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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春晚-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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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时,李娇儿被带来。她脸色灰白,两眼无神,嘴唇几无血色。自马车上下来,娇儿便颤颤巍巍的,冲容娘虚弱的扯了扯嘴角。
  容娘忙过去扶住她,怜惜道:“娇儿姐,你的伤还未好么?如何变成这个模样?”
  李娇儿气息微弱,说话的声音也轻飘飘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容娘,求你,求你放了张郎。”言罢,她的脑袋一歪,竟然无力的倒在容娘的肩上,身子却软软的往下滑去。
  容娘大惊,忙使了全力去扶她,不料一扶之下,心中酸楚更甚,娇儿往日身材微丰,如今却是瘦骨嶙峋,如羽毛那般的轻。她的嘴贴在容娘的颈边,喷出的气息却是滚烫。
  “容娘,你绕他这一次,他便是个孩子般的,不晓事理。上回,我哥哥的事,他吓得夜夜做噩梦,半夜醒来,坐在床头一个人哭。他是被骄纵惯了哩!容娘,我的孩子,不能没有阿爹啊!”娇儿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声音又轻,却出奇的清晰。
  容娘恍恍惚惚的听着,想到这大半年所受的屈辱,这一路风餐露宿的逃亡,虽自己下不了手,却总梦到那个人暴病而亡,或是被人一刀劈开,那样惨烈的景象,却是幼时金人在梦中的结局。可是,孩子……,容娘抚了抚娇儿的脸,那样瘦,如刀刃般削薄。
  容娘茫然瞧了瞧八斤,八斤也呆呆的看了看她,渐渐地脸垂下去。张炳才是害死他阿爹的罪魁祸首,二癞是直接下手的那人。——可是,娇儿却救了他!这一笔沉重的账,让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如何去算?
  一时沉寂。娇儿微微抬了眼睛,对容娘道:“容娘,若不能绕他,也不怪你。世事因果,该是他的报应,逃不了的。是我,想不开啊……。”
  这个“啊”字却如一缕青烟,若有若无的拖了开去。娇儿的身子沉沉的往下坠,容娘抱不住,两人一起委顿下去。纵是八斤机灵,也反应不及,只看见娇儿的白绫裙下面,血色晕染,渐渐的,竟有暗红的血从裙底流了出来。
  郎中看过李娇儿,说她上胎小月,身子又未养得大好,底子太亏,这一胎是无论如何也留不住的。怕是往后要生,都有些为难呢。
  头一胎?容娘不由忆起那晚娇儿白裙下的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原来,竟是小月了么?她强自镇定,是为了让自己快些离开吧?
  容娘轻轻向赵东楼求道:“娇儿姐救了我,又连失两个孩儿,如今便当我还她一命,好么?”
  赵东楼很是生气,偏了头不理容娘。
  徐守中一旁听见,道:“便如此罢,我徐家的人,不欠别人的情。”
  赵东楼听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七十七章 归府
更新时间2014…4…12 23:58:00  字数:2652

 回程甚快。八斤和容娘原定半月到清平县,如今一切有徐守中照顾打点,自是快了许多。若是依得赵东楼的话,将他那几匹马套上,最多不过五天,便可抵达。
  徐守中道:“小人已是白身,不敢越矩。”他这番言辞很有些俯首恭敬之意,然他气宇轩昂,神情自若,并无一分良民的自觉。
  赵东楼语噎,半响,方对容娘道:“你真不随我去临安?”
  徐守中淡淡的瞥了一眼容娘,对赵东楼道:“郡王怕是弄错了,容娘是我徐府中人,自是随我归家,怎会去临安?”言罢,他提脚先行,短短两个字抛了过来,“上车。”
  容娘歉意的对赵东楼福了一福,道声:“多谢!”赶紧爬上驴车。
  赵东楼目送着容娘离去,眼神复杂。陈泰欲语,他却挥了挥手,转身上马。
  清平县仍如往日一般繁华,街上行人来往不绝,竟似多了些人一般,小小的街道有些拥挤。
  八斤坐在车辕上,高高兴兴的数落着新增的门脸店面,与熟人大声打着招呼,异常的兴奋。待经过一处小巷巷口,八斤一跳而下,冲容娘道:“小娘子,我这就回去了,还不知我老娘如何哩!”
  容娘不由呆了一呆,不想一回城,八斤便改了称呼。耳边八斤又与徐守中告辞,守中却道:“你回去看看你娘,再来府中,有事交与你做。”
  八斤震惊之下,也不知回话,浑浑噩噩的去了。须知,守中原乃城中儿郎心中最为敬仰的人物,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上至如此高位。如今,他竟然要交代事情与自己做?八斤如做梦般,捏着大腿肉回去了。
  车轱辘不停,过了主街,拐进小巷,再过三户人家,便是徐府,张灯结彩的、喜气洋洋的徐府!
  容娘惊疑不定的下了车,大门外,是七郎守平相候。守平快步过来,眼里隐有泪光,却笑道:“容娘,回来了。”
  容娘瞧了瞧他闪烁的眼神,又瞧了瞧大门两侧红艳艳的喜联,却是欲说还休。她甚至不敢出言相问,只想就这么混过去,趟过去,就这么不闻不问,麻木过去。
  守平眼中渐渐露出怜悯、悲哀之意。容娘别了脸,不去瞧。这样的脸色,看得太多,往往是事成定局之时,人们给予的一点点安慰。她不要这样的安慰,亦不要这样的怜悯!
  守中走过来,看了一眼二人,随口道:“六郎后日大婚,幸好赶上了。”
  容娘的心,便如铁锅中炒的一颗颗豆子,待熟时,便要“啪啪啪”的爆裂,你可以捏一颗尝尝,却是滚烫的,绵软无力的。豆子,却是要凉透了才会酥脆呢!
  一入大门,却是黑压压的一堆人。徐府大小老少,齐齐的站在门后,眼噙泪水,悲戚的、欢喜的、怜悯的看着容娘归来。
  徐夫人上前一步,颤颤的伸出双手,唤道:“容娘!”
  那个怀抱,是世间最温暖的处所,是伤痛愈合的灵丹妙药,便是当初徐夫人将自己推开,拒不相见。容娘心底里仍然笃定,娘依然会护着自己,疼惜自己。可是,如今,为何心里是那样的空虚,那样的没有着落?
  小环和乳娘都已归来,自然又是一番泪眼婆娑。小跨院内温暖如初,只是离得久了,便有些奇异的既熟悉又陌生之感。
  微烫的热水,很是消乏。容娘眼睑微合,任由小环帮自己梳洗揉搓。乳娘将容娘自外带来的衣物一一煮了,唯恐带进来些虱子爬虫。
  玉娘人尚未进,清脆的笑声已传了进来。
  “阿姐!”
  一年未见,玉娘越发高挑,唇红齿白,秀丽可人。她毫不避讳,,攀在浴桶边,笑嘻嘻的看着容娘沐浴。
  容娘笑着摇了摇头,屈指狠狠的刮了她的鼻梁。
  玉娘撅嘴,摸了摸鼻子,委屈着道:“阿姐,我如今长大了呢,不好总刮我鼻子!”
  容娘微微的抿嘴笑着,她喜欢玉娘这样的撒娇,没有一丝阴霾的笑脸,如碧空万里,纵使白云飘过,也是轻盈的点缀。
  “阿姐,娘给你备了全新的衣裳呢,卫大娘做了好些菜,今儿晚上要给你洗尘呢!
  玉娘很是雀跃,她喜欢的阿姐又回来了,大哥的麻烦事也处理了,六哥还要成亲了,家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她还做了姑姑呢!
  “阿姐,听成奎说,新嫂嫂甚美哩,人也好。若她能与我们一块儿玩便好了,咱们仨人可以玩双陆?下棋?扑卖?阿姐,你说可好?”
  玉娘说到高兴处,眉飞色舞,很是期待日后的玩伴快些到来。
  容娘却只是静静的坐着,一头青丝倾泻而下,将半边脸遮了。只见水面上黑丝飘舞,随波摇曳。
  玉娘许是觉得屋内太安静了,不由得停了下来,看了看容娘,不安的喊了一声:“阿姐!”
  容娘像是被惊倒了似的,忽地抬起头,茫然看过来,道:“你说甚么?”
  玉娘嘟嘟嘴,道:“阿姐没有听玉娘说话,定是怪玉娘了。当日你扮做卖菜娘子,我去追你,被稻香拉回去了。婆婆说,若是我喊你,不定你也要被流放呢?”
  容娘渐渐的勾起嘴角,道:“阿姐没有怪你,你很乖,会听婆婆的话。”
  玉娘展颜一笑,还待要说,小环插嘴道:“玉娘子,你去问问厨房里备了些甚么好吃的,容娘子许久未尝家里的菜了,很馋哩!”
  玉娘听了,欢欢喜喜去了。
  小环用梳篦轻轻的帮容娘篦发,洗过的发很是顺滑,篦子从头顶发旋斜斜插进,贴紧头皮一路往下,从水底那一端滑出。周而复始,将这三千发丝打理得有条不紊。
  “你莫怪六郎吧!——当日老夫人为了让他安心春试,不准家里通信与他。后来,六郎归家,得知你的事情,疯了似的,只差将清平县翻遍!便是张家,六郎也想了法子去寻过。谁料……,有人在河边找到了你的鞋袜,以为……。”
  小环轻轻的抽泣起来,握梳篦的手无力的垂下来,搭在桶沿上。
  “……亲事,六郎总是不应,老夫人就跪在徐家祖宗牌位前,不起来。夫人无奈,只得拖着病体陪跪一旁。六郎,六郎……!”
  小环泪如雨下,心痛不已。此痛,或为六郎,或为容娘,或为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容娘却静静的站起来,不发一言,抬脚出来。那消瘦的身子如纸片一般的薄,肤色虽白,却殊无光泽。
  小环慌忙唤春雨进来,帮着将容娘抹干净,穿上衣裳。容娘任由她俩折腾,或抬手,或抬脚,眼神却有些发直,不知思想些甚么。
  天色尚早,未到晚饭时光,小环哄着容娘歪在窗前的榻上小憩。日头晒得此处暖烘烘的,院中又静,容娘竟然沉沉睡了去。
  睡意正酣,半途却又做噩梦,那噩梦渐渐退去之时,忽然觉得身边有人窥视。容娘一惊,眼未张,手已先行,然往日身旁常置的木棒竟未摸着,她吓出了一身大汗,双眼一睁,便欲翻身爬起。
  一双手轻轻的压在她的肩头,安抚道:“容娘,是娘呢,回家了,不怕。”那声音有些低沉,却出奇的安抚人心,正是徐夫人。旁边坐着老夫人,眼神关切。
  容娘心中一松,重又倒了下去。
  “婆婆,娘!”
  小环出了门,候在门外。春雨正端了些点心过来,也被她挡了回去。
  须臾,里头传来夫人的抽泣声,老夫人略显老态的声音此时疲态备现,一句话有时竟要分作几次说,说的久了,出气便有些短促,要歇上一歇。
  小环却在捕捉容娘的声响,这许久,容娘只是偶尔应声,到了后头却是连应声都没有了,大概是静静的听着老夫人讲话。一时又很寂静,渐渐的,却有压抑的呜咽声传来,便如熏炉里袅袅上升的烟,一缕缕,从门窗的缝隙里传来。
  ……

第七十八章 结缡
更新时间2014…4…13 23:58:40  字数:3294

 徐府为了此事,忙得人仰马翻。厨房里又从街上酒楼里请来了大厨,为明日喜宴准备。院子里搭了席棚,扎了彩绸挂了灯笼,一派喜气洋洋。
  狭小的厨房里堆满各样食材,厨子们洗的洗,切的切,大火烧得很汪,锅中炖得大肉,浓浓肉香,飘得满院子皆是。
  王婆子遵了卢管事指示,提了一只母鸡进来,径自去寻卫大娘。卫大娘却在厨房角落里熬汤,她见到王婆子,淡淡一笑,便接过母鸡要去收拾。
  王婆子凑过来,殷切问道:“听说容娘子回来了,可好?”
  卫大娘垂了嘴角,心中翻滚,却不得不答道:“托你记挂,甚好哩!”
  王婆子叹道:“容娘子心肠甚好哩,你未见她,也不害怕,一心要进府侍奉两位夫人哩!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了,可未见过如此重情的人。”她用脏污污的衣袖试了试眼角,“这样世道,小娘子能囫囵回来,必定是个有后福的,你等着吧!”
  卫大娘心里苦涩,只垂了眉眼,并不回答。
  外头却是一阵喧嚣,有婢女跑进来与厨子讲,六郎迎亲回来了,新妇家压房的仆妇们也来了,要厨房里备两桌席面送过去。
  原来临安甚远,未免劳顿,府中早早便打发了六郎去迎亲,那边也早早打发新娘子过来,只今日不进府,住在城中某处,明日正日子方迎上门来。
  王婆子咧嘴笑道:“老婆子可得瞧瞧热闹去,仆射府里的小娘子,不知怎样的娇贵哩,那嫁妆定是清平城中头一份!”言罢,她滚动着甚肥的身躯去了。
  卫大娘心中一紧,丢了手中母鸡,便往门外去。出了门,却又停住,她心中思绪百转,到底慢慢的退了回来。
  容娘今日身上疲软,无甚精神。老夫人嘱咐,不必移动,便在房中用些吃食,好生歇着罢了。
  夫人来瞧了一回,略略说几句话。容娘强打精神,说得几句话,眼睛渐渐沉重,迷迷糊糊的便睡了。半梦半醒间,她似乎闻到了六郎身上那种淡淡的熟悉味道,不由迷迷糊糊的唤了声:“六郎。”
  那头却声音嘶哑,应了一声:“容娘,我——回来了。”无比沉重的、压抑的、颤抖的声音!
  容娘陡地张开眼,面前赫然便是她日思夜想的六郎!
  他瘦了!
  他的眼中为何如此悲苦?
  容娘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想要去触碰六郎的脸颊,是否仍是往日那样的温暖?她始终不敢相信,她与六郎之间横亘的这场泼天喜事,竟是真的!
  徐府被禁的日子里,她四处奔走,心里只想,熬过去,等六郎回来便好了。
  被张炳才带走的这许多日日夜夜里,囚禁之中,若是慌乱,她每每告诉自己,挺过去,回家,六郎在等她。
  纵使她听了八斤之语,伤心绝望过,却仍告诫自己,六郎对已情深,此事定然不是真的;或许,这桩亲事,竟是落在七郎的身上呢?
  ……
  容娘心中轻轻飘飘的,只欲去碰一碰六郎,便如汪洋大海中漂得久了,看到前方坚硬的陆地,极想要去踩上一踩才好。她的手缓缓的伸过去,手指触碰到那光滑的缎面,却是凉嗖嗖的。她猛地醒来,那样簇新的衣裳,正是六郎的喜服呢!
  容娘的手软塌塌的垂下,心中绝望一阵阵涌上来,直欲将她击倒。她的眼睛渐次模糊,泪水涌出,却是无声。
  眼见得容娘悲戚如斯,六郎再也无法忍耐,他的心破碎成片。当日有人送来了容娘的鞋履,以为容娘被害。他只当这辈子,心已死,那样的痛,不能再深了。不想那个时时在梦中出现的人儿如今活生生的出现,他才发觉,原来这痛,还可以再深一些,再深一些,深到万丈深渊里去!
  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如此巨痛,她回来了,他却要成亲了……。
  如此消瘦的人儿,那双灵动的双眼如今凹了进去,盛满绝望的泪水,那泪水,又从眼角处,顺流而下,没入青丝。
  那眉眼,昔日,他曾一一吻过!
  “容娘!”思想及此,六郎不能抑制,他俯身,将容娘连着被子一起紧紧抱了。他抱得那样紧,唯恐再此失去她。她那无声的哭泣,如一把刀子,狠狠的在他的心上刮出一道道痕迹,不足以致命,然那疼痛,却无休无止。
  “容娘,别哭,别哭。……我去退亲,我去赔罪,我去给婆婆下跪求情,……不然,我们离开,我带你离开,可好?”
  怀抱中的人是那样的真实,容娘的乌发扫过他的脸颊,可以闻到那熟悉的馨香,六郎的心中无比踏实。他朦朦胧胧想到,原来,为了她,一切皆可抛呢!
  然而那双手却在慢慢的推拒,那具柔弱的身子缓缓的疏离。六郎一急,双臂一紧,急急道:“容娘,你信我!”
  容娘稍稍推开,含泪笑道:“六郎,我信你。然……。”
  六郎急欲插话,容娘却用手掌挡了他的嘴,径自说道:“你若如此,叫邓家小娘子如何自处?”
  成亲之际被退亲,那位小娘子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出嫁,若是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那是寻常的。
  “又叫咱家如何面对邓仆射?”
  邓仆射为了此事,在朝廷之上据理力争,官家疑心他拉拢武将,邓仆射只好说与徐府乃是旧日定的娃娃亲,为姻亲说话,虽有私心,却是人之常情。如此方堵了朝廷众人的嘴,方解了官家疑心。这,却是满朝都知道的。
  若因此退亲,不但于两家颜面受损,只恐……!
  六郎看着容娘渐渐清澈的眼神,心中大痛,身上却是冷汗涔涔。
  “六哥,我没有死,好好活着呢,你也好生过吧,若你好了,我心里方才欢喜。”容娘轻轻说道,嘴角慢慢翘起,竟展开一个浅浅的微笑。她缓缓抽回手臂,脱离了六郎怀抱。
  六郎眼睁睁的瞧着她笑,瞧着她离开,却无能为力。
  门被推开,老夫人缓缓进来,对容娘道:“好孩子,婆婆终究未看错你。”
  ……
  十一月十二,是徐府的大喜日子。徐府六郎既中榜眼,又蒙圣恩入翰林院,任翰林编修之职。如今更是娶得当朝左仆射之孙女,喜事接二连三,徐府兴旺,指日可待。便是先前徐府遭了些事,也可忽略不计了。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得意处,莫过于此。这日,清平县人津津乐道的,只有一桩,那便是徐府的喜事。你不见,昨日街上左府的送嫁车子,足足的有二十四辆哩!有那行家的,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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