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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容圣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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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黄工手虽然上妆的手法不错且性子温和,但明显就是个头脑不灵光,顶不住大事的。让她去上上妆倒还成,可她一见到太后立刻便跟老鼠见了猫般做贼心虚的样子,太后才问了没两句,她就误以为玉芍犯了太后的忌讳此番宣她来是要来兴师问罪的,就想把自己撇清了去,便直说她并不是这个棠纱妃子的妆法的创始人,只是顶替你进这宫里来的。”

    徐曼青心下一紧,但又想到这黄工手跟她无亲无故的,也确实没这个必要顶着欺君之罪的风险撒替自己这个谎。

    尉迟恭叹气道:“于是太后一时兴起,便问起了为何要让黄工手顶替你入宫上妆之事。”

    “黄工手当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太后一看她那个样子当下就明白了几分。听说当时太后大约是笑着将手中的杯盏放下来,轻声问了一句‘是不是因为看不上玉芍这个舞姬的身份怕被这风尘之名牵连所以才找人来顶替的’。”

    “太后这话一出,当场所有的人都给跪下了。”

    “要知道,这高太后当年,不就是跟玉芍一样的出身么?”

    徐曼青心里一个咯噔,大叫不妙。

    若被太后坐实了这件事,她真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就像侏儒都会反感听到“矮”字一样,高太后虽然现下已贵为后宫之首,但对于过去的那段黑历史还是耿耿于怀的。

    这就跟徐曼青之前听过的一个段子那般,明太祖朱元璋继位之后也总爱戏称说自己“乃布衣出身”,底下的官员们听这话听得多了,有个不长眼也当着朱元璋的面直接原意转述了一下,没过几天就被问罪下狱了。

    同理可得,敢在她这个皇太后面前嫌弃舞姬出身的女人,不就是直接挖坑要把自己给埋进去么?

    “好在当时玉芍机灵,冒死为你开脱了一番,在太后面前说你是仁义为先,在群芳宴之时就已不计较她的出身来帮她上妆。还说这次你没有入宫完全是因为要在家照顾你有病的寡母婆婆,是至诚至孝的举动。”

    徐曼青听了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在心底直叹还是玉芍够义气。

    “可是太后听了玉芍的话也并未尽信,还说了一句‘是真仁义还是假仁义倒是要亲眼见见才能分辨’。”

    徐曼青惊诧道:“太后不会为了这事儿就要召见我吧?”

    尉迟恭道:“那倒未必。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太后这话说出口,她可以不当真,但我们不能不当真。”

    “虽说现下太后那边还没有宣你入宫的意思,但我们这边早点想出应对之策防患于未然也是必须的。”

    “况且现在玉芍留伺宫中,按照惯例就算没被册封也已经有‘侍御’的身份了。”

    徐曼青听言皱眉,显然不大明白这“侍御”在后宫中是个什么角色。

    尉迟恭道:“良人谓妾也。侍御则兼婢矣。”

    徐曼青一听便了然了,若放在寻常大户人家里看的话,玉芍现下算是所谓的通房丫头,可因为伺候的对象是皇上,所以名讳也有了变化,成了“侍御”罢了。

 第76章

    “既然玉芍已经被召进了宫里;想必皇上想拿到手的东西一定能拿到,又何必把人留在内宫,还因此而了惊动太后?”徐曼青对此十分不能理解。

    尉迟恭道:“你也知道目前边疆战事正酣;虽然这次领兵出征的骠骑大将军秦远征是皇上的心腹,但冯嗣侗贵为太师,之前又出身武将;军队里定然少不了还有他阵营的人。估计是冯嗣侗那条疯狗已经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了,这次竟然想趁外乱夺权。”

    尉迟恭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你近日是否听说过坊间流传的大齐兵败的传言?”

    徐曼青想起病倒在床上的项寡妇,继而大惊道:“难道这事也和冯嗣侗有关?”

    尉迟恭点头道:“那是自然。虽然现在皇上手中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就是冯嗣侗命人假传军令,引秦远征带兵误入敌军包围,大齐因此伤亡惨重的事,但这事十有八/九跟他脱不了干系。”

    “只要秦远征一死,其下的副手就有机会接任主帅的职位。到时候能不能打退外敌倒是另说,一旦冯嗣侗的走狗重掌兵权,皇上就算要动他也得先掂量掂量后果了。”

    徐曼青一听顿时只觉得脊背生凉,将士征战沙场,死于外敌之手堪称壮烈,但若是死于这种龌龊的内斗,便只能说是悲哀。

    徐曼青只觉得那冯嗣侗简直禽兽不如,竟为了一己私利将国家兴亡至于不顾,又想到这大齐还有无数像项寡妇那样苦等儿子归来的母亲,期盼着丈夫平安的妻子,等待着父亲回家的儿女,当下就恨不得将那个只顾弄权的冯嗣侗给生吞活剥了。

    “如今秦远征生死未明,军中冯嗣侗的势力趁乱抬头,皇上纵使有雷霆之怒,此时也不能立刻拿冯嗣侗开刀。”

    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拔了冯嗣侗一个萝卜,后边还得带起一堆泥。目前兵将在外变数颇多,皇帝也只能暂时隐忍不发,故而也先给玉芍找了个名头安顿下来,以图后事。

    尉迟恭见徐曼青脸色青白,猜想她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家事,便出言安慰道:“你莫过分忧心,我已经托人帮你打听你夫君项望山的事情,若是有音讯定会通知于你。”

    徐曼青这才回过神来,“那便有劳姐夫了。”

    尉迟恭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徐曼青一番,他倒是不大相信这小女人会对从未谋面的挂名夫君有多少好感,私心里他倒是希望项望山能死在这场恶战中,这样一来他这边能够出手的机会也更大些。

    不过现在因为徐曼青的事牵扯到了高太后,如今太后的意旨不明,他也只觉得焦头烂额,除了赶紧商量对策摆平此事之外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有的没的。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请姐夫多跟我说些高太后的事儿才是。”

    光是听说书人讲的那些野史终究是不靠谱的,若真想摸清这高太后的心思,还得跟尉迟恭这种在体制内摸爬打滚的人打听才行。

    尉迟恭此次叫徐曼青过来也正是此意,便将高太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道开来。

    高太后这个女人的一生,完全可以称之为传奇。

    高太后出身卑微,原是从四品少府作监梁世峰府上的家生子。

    其间更有传闻说高太后其实是梁世峰与婢女私通后生下的庶女,但由于梁世峰的嫡妻乃姑苏县主,这也算是个压了丈夫一头的强势女子,眼里哪里能容下这种沙子?对于私通而出败坏名声的私生女,这姑苏县主直接找了个名头随便将她安在了某个家奴身上,连个庶女的名分都没有给。

    待高太后以家生子的身份在梁府逐渐长大,姿容愈发俏丽,身段婀娜多姿,登时吸引了府中不知内情的嫡子的目光。

    为了防止近亲淫/乱的丑事发生,姑苏县主遂将高太后送给了嵩阳公主。

    恰巧当时的嵩阳公主有心插手朝堂之事,正想找各种由头往中宫塞人,于是一眼便相上了容貌傲人的高太后,将其送去教坊练歌习舞。

    高太后自小寄人篱下,又因为身份敏感被当家主母排斥,这日子过得可不是一般的苦。

    待到了嵩阳公主手下,她便刻苦习舞,终不负众望练得绝妙的歌喉舞技,并在嵩阳公主的府宴上以一曲艳惊四座的轻灵掌中舞夺去了太子赵成敖的视线,被赵成敖纳为姬妾接入中宫。

    可那时,高太后虽得入宫,但日子过得也并不舒心。

    且不说当时赵成敖已经有了一位身出名门的太子妃,且其他的姬妾亦是容貌俏丽,在讨好男人的本事上可说是各有千秋。

    高太后入府之后虽得了一段时间的宠幸,但也奈何不了男人的喜新厌旧,再加上她出身低微没有母族可靠,很快便被冷落一旁。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原本稳坐中宫的太子赵成敖因与当时在位的明宗政见相左,又被有心之人诬陷意图谋反,明宗大怒之下将其贬成庶民移至废宫,并扬言此生不再启用。

    于是那赵成敖便一日之间从天堂掉进了地狱,不仅门可罗雀不说,在搬至废宫之后险些连口馊掉的饭食都吃不上,甚至还要看一些品级高的宫女太监的脸色过活。

    受了连累的赵成敖的妻妾们一个个哭天抢地的,那太子妃更是求着母族以病重要回娘家休养为由自请下堂,在幽禁三年之后终于离开了赵成敖。

    那时的赵成敖是众叛亲离,落魄挫败到几欲轻生的地步。

    但就在这种最危难的时候,只有高太后坚定不移地留在了赵成敖身边。

    赵成敖在废宫中熬了整整十三年,在这十三年里,赵成敖其他的妾室死的死疯的疯,别说是伺候赵成敖了,还反过来各种添乱,成天在他面前不是冷言讽刺就是发疯哭号,弄得原本就难过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也只有高太后一如既往地温言细语,不断地安慰和鼓励着这个落魄的男人。

    她甚至将自己被赶来废宫之时仅有的一枚玉簪送给领班太监,苦求了多时才求来了几包菜籽。

    于是这堂堂的皇帝之子便与身份低微的舞姬一起在废宫中开垦种地,勉强解决了温饱问题。

    在赵成敖被幽禁废宫之时,朝堂的局势也变幻万千。

    明宗因太子被废一事颇为郁愤,此后一直心有疑虑迟迟不肯新立中宫,以至于燕王和宁王日渐坐大,争夺储位的势头也越发激烈。

    最后,明宗在下江南游玩时意外驾崩,而燕王在出事前被任命为监国留守咸安。当时陪同明宗下江南的宁王害怕燕王得知明宗驾崩一事会顺势登基为王,便故意将丧事压下不发,反而纠结兵马一路北上,欲图围堵咸安。

    谁知此事在宁王赶回咸安的前一天被燕王得知,燕王大怒之下当即发了国丧,并宣称明宗是被宁王所害,继而起兵要将宁王一脉剿灭。

    这事出突然,燕王毕竟准备仓促,在京郊长坂坡的恶战中,燕王被流箭所伤重伤不治一命呜呼。

    燕王一脉见燕王已去,又不甘心将皇位让与死敌宁王,便想到了被幽禁在废宫中的前太子赵成敖。

    于是以冯嗣侗为首的燕王一脉转而向赵成敖投诚,调转马头攻入废宫将赵成敖救了出来。

    被救出的赵成敖则继续以宁王弑君为由率众反扑,几经恶战之后终于控制住了局势,最后将宁王斩于马下,结束了大齐历史上这场有名的双王之乱。

    赵成敖平乱之后便登基为帝,即先帝雍宗。

    雍宗继位后力排众议,将那整整十三年伴他左右不离不弃的舞姬高氏立为皇后,并且自此之后独宠中宫。

    高太后的肚子也算争气,在被幽禁废宫的时候就已经为雍宗诞下了二子一女,在被立为皇后之后,她的长子也同时被册立为太子,成为了咸鱼翻身的典范。

    雍宗继位之后大齐局势逐渐稳定,赵成敖也算是个有政绩的皇帝,在位时给黎民百姓谋利颇多。

    可惜在废宫幽禁的十三年对他的身心磨损实在太大,雍宗在位仅仅七年便因病撒手人寰。

    于是雍宗之子,也就是现在的德宗继位为帝。

    但由于德宗继位之时只得十四岁尚未及冠,高太后便以皇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辅佐幼帝,直至德宗年方二十五才将朝权全数归还,回到她的安华宫颐养天年。

    但就是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歌姬,有傲人的容貌,有惊人的智慧,有坚毅的性格,有识人的眼力,更有圆滑的手段。

    她完成了其他女人都无法做到的奇迹,站到了她这一生所能奋斗到的巅峰。

    听闻在她垂帘听政的十一年间,大齐风调雨顺国富民强,虽偶有天灾战祸但也不损主流,加之在废宫中出生的德宗对自己这位母后十分崇敬,使得高太后在朝堂之上的地位无人能撼。

    徐曼青听完高太后的故事之后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被这样的女人惦记上,真要祈求神明保佑这必须是福而不能是祸,否则在这样的老姜面前,她这个穿越女就算再能开作弊器,估计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第77章
    徐曼青从珍颜阁出了来;在轿子上一路恍恍惚惚的。之前在听尉迟恭说道高太后的事时她因为听得全神贯注倒没大注意到身体的不适,可现下安静下来才发觉身子很沉,头也痛得厉害;用手摸了摸额头好像有些发烫了。
    好在回到家里大管事留下来的两个丫头已经把饭菜都弄好了,徐曼青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迷迷糊糊地回房睡去了,谁知等一觉醒来发现床边围了一堆人;好不容易让双眼对上焦距,徐曼青这才看清不仅是薛灵来了;就连范嫂子和李婆子都过来了。
    一听说徐曼青醒了,小丫头也赶紧搀着项寡妇过来了。
    项寡妇精神头也不是很好,好在脸色已经比生病之前好看许多了。
    “青妞啊,都是娘对不住你……”
    徐曼青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像着了火一样,只能发出破铜锣一般的声音,身上也虚得厉害,差点连撑着身子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这是……怎么了?”
    薛灵在一旁抹眼泪道:“好妹妹,你都睡了整整两天了!自那日你从珍颜阁回来早早地歇下之后,家里的丫头也没能看出异样来,等到第二日快晌午了才去敲你的房门,谁知敲了半天也没见人搭理,推门进去看才知道你都烧昏在房里了。”
    范嫂子也赶紧接话茬道:“是啊是啊,是不是珍颜阁里出什么大事了,看把你弄得哟……”
    范嫂子此话一出,徐曼青的眉头又皱得紧了一些。
    这珍颜阁的事情她在自家婆婆面前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为的就是不想让项寡妇操心太多,可如今这范嫂子竟然当着项寡妇的面就这般急赤白脸地问了出来,前边甚至连几句客套的寒暄和铺垫都没有,这样处事实在是不大合适。
    旁边的薛灵赶紧递了一碗热粥过来:“嫂子,青妞才刚醒就别说公事了,赶紧让她把粥和药喝下去,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徐曼青感激地看了薛灵一眼,又朝在场的众人说道:“我既然醒了就没啥大碍了,大家都赶紧散去吧,当心别过了病气。”
    项寡妇之前醒来见家里忽然多了两个丫头,徐曼青却不见了人影原本还觉得奇怪,后来一问才知道说是珍颜阁的东家有急事将人给招去了,谁知还没等问出个所以然来,徐曼青也跟着病倒了。
    如今看徐曼青醒了项寡妇也是担心,赶紧抓着儿媳妇的手道:“青妞啊,若是真遇上难事了可要跟我们说,别一个人硬撑着。都说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你把难事儿说出来,大家一起给你分分忧也是好的啊!”
    徐曼青真是哑巴吃黄连,这件事情现在已经涉及到皇家秘辛了,要想保命就只能烂在肚子里,怎么可能跟外人道来?可如今见项寡妇如此担忧,就算徐曼青心再大也难免对范嫂子有些意见了。
    “真没啥大事,就是之前贩售金花燕支的一些账目出了问题,东家让我过去查了一下,这生病不过是季节交替天气忽冷忽热的,感染了风寒罢了。”
    在场的一干人听得都将信将疑的,徐曼青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赶紧推脱说累了想休息,便让丫头把项寡妇给搀回房去了。
    见徐曼青下了逐客令,范嫂子等人也只得散了。徐曼青勉强喝进去了一碗粥,又服了药,这才靠在软枕上揉着太阳穴好减轻头疼的症状。
    这高太后的想法她实在是揣摩不出,如今她心里有了底,也只能以静制动,见招拆招了。虽说心里惦记着事儿,但日子该过的还是要过下去。
    两个小丫头在前院忙活着,又是熬药又是洗衣的,手脚倒挺勤快。
    现下这两个丫头虽也不错,但她们毕竟是珍颜阁的人,徐曼青还没傻到要留着尉迟恭的眼线在自己身边,再说她也不愿意承这份情。
    徐曼青盘算着待她病好一些能下床了,就把这两个丫头送回去。
    被这么一折腾,项家算是连人带鸡的全都病倒了。
    好在是徐曼青处理得及时,那花公鸡在连续几天灌食灌药下去之后倒是有了点起色,之前看它病得似乎连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可今个儿却已经能开始零星地啄食了。
    虽说是病来如山倒,但徐曼青毕竟是年轻人,身体恢复得挺快,五六天之后就基本痊愈了。反倒是项寡妇一直有心结在,到现下还好不利索,一直咳嗽,徐曼青担心这样下去若是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项寡妇要养着身子,别说下地干活了,连凉水都着不得。如今光靠徐曼青一人着实是忙不过来,就算她一直对人口买卖这种事心生抵触,但项家现下这光景还真得赶紧将买两个丫头回来伺候的事提上日程了。
    但这小跨院面积实在有限,徐奋的房里现下都堆满了各户人家给徐曼青的打赏,徐奋难得回来一趟却发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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