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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凯！我管你把警察局当成什么，总之这里是我家，由我说的算，从今天起你被禁止入内，如果硬闯，必定乱棍打出。”
江凯像是一只被踩中了尾巴的猫，瞪着眼睛道：“嗨，我说了多少回了，别叫我真名！”
林雨菡看了看对峙的两人，起身道：“薇薇姐，你还是安心养身体吧。你把媗媗表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去找她。”
江凯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脚翘得更高：“这还差不多，要走赶紧走，大爷我看到你就心烦。”
夏薇薇抓过抱枕往江凯头上砸过去，江凯敏捷地一偏头躲了过去：“喂喂喂，好歹我也算是你的老情人吧，就这么不留情面啊。”
夏薇薇白了她一眼，拉起林雨菡的手道：“菡菡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没教养的小孩。”
林雨菡被那句“老情人”呛住，搞了半天原来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电灯泡啊。看样子这个叫江凯的女人对薇薇姐余情未了，而薇薇姐的心却另有所属。现在薇薇姐生了病，江凯想来照顾她，而且或许有复合的想法。她们自己已经够乱的了，自己实在不应该再给她们添乱。便道：“薇薇姐，你先把媗媗表妹的电话给我吧，我先联系她，如果我真的解决不了，再来找你帮忙好吗？”说着紧握了一下夏薇薇的手。
江凯从茶几上拿了一根牙签剔牙：“既然她有这个想法你就让她去试试呗，不经历一下风雨永远成不了气候。再说了，你总不愿意把你家那位美若天仙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唐大小姐交给一朵温室里的花吧。”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每一字都咬得又狠又重，放佛要把人生生嚼碎。
看来她对自己和大小姐的意见还不止一点啊。
“我说江凯，你能稍微文明一点吗？别把你牙缝里的东西乱弹行吗！……”夏薇薇把江凯数落了一顿，但是转念一想，她说的话也有道理，便对林雨菡道，“那也好。我把眬儿的电话给你，眬儿是她的小名儿，你可以直接叫。眬儿很好说话，你接触了就会知道。不过，你近期可别和唐家老爷子有正面接触，S市是他的老巢，要是把他得罪了，姐姐我也救不了你。”
林雨菡心想，在老爷子知道自己和大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得罪了，该来的迟早会来，不过嘴上还是说：“薇薇姐你放心吧，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那我先走了，有消息会告知你。”
“你就住在我这里吧，反正这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住，也怪冷清的。”
江凯原本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怒道：“我说夏薇薇，真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是一个抖M啊，把这女人留在家里找虐吗？”
“抖M说的是你自己吧，非要老娘拿着扫帚打你出去你才甘心吗？要是自己走出去还算能留点颜面，要是被人拿着扫帚轰出去，看你以后还没脸自称大爷。”
“那又如何，反正天黑了谁也看不到。大爷我今天就是不走了。”
看来这两个人都是母老虎的性格，碰在一起必有一番恶斗，忙道：“薇薇姐我先告辞了，改天再来看你！”说着不等夏薇薇回应夺门而出。
“哎，你别跑啊！姐姐现在正缺一个暖床的，你留下来正好啊！林雨菡你听见没有！”
“啧啧。”江凯尖着嗓子重复夏薇薇的话，“姐姐现在正缺一个暖床的~~你留下来正好啊~~啧啧啧，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女朋友的？亏我还以为你多么仗义呢。要暖床不如直接找大爷，保证让你‘汗流浃背’。要那种看着就没几两肉动不了两下的家伙做什么。”
夏薇薇转过身来，叉着手臂俯视江凯：“你凯大爷不是最懂得怜香惜玉的么，这大冷天让人家一个外地来的小姑娘自己去找地方住，你不心疼啊。”
“怜香惜玉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人，那女人太嫩，我还是喜欢你这样风情万种的。”说着站起来往夏薇薇的下巴挑去。
夏薇薇正想躲开，突然觉得一阵眩晕，麻木的感觉从大脑瞬间传遍全身。身体没有按照指令做出相应的动作，被江凯挑了个正着。
江凯难得有一次得手，兴奋得就像一个买了十几年彩票的彩民终于中了头奖：“哈哈哈，原来你心里还是想着大爷的，你……”忽见夏薇薇嘴唇发白，心猛跳了两下，紧张道，“薇薇，你怎么了？啧，跟你说要好好在医院呆着，你就是不听！我先扶你去房间里躺会儿，再叫医生过来。”
夏薇薇喘着气道：“别叫了，来了也没用。”
“别说丧气话，国内的医生治不了，我们还可以去国外的医生！你还有那么多心愿没实现，怎么能轻言放弃！”
“你以为老娘想放弃吗？可是不放弃又能怎样呢？老娘再也不去医院那鬼地方了，与其活得不人不鬼，被那群庸医当试验品一样折腾，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去死！”
“什么死不死的，算命先生说你是长命百岁，你忘了？他都没这么说过我，所以你至少比我要长寿。”
夏薇薇看了她半晌，突然叹道：“江凯，你要是不这么爷，说不定我会爱上你。”
“爷怎么了……”
夏薇薇捏起她一缕短发：“老娘只对长发的、有女人味的女人来电。”
“这、这有什么难，不就是留个头发的事情么。要不是我后妈给我改了一个这么爷的名字，说不定我现在也是长发飘飘呢！你说这么爷的名字搭配长发飘飘的造型，多奇怪。哎，不过，只要你喜欢，我就尝试着留一下。要是太丑你也不能嘲笑我！”
“……还是算了，无法想象你长头发的样子。”
“那可不行，大爷我决定留长发了。在我长发及腰之前，你必须给我好好接受治疗，不要再任性了，ok？”
林雨菡离开了夏薇薇的住所，便在近市中心的地方找了家宾馆住下。S市相比H市经济更加发达，大街两旁名牌店铺鳞次栉比，各种豪车川流不息。这里也是全国最大的销金窟，商贾巨富们都爱来这里寻欢作乐，找高档的小姐，享受顶尖的服务。
林雨菡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转身把窗帘拉上，将喧嚣隔绝在外。外面的热闹反衬着她的形单影只，寂寞的滋味像毒药一样在血液里蔓延。她在感情方面向来克制，要是在几年前，她绝对不可能为了另外一个人这样奔波。
站了一会儿，夏薇薇便发来了眬儿的联系方式，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那个号码。
很快就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喂。”
“你好，请问是眬儿吗？”
对方迟疑了一下，大概在想打给她的人是谁：“是我，请问您是……”
“我叫林雨菡。”
“哦，是你，你想问表姐的事吧。”
“嗯，媗媗当时让我等消息，可是这么多天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打她的电话也打不通。她现在……还好吧？”
“说起来我还长你几个月呢，你就叫眬姐姐吧。”
“……哦。”林雨菡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身世背景在她们那里早就不是秘密。
“爷爷现在让表姐在家里闭门思过，公司的事务也交给了别人去做，其中的一部分交给了我。我知道爷爷有心培养我，但其实我对盛世的财产并没有多大兴趣，也不会觊觎表姐的在公司的地位。这些希望你能够明白。”
“我明白，谢谢你。但是，如果媗媗一直不妥协的话，她外公会怎么做？”
眬儿沉吟了一会儿道：“其实我觉得，表姐现在是在试探爷爷的底线。至于爷爷会怎么处理，我不敢妄加揣测。其实说心里话，我倒希望你能够劝一劝表姐，现在只有你能劝得动她。表姐和苏铸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你见过苏铸，肯定也会有这样的感觉。表姐嫁给苏铸，这是长辈们都希望看到的，这样的结果，对大家来说都会容易一些。”
“我见过苏铸，他的确很优秀，可是媗媗对他并没有爱情。除非有一天媗媗当面跟我说，她要放弃，否则我是不会放手的，更不会去劝她什么。”
“可是你并不是天生的拉拉，不是吗？”
“……这跟同性恋异性恋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喜欢她这个人而已，而且只喜欢她，我对其他女人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好吧，其实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表姐，既然你们都回答地那么肯定，那么我会尽我所能来帮你们。这件事但愿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第五十五章
“谢谢你了；眬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媗媗一面？”
眬儿无奈道：“真不巧；今天早上爷爷刚把表姐带出去；也没说去哪里，说是三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三个月！那么久啊！难不成还想来个软硬兼施；把媗媗和我强制隔开，然后对她洗脑吗？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如果说之前对于唐谨山的感觉还是害怕和好奇；夹杂着一点幻想；那么到了这一刻就只剩愤怒和绝望了。没想到在今天还有长辈会用这么*和蛮横的方法对待晚辈，何况他唐谨山还有西方文化背景；思想应该比国内大多数人更加开放才是。
“这倒也不一定；爷爷平时很疼爱表姐，不至于做得那么决绝……”眬儿说着；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疼爱归疼爱；但这事关乎盛世和唐家的继承问题，她们这种大家族的子女在关乎家族利益的问题上是没有个人选择权的；只能服从和献身。
“三个月……万一三个月之后；媗媗真的听从了她外公的话，选择嫁给苏铸，那么……”林雨菡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心里就涌起一阵无奈和痛苦。那种无力感，就像惊醒的人想去挽留刚刚好美的梦境一样，梦如水中月镜中花，根本无计可施。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表姐回来。”对面久久没有回应，眬儿又道，“要不这样，你先回H市，别因为表姐耽误了其他事。如果有表姐的消息我就打电话给你。虽然爷爷刻意隐瞒去向，但我好歹也是跟了爷爷这么多年了，认识他身边的不少心腹，总不至于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何况，表姐也不可能不知道你在担心她，肯定会想办法和你联系的。而且，如果你们的感情如果真的那么深，也不在乎这样的考验不是？”
“感情无非就是彼此喜欢，为什么要接受那么多无聊的考验？”
等待的时候，时间过得异常漫长。今年的除夕夜，林家人终于相聚一堂。施文的父母从外省赶来H市和女儿女婿一起过年，席间问到了林家兄妹的终身大事，认为两人应该早做打算，尤其是林之道，男人三十而立，不成家难以立业。施文表示她有好几个朋友的闺女都未出嫁，过完年就分别挑时间见见面，有看对眼的，可以考虑交往。林正风也认为林之道的终身大事不能再拖了，让施文多敦促一下。
林之道在饭桌上连连称是，什么话都顺着长辈们说，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林雨菡一向疲于和施家人打交道，没人点到她便安安分分地吃饭，长辈问话便装起大家闺秀的样子礼貌地回答，不少答一句也不多说一句。
林之道憋了一肚子气，下了饭桌就跑去向林雨菡发泄，把茶几扣得咚咚响：“要我娶她朋友的女儿，还不如让我出家算了。那些个暴发户的大小姐就没一个正常的，全世界就她最大，吃喝穿住都要那些连名字都认不全的名牌。我要是娶了她们，估计没几年我这头发就全白了！唉唉，你说秋媗要是个异性恋多好，那我也能有点盼头了。”
“说得好像媗媗是异性恋就会喜欢上你一样。”
“嘿，你在那得瑟个什么劲儿！你除了这张脸稍微能看看之外还能挑出什么优点！”
“我是不怎么样，可人家就是喜欢我这一款的。”林雨菡摊了摊手，“再说了，我承认我情商低了一点，可智商一点也不比你低。媗媗情商高，我们俩刚好能互补，多般配！”
“呸！秋媗情商高智商也高，用不着你补。”林之道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了那个存在心里很久的疑问，凑过去问道，“哎，你们两个现在进展如何了？有没有做过那事？”
“什么事？”
“就是那种事啊。”
林雨菡恍然大悟：“啧，林之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卦呀！”
“我就是好奇嘛，女人和女人之间怎么做，身体结构不都一样吗？”
“林之道！你好奇直接去看片子不就好了么，反正你都藏了好几个T的片子了，又不差一部女女的。走开走开，我不想和你谈这个话题。”
“你又私自动了我的东西！”
“我才没兴趣窥探你的*呢！是你自己插着硬盘开着电脑放着片没一点保护*的意识，一模一样的硬盘还买了十几个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扔在书桌上……”
林之道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做了个叉叉的手势：“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当我什么都没问。真是，有了对象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哥了？别以为秋媗给你撑腰就可以没上没下了哈！”
林雨菡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林之道自己和大小姐现在的情况，不过一想到林之道至今孑然一身，他多少年来唯一心动的人现在还被自己抢走了，就没好意思提。想来能和大小姐相遇是何其幸运，因为她是优秀的盛世接班人，是商界的大名人。但爱上她又是何其不幸，也因为她是商界的大名人，是盛世的接班人。
“哥，狐狸精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你早点给我找个嫂子，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么，根本用不着偷偷摸摸看片。”
“怎么又扯回来了。为了找老婆而找老婆，那是俗人的做法，你哥我是俗人么？婚姻是要讲求爱情的，爱情是要讲求缘分的。哪天我遇到像秋媗那样的女人，我才会考虑结婚。”
林雨菡低声道：“我不觉得对象太优秀是一件好事。”
林之道敏锐地觉察出了她情绪的变化：“怎么，你们两个的感情出问题了？”
林雨菡摇摇头，不置可否。
两个月过去了，竟然一点都打听不到唐秋媗的消息，一个大活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S市一家高档餐馆里，眬儿端起酒杯，在唇边停留了一会儿，又放了下去，郁闷道：“菡菡，下次我请你吧。白蹭了你这么多顿饭，却一点实质性的信息都没能给你，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眬姐姐，你愿意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媗媗的外公毕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想藏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眬儿揪了揪眉心：“说起来爷爷还是真厉害，我本来以为他已经处在退隐的状态，没想到盛世的管理层还是听命于他的，秦叔当初的所作所为，说不定都是在爷爷的眼皮底下，爷爷不过是想考验一下表姐，所以才没有出手制止。我想通过盛世的渠道打听表姐的消息根本行不通，也许爷爷已经有所察觉。”
“那你爷爷会责怪你吗？”
“那倒不至于，要是问起来，大不了我一口咬定是想念表姐了，想知道她过得如何，才去打听的。倒是你，总是往S市跑，会不会影响工作？”
“我现在负责林氏在S市的推广事务，反倒是在这边的时间比较多，不会有影响。”
“是么。”
林雨菡思考了一会儿，郑重道：“我打算等积累一定的资金、经验和人脉之后，创立自己的公司，发展自己的品牌。”
“为什么，在林氏发展不是挺好的么？现在这个时代创业很艰难。”
“我怕我爸爸知道我们的事后，会和媗媗的外公一样反对我们，甚至用切断经济来源的手段相威胁……”林雨菡想起了小武的经历，惋惜道，“我的一个gay朋友，就是因为经济的问题和他对象分手的。媗媗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一下子让她过节衣缩食的生活，肯定不习惯。”
“你们能够经济独立最好。不过如果爷爷真的那么狠心让表姐离开盛世，苏铸哥哥不会坐视不理，薇薇姐更不会袖手旁观的。当然，我也一样。所以，这个方面你暂时不必担心，别把自己累着了。”
“嗯，幸亏媗媗能结识那么多好人。”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陷入沉思之中。
林雨菡发现眬儿说话的时候带有一点点口音，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是很认真地吐出来的，但比外国人说中文的口音要淡许多。这一点和大小姐很像。其实她们两个在气质上也有相像的地方，大约是同一套文化和家庭背景熏陶出来的缘故。
窗外阴沉沉的开始下起雨，因为有屋檐遮挡，玻璃窗没有变成水帘模样。雨下得太突然，街上没有带伞的行人四下逃窜。汽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淹没在雨声之中。餐厅里显得更安静了。
林雨菡望向窗外，过了年，就是24岁了。是一个还可以任性的年纪，可是却已经没有了任性的心情。心被焦虑和空落矛盾地充斥着，像一只找不到港湾的小船，在大海里无尽地漂泊。
林雨菡感到眼睛有些酸涩。餐厅里开着空调，手依然是冰冷的。如果没有遇到那能融化坚冰的星火，整个冬天都会这样手脚冰凉。林雨菡双手捂着热咖啡，汲取上面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