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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终仙境-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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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原上涌起怒涛般的雪雾,涅涅茨人又趴下来听冰层下的响动,他接连找了几个地方,又抡起冰凿往冰面上砸。此时狂风呼啸,刀子似的冰霜一阵阵打在身上。

【10】

我见到涅涅茨人的举动,心想:辽灭犬戎之时,天气也是这么冷,他被吓傻了是不是,几尺厚的冰层,怎么进得去?怎知涅涅茨人凿了十几下,脚下的冰面居然从中裂开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几尺厚的寒冰,怎么会突然裂开?怔了一怔,我意识到涅涅茨人听冰层下的响动,应该是在找冰水潮。融化的冰水潮,会使冰层形成裂隙,上边仅是一层薄冰,深处有冰穴存在,冰原中的断层可能正是戎人消失的原因。我趴在冰裂边上往下看了一眼,黑咕隆咚见不到底。

在冰原上躲不过天灾,冰裂之下也是一切不明。如果真是融化冰水潮形成的洞穴,那可与山洞完全不同,山洞中的地形固定,千年万古不变。尽管冰壁也是坚硬无比,却由于季候和冰水潮的作用,使得冰穴的形态随时发生变化,从没有人先后两次进入过一个相同的冰穴,内部或大或小,千奇百怪,凶险无比。

不过情势紧迫,又有心一探究竟,我们也没什么豁不出去了,权当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但见到冰壁走势倾斜,陡峭溜滑,打这儿溜下去容易,再上来可就难了。倘若冰裂走势在深处转为垂直,不免摔个粉身碎骨。

我们站到冰裂前边,看到深处黑漆漆的,谁也不敢下去。再看身后,风暴卷起了一面雪墙,前风夹带的冰砾如同千百把飞刀。涅涅茨人的狍子皮睡袋落在十几米外,不等他过去捡,狍子皮睡袋已经被寒风卷到半空,转眼间撕成了碎片。四人大骇,一个接一个从倾斜陡峭的冰壁上直溜下去。

冰裂下有融化的冰水潮,人从冰壁上滑下来,立时落进冰冷刺骨的水中。冰水不深,刚刚齐腰,却寒冷无比,里边虽然有防水挡寒的鱼皮衣,但是大衣和夹袄全被冰水浸透,穿在身上又沉又冷,在寒冷的冰水中挣扎不起。好在有狍子屯带的大黄狗,它张口咬住我们背上的狍子皮睡袋,将我们一个接一个拽到没有水的冰层上,它也摇头摆尾,使劲抖去皮毛上的冰水。

冰裂中漆黑无光,耳听高处寒风呼啸,声如鬼哭狼嚎,许久不绝。四个人冻得全身打战,赶紧脱下冰水浸透的大衣。冰穴中又冷又湿,仅穿里边的鱼皮紧身衣,狍子屯猎户说的穿鱼皮,上边有鱼皮套头,四肢也有鱼皮手套和鱼皮鞋防护,不仅防寒防水,走到冰面上还不会打滑,可是冰层裂隙中不断有冰水滴落,一身上下全湿透了,若不引火取暖,四个人一条狗都得冻死。

我眼前漆黑一团,招呼大黄狗叼来一个狍子皮睡袋,摸到个打火机照亮。藤明月从狍子皮睡袋中取出头灯照明,我们眼前一亮,只见冰壁近乎透明,呼吸出的白色气体让人感到更加寒冷,光束投在透明的冰壁上,折射出光怪陆离的波纹,甚至可以看到冻在冰层深处的鱼,也不知是什么鱼,只是大得吓人,千奇百怪的透明冰穴中,尽是前所未见的奇观。

第十四章 鱼

【1】

我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冻伤,脸上和手上都生出了冻疮,如果不是里边有鱼皮衣,胳膊腿儿怕是已经冻掉了,处境十分危险。好在深山老林中的松枝,油性极大,落在水中仍可点燃。只要有两三根油脂多的松枝,点起个火头,别的湿柴扔进去也可以烧,正所谓火大无湿柴。四个人找来散落的松枝,拢了一堆火取暖。

我感到脑袋发沉,耳中嗡嗡作响,不知不觉失去了意识,恍惚中感到有一条大舌头在舔我的脸。我全身冻得发僵,竭力睁开眼,发现其余三人也都蜷缩在旁,火堆烧得仅余残灰,到处结满了冰霜。狍子屯的大黄狗正用舌头舔我的脸,又咬住我的衣袖,要将我拖出来。

我冻僵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怔了半晌,方才意识到凶险。如果不是狍子屯的猎狗叫我起来,我们即便是钻进睡袋,也有可能被活活冻死。我感到四肢已经冻僵了,脸上的鼻涕都结成了冰,可能把手伸到火堆中都不会有感觉。我强行支撑起来,使劲摇动一旁的臭鱼,叫他赶紧用松枝生火,又去叫藤明月和涅涅茨人。

涅涅茨人身边带了鱼膏,他让我们涂抹到冻疮上。臭鱼又生了一堆火,但是将松枝全扔进去,也不够烘干大衣。我抬头看看高处,之前下来的冰裂已经重新冻结,冰壁虽陡,使用冰爪也该攀得上去,可是仅穿鱼皮衣上去,非得在冰原上冻死不可,还不知道暴风雪会持续多久,少则一两天,多则十天半月,那要看老天爷的脸色了。

臭鱼说:“冰层下边是个什么地方,鱼都冻住了?”

藤明月说:“似乎亘古冻土中的寒泉,冻结成了冰穴。”

我见冰原下的裂隙长得不见尽头,问涅涅茨人:“你是在何处找到的西周玉刀?”

涅涅茨人的箭袋冻成了一个冰坨子,一根箭矢也抽不出来,他正拿到火堆前烘烤,听我问起,他往左右看了看,伸手指向冰层中的鱼。

臭鱼气不打一处来:“忍饥挨冻走到这儿,你就让我们看这个?”

涅涅茨人比画说没错,西周玉刀就是从鱼腹中掏出来的。

我说:“西周玉刀又不是渔肠剑,怎么会在这条鱼的肚子中?”

藤明月让我们先别急,她打手势同涅涅茨人交谈,我和臭鱼却在旁边干等。

臭鱼对我说:“到这儿可什么都没找到,还给不给他金盒?”

我说:“等他带路返回山洞,你再将金盒给他。”

臭鱼说:“岂不便宜他了?不如给他二十块钱,让他又买肉又打酒,又娶媳妇又过年。”

我说:“你的钱也太值钱了,你跟他说不明白,不如给他金盒,别让他以为你我言而无信。”涅涅茨人不认识戎人金盒,只以为金子值钱,可他的西周鸟纹玉刀也不下几千年了,双方交换,彼此都不吃亏。

我跟臭鱼说了几句,忍不住去问藤明月:“有没有打听出结果?戎人古坟是否在冰原之下?”

【2】

藤明月将她问来的情况转述给我们,1968年狼灾结束之后,西伯利亚狼群近乎绝迹,涅涅茨人得以在冰原打鱼猎鹿,开始有了这个屯子,但是蒙古荒原狼以及残余的西伯利亚狼仍对涅涅茨人和牲畜构成威胁,所以只有二十几个涅涅茨人住在窝棚中,并在周围竖起木栅,用来抵御蒙古荒原狼的袭击。

冰原本是湖泊,可在一年之中,有长达八个月的封冻期,湖底是万古不化的冻土寒泉,上一轮还没有化冻,下一轮的严寒又到了,生存条件极为恶劣。进入风雪交加的漫长寒冬,湖冰全被冻结,涅涅茨人无法打鱼,被迫迁到鹿群出没的山林中。前些年边境上形势紧张,涅涅茨人无法进山,困在暴风雪肆虐的冰原上无处可去,能吃的东西全吃光了,正当快要饿死的时候,有人听到冰原下边发出一阵巨响,涅涅茨人跟随声响找过去,惊见冰面从中裂开。几个胆大的涅涅茨人涉险下去,凿出了冻在冰层中的大鱼,因此得以活命。涅涅茨人十分迷信,不知有冰水潮活动,寒风吹过冰原,深处的裂层发出回响,还以为冰层裂开是祖宗护佑,从来没有人敢往深处走。

这个在原始森林中用弓箭射猎的涅涅茨人,其祖辈在冰原下凿鱼之时,捡到了一柄西周鸟纹玉刀,虽然认不出来头,可也知道是有些年头的古玉,一直传了下来。涅涅茨人为了得到金盒,将我们带到冰原上,在他看来,金子是最值钱的东西。

我和臭鱼面面相觑:“想来是古代戎人带了从中原掠来的宝藏,经此进入冰穴,西周玉刀掉在了冰层中,又被打鱼的涅涅茨人得到了。”

我问藤明月:“除了这柄西周玉刀,他们还在冰原下找到过什么?”

藤明月说:“那倒没有了,1968年后才有人踪,之前冰原上的狼太多,很少有人。”

我们看了裂层中的情形,看来戎人躲到冰原之下,那是八九不离十,生火的松枝快烧完了,困在这儿不动,有可能会被冻死,打算往深处走。

我问藤明月:“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藤明月说:“干粮和火柴进了水,都不能用了。”

臭鱼说:“狍子皮睡袋也都浸水结了冰。”

我说:“不能用的带了也没用,能用的背在身上带走。”

臭鱼说:“冰裂这么长,往哪走?”

我说:“你看冰水潮往哪个方向流动,咱们也往哪个方向走。”

藤明月说:“冰裂深处一切不明,大伙要多加小心。”

臭鱼说:“小心什么?巨獒?”

我说:“巨獒虽然凶猛,却只是野兽,我更担心遇上鬼怪!”

臭鱼说:“别吓唬人了,哪有什么鬼怪。”

我说:“没有小姐不叫洗浴,没有鬼怪,好意思叫古坟吗?”

【3】

臭鱼说:“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戎人打进中原,掠走了很多国宝还有个大美人儿?”

我说:“如果是周幽王的宠妃褒姒,那可是倾国之姿的绝色美女。”

臭鱼说:“戎人要是将褒姒这个大美人儿冻在寒冰之中,说不定咱们还能看见。”

我说:“冻在寒冰中几千年,那得成什么样了?”

藤明月说:“周围都是冰锥,你们可别只顾看美人,当心一头撞在上边!”

我见冰穴深处景观奇异,前路不明,那柄一尺多长的短刀可不敢离身。打狍子屯带出来的土炮仗、二踢脚,其中一捆受了潮,另一捆外边裹了油纸,可以正常使用,一人分了几个,装进挎包中带上。狍子皮睡袋和大衣、夹袄、鞋子全冻成了冰坨,带上去也没法穿,不得已放在原地。出发之前,我让臭鱼把金盒给了涅涅茨人。

我对他比画说:“不管冰原下有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你带我们到这儿,也担了许多风险,吃了不少苦头,金盒给你了,不必用玉刀交换。我等置身绝境,应当齐心合力,同进同退,那才有望脱困。你跟着我,必须听我的话,等会儿找到戎人古坟,无论得了什么东西,少不了有你一份。你要觉得自己可以单干或是想留在这儿,等暴风雪过了再逃出去,我也不拦你。”

涅涅茨人得了金盒,对我不住地点头,我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明白我说什么,只见他将金盒揣在怀中,背上楛木弓,插好箭袋,又捡余下的一根松枝,捆上布条涂抹鱼膏,绑了一根火把,看来是要跟我往深处走。狍子屯的大黄狗,跑去一旁将臭鱼那条钉了铁钉的杆棒叼了过来。臭鱼手中有了棍棒,胆子也大了,他打开头灯,带了大黄狗在前边开路。

我们一行人跟在大黄狗后边,在忽宽忽窄的冰隙之间穿行。走势倾斜的冰裂,正斜面平滑如镜,反斜面则有无数冰锥,那是因为融化的冰水从裂层上徐徐落下,又被高处的寒风冻结,变成了一根根倒悬的冰锥。置身在凶险莫测的冰穴中,我们才发现鱼皮衣有许多好处,鱼皮手套和鱼皮靴上的粗大鳞片,可以防止在溜光的冰面上打滑,鱼皮又有韧性,不至于被坚冰划破。固然有鱼皮衣和强光头灯,在这复杂多变的冰隙之中前行,也是十分艰险。四个人走走停停,行出许久,冰裂仍然不见尽头。

此处与大兴安岭以东的江川不同,过了大雪节气,江川结冰厚达几尺,冰层下也有江水流动,冰原之下则是亘古不化的永久冻土。融化的冰水潮,说明有洞穴通往深处,冰层裂隙可能长达十余里,甚至更长。我们在湿滑寒冷的冰隙之中,必须手脚并用才可行动,冰面比镜子还要光滑,如果不是穿了鱼皮衣,只怕寸步难行。

我问藤明月:“你还走得动吗?要不要停下歇会儿?”

藤明月说:“我还走得了,你不用担心。”

我说:“之前我擅作主张,将金盒给了那涅涅茨小子,你可别见怪。”

藤明月说:“对人言而有信,也是理所应当。”

臭鱼说:“他倒会说便宜话,反正快冻死了,还要金盒有什么用?”

【4】

我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我二人要不是听了崔大离的话,去挖那口棺材,也不至于惹出那么大的祸!没惹上那么大的祸,又何至于大老远跑到这儿送死?”

臭鱼说:“后悔有什么用?生有地死有处,这都是命!”

我说:“我没后悔,只不过觉得连累了藤老师。”

藤明月说:“到这儿来是我自己的决定,怎怪得你?再说,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比活命和发财更为重要。”

我说:“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但是我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那个境界……”

话说了一半,走在前边的大黄狗忽然叫了两声。我们立即停下脚步,抬头往前看去,但见冰裂深处有一道亮光。

距离较远,当中又有寒冰阻隔,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在发光,晃来晃去的似乎在动。涅涅茨人抽出弓箭,扣在弦上。我拦下他,让他先别放箭,过去看明白是什么再说。四个人穿过冰裂往那边走,对面那道光亮也往我们这边移动,双方越来越近。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摸出了怀中的短刀。臭鱼也是如临大敌,握紧了棍棒。忽听一声犬吠,打冰锥后边跃出一条猛犬,既不是狍子屯常见的猎狗,也不是犬戎传说中的巨獒,身长短尾,个头不小,双目有如铜铃,样子极为凶恶,见了人立即上前扑咬。那猛犬扑得虽快,涅涅茨人的弓箭更快,“嗖嗖嗖”连发三箭,将猛犬射倒在地。不等它再次跃起,臭鱼上去补了一棍子,打得狗头开花。

臭鱼说:“冰层下边怎么会有野狗?”

我说:“不是一般的野狗,这是猎熊犬。”

我曾听说过关东有人用猛犬打熊,三四头猎熊犬可以将巨熊咬死,我却从没见过这种猛犬,因为如今不让打熊了。大兴安岭以西的冰原之上罕有熊迹,更何况这天寒地冻的时候,熊都已经钻进树洞蹲仓了,猎熊犬却是从何而来?

一个念头还没转过来,冰锥后边又走出一个人,头戴狼皮帽子,手中端了一支猎枪。我以为遇到了冰原上的猎人,正想说是猎熊犬扑上来咬人,我们是被迫将之击毙。怎知对方见了有人,也是吃了一惊,举枪要打,却绊在死狗身上,一个踉跄扑过来,正撞在一根竖起的冰锥上,戳了个透心凉,两条腿蹬了几下,当即死于非命。

四个人骇然呆立,没想到会出人命。

臭鱼说:“你们瞧见了,他可是自找的!”

我捡起“狼头帽子”带的猎枪,心中不觉一动。那是单筒杆儿炮,有四十发黄铜弹壳,装进黄铜弹壳的火药可以调配,装得越多杀伤力越大,虽然是单筒,装填速度却很快,比鸟铳杆儿炮先进得多,近乎于猎枪。以前打巨熊才用得上,如今可没人用了。风雪肆虐的冰原上,只有为数不多的蒙古荒原狼,打狼可没必要带大口径猎枪,也用不上猎熊猛犬。再说寒潮来到,冰原上的涅涅茨人都躲进了大山,谁会在这个时候到冰原上打猎?

我打手势问涅涅茨人:“你认不认识这家伙?”

涅涅茨人摇了摇头,他见“狼皮帽子”带了头灯和绳索,便动手摘下来,又从那人的背包中找出了干粮和炸药。

藤明月说:“枪支炸药、猎熊猛犬、头灯长绳……”

我大吃一惊:“是为了对付冰原下的狼獒?”

【5】

臭鱼说:“不是打狼的,那是来找戎人古坟的?”

四人正在乱猜,只见远处有光束晃动,又有人往这边来了。我们感觉到情况不对,来不及搬开死人,仅将死狗推进冰裂,然后关掉头灯,躲进了冰壁裂缝。

我低声告诉涅涅茨人:“别让大黄狗出声!”

话刚说完,两个狼头帽子走到了近前,二人一胖一瘦,他们见到让冰锥戳穿的死人,先是“咦”了一声。

前边的胖子说:“吴老六,你手下这都是什么炮手,全他妈笨手笨脚,没一个顶用!我说这孙子上前边找路,怎么去了半天不见回来,原来摔在这儿见了阎王!”

那个叫吴老六的炮手说:“二老肥你可别忘了,啥叫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那都是难免的,你刚才不也摔了好几次了?”

二老肥说:“孙子,你他妈是杠头啊?我说你一句你顶我两句?”

吴老六说:“你一口一个孙子,我顶你两句你都受不了?要不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我先在这儿捅你两刀!”

二老肥说:“孙子你别跟我卖狠,我还真不信你这个!你等我找我大哥去,你不等我你可是我孙子!”

我和臭鱼躲在冰壁后边,听到两个“狼头帽子”的对话,皆是大吃一惊,那个叫吴老六的炮手,我们没见过,听他说话是边上口音,关外的炮手不同于猎人,全是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专干盗猎抢劫一类的勾当,跟过去的土匪没有两样。那个人称二老肥的胖子,我和臭鱼见过几次,他还有个大哥,人称大老肥。大老肥是个狠主儿,背了好几条人命,那可不是好惹的,有根有叶有势力。二老肥色厉胆薄,什么本事都没有,说话还特别招人恨,经常借他大哥的名头,到处耍横。二老肥遇上惹不起的,永远是那一句话:“你等我找我大哥去,不等我你是我孙子!”

我正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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