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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病之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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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外面的人听到了不小的动静,一时担忧,敲门询问情况,“洛姐姐,萧公子,你们没事吧。”
  “别……别进来,别敲门!都退出十丈距离!”
  兴许是洛叶喊的太过大声,太过焦急,把门外的人一吓,瞬间都散了开来。
  “哥,我的轻功好,也只有我知道枢纽所在,待会儿我一松手,你立马借力拽住萧子衿。”
  洛江流点了点头,“好。”
  “快点快点……上面在滴油,我要抓不住了。”萧子衿听洛叶倒数。
  “一,二,三,松手”
  三个人同时旋身交错,洛叶的吊颈纱布自萧子衿的身上一滑而下,整个人如翱翔的鸿雀,贴梁柱而落。
  同时,她下首的洛江流将腰一摆,整个人向上荡去,牢牢的抓住了萧子衿的手臂,他的脚在空中停顿一瞬,为洛叶提供了着力点。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萧子衿运劲入指,停住了下落的趋势。半寸的距离已是绝好的默契。
  洛叶的袖中有三支短箭,也是她常用的防身暗器,这个时候可供她在空中稍作停留。她轻盈的仿佛一片鸟羽,飘飘然全似随风,转眼已到了书架后。
  开“饕餮”的机关显眼顺手,关它的却藏在隐秘之所,若不是洛叶有自知之明,早向萧竹音问过了位置,恐怕今天三个人都要断送在这儿了。
  “嘎嘎”机簧运转的声音逐渐停下,随即扭转格局,桌椅板凳全部回归原貌。
  洛叶松了口气,她一边把地上散落的各种暗器捡起来藏好,一边心疼的摸了摸紫檀木的桌角,心里想着这个月的酒钱算是要全部赔光了,嘴里就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道:“萧公子,请你不要试图害死我们。”
  萧子衿刚从上头落下来,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挑眉道:“洛家两位后人,在江湖上有几十万两黄金的身价,我为何不试上一试?”
  “一对一,你可以搏生死,二对一,你找死么?手抬起来。”洛叶又拿起木尺,她这次警觉,知道先制住眼前这个人,洛江流又配合,早先一步按住了萧子衿的肩膀,让洛叶可以踏踏实实的把萧子衿的身形量过一遍,“看不出来,确实是练武的好身段。可以了,手放下吧。”
  洛叶说着,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萧公子,卜知坊里没你什么事了,走还是离开,你自己选吧。”
  “哦?”萧子衿笑了,他也上下打量着洛叶的身形,小姑娘还在发育的阶段,前不够凸,后不够翘,扁平似个男人,但幸好纤细匀称,腿长腰软,有些地方也有看头。
  “你是打算易容成我,自己去救卜知坊主吗?”
  萧子衿瞧出了洛叶的心思,他摇了摇头,“你虽然个头不小,但比我还是差得远了,全身易容会导致出手不畅,龙潭虎穴里可没有生路啊。”
  “我去。”
  洛江流忽然道,他手里还捧着几本散落在地上的卷册,刚刚这一闹把萧竹音的书房也搞得乌烟瘴气,洛叶的紧张劲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以他趁方才的功夫简略的收拾了一番。
  江湖人,除了萧子衿这般自恋自负的,都不大喜欢打理自己,所以洛江流的心是到了……能力却还没到。
  “大哥……”
  素来逍遥自在的洛叶最近实在头疼啊,她冲过去,从洛江流的手上夺回古籍,“大哥,你身上的剑气还没消,就先不要动了。”
  洛江流方才动了武,他没对这些机关死物留情,所以杀性浓烈,好一会儿了也没能将剑气全数按下来,周身寸许蚊虫不进,古籍在他手里沾了一下,就碎成了废纸。
  “……”
  我的酒钱啊,洛叶心里在哭。
  “我去。”
  洛江流在这件事上很坚持,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又解释了一句:“我不放心。”
  洛叶没有一定要自己去的理由,她原本就是抱着拖萧子衿或洛江流下水的坏心眼,所以这时候也就苦个脸,假装为难的点了点头,“那大哥你一定要小心了。”
  “呵”萧子衿抱臂倚在门框上看她惺惺作态,毫不掩饰的嘲笑了一声,他道:“你们兄妹,冷淡起来好似路人,亲近起来又互相担忧,如此心机,我要是当年害了洛家村的人,一定连觉都睡不好了。”
  “咚咚咚……”
  他的话刚说完,门外头守着的人又来小心翼翼的探听动静了,房里头一会儿声如雷震,“霹雳乓啷”的响个不停,一会儿又寂静如死,外头的人面面相觑,生怕真出什么事。
  “洛丫头……洛丫头,你还活着吗?”这次来喊的是崔大夫,“饕餮”里乱成了这样,就算不死估计也得缺胳膊少腿了,他医术不算极好,但这时候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崔大夫,”门从里头开了,三个年轻人一个没少,连血丝都不见,就只有坊主的宝贝书房遭了殃,崔大夫揪起洛叶仔细的瞧了瞧,叹了句“祸害不死啊”,就挺失望的背着手离开了。
  “咳……”洛叶被这一大院子的老老小小围着,再厚的脸皮也红了红,她对众人点了点头,“救坊主的方法已经有了,安心安心。”

☆、弱点

  黑衣人与萧子衿约战的红楼建在城西。
  不是个正经的地方。
  临安城城西是四个方位里最乱的,聚集着最风骚的□□,最下贱的逃犯,最残忍的土匪,和最落魄的侠客。
  当然,这里来来去去的人都带着一身的秘密,使得城西成为了最大的消息场,倘若在卜知坊里出不起代价,便会回来这里,有命呆三天,藏得再深的秘密也可听出几个版本来。
  而红楼所在的地方更加的蹊跷。
  它傍水而立,在纷乱当中静若处子,纵使满脸疮脓,斜眼缺耳的恶棍到了这里,也想要梳洗一番,把自己整的人模人样了才敢往里去。
  红楼独占了城西最美的一片风月,笙歌夜舞,亡国不知,从上而下都透露着血腥而旖旎的心思。
  红楼里纳客甚多,三教九流,来者不拒,却从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江湖中传言,红楼的东家乃是阎王城的少主,所以纵使有再大的火气,也没人敢在此处撒野。
  而今日,红楼却教人包了场子。
  说是包场,其实也不尽然,仍是同往常一般待客,只是停了大部分声色犬马的营生。来的都是些江湖人,有老有少,从初入江湖的幼虎到混迹数十年的前辈,从声名狼藉的鼠盗到锦衣华服的世家,今个儿算得上是大热闹。
  他们中,有人收到了英雄帖,而有人则是道听途说,不过相同的是他们都很有兴趣来看看这场争斗。
  单是卜知坊坊主这个筹码,就够无数人感觉到紧张和兴奋了。
  但到现在,他们还不清楚这个萧子衿是谁,之前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这个名字,就像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大江南北,伴随着无数的揣摩和猜忌。
  “姓萧的……莫非是……”
  “嘘,你找死啊,当年的事闹得那么不愉快,正道武林和阎王城的梁子还结着呢。”
  “可不是,你们说说啊,魔教援助淮水之役,最后却弄得如此下场,阎王城和它同气连枝,哪能就这么就算了。”
  “那你们倒是说说啊……这萧……咳咳子衿,到底什么来历?”
  “我们哪能知道啊,不过事情因为萧竹音而起,这两人……莫不是血缘?”
  “别瞎猜别瞎猜,我还听说和这萧子衿对战的,是黑白无常白不黑哩。”
  “……你这消息哪里听说的!莫非他,真的……真的是……”
  胆小者吓的脸色铁青,他忙往人群后头缩了缩,不过是来看看热闹的,可千万不能惹得荤腥上身啊。
  “不好意思,不要意思,”他后退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忙叠声道歉。
  “这位老兄,”抬头方知是位年轻雅服的公子,生的很是硬挺漂亮,手里摇把扇子,温温和和的将他扶稳,“请问前头的热闹开场了吗?”
  “还没,两方人马都迟到了。”
  “哦,谢谢大叔。”
  这看着纯良其实满腹黑水的雅服公子便是萧子衿,他来这一路,听着各种关于自己的猜测真是操碎了心,一是不甘无名二是不甘出名,倘若这一趟和魔教产生关系,那真是麻烦不断啊。
  这么想着,萧子衿寻个偏僻无人的角落旋身而起,借着红楼里暧昧不明的光线,轻飘飘的落到了二楼。
  他来得早,想趁机多观察观察对手,岂料都是拖延的主,洛叶那里没有动静也就罢了,连挑事人这边也没有动静。
  又等了一会儿,他耐心足,摇着扇子,挑着楼底下的美人看,倒也不觉得烦心,但江湖人匪气众,更何况台子附近挤的厉害,不多时已经隐隐有爆发的趋势了。
  “都一个多时辰了,这人还来不来了!”
  “就是就是,我们还赶趟儿呢!”
  “要是再不出现,我们就把这台子掀了!”
  不只是哪个胆大的炸雷般喊了这么一句,人群里立即安静下来,他们打着哈哈,谁也不敢应和。
  就在这个时候,一方的主角终于出现了。
  身高九尺,阴阳双面,薄纸般扁平的一个人手里抱着萧竹音,在场几乎没有人看清他的来路,而看清了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黑白无常,白不黑!”
  这个名字立即引起不小的动静,白不黑是个江湖怪人,他既不算魔教的人,也不算阎王城的人,但却帮这两家做事,小到跑腿传信,大到杀人放火,可供这两家呼来唤去,但倘若是旁人,那就要留意项上人头了。
  他今日真到了现场,不顾身份的挟人为质,只为了和这姓萧的小子争斗,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对这迟迟不现面的萧子衿更加的好奇了。
  而正主本人则躲在二楼,他乍然见到白不黑的时候,甚至下意识的捂了一把脸,千想万想,萧子衿确实没有猜到弄出这么一大圈麻烦的真是魔教中人。
  照理来说,他才来临安没几天,这些年在江湖里也多是以化名行走,魔教纵使消息灵通,也不该来的如此迅速啊。
  “来了来了。”
  楼下又起了一阵轰动,他们为来人身上的气势所震慑,竟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条道路来。
  洛叶和“萧子衿”走的是寻常路,从门口到围起来的战台总共三十六步,不多也不少。
  “萧子衿”手里拿着的是把……破剑,洛叶到铁匠铺给挑回来的,他那把相思太过显眼,若要冒充旁人,还是收起来为妙。
  “原来我这张脸板起来这么好看啊。”萧子衿在二楼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他看着那两个人慢慢的登上了台面,白不黑退开两步,他早把萧竹音绑在了椅子上,绳细结活,倘若是个会武功的,一挣即脱。
  “你来晚了。”
  白不黑人如其名,真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从头到脚阴阴测测,连说话都带起一股冷风。
  “你未走,不晚。”
  洛江流的声音与萧子衿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只是他这个人沉默寡言,说的字少,台子下面又闹闹哄哄,白不黑自然听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公子既然来了,那么今日之约也可继续了。”
  白不黑力灌右腿,脚一跺,台子中央瞬间翻转,现出一块棋盘来。
  棋盘不大,左右之距不过两米,纵横十九道,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上以柔韧苇杆点缀,纵使风吹,也有摇摆之势,人若落于其上,轻功稍差点就难保不折。
  这阵名唤“云崖”,意指险如陡峭高峰,在方寸崖顶过招,错一步,万劫不复。
  而更艰险的是,对方斗的不只有武功,还有棋艺。
  洛江流“咳”了一声,他拢在袖子里的手偷偷拽了拽洛叶,低声道:“轻功一般,棋艺……很差。”
  “……”
  洛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我也不会下棋……”
  这下好了,萧竹音的两个救星都是幼年漂泊的命,遍地流窜中折腾出来的武功,根本不像世家公子还得空陶冶陶冶情操,这一阵真是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他们斜上头的萧子衿把刚刚的小动作看得很清楚,他想了一下,忽然恍悟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这这……不是来败坏本公子的名声吗?”
  就算是败坏名声,对方把道都划下了,众目睽睽,现在反悔也早晚了五天。
  “规矩你定?”洛江流皱了皱眉,他作为一个不守行规的杀手,如今处处受制,实在难受。
  “抱歉,筹码在白某人的手里,公子没有转圜的余地。”
  白不黑微笑着。他这个人有一种魔力,阴森的厉害,却还带着种诡异的亲和,说句话,就算理再偏,都教人无法反驳。
  “……”
  洛叶心疼自家坊主那纤细雪白的脖子,白不黑刚刚手上加重了力道,萧竹音昏迷中也轻哼一声,她身子单薄,又给人绑去了整整五天,也不知对方有没有亏待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安不安稳。
  “萧公子,请上杆。”
  正胡思乱想着,白不黑已经请招了,洛江流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洛叶冷静下来。
  场面上好像来的只有白不黑一个人,他要和洛江流过招,自然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萧竹音。
  但从进场开始,洛叶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小手段。
  这台子是个周正的圆形,绑萧竹音的椅子在角落里,背光,但由于来观战的人太多,处处摩肩接踵,自然也有团聚在椅子之后的。
  方才他们进门时,洛江流故意外泄剑气,众人退缩间难免推搡,但萧竹音身后却有几个人毫不动摇。
  看来这就是白不黑上杆后,负责看守萧竹音的人了。
  “好!”
  棋盘中,人一落杆,苇杆受重下沉,便是第一子。
  白不黑折腰一拧,单脚踩在苇尖上,踢开了洛江流迎面而来的剑锋,剑锋虽走,但这把破剑上却裹着洛江流的内力,他这一招没伤到白不黑,却割开了他右脚上的鞋。
  “哦?”
  白不黑轻敌了,但同时,洛江流这里的情况也不甚乐观,他专精剑法,轻功勉强算个辅助,能让苇杆不断已是全力,倘若顾及棋路,混不过三刻,必败无疑。
  这架打的双方都不吱声,难免无趣,所以在落第二子的时候,白不黑问了洛江流一个问题。
  他问:“萧公子可是魔教少主?”
  一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台下之人变色不少,吵吵闹闹惊惧怀疑。
  有为魔教鸣不平的,也有要手刃仇敌的,总之乱成了一片,甚至还有不顾规矩,要爬上圆台的,都教洛叶踢了下去。
  洛江流毕竟不是真正的萧子衿,他的心绪丝毫不为这个问题困扰,甚至落落大方的承认了。
  洛江流道:“我是。”

☆、凉薄

  “……”
  洛江流这一承认不要紧,只把真正的萧子衿弄得苦不堪言,他躲在二楼,倘若这个时候现身,只会惹得一身麻烦,但倘若此时不现身……那之后也有一身的麻烦。
  进退两难,好一个陷阱。
  与他同样震惊的,还有一个白不黑。
  他提出这个问题,一是为试探,二是为扰敌,猝不及防之下,让洛江流的反应给惊到了,脚下一失章法,洛江流便后来居上。
  这次洛江流聪明,他不攻人,而是将苇杆削短,白不黑要落子何处,他便削短哪一处,让白不黑自乱己阵。
  白不黑是个老江湖,单论经验而言,远胜这帮后起之秀,所以这一瞬的震惊也只拖累了两步走棋。
  再来,眼看洛江流就要输了。
  台下的□□更甚,不少胆小怕事的已陆续退场,不曾走的都在盘算自己的心思。
  洛叶更忙了,她一边要提防着往台子上放的冷箭,一边还要思索着怎么救萧竹音,这一挡一拦之间,她已靠近椅子不到三步距离。
  “砰”
  苇杆终于承受不了洛江流的重量,自中央裂成数瓣,他行的先手黑棋,几乎全军覆没,而就在这时,有两个人终于动了。
  一个是洛叶,她以身法见长,□□杀人于无形,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萧竹音连人带椅的抱进了怀里。
  另一个,则是一直躲在二楼的萧子衿,他背着手,从回廊上一跃而下,轻飘飘的落在苇杆上。
  今天一连三件诡事,惊的台下群侠面面相觑。
  “这这……怎么这魔头还有两个?!”
  “喂喂喂,台下这个,说你呢,喊谁魔头啊?”萧子衿对自己这新得来的称呼颇为不满,“公子我根正苗红,古道热肠,朋友有难还知道拔刀相助,倒是哪里似个魔头啦?”
  “品貌俱像。”洛叶嘀咕着。
  她这边正在和绑架萧竹音的人对峙,洛江流刚从那束手束脚的棋盘上下来,面上虽然看不出,但其实里头憋着一口闷气,把脸抹了抹,连剑势都比以往凌厉些。
  “哥,你先顶着,我给坊主松个绳索。”
  洛叶有点担心,萧竹音经过了这么一波风浪,到现在还没醒过来,软绵绵的倒在她的怀里,脸色煞白。
  “……喂,洛姑娘,你给她解个穴试试。”
  萧子衿抱臂随着苇杆上下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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