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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要去看看。
周围是三三两两赶去的人们，程漫焉疾步走着，心却是越来越不能平静，是谁呢？和自己有关系吗？不知不觉她的脚步加快。
因为是耶穆寒的女人，周围的侍卫是并不阻拦她的，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就放了进去，程漫焉的脚步变得沉重，因为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但是周围的气氛却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多少为此刻的环境找了一些衬托。程漫焉走上了台阶，能够看见大殿里那尊大佛，却仿佛是错觉一般，她听见了风吹过铃铛的声音，突然间遍布着整个大殿，她就站在大殿外面，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铃铛，一直维系着她生命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她僵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能想，不能移动自己的脚步，也或许是风大了，也或许是这样的气氛让她不安，周围的所有声音都变成了那铃铛的声音，她曾经送给六皇子的铃铛，在这个时候越来越响亮了。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她动力，也或许她只是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她快速地走进了大殿。
就站在那里，头顶，身边，全部都是铃铛。佛像下面是一个人头……六皇子的人头。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没有皇上，没有耶穆寒，没有侍卫，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六皇子，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所有的一切。
而现在他就在自己眼前，真真实实的六皇子，却是再也没有了笑容，再也没有了声音。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程漫焉此刻绝望的表情，看不到她的悲哀，看不到她的仇恨。
〃漫焉离开这里。〃耶穆寒的声音把她从梦境中拉了出来，她陡然间转过头来看着耶穆寒。
〃你失信了。〃她的声音中是无以言复的绝望，看着耶穆寒的眸子却是那么的平静，〃你说会让他安全的，可是现在呢，耶穆寒，你说让我相信你，是的，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可是我相信的结果是什么？我们做的交换条件是什么？是交易，不公平的交易，你却失信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得让耶穆寒的心突然慌张了一下。
〃不，漫焉。〃他试图解释，因为是程漫焉，所以他必须开口解释，〃你说你相信我，那么你要相信这个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的话是那么的坚定，若是程漫焉理智一些的话就可以听出他口吻中的坚定，就可以知道他和这个事情并没有关系，但是现在她什么都想不到。
程漫焉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看着他，〃你要我相信你，〃她转过头去看着六皇子的人头，眸子里有着绝望，〃可是你要我现在怎么相信你！〃她的声音陡然增大，不敢相信地看着耶穆寒。
皇上看着耶穆寒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不开口说什么，因为这是耶穆寒的事情，他不好开口，也不能开口，但是这个人头是属于哪个男人的？又和耶穆寒还有程漫焉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又做过什么样的交易。这些问题迅速在他的脑海里流窜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这些都是对他有用的信息。
耶穆寒的嘴唇紧闭着，那刚毅的线条说明着他此刻的心情，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程漫焉迅速地后退一步，也让他站在了那里，只是看着她，什么都不说，要解释的他已经解释过，她若是不相信也是没有办法的。
〃你不要靠近我！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程漫焉这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了你！你是我的仇人可是我竟然相信你，还为你担心怕你死了，都是讽刺，耶穆寒你只不过是我的仇人，你记住，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扑倒在六皇子面前，心情再也平静不下来，因为激动而全身颤抖。
耶穆寒淡淡地看着程漫焉……这是他的女人，此刻却在为着另外一个男人而痛哭流涕，即使他对她有再多的心疼也会和另外一种心情打平，〃漫焉，你先回去，这个事情我会处理。〃耶穆寒上前一步想要扶起她，却是如预料中一般被程漫焉的手狠狠地甩开了。
〃耶穆寒，〃程漫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说明了她此刻内心的仇恨和激动，〃不要碰我，否则我绝对会让你后悔。〃她紧紧地把六皇子的人头抱在怀里，这是她曾经最爱的男人啊。
第66节：第八章 仇恨之末（2）
耶穆寒剑眉一挑，〃好，我不碰你，但是你要回去。〃顿了一下他又道，〃我说过这个事情我会处理，而且这本也不该是你该来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有力道不容人拒绝。〃来人，带夫人回去。〃他是说了自己不会碰她，但是没有说别人也不会碰她。
程漫焉陡然转过头来看着他，〃回去？回哪儿？回到你的地方让你再次羞辱我？〃
耶穆寒的心疼了一下，她竟然把他对她所有的好都当做是羞辱！那么他的心呢？他的爱呢？原来一直都是在自己营造的气氛中，根本没有爱！〃带下去。〃他并不回答程漫焉的问题，只是冷冷地吩咐侍卫。
程漫焉却是并不愿意放开六皇子的人头，几番和侍卫拉扯着，可是一个女子怎么能够和一个长期接受训练的侍卫相比呢，〃不！不要！你们不能带走他！你们不能……〃直到她的声音也变得绝望，却是没有人再搭理她……甚至是耶穆寒，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的绝望并不说一句话。
程漫焉不放弃地看着耶穆寒，〃耶穆寒你不能这样做。〃省略掉所有的原因，她只说结果。
六皇子的人头就落在她的脚下，她却是并不能去捡。〃耶穆寒你不能这样。〃她只能重复着这句话，看着耶穆寒的眼神也是有些哀求，也正是这样的眼神让耶穆寒狠下了决心。
〃带夫人下去。〃他淡淡地说，不再看程漫焉。
程漫焉站直了身子看着他，已经趋近于平静，〃耶穆寒你会后悔的，我程漫焉用生命来发誓一定会让你后悔。〃不用侍卫们的〃帮助〃，她自己主动走了出去，甚至不再看六皇子一眼。
耶穆寒看着程漫焉离去的背影，双手握成了拳头，无论这个事情和他有没有关系，程漫焉都已经认定六皇子是他杀的。即使他已经解释过，他的心里满是怒火，自己最爱的女人竟然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不相信自己！
〃寒！〃皇上的声音打破了耶穆寒的沉思，他转过头淡淡地看着皇上，〃你看。〃皇上拾起了六皇子的人头，因为刚才被程漫焉紧抱着，又和侍卫有了冲突，人头的边缘处已经有些破损。
耶穆寒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手伸了出去把六皇子脖子处的一层揭开，一点点，最后是整张皮……这不是六皇子。
〃这是谁？〃皇上开口问道。
耶穆寒紧紧地盯着那人头，面色开始一点点变冷，〃是耶穆清。〃接着他又说了一句话，〃我的弟弟。〃而他说的这句话就已经昭示了杀耶穆清的人肯定会死得很惨烈。
皇上的眸子也陷入了震惊，怎么可能会这样？〃是谁做的？是谁这么大胆子！〃
和皇上的激动相比，耶穆寒倒是显得更沉着一些，每每在心里思考一些事情的时候他都是如此，也注定着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不知道。〃耶穆清怎么会戴着六皇子的面具，又是被何人所杀？
傍晚。
〃漫焉。〃耶穆寒站在那里，今日若是死的人真的只是六皇子的话那么他就不必如此的低沉，但是死的人是他的弟弟，他却依然是要安慰程漫焉的。〃本王说过你应该相信本王，你自己也说是相信本王的不是吗？现在本王很累，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矛盾，你恨本王也好，想杀本王也罢，本王现在要你看着本王和本王说句话。〃她太沉闷了，这本不是她。
程漫焉把头转向他，〃我要杀了你！〃以前是为了北凉子民，现在是为了六皇子，她的声音恨恨的，却是和以前时候说要杀他是不同的，以前是平静，现在是恨。
第67节：第八章 仇恨之末（3）
〃好。〃耶穆寒嘴角有了淡淡的微笑，〃只要漫焉还愿意和本王说话就好。〃他的命早就是她的了，只要她愿意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拿走的，只要她愿意接受他的爱，愿意付出自己的爱。
程漫焉咬咬牙，为什么耶穆寒能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为什么他对这个事情只字不提？！〃为什么？〃
程漫焉的眼神变得忧伤，〃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为什么还要杀害一个无辜的人？你究竟想怎么样？是不是想我死？耶穆寒你记住，在你死之前，我程漫焉一定不会死，因为我要杀了你〃
耶穆寒的眉宇中带着疲惫，〃我自然是要死在你前边了，因为你若是先死了是会害怕的，现在本王要休息一下。〃他需要休息，然后思考这整件事情。很自然地他搂过程漫焉的腰倒了下去，那么平静的气氛，甚至是程漫焉也都并不吭声的，两个人却是异样的心情，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耶穆寒却是从来没有如此早的入睡过，这次却是这么快就进入了沉睡，他向来是个警惕之人，却是在程漫焉身边睡得如此之沉。
程漫焉又怎么能够睡着呢，听着耶穆寒均匀的心跳声，她能够判断出耶穆寒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她却是依然不敢轻举妄动的，因为她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有可能惊醒耶穆寒，她只能非常小心，非常小心地把手伸到腰间，那里依然是耶穆寒送她的那把弯刀。
她的心脏跳得那么激烈，甚至是她自己都并没有见过耶穆寒竟然有睡得这么沉的时候，这可是一个天赐良机，今天，她就要为六皇子报仇！不，她不能用这把弯刀，因为这是耶穆寒的弯刀，是一把有灵性的刀，只要它一出刀鞘耶穆寒就能够立刻感应到。
她的手慢慢地移开自己的腰间却是无意碰到了耶穆寒的手迅速地被他抓住，程漫焉的心惊了一下，他没有睡着？！屏住呼吸，她一动不动，耶穆寒亦是一动不动，呼吸依然那么均匀，程漫焉这才发现耶穆寒并没有醒来，只是条件反射地拉她的手，而她却是再不能有任何动作了。
夜色慢慢深沉，程漫焉听着耶穆寒有规律的心跳也慢慢地睡去，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翌日。
〃妹妹，我再来问你一句。〃皇后的声音依然温柔，话语中却是有着另外的意思，〃上次本宫给你的建议你可想好了？〃就是上次她说会安全送她离开耶穆寒身边的事情。
程漫焉冰冷的面孔并没有因为是皇后就有所改善，〃漫焉健忘，皇后娘娘上次说的什么事情。〃一大早耶穆寒就不见了踪影，本以为自己会比耶穆寒早起一些，却是还没有起床就来了个皇后娘娘。
皇后淡笑，〃听说昨日你和王爷在云来寺发生了一些摩擦？〃她从侧面提醒程漫焉她可能就要失去耶穆寒的宠爱了。
〃似乎和皇后娘娘没有关系。〃程漫焉在心里是不想和她啰嗦的，所以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漫焉会一直留在王爷身边，因为漫焉和王爷之间还有约定，而且即使没有这约定漫焉也不会离开王爷身边。〃因为她还要杀了他。
皇后眉头皱了一下，难道是自己搞错了吗？她的目的可不是这样的。〃程漫焉啊，王爷会娶喧哗公主，旋页那丫头有福气的话还能够当个小妾，那么你呢。〃
〃我什么都不要。〃她要的只是耶穆寒的命而已。
〃本宫知道王爷曾经为了你甚至砍断了耶穆清的手臂，〃皇后面色平静，考虑着这整件事情的始末，〃本宫同样知道耶穆清为了旋页那丫头曾经威胁你，只是令本宫不能明白的是，你为什么不把这个事情告诉耶穆寒呢？〃她并不是想要知道答案，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提醒程漫焉若是她执意留在这里的话可能存在的危险。
第68节：第八章 仇恨之末（4）
程漫焉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若是换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话，漫焉是绝对不会口下留情的。〃
皇后脸上迅速地闪过一丝恼怒，随即又笑了起来，〃呵呵，程漫焉果然是一个不同的女子，本宫那句话依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了。
〃什么话。〃耶穆寒的声音很低沉，让皇后打了一个冷颤。
程漫焉也迅速地抬头，正好落在耶穆寒的眸子里，一时间仿佛是错觉，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却是迅速地清醒，程漫焉别开了头。
〃王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皇后的确是没有料到耶穆寒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耶穆寒走过她身边，〃皇后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看着程漫焉那平静的脸庞，他知道她们并没有达成协议。
程漫焉并不吭声，因为耶穆寒并不是在问她。
连云笑笑，〃今天天气不错，本宫来找漫焉聊聊天，没想到王爷这么快就回来了，昨天的事情查出一些眉目来了吗？〃
〃这个事情不是皇后该管的，若是没事的话皇后还是先回去，本王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耶穆寒向来是不给她任何希望的。
连云脸上闪过一丝忧伤，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变过。〃那本宫就不打扰了。〃说完她快速地转身离开，并不让人看见她的表情，惟恐哭了出来。
皇后走了以后，顿时又寂静了下来。
〃若是想杀本王的话，昨天晚上你本可以下手的。〃耶穆寒突然提起这个事情，而是谁杀了耶穆清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眉目，他必须从每个人说的每句话中去找出真相。
程漫焉的眉头皱了一下，〃你的刀是有灵性的，而你让我带着它就说明你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我杀了你。〃说着她解下了腰间的刀要递给耶穆寒却是被他按住了手。
〃留着，有了它，你才能够安全地活着。〃说话间他从腰间解下另外一把刀，〃这把是普通的刀，你带着，随时可以用它杀了我。〃顿了一下他又道，〃除了这个之外就没有其他因素存在吗？也或许是你的潜意识里并没有想要杀我。〃他的口吻几乎是肯定的，而他现在要的只是让程漫焉自己也承认。
程漫焉的心惊了一下，又仿佛是被说中了一般激动了起来，〃胡说！〃紧接着她又道，〃王爷的想法也太理想了一些！〃几乎是用夺的，程漫焉从他手里抢过那把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了结你的性命！〃
耶穆寒不怒反笑，从她的态度之中多少能够看出一些她的心思，〃好，本王在等，一直在等。〃顿了一下他又道，〃皇后给你机会离开你却拒绝了，或许漫焉可以想想除了要杀本王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没有！〃程漫焉几乎是和自己说的，耶穆寒却是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本王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漫焉自己再好好想想。〃他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继续去调查事情的真相。为了这个事情他也确实是感觉累了，但是他又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为了他的弟弟，也为了程漫焉能够安全地活着。
看着耶穆寒离开的背影，程漫焉一下子就呆坐在了那里，心乱如麻，什么也想不到了，而六皇子才刚死，即使是在天之灵也不会暝目啊，而现在她对耶穆寒却是有了情愫，她该怎么做啊！
然而事情却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一道圣旨就把程漫焉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这个地方程漫焉从来没有见过，虽然说是一个行宫，看起来却是颇有一些破败的感觉，不像是皇上要落脚的地方，可是皇上为什么要在这里召见她呢？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69节：第八章 仇恨之末（5）
当程漫焉看见皇后的脸的时候，所有的谜底都打开了，她并不说话，知道或许今日自己已经死路难逃了。她嘴角有了些许笑容，这个女人果然不会放过自己。
〃程漫焉你可真是不知道好歹。〃皇后的口吻依然是那么的和善，说出来的话却是并不那么和善的，〃早些听了本宫的话又何至于现在来受苦呢。〃说着她轻轻地抬了一下手。
程漫焉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就有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在做决定之前可否先听漫焉一言。〃她依然冷静如初，这个时候慌张是给她带不来任何好处的。
皇后的表情突然就高傲了起来，〃说。〃这个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是真真正正的皇后，因为程漫焉总是给她一种错觉，一种很不好的错觉。
程漫焉轻迈莲步，〃皇后可知耶穆清的臂膀为何少了一只？可知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公主嫁给老男人的事情又是为了什么？可知旋页公主脖子上那伤痕是为了什么？可知为何贤王府会安置在程家老院？〃
皇后的脸色陡然变得紧张随即又轻松了起来，〃程漫焉，呵呵，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就是要始终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而你现在显然是太高估了自己，〃而她已经朝着程漫焉走了过去，〃你可知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她轻轻地靠近程漫焉的耳边，〃没有左贤王的允许，你会离开他的行宫吗？〃
她的话让程漫焉一阵心痛，不可能，耶穆寒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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