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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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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中医被赵老太太缠的没办法,说道,
  “大妹子,跟你说句实话,你儿子这是心病,我老头子治了一辈子的病,唯独这心病我治不好,大妹子,心病还得心药医,我就是再给他开上千年山参大补丸,也只是治得了其标治不了其本啊”
  赵太太老泪婆娑的望着眼前这干巴老头儿问道,
  “老先生,我儿子到底得的这是啥病啊?”
  老中医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赵虎,回头叹了口气,无奈道,
  “唉,情深所致,相思成疾!”
              

  ☆、治病

  老中医走后,赵老太太一个人坐在炕上,看着眼前喘着粗气沉睡的儿子,一个人又抹了一会儿泪;回想自己这大半辈子,赵老太太觉得自己前生肯定是造过不少业,不然这一生也不会如此坎坷。年轻的时候,她为赵家生了两儿一女,赵虎是最小的。虽然在大饥荒中一家人挺了过来,可是赵虎的一哥一姐却没挺过那十年浩#劫;赵家早夭的那一儿一女无论读书认字还是与人来往交道都比赵虎要强,赵老爷子当时让算命的给看过,那是俩出息孩子,结果一个十七、一个十五,当年要不是想着家里还有个小儿子,老太太当时就准备跟着这一儿一女去了。
  赵老太太记得这虎子小时候啊,瘦的跟个小鸡子似的,不过却是冷不丁的来一回“侠肝义胆”、“古道热肠”,在老太太看来,儿子这样的“热肠”有点“愣头青”的意思,有时候被人三言两语的一哄骗,这傻小子就恨不得对人掏心掏肺,那个时候老太太真是为他操碎了心,最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拐的卖了;再后来虎子慢慢长大,身体也越来越结实了,看着也不是一副“愣头青”的样子了,结果老太太没欣慰多长时间,就知道儿子不知从哪儿跟人混了黑社会;儿子混这黑社会混的那叫一个兢兢业业啊,最严重的一回两个星期没见着人,回来以后,脸上就多了一道疤。赵老爷子当时气得扬言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可是这傻小子像是被人灌了迷魂汤似的,一门心思认为兄弟情义大过天。赵太太知道,虽然她的儿子有时候有点愣头青,人也长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却是个长情的小子,先不说这男女情爱,兄弟情义,就是他养了十几年的大花狗死了以后,他也是消沉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最后再没养过其他狗。
  赵老太太琢磨着这常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男不女却把他儿子整的五迷三道的,这都回来快一年了,还能给害了相思病;赵老太太这口气别不过来啊,忽然想到当时从他儿子带回来的新棉衣里翻出来的一厚打钱,赵老太太就更是恨铁不成钢,虎子挣的那可都是血汗钱,那么厚厚一打,怎么就舍得给出去了?你说这常六哪怕是个寡妇呢,好歹是个女人,虎子就是花了钱还有机会能娶回来,给赵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可结果呢?“假女人”!“假”的还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
  可是赵老太太再生气也没有办法,看着炕上瘦的已经脱了相的儿子,赵老太太实在是不敢再造作了,这可是她怀胎十月又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亲儿子,这还是她给老赵家留下的唯一血脉,别说这常六是个“假女人”了,就是头大母猪她也得忍着供起来不是。
  赵老太太打定主意以后,想着看看能不能让那些跟儿子一起出去打工的年轻人给把常六找来,等儿子这相思病治好了,再做打算。于是她出了门,拐弯走进了村里的福生家,福生今年25岁,娶了个比他大3岁的老婆,今年开春喜得贵子,结果刚迈进他们家大门,就听见小两口吵的有够热闹;本来老太太现在也没心情参合别人的家务事,可是转身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他儿子的名字,于是悄悄的又往院子里走了走,这一听下来,差点把赵老太太给气吐血了。
  原本这小两口闲来无事坐家里正闲聊,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赵虎身上,福生是知道这六姐的,结果听到老中医讲,赵虎竟然为个“假女人”害了相思病,忍不住当笑话讲给了自家的老婆;两个人边乐边聊,又聊到了赵虎的病情上,福生说,当时老中医还是他给叫过去的,看那老中医给赵虎打针的时候,他连点反应都没有,整个人瘦的跟骨架子似的,怕是过不了年了;夫妻两人唏嘘一阵,这媳妇儿就随口问了一句,若是像赵虎这样的“白事”,他们家要上多少礼,福生开口就说,他们肯定是与村里其他人不一样些,一来两家多少还有点亲戚关系,二来出去打工的时候,赵虎对他也是相当的照顾,所以这礼肯定要多上一些;媳妇儿一听这话,手上的针线活儿就停了,试探的问了句,你打算给随多少啊?结果福生想了想,说了个数字,两人就争论起来了,争到最后竟然吵了起来,这夫妻双方吵架,那就很难再“就事论事”了,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一翻,吵的叫激烈。
  赵老太太想到,自己儿子还好好的在家里呢,别人就开始咒他死了,气得老太太站到门口吼道,“我儿子还没死呢!”她这一嗓子下去,那两小口瞬间静音了。
  赵老太太气呼呼的回了家,对着还在昏睡的儿子说,
  “虎子啊,你可给妈争气点,等你好了,你想娶谁娶谁,争取比那些王八孙子们活的都长久”
  自从与赵虎断了联系之后,六姐的日子过得也并不如意,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不说,整个人越发的阴沉了;以前六姐留在村里,主要还是考虑到他母亲的身体,可是上一次住院之后,他对这亲情也越发的淡漠了,之前一个星期至少要去他爸妈家里三次,现在一个月都不见得去一次;六姐现在也没别的念想,一门心思的就想挣钱,挣到自己挣不动为止,等老了以后至少也不要太凄凉。本来六姐计划着拿上全部的积蓄去镇上开个小店做点小生意的,可是一方面是身体不允许,另一方面他暂时还不想离开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这里有虎哥为他整过的篱笆;虎哥为他钉过的门窗;虎哥为他扫过的院子,还有虎哥与他有过那一场短暂而甜蜜的爱情;这里的每一丝空气都有虎哥的味道,于是六姐计划着计划着又舍不得离开了。六姐以为自己狠狠心不再与虎哥联系以后,这份感情或许也就慢慢淡了,可惜他对这个男人的思念随着时间的流逝,竟然发酵成了一坛老酒,午夜梦回时,竟如喝了这老酒,入口辛辣,胸腔一股热意,直呛得他泪水横流。
  腊月初十这天,六姐正在打扫院子,结果进来一个让他挺意外的人,就是大队办公室的常富国,那人看他一脸诧异,干咳了一声,有点不自在的打了个招呼,
  “扫院哪?”
  “嗯”
  这常富国左右看了看,又干咳了一声,才道,
  “刚才有个电话说找你的,那人说他叫福生,让我告诉你东北那个赵虎快死了,想见你一面,我琢磨着应该跟你说一声”
  六姐当时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腊月十一这天,六姐把所有的积蓄都缝到了贴身背心的口袋里,告别了父母,坐上了一辆绿皮火车,随着火车的轰隆轰隆奔向了梦中的那个城市。六姐跟着火车晃悠了近四十个小时,晃得他觉得脑浆子都快散成糊的时候,火车终于到站了,然后他被人流推着挤着出了站,当他晕晕乎乎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时,忽然眼前蹦出来一张似曾相识的人脸,然后他又晕晕乎乎跟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坐上了对方的摩托车,吹了半个多小时的寒风,终于停在了一个院子里。只听那人喊了句,
  “婶儿,人我给你接回来了”
  一会儿之后,六姐看到从屋里出来一个宽肩宽腰的大脸板儿老太太,老太太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才开口道,
  “你就是常六儿啊?”
  赵虎睡了一觉醒来以后,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日思夜想的脸,于是他愣了愣,轻轻扯了扯嘴角,他以为自己又做梦了;之后他转头,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也在一旁,再细看眼前的那张脸时,发现与梦中常常出现的又有些不同,貌似更消瘦了?貌似更沧桑了?再之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问,
  “哥,你醒了?饿了没?你想吃点啥我去做”
  另一个声音道,
  “虎子啊,你看常六来看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啊。”
  虎子呆住了,他直直的盯着眼前这张在梦中抚摸了无数次的脸,眼泪瞬间溢出了眼眶,这是赵老太太在儿子成年后第二次见他哭,上一次是跪在他爹遗相前的时候,而此时这个平日里磕破了脑袋哼都不会哼一声的汉子,正像个受尽委曲的孩子,无声哭泣着满脸是泪;老太太忍不住捂着嘴也转身到一边哭去了,从这一天之后,阴霾了一个冬天的赵家,似乎终于要放晴了。
  自从这常六来了以后,伺候虎子的事儿就不用赵老太太操心了,因为那人做的比她这亲妈都仔细,就比如一开始这简单的喂饭,常六特意选的是小勺,舀到勺子里的饭不会太满,也不会太少,勺子底会在碗边上刮一下汤水,他要吹凉了再自己试过温度才会送到赵虎嘴里,之后还会说,
  “哥,烫不烫?”
  “哥,咸不咸?淡不淡?”
  “哥,你慢点嚼”
  每到这个时候,赵虎就一脸不争气的花痴相,笑的和邻村的二傻子似的,给赵老太太看的闹心哟,恨不得把那碗饭扣他儿子脸上。
  老中医又来了,看了以后给抓了药,还安慰了赵老太太一句,说,不用担心,会好的。老太太不死心的拉着老中医悄悄问道,
  “老先生,你说这人生病了,看着另一个人就能好了?”
  老中医笑了笑说,
  “这病呢,还是得药治,不过咱这中医,不是还讲究一副药引子嘛,引对了,药到病除”
  “说的这么玄乎,这不搞迷信呢嘛”
  “这人生病啊,说复杂也复杂,说容易也容易,复杂呢,这是病理复杂,咱身上光是这穴位就830个,说容易也容易,五脏六腑的,都归这人心管,你说要是这管事的人心不痛快了,底下的五脏六腑能有好日子过吗?”
  “老哥哥诶,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噢,人吃五谷杂粮生七情六欲,哪还能事事顺心”
  “别人能不能顺自个儿的心难说,若是自己会顺自己的心,可以免受多少冤枉罪,老妹子,咱人哪,最可怜的不是食不果腹,而是活不明白啊”
              

  ☆、一个8年

  有了六姐的精心照顾,赵虎不到20天就精神百倍、容光焕发了;腊月二十八这天,两人一起去镇上,给赵虎又理了个大光头,给赵老太太买了一件藏青对襟棉外褂,年货用的是之前准备订婚采买回来的东西,这一个年,无论是赵家还是他们屯儿,都过的分外热闹。
  正月里一过,横在赵老太太心上的一个大问题就不得不面对了,虎子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能吃能喝能干活儿,那么这个常六到底该如何安置?作为赵家的女眷,赵老太太决定还是跟虎子几个叔叔们商议一下,下午把赵虎支出去,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开始讨论;
  有人说:“这不合理法”
  有人说:“这败坏纲常”
  有人说:“这违背阴阳”
  还有人说:“这祖上无光”
  赵老太太听了一圈儿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说,万一她儿子要是再发病了怎么办?似乎这伦理纲常比他儿子的命都重要,说到最后,赵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
  “虎子是我生的,我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万一他哪天要是死我前头,这长辈儿叔叔的还得掏两份子礼钱,你们也不划算!”
  这一次商议之后,赵老太太也想明白了,她一个老寡妇,反正也活不长了,别人想说啥说啥吧,她还没把名声看得比自己儿子的命重要。
  二月十五这天,赵老太太给儿子张罗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婚礼,除了新郎新娘,就只有她一个老孤婆子,不过看着儿子满足又感动的笑脸,老太太觉得,一切都值了。
  六姐每每说起他的洞房之夜时,总是满满的“遗憾”,本该是人生中最甜蜜最幸福的时刻,他却抑制不住的抱着虎哥哭了整整一夜,六姐那会儿觉得,第二天一早就是拖去被杀头,他也觉得值了!
  赵虎听了老太太的建议,结婚之后便带着六姐外出闯荡了,这一年他们到了省会,租了个郊区的小农房,待一切安顿妥当之后,夫妻二人又把老太太也接过去了。
  赵老太太是打心里不喜欢这常六姐,不男不女的也就罢了,关键是她认为这六姐太有心机,把赵虎收拾的是服服帖帖,说啥听啥;自从与他们过到一起,赵老太太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做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当了赵家三十多年的媳妇儿,她也是头一回见着这么会伺候男人的:他儿子从进门开始,除了吃饭拉屎是自力更生的,其他什么都给安排的周周到到,连喝口水都是凉好不烫嘴了才给端手里;他儿子有段时间打零工,拿回来十块钱这六姐开心,拿回来五块钱这六姐也高兴,反正是从没说过一句泄气话,两人也没红过一次脸;后来他儿子揽了建筑队的工程,早晨七点要上工,这六姐就五点起来做饭,中午算好钟点再坐一班公交车给送过去;虽然赵虎大大小小算个工头了,但出力的活儿也还是少不了,有时候大冬天的,干一天下来能把棉衣都汗湿了,可是这六姐,每天早晨拿给虎子的衣服都是温暖干燥的带着一股清新的肥皂香。
  六姐不仅是对虎哥好,对赵老太太也是面面俱到,儿媳妇当到这份儿上,老太太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不满意的,偶尔跟周围新结识的老姐妹们聊天时,她也会不经意间骄傲的说,“嗯,这是我儿媳妇儿”。
  城里的生活不像乡下,哪哪儿都得用钱,所以六姐还是琢磨着自己的小生意,后来在菜市场接下一个摊子,卖了五年的菜,再后了租了个小门店,卖面条饺子,一过又是三年。
  2000年千禧年,65岁的赵老太太跟她的老姐妹们聊天时,已经不再说自己身体不好活不长了,反而常常说自己媳妇儿店里生意怎么怎么好,还得靠她去帮忙顶梁;赵虎这一年43岁,可能是被六姐伺候妥帖的缘故,除了眼尾多了两条细纹以外,看着倒也不大显老,前些日子回村儿参加他大叔的80大寿,同村儿的人都讶异他怎么还越活越年轻了呢。
  这一年5月,虎哥将六姐带到了一家整形外科医院,这是他计划了好些年的,决定送给六姐的生日大礼;自从来了这大城市以后,可以接触的信息越来越多,有一回六姐路过报摊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什么“变性”的标题给吸引了,于是他买下了那份报纸。那一刻压在心底多年的梦想似乎就要破土而出,他还曾抽了半天时间偷偷去报纸上的那家医院咨询过,可是面对一笔不小的手术费,他又犹豫了,当天晚上回去,看着身边因为劳累而早早酣睡的男人,他悄悄的将那份报纸收了起来;他知道这个男人每天是怎样为这个家操劳,他知道对方的每一分钱都来得多么不容易,他知道男人还想在这个城市给他一个属于他们的家,他们一直在存钱,他们也一直在努力。虽然他依然不大喜欢自己的身体,很多时候不愿与男人坦诚相对,但是,他觉得该知足了。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所有的犹豫与彷徨,他的男人竟然都懂。
  2000年7月,六姐第一次被推进手术室,一切顺利。
  2000年10月,六姐手术后恢复情况良好,一切顺利。
  2000年12月,六姐术后基本康复,一切顺利。
  2001年2月,当新年的鞭炮声响起的时候,六姐偎在虎哥怀里,她幸福的说道:
  “哥,我想给自己重新起个名字”
  “好,你想起个啥?”
  “常凤,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常凤”
  “行,好听,那我就叫你凤儿”
  2001年正月尽,虎哥揽了个外地工程,这个男人还在奔波的路上,因为他还想给自己的女人一个家。
  虎哥回来的时候,正是初夏,那一天下午六姐正送走了饺子馆里的最后一个客人,忙着收拾洗碗呢,忽然听到小灵通响了,拿起来一看还是个陌生的座机号,当她接起来的时候,听到那边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调笑着说,
  “请问,是常凤女士吗?”
  六姐一听就惊喜的叫了出来,
  “哥,你在哪儿呢?”
  “嘿嘿,心想换个声音吓吓你呢,这么快就给听出来了”
  “你就不说话,我听喘气声都能知道是你,哥,不是说后天回来吗?”
  “今天就回来了”
  “啊?今天?什么时候?”
  “嘿嘿,现在啊,现在我就在咱家附近的小卖部里”
  六姐一听,又是惊喜的叫了一声,挂完电话,扯下围裙,把店门一锁转身拎起裙摆就往家方面跑;这个铺子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不远,也就一条街,六姐像是一个初恋的少女,急不可耐的奔向了她的心上人。这一年,六姐3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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