烫人!
“小娘子来了。”小环立在书房门外,正是无聊间,忽地见到婉娘从那扇半月门过来,不觉惊讶,忙忙行礼。
婉娘的丹凤眼转了一转,问道:“容娘在此么?你也太懒了些,躲在外头玩耍,也不进去服侍。”话罢,她的婢女一掀门帘,婉娘迎面碰上容娘。
“呦,我便猜你在此。这是上回借的《地藏经》,我已抄了一本,特来还与你。”婉娘边说边打量,只见容娘脸色潮红,妩媚之极。婉娘心中一惊,丹凤眼眼尾往屋内一扫,守礼正在案后交椅上看书,嘴角微扬,眉目间极是柔和。
容娘伸手去接佛经,谁料婉娘并不放手,她笑笑地凑近容娘,极薄的眼皮忽地往上一抬,嘲讽之意毕现:“容娘,你喝了酒么,怎的脸红成如此模样?”
非常抱歉,昨天外出,今天才回来。点了后台更新,可是不知为何没有更新成功,今天补上。谢谢诸位的支持与厚爱。
第五十章 双姝
更新时间2014…3…16 19:47:58 字数:3239
昨日娘子外出未归家,后台更新未成,已补上。这是今日更新。
容娘闻听,慌乱的心绪渐渐平复,她收回手,淡淡笑道:“婉姐可是还有用?不过是本抄本,送与婉姐也不值甚么。”晚秋的天,云淡风轻,恰如容娘的风姿。她那澄澈的眼神并不多做逗留,只如蜻蜓般轻轻从婉娘脸上掠过,纤细的身子便往外去了。
婉娘挥了一记自以为是的重拳,孰料容娘如此轻描淡写。她气得不轻,俏脸通红,薄薄的嘴唇咬得死紧,殊无颜色。过得一时,她强忍了心中羞恼,缓缓朝老夫人处而去。
今日人聚得齐整,周老妇人,于氏,进之的三位小妇,另加上徐夫人,热热闹闹的说着闲话。老人家最怕孤寂,有人作陪最是欢喜不过。
婉娘进去时,说话之声骤止。婉娘不知所措的立在当地,彷徨四顾,不知有何不妥。她只见到屋中各人朝自己面露微笑,独独丁二娘脸色苍白,目露哀色。她心中一紧,看向丁三娘时,只见丁三娘似是怜悯,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过是一瞬,周老夫人率先开口:“怎的都停下了,白白的吓坏了小娘子!婉娘,快进来,正说你的女红甚好,姨婆有事求你哩。”周老妇人年轻时大约也是精致美人,如今年纪大了,脸型瘦小,很有几分精干的味道。纵是笑容满脸,也不免的让人望而生畏。
婉娘压了心中异样,抿嘴一笑,娉婷走近,与各人见了礼,便静静的立在于氏身后。
老夫人满意的对周夫人笑道:“你瞧瞧,婉娘的规矩立的可好?模样儿也不差什么,说话也伶俐,在我这些孙女儿里头,也是个拔尖的了。”
周老夫人满脸赞许,她将婉娘上下来回打量,越看越欢喜。“真是阿姐调教出的好人儿呢,别人家的小娘子断断不能有此模样。”
于氏和徐夫人笑着附和。
婉娘心中越发不安,好不容易借了机会问丁二娘:“小娘,可是有事,为何……?”
丁二娘心中伤痛,再也无法强忍,泪水潸然而下。“你姨婆要讨你去做孙媳,老夫人已经答应了。”
婉娘如遭雷轰,全身僵硬,不能动弹。
周家表兄为人,尽人皆知。况他与进之来往甚勤,于氏多有怨言,便是他拉了进之,逛尽城中烟花之地,将家中剩余几个钱消耗殆尽,无奈只好找了托辞日日过这边来蹭食。婉娘虽不能知晓详细,但也知道周淮南实实不是良人。况他与容娘联姻不成,家中诸人也是知道的。
婉娘回过神来,急急问丁二娘:“大娘便答应了不成?”
丁二娘抹了眼泪,狠声到:“她不过是推得一回,老夫人说了两句,也不做声了。你当她拿你当正经小娘子待么,不过做做样子。若是谨娘,她断断不肯的。就是你伯娘,都说是最明事理会体贴人的,也一声都不吭。我算是看透了,这世上,人人都只为自己,没有哪个肯掏心掏肺对你!”
婉娘心中一片灰败,她冷笑一声道:“难道别个不为我,小娘也不为我么?我是小娘肚子里头出来的,小娘可曾拼死拼活为我抗了这桩婚事?”
丁二娘目瞪口呆,不妨婉娘说出如此一番让人心冷的话来,半响,丁二娘辩白道::“我怎的未说?可……可老夫人骂我没有规矩,说小娘子的事轮不到我来说道,要把我轰出去哩!我舍了脸面,不过挨一顿骂,却撼动不了丝毫啊。”
婉娘忽地一笑,那笑,便如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绚烂极致。“小娘莫急,我知道,纵使小娘拼了这条命,也是没有一丝用处的,我不怪你,谁叫我不是大娘生的呢!”
丁二娘听了,心中大痛,只恨自己当初动错了心,许错了情,如今情义渐亡,连自己女儿的婚事也做不得主。丁二娘再无一丝希冀,悲悲戚戚,陷入对往事无休无止的回忆与反思中。婉娘却神色如常,甚至殷勤的给周老夫人盛了一碗汤。
谁料回到家中,于氏正要吩咐众人各自散去,娥娘本与婉娘挽着手,忽觉手臂一松,身边婉娘双膝一弯,直直的跪了下去。
进之与于氏大惊,忙问道:“这是做甚么,快快起来。”
婉娘抬起头来,却是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溅落到浅粉色的衣襟上,晕染出小团小团的湿痕,莫名的可怜。
进之模模糊糊的想起了当日丁二娘的娇俏模样,心中一不由一软,柔声问道:“婉娘,到底何事?你好生说来,阿爹与你做主。”
婉娘清泪不停,也不去擦拭,只默默的流泪,并不做声。因眉眼单薄,又湿润润的,越发显得她脆弱不堪。
进之连声询问,其余诸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