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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皇帝做老公-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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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房,火盆子里的炭烧得噼啪有声,几个值夜的太监正掷骰子,小安子人小鬼大,转眼便赢了两三串钱,赵宝东伸手在怀里摸了半天,终于摸出半串钱来,狠了狠心,重重往案子上一拍,提声道:“全压上,爷爷我还就不信这邪了。”
  
  小安子瞧着那案子的半串钱,抬手抹了一把秃秃的脑门,说:“压就压,谁怕你。”
  
  话音未落,便觉一阵凉风吹进,众人回头一看竟是李德全,便知是有差事要交代,都住了声,李德全往屋里瞧了瞧,直紧了鼻子,说:“这股子炭气好生呛人。”痰嗽了一声,骂道:“你们这帮猴崽子也太放肆了,仗着年下,敢在值房里赌了?”
  
  众人皆不敢出声,只听李德全教训。
  
  李德全说了两句,再不搭理他们,只说:“小安子出来,叫你去办差。”说完便出了房门,
  
  小安子忙将手里的帽子戴在头上,又顺手将那桌上的本钱一划拉揣进怀里,随着也出去了。
  
  李德全在小安子耳边低语两句,小安子一愣,瞧着李德全,李德全伸手掸着靴子边上沾的雪,说:“叫你去你就去,这御前的规矩还用我教给你?”
  
  小安子自然精灵,躬身打了个千,应了声:“嗻。”便急匆匆往北去了,没走两步便听身后李德全叫道:“回来。”
  
  小安子回身问:“师傅还有什么吩咐?”
  
  李德全一歪嘴,从带子上取了腰牌,扔给他,道:“没脑子的东西!”
  
  小安子伸手接住那牌子,讪讪笑道:“多谢师傅提点。”转身便小跑着出了隆福门。
  
  叫了肩舆,出了隆福门,一路疾走进了储秀宫,这会子便在西堂门前候着。
  
  墨婉站在屋子里,咧着嘴听瑾玉在耳边絮絮叨叨,斜着瞧了瑾玉一眼,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瑾玉听她应承,才轻轻舒了口气。
  
  墨婉心想:我必须应承,不图别的,只图让你歇会……囧
  
  将至暖阁时,又疏疏落落的飘起雪花,墨婉拢了拢披风,见远远的暖阁烛光通明。
  
  一进暖阁,一股融融的暖气扑面而来,墨婉去了披风,自有宫女接过,瑾玉见那暖阁里的湘竹帘
  子已经换成了缎面的团福棉帘,从那帘子边缘的缝隙处隐隐透出丝丝光亮,有人上前掀了帘子,内寝殿里的纱灯比外堂明亮许多,墨婉不禁眯了眼睛。
  
  皇帝坐在炕上,听见帘子响动,抬眼见她一身淡紫妆花的百蝠缎袍,因天冷外面罩了件玫紫二色银鼠比肩褂,头上那海獭卧兔儿的勒子翻出灰白的风毛,轻轻软软的拂在额头上。因外面天冷,那白净净的脸冻得通红,让暖阁里的热气一熏更加红了起来。
  
  皇帝便想起了那块通透的羊脂白玉,嘴角微翘,说:“那玉你见着了。”
  
  墨婉只觉脸面微热,亦不知是方才在路上冻着了,还是泛了羞涩,抿嘴应了声:“见着了。”
  
  皇帝见她只站在那,看不出情绪,便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伸手端起炕桌上的银錾凤纹托碗,瞧了一眼里面的杏仁汤,也不喝,就轻轻撂下,又顺手拿起案子上那本册子漫不经心的翻着,那书所用的纸皆是宣城特贡而来,故而称为宣纸,这纸用来抄书润墨极佳,经久不脆,纸寿千年,皇帝一页页翻着,直发出哗哗的声响,翻了片刻,轻咳一声,眼睛直瞧着那书,道:“那匣子里还有东西,你也见着了?”
  
  皇帝这句说的极快,声音又轻,墨婉初时并未听准,略滞了半刻,才反应过来。
  
  他只一动不动的擎着书,面色淡然的瞧着书页子上的字迹: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云阶月地,关锁千重……
  
  他就那样等着她回话,直觉得把那书页子上的字看了百遍,才听清婉一声:“都见着了。”
  
  皇帝极轻的,长长的将咽嗓处憋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将书放下,这才瞧见那书页子上是易安居士的一首《行香子》
  
  挪眼看向墨婉,见她那脸也好似红的透了,比肩褂领口处出着两寸来长的银狐毛,毛峰柔软光亮,那是南苑秋围得的狐皮,又叫人用做了比肩褂赏了,那时想她平日总着碧色,月色的衣裳,便特选了那玫紫二色,只觉得着颜色更衬她,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墨婉见他定定的瞧着自己,那一双眸子仿佛深潭般,深遂有神,她脑子里便只剩下那块莹白的玉佩和那凝血般的海红豆子。
  
  皇帝见她面红耳赤,会心笑了,低低的说了声:“原来是成心?你这矫情的东西。”
  
  墨婉转目,微微蹙眉,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着,脑子一片弥乱,分不清,理不顺,只重重的咬着嘴唇,说了声:“不是。”
  
  皇帝一笑,说:“罢了,你来。”说着向她伸出手去。
  
  墨婉抬眼,见皇帝抬手,想挪步过去,又不愿过去,两下只这一犹豫,却听身后帘子外有人轻轻咳嗽一声。皇帝显然也听见了,手便滞在半空,脸色依旧淡淡,眼里却露出一丝不快。
  
  墨婉便站着不动。
  
  门外有人高声道:“皇上,奏事处有贵州驿报承上。”
  
  贵州乃是吴三桂的辖地,皇帝脸色峻然,将手臂撂下,说了声:“传。”
  
  李德全听得皇帝传唤,方挑了帘子进来。
  
  皇帝接过驿报,脸色骤然大变,又将那驿报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方起身道:“传人,更衣。”李德全不知那驿报的内容,但见皇帝面色不善,也猜到一二,忙去唤人。
  
  墨婉站在一边,皇帝未叫退下,便只好立着不动。
  
  可巧这日伺候皇帝衣着的正是静云和鱼吉儿,皇帝吩咐更衣,鱼吉儿便随着静云挑帘子进了暖阁。二人垂首入内,因静云与鱼吉儿皆与墨婉熟识,只用余光一扫便认出那是墨婉,鱼吉儿不由得微微侧头,墨婉这才见着她,亦是一怔。
  
  二人为皇帝更衣,皇帝道:“传索尔图,明珠,熊赐履,萨穆哈至乾清宫,再诏诸议政王大臣乾清门候旨。”
  
  李德全应了声:“嗻。”便转身出去着人传旨。
  
  待静云二人将朝袍理好,皇帝方转身,见墨婉面色颇为惊异,顺她目光看去才知道她在看鱼吉儿,也不容多想,只吩咐道:“李德全,送云常在回储秀宫。”
  
  李德全躬身道:“嗻。”刚要退出殿去,却听皇帝又道:“外面雪大,朕的御驾太监甚是稳当,叫他们送云常在回去。”李德全一愣,应道:“是。”
  
  皇帝便转身出了暖阁往乾清宫去了。
  
  皇帝一出,随御驾众人皆退了出去,李德全上前道:“云主子,请吧。”
  
  墨婉道:“有劳李谙达了。”
  
  刚一出暖阁的门,便觉一阵寒风呼啸而来,直挂起雪片子搅着那勒子上的獭兔灰毛扑在脸上,冰冷刺骨。她抬手档了那风雪,抬眼见自己的肩舆停在廊下,只那抬肩舆的太监换了一茬。
  
  墨婉心下发暖,坐上肩舆,将要坐稳,却见由乾清宫一柄宫灯在风雪里摇曳而至,再一细看竟是小安子。
  
  小安子来到近前,一手提着宫灯,一手抱着个珐琅铜手炉,也不便打千施礼,只将身子躬下,算是行了礼,才道:“奴才见过云主子,万岁爷说今儿雪大天冷,吩咐给主子送手炉来。”
  
  墨婉一怔,便欲起身谢恩,小安子一笑,说:“主子莫动,万岁爷有旨,天冷风大,主子又不方便,不必谢恩,只快些回去便算是谢了万岁爷了。”
  
  墨婉接过手炉,那炭透过铜胎珐琅的炉壁烫着手心,让人不忍一握,低头看去,那锭蓝的底釉上铜线勾勒的蝙纹向炉身两侧反复排列开去,优美而韵律。雪片子落在釉面上瞬间便化成了水珠,将身侧宫灯的光凝结起来,闪闪烁烁,那珐琅的釉面上红的似焰,绿的似碧,传色泽美,如夺宝珠光。
  
  抬肩舆的太监高声唱道:“起。”那声音清脆圆润,在这风雪夜色中传出老远。
  




☆、六十一、墨婉学写字

  风越发的狂了;本已落到青砖上的雪又被卷了起来,发狂的打着旋。风扑在窗上发出呜呜的响声;只叫人心里没了着落。
  
  女人本易生妒,鱼吉尔今夜在暖阁偶遇墨婉;又见皇帝对她如此隆宠,心下便泛出层层妒意;听得同住的金月与芯岚嬉笑之声不绝于耳;只觉心烦气躁;又不好表现出来,只狠狠的用铜火钩子戳那盆子里的炭火,直戳的炭火噼啪作响。
  
  金月二人说的正起兴;却听炕下地上噗的一声响;惊的二人皆住了话,齐齐向地当间看去,见那铜火盆边上竟掉落了数块不大不小的炭,那碳还燃着,通红发亮,显是从那火盆子里挑拨出来的,金月便道:“你个小蹄子作甚?思春哩?”说完与芯岚二人笑做一处。
  
  金月这话本无恶意,闺中无男子,亦无嬷嬷看管,平日里说话常有放肆之处,加之鱼吉尔素来好说笑,金月料其不会在意,才冒出这样一句。
  
  谁想着鱼吉尔今日却一反常态,将手中火钩子一掷,正巧磕到火盆子边上,发出咣当一声响,红着一张脸,道:“你们两个竟好说些没边际的话,不与你们胡闹,明日还有差事,我将歇了。”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怎地了,正此时,门又一响,正是静云进了屋来。
  
  一进来便一边掸雪一边道:“你们猜猜,我今儿在御前见着了谁?”
  
  芯岚探头问:“谁?”
  
  金月却一笑,道:“我知道是谁。”静云不信,问:“你倒说说是谁。”
  
  金月一扬脸,道:“不是墨婉还会是谁?若是见着别的主子也不消与我们提上一提了。”
  
  静云笑戳了金月的眉心,道:“你快要成精了。”这一打岔,金月与芯岚便也将鱼吉尔的不快抛到脑瓜子外面去了,又与静云论起墨婉来。静云道:“去年这个时候还与咱一个炕头说话,谁能想着就飞上枝头变了凤凰……”
  
  “……狐狸皮的比肩夹,那毛翻出来有三四寸长,哪里还是以前的墨婉,脱了胎,换了骨,半点奴才的样子都没了……”
  
  “……头上的勒子还镶了宝珠,哎呦呦,足有茶碗那么大哩……”
  
  静云说得神乎其神,听的金月和芯岚直将她围在当间,只鱼吉尔坐在炕桌边上卸了头发手里握着个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楸木的炕桌面,听得闹心处不由得手上加了劲。
  
  静云见大伙围着,颇有些洋洋得意,又道:“你们没瞧见,皇上瞧她的时候眼睛里都透着光亮哩……春天的时候她就穿了件碧色的褂子,那时候皇上就赞她那褂子受看呢,后来我说喜欢,墨婉还特意给了我一块那料子。”
  
  鱼吉尔听到此处,眼睛一亮,转头问:“什么褂子?”
  
  静云道:“就是一件碧色的褂子,墨婉给我的那块布料现如今还压在柜子里面呢,万岁爷都说墨婉穿得受看,谁还敢拿它裁衣裳。”
  
  鱼吉尔暗暗记下,不再言语。
  
  静云又将那半真半假的话吹嘘了半晌,只觉得乏累,便吹了蜡,歇了。
  
  因云贵驿报不断,静云与鱼吉尔随驾伺候,这日又至深夜才回,静云只觉得乏累不堪,不愿多动一下,鱼吉尔倒十分精神,一并将静云的热水打来,又吵嚷着给静云量身裁衣,静云推脱不过,只得依她。没几日便收到鱼吉尔做好的衣裳,静云上身一试宽窄肥瘦十分合身,样式花色也极合心意,心下欢喜,又觉欠鱼吉尔情,正不知如何是好,鱼吉尔道:“只要姐姐瞧得上就好。”
  
  静云却说:“好端端的要你的东西,心下不忍哩,不如你自己留着穿”话虽如此,却极不舍得脱下。
  鱼吉尔一笑:“有甚不忍?这衣裳便是与你身量裁剪的,我不能穿,你若不忍,就扯块料子与我,我再做便是。”
  
  静云一听,这样倒好,也少欠她人情,随手开了箱子,将那碧色布料给了鱼吉尔。
  
  鱼吉尔接过布料,在手里掂了掂,转身放了起来。
  
  冬日白天还见日头,夜里风便肆虐起来,将那琉璃瓦上积雪刮了下来,不经意瞧去好似又是一场大雪。东暖阁里灯烛通明,炕桌上的地势图还未收起。李德全见皇帝面南负手而立,绡纱上皇帝的影子,被那纱灯拉的颇长。
  
  皇帝吩咐安寝,有宫人入内舆洗更衣,他转头见是鱼吉尔,就想起前几日墨婉看她的眼神颇为惊异,便问道:“你曾在咸福宫当差?”
  
  鱼吉尔未曾想过皇帝会问话,只一愣神,回到:“是。”
  
  皇帝哦了一声,知晓墨婉为何有那般神色,又见鱼吉尔显与墨婉年纪相仿,便问:“也是康熙十年入的宫?”
  
  鱼吉尔正为皇帝退衮服袖子,听皇帝这样一说,手一滞,那剑袖上绣纹繁复挺括,便触到了皇帝的手腕,脸一红应了一声:“是。”
  
  皇帝也不再说话,宫人上前,直熄了纱灯,寝殿里便漆黑一片。
  
  龙床上挂着软帘,皇帝闭目,心里一件一件捋着这些日子的事:吴三桂久镇云贵,那里是他巩固之地,如今他兵不血刃便得取云贵两省,已在皇帝意料之中。
  
  皇帝也曾想到吴三桂必定毫不迟疑地率兵力北上。果不其然,吴三桂先遣马宝、吴国柱由贵州进逼湖南,又令王屏藩进川,再逼陕西。
  
  可他没有想到,马宝所部竟然轻而易举的攻下镇远,进入湖南境内,抵清浪卫,逼近沅州。
  而沅州乃是贵州进入湖南的要地。
  
  在此之前,湖广总督蔡毓荣曾派彝陵总兵官徐治都、永州总兵李芝兰等率兵应援,但两部兵马却迟迟未到。沅州只有总兵崔世录一人防守。
  
  接到驿报皇帝便连夜下旨,命桑峨领兵疾赴沅州,协同固守。
  但吴三桂峥嵘一生,深知兵贵神速之理,没等桑峨援兵到,便挥师攻陷沅州,沅州总兵官崔世录被俘,澧州与辰州之间的所有驿道全部被切断。
  
  次日又有驿报飞至,长沙的偏沅巡抚卢震,被贼军的迅猛攻势,吓得胆战心惊,闻风而逃,为保性命,竟擅自放弃守土之责,弃长沙于不顾,逃往岳州去了。
  
  食朝廷俸禄,却不能为朝廷分忧,此人留其何用?
  
  余怒未消,又有驿马飞至:常德知府翁应兆投降,常州沦陷;澧州城内清兵献城易帜;衡州失守;援军至荆州却迟迟不前,长沙副将倍感守城无望,献城投降……
  
  连日里,驿报纷至沓来。吴军日夜兼程,突逼辰州城下,辰州沦陷;岳州参将私行纳款,将把岳州献与吴军;……
  
  吴三桂挥军长驱直进,所到之地处处无备,千里无只骑拦截,诸府州县将吏非逃即降……
  
  只几日之间,吴三桂便占全楚之势。
  
  他只觉有千斤重担压在肩头,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重重的叹气,手却触到锦被边缘,那苏绣的花纹微微起伏,柔软而细腻,让他想起了墨婉的唇,那样柔滑温泽,一颗心就渐渐平息下来。他想,一切皆有安排,定不会输,不会。
  
  混混睡去。
  
  京城的冬天向来很长,出了三月,依旧是银装素裹,储秀宫东配殿里,清雁正立在案边写字。
  
  丹儿与凌香坐在炭火盆便闲聊,宫女的闲话,无非是谁又穿了什么新鲜的衣裳,谁又说了谁的坏话,时而低声说哪个又被主子责罚,哪个又偷闲不做活。
  
  清雁本不愿听她们嚼舌,今日却听的入了神。
  
  丹儿与凌香两人正在说红珍的事儿。想那红珍本是慈宁宫的人,派来伺候墨婉惹得多少人羡慕嫉妒,谁料墨婉却并不领情,对红珍百般刁难。
  
  清雁只觉其中另有隐情,却想不明白,便隔三差五叫丹儿拿了胭脂水粉送与那红珍,又常帮衬着红珍与墨婉处说情,总少不了小恩惠与她,红珍起初留心,觉得清雁定是有什么事要差使她做,才会如此,但清雁却只字未提,日子一久红珍便想,清雁是个和善仁慈的主子,不同于墨婉。
  
  这日清早,清雁便提幅字来找墨婉。
  
  进屋便道:“妹妹可临了帖吗?”
  
  墨婉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师傅来查功课了。”又叫梨香取了临的字来给清雁瞧。
  
  清雁将带来的字放在一边,拿起墨婉的字端详,这几月的功夫,墨婉已经临的有模有样,不免赞许一番,又将自己带来的字摊在桌子上说:“我又写了一幅,妹妹来临。”
  
  墨婉上眼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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