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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张屯溪而言,这只是一个误入天台的梦境。惊梦之后,一切都了无痕迹。
可陌寒和白羽对望一眼,神色都有些古怪。料想仙三的五毒教,应该没有这种可辟百毒的道具,或许这只是一种巧合。就像纯阳弟子面对武当,或者华山,心底总有一种微妙的纠结。
日上中天,大江对岸滞留的人群,终于缓缓渡过长江。期间,军队又搭了一座浮桥,增派了数十艘船只,这才彻底将人群都接过江去。
白羽长长叹出胸中积郁的浊气,看着大江两岸淡蓝色的气场圈缓缓消散。
方才为了维持住吞日月,陌寒和白羽轮番上阵,蓝耗空了一次又一次,才保证不慎沾到江水的人,不被尸毒侵染。系统的视野中,通明的气场被在陌寒翻飞的剑影下碎成千片,伴随着人剑合一凌厉的光效,一路绽开串串水花。
那一道飘忽不定的身影,就像掠过水面的白鹰,几个起落,便干净地折回北岸。
白羽迎上前去,问:“师傅,我们进营地吧?”
她也明白,两个人露宿荒野根本不惧危险。可陌寒一番脱胎换骨,从昨晚到现在,没有休息,更没有进食。不进营地,哪里能找到食物呢?
白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陌寒此刻的脸上却看不出疲惫。
“好。”他答,将玉清玄明扣回剑鞘。
张道长温和地小道:“请随我来……”
赶赴营地的过程自不必细说,一路风驰电掣,对这三个人来说不存在困难。
张道长在离营地门口半里地的菜田边上,忽然停住。白羽一直用着贴地轻功,被陌寒一按,立刻稳住身形。
这段路是田间一条小路,论宽度只够一辆汽车行驶,甚至没有转弯的余地。也不是大撤退的主要路线,幸存者们更不会轻易脱离军队的保护,走到这条未知的路上。
可眼前却偏偏半卧着一个邋遢老儿。拎着一顶草帽,懒洋洋地扣在脸上睡觉。沾满泥渍的袖口还短了一截,露出黝黑的手腕和一双苍老的手。这双手,反而干净整洁,没有一点污垢。
——也不知是真睡假睡。更不知是敌是友,偏生他一个人堵住了一条路。
倒不是陌寒三人绕不过去。张屯溪无声站在当地,白羽看不到他的神情,却发现,师傅脸上浮现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韩老头儿!你还没死成么?”张道长如是说。
回答他的,是突兀而起的鼾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半夜,同学来短信,说老师把我们的课题申报表退回要求重修……
于是大家都一片OT的表情……
从周四纠结到现在,周末就要交了,然后整这一出真纠结到了……
所以论理今晚还有一章,我似乎总得后半夜才能写完了TAT
☆、第47章 论风雨将临的海岸
张道长忽而一笑;一语不发。脱手便是一道无形的风。冷风割开潮湿的空气,闪电般掠向韩老头。
白羽见张道长毫无征兆的出手;心中一跳;下意识地“迎风回浪”。
却千钧一发之际,堪堪避过了迎面而来的长刀——
那是一柄纤细而略呈弧线的刀;乍一看颇似倭刀,却也有不同。刀锋相抵只是刹那;白羽没来得及看清细节,那一柄长刀就被玉清玄明荡开。陌寒的剑尚未点到长刀,那纤薄的刀身却倏忽一转;轻轻巧巧绕过长剑;反而送向他自个儿身后。
“叮……”一声脆响。
张道长方才击出的风刃,从韩老头背后劈来,被他准确挡住。
陌寒见此刻二对一颇觉不妥,已经回剑袖手,落回白羽身侧。
两下交手无果,那个被称作“韩老头”的老人嘿嘿一笑。重新拎起草帽,拍拍灰,往头上一扣。毫不介意帽子上被风刃割开的一道狭长裂口。
“还不错嘛。”他笑,苍黄的皮肤下,绽开一口雪白的牙。
——这句话是冲白羽说的。
白羽于是含笑问候:“韩前辈好。”
老头却端详了白羽很久,浅淡的日光,从头顶郎朗而下,他满面油汗,却神色古怪地又瞥了几眼陌寒,方道:“小女娃儿根骨奇佳,比起你师傅也不遑躲让呀!”
又是根骨奇佳……
白羽含笑称谢,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什么也没说。
韩老头见白羽形容尚小,便以为她认生,很有长辈风范地没有多谈,摆摆手道:“我这一路赶过来,真不容易,不请我喝几杯?”
陌寒一笑,扯下腰间挂着的雪葫芦,道:“有酒!”
——那是纯阳宫专属腰部挂件,每个纯阳弟子,在过师门地图任务的时候,都会得到这只淡蓝色的雪葫芦。而且一般情况下,除了挂件党,纯阳弟子们也都是从此一身只与葫芦相伴。
白羽此刻套着校服,已隐藏挂件。陌寒却毫不在意,一直挂着这只葫芦。
看它造型纤细,线条优美,葫芦口微微一斜,便已有三分洒脱之气。韩老头似是看惯了这只葫芦,摩挲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揭开瓶口。
登时一缕酒香飘散,醇厚幽冷,反而透着几分冰雪般的彻冽。
“好酒!”他大赞!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小的木杯,稳稳当当地倾了满杯。琥珀色的液体微微凸出杯沿,在薄薄的木质酒杯中漾出醉人的碎光。他对着光赏鉴了一番,忍不住又赞:“好酒!”
“窖藏七十五年,今朝算是为你开封了。”陌寒笑,顺手接过了葫芦,重又挂在腰间。
白羽此刻才明白,原来师傅这只葫芦里,从七十五年前就藏着一壶酒。也不知是什么酒,值得郑而重之的藏在这只意义非凡的葫芦里。她对酒水一类的观感,还停留在从前大肆宣传的酒精性脂肪肝,酒精性肝硬化中。对此一向敬谢不敏。此刻再看到张道长,从容自在的神色中,亦有几分心仪。一时大乐。
可惜没有多余的杯子。
韩老儿促狭地把木杯向张老道面前一转,将溢未溢的酒面却纹丝未动,想来他也不舍得洒出半滴——张道长一副淡然模样,做远眺山野状。
韩老儿咂咂嘴,乐道:“装吧!张屯溪!”
话音一落,又一道无形风刃迎面劈来,韩老头正防着他这一手,咬着杯沿侧身闪过,却不料张道长尚有后手,另一招已经袭向木杯。
那薄薄的木杯上,还雕着一本蔓卷的藤萝,飞羽一般的叶片半舒半卷,几乎能模糊地看到对面。原本,木雕不该如此托大,这样薄的壁,很容易热胀冷缩彻底报废。可制作这只杯子的匠人,显然不是等闲之辈。敢用这只杯子的人,更不是等闲之辈。
尽管如此,这只木杯也不可能挡住张道长一击。
——哪怕只是玩笑。
变生肘腋,韩老头当然舍不得杯中盛着的好酒,激战之下,只好一口饮尽。想腾出注意力应付变招。
哪里知道张道长熟知他嗜酒如命的性子,乘他仰起脖子吞酒的当口,一只手已然点在韩老儿的喉间。
那“咕噜”一声,吞下酒水的声音。在四野无人的冬日里分外响亮。
张道长一动不动,此刻他胸口也抵着一柄唐刀。
白羽咬着唇观战,不由一笑。
原本以为带着系统来,在这片烽烟四起的大地上,总能谋得立锥之地。此刻见两位老人几度交手,虽是玩笑,但身手之迅捷灵巧令人大开眼界。别看这几招腾挪,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可真要是对着白羽来,在小轻功冷却的情况下,她真能抵挡得住?
她不由看了看陌寒,又想起了叶观止擎天架海的一招鹤归孤山,或许,摆在她前方的路还有很远。
不用旁人多费口舌,两下已经让开。陌寒一笑,也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只酒爵,金属被擦得锃亮,在阳光下,反而泛起一丝古旧青苍的华彩。
韩老头觑着那杯沿,又比了比自个的木杯,道:“別倒多!”
白羽真是忍不住,“噗嗤”一笑。陌寒径自摇头,认认真真地只给倒了半杯。张道长还是一脸淡然地接过酒爵,谦然道谢,一饮而尽。逼得韩老头抓耳挠腮,心急如沸,口中直呼:“张屯溪你不会喝酒,还这么浪费!”
第一次见到这么嗜酒如命的人,远比书中描述的有趣地多。韩老头这副尊容,叫他先生还真开不了口。瞧那见着好酒就挪不动道的性子,也只有一声前辈,方可搪塞……
于是白羽看了看天色,还着急找回沈馨小姑娘。只得迂回道:“韩前辈。您赶赴金陵可有要事?”
韩老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酒爵,一听白羽的话,登时不乐:“你这小女娃说话怎么怪腔怪调?直说我来啥子不就得了?”
“说罢……”张老道只给了两个字,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高深莫测。
韩老头大嘴一扁,却立刻换了副形容,严肃地看着身前三人,正声道:“海内十洲三岛,除了蓬莱之外,已悉数告破!”
“什么!”张道长一惊。
白羽不知道十洲三岛到底有那些,但她听到了蓬莱。那不是传说中始皇帝想求不死药的地方么?
陌寒已经贴心地给出的解释——
十洲三岛只是一个统称,统括海外各派。
并不是只有十三家,也并不是古书上记载的岛屿都有修行人活动的痕迹。
原本,茫茫无边的大海上,只有星罗棋布的岛屿。后来,有修行人东渡大海,或开宗立派,或独守静修,更兼发现了好几处洞天道场的遗迹。便也逐渐兴旺起来。有些门派流传自千年以前,有些却是指岛为名,重建的道统。囿于海岛荒芜,人丁一向不盛。可茫茫大海幅员辽阔,人数真个加起来,也绝不算少数。
居然——全军覆没?
——大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老头看着张道长的神色,一脸凝重,只是这份凝重,配上他这副尊容,反而有点滑稽。但他说的话,却极严肃:“没错,消息是蓬莱方长老传出。他们已经退到了陆上的申城。蓬莱一门一共六个门人,如今只剩下三个。”
白羽正想惊讶,传说中的蓬莱居然人这么少!可一想到末世之前的社会状况,便有些明白——谁会放弃一切,赴海上仙山修道呢?
在这个社会,想要一夜获得莫大神通的人真是太多了。可谁有那个毅力,放弃舒适便捷的现代生活,到与世隔绝的荒岛上,付出几十年生命的代价去苦修一个恐怕一辈子也摸不到门槛的“道”?
再把有志为修道付出一生的好苗子,分摊到流派复杂的修行各派。恐怕每一支传承,都在面临断绝的考验吧……
偏生,末世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连冰冷潮湿的空气都是凝固的。
陌寒轻抚着玉清玄明的剑柄,想了片刻,道:“海上发生了什么?”
韩老头苦笑:“就是不知道啊!知道了也就好组织人手去解决麻烦了。方庆华那老小子两眼一抹黑被抛到了离申城不远的海滩上,又寻摸到他两个昏迷不醒的师侄,这才把消息递出来!”
危险的阴云再次笼罩了明媚的阳光。
白羽下意识地询问沉沙玄晶,却还是没有反应。不由收拾好心情凝神细听——
陌寒又问:“申城现在如何?”
韩老头不耐烦地掀掀草帽:“不算好,尸毒蔓延,活人都被集中到了一个片区,城里已经戒严。一旦有人发生尸化,都会被立刻隔离。那个市长虽说贪了点,处理危机还算有点水准。只是……”
他顿了顿,神色有些不快——
“海上有日本舰队的影子,弄不好已经在沿岸登录了。”
众人的脸色立刻多云转阴。尤其是金陵城刚刚因为那些人的阴谋,不得不彻底毁灭。
“方庆华带着他两个师侄去找他们登录的地点了。这种时候能渡过东海,船上肯定有问题。不是我老头子高估那帮小鬼子的本事。我真怀疑,十洲三岛出的事和他们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到断网,早上来发……
不造是不是脑洞太大……
☆、第48章 论舰影之真伪
风;从荒凉的天宇中坠落;伶仃的幻梦里,似也漂浮起无声的哀歌。
那里有血的味道。
毫无疑问,这等讯息;就像是一道深邃无边的漩涡,无声地飘荡在每个人心头;时刻窥伺着鲜活跃动的生命。乘人不经意间,猛地张开血盆大口。
陌寒道:“小羽,你要去接那个孩子吧?我们先进营地。”
白羽点点头。
张道长一时皱着眉若有所思,闻言道:“也好,老韩;这事急不得。找到证据才能下结论。如果真是他们……恐怕得惊动很多人。”
韩老头一顿;侧首看了张道长一眼,爬满皱纹的眼角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意味:“到了门口,自然要进去。只是老张,你打算把这消息递上去?”
这“递上去”的意思众人都明白。
张老道眉宇间略含一丝苦笑,道:“万一有事呢……早点说没坏处。如果不是,也就罢了……”他顿了顿,方才抬眼,迟疑着望向韩老头:“我总觉得事有蹊跷,那军舰——是你亲眼所见?”
韩老头耸耸肩,“是方庆华亲眼所见亲口所说。”
陌寒显然认得这位方长老,下意识地疑惑:“他……能分清海那边的自卫舰?”
不是陌寒小视他们,蓬莱一向孤悬海外,与世隔绝。真的能认清那些规制各异的军舰?还是,只看见到了一个影子?
如果,某种惊天动地的危机连十洲三岛都无法抵抗。单凭一艘未知的军舰,难道能横渡东海?
韩老头神色一滞,突然就笑了:“那就……等方庆华的消息吧。不必杞人忧天。”他整了整衣冠——一身旧棉布衣服,还露着几分内里的棉絮。那棉絮也是暗淡而陈旧的,积年的灰烬纠缠在领口袖边。韩老头却反而一身飒略,迎着风大步离去。
众人都跟了上去,没走几步。领头的韩老头却忽然顿住:“我说……你们准备往哪里走?”
——走了一大段路,居然不知路在何方。还带路带地足底生风。可他回身问路的神情却坦荡至极,一点没有矫作。于是,白羽也没笑出来。
张道长抬起手,早习惯这位老朋友的不着调,悠然指向一片菜畦的尽头,道:“快了,绕过前面那排忍冬架,后面就能看到守营士兵。”
话音一落。
韩老头老脸一沉,原本闪烁着顽皮的眼神,骤然射出冷光——竟然冷地可怕……
陌寒轻声问:“怎么?”
三人的手,已不由自主按上兵刃——那是戒备敌袭的姿态。
“他、死、了。”韩老头一字一字地说道,扣着草帽的左手缓缓收紧,柔韧的草茎被这只苍老而暗生褐斑的手,缓缓压折。
“他——死了。”
第二句,同样的话。他反而一字一叹地又重复了一遍,曲折的语调伴着他不知哪里的方言缓缓逶迤,偏拖出几分积郁多年的怒气。
白羽晃了下神,才突然明白,这声“他”指的是谁。想来是那个自告奋勇去探查舰艇的方长老。考虑到目下他们自己的情况。能让这位蓬莱长老身陨,又是怎样可怕的危险?不论有没有那艘满布疑云的军舰。东海岸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道长面容一肃,宣了声道号,不再言语。
韩老头穆然合眼,似乎在捕捉风中的消息。刀子似的风,在耳边呼呼刮过。寂静中,只有一声声割裂时光的脆响。偏生凌乱得难以捉摸。
一丝苦笑,从他苍老的唇边晕开,艰涩而深刻。那一点悲戚,亦好像是穿透了百年的人生,慢慢透出几分迫不得已地习惯来。
就像,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上天却要他走过千百人的生与死,然后收拾心情,继续走下去。
韩老头这就要动身回申城,张道长却一手扳住了他的肩,温言道:“子和兄,我们先入营地。你的风鹤之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方庆华,不如看一看军队的消息。兹事体大,切不可鲁莽。”
韩老头递身回首,耷着眉,慢慢道:“军队忙着处理毒尸呢,腾不出手来吧?这是最后还是得落在我们身上,现在……除了联合同道高手,排查整个海岸线,单凭我们几人……唉……只能如此罢了……”
韩老头虽然心中焦急,可一想到修行人联合行动,就不住叹息——这股力量一旦打破千百年来散漫山野的习惯,走向统筹联合……
恐怕真的福祸难料……
迅速赶赴营地,由张道长带路,通过关卡没有耽搁多少时日。此时,营地的管理者们,当然不会让千辛万苦赶赴此地的幸存者聚在营地门口。只是为了隔绝传染,将陆续赶到的人们分批安置,并严禁人员流窜。已经测出体温偏高的人,被集中送到新成立的医院。
这群从江南逃难而来的人们,大多经历过十年前那场席卷全国大地的*,对疾病防疫的极端做法也很能理解。更何况,发热的只是极少数。哪怕人群中,滴滴作响的仪器声,查出了数个发热患者,然后被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带走。众人留下的神色里,也只有一分隐没在寂静与疲倦中的悲怜。
大家心里都是雪亮的,那些被带走的人,恐怕是……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