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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同时，那人嘴角带了零星的笑意。
“要吃点什么？我叫他们送过来。”
朴灿烈这样说着，拿出了手机。
边伯贤知道他是又要给盛嘉餐厅打电话。
“那刚刚在盛嘉找地方谈不就好了。”边伯贤忍不住抱怨。干嘛还费事回个家。
“那就点你爱吃的菜吧。”
朴灿烈完全没接他的话，自顾自地说着。他低头翻出号码，把电话举在耳边，过了会儿却又给挂了。
边伯贤只是看着他。
朴灿烈的表情变得稍微有点奇怪。
“……你爱吃什么？”
他犹豫了片刻问道。
边伯贤皱眉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爱吃的。你随便来俩菜就行了。”
说完又觉得这对话太过日常，像是回到了一起过日子的时候。他不禁有些不自在。
而朴灿烈仍是用那种边伯贤读不懂的眼神看着他，半天才又低下头去打电话。
“我怎么连你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他低声说。
“你快别矫情了。”边伯贤受不了他似的摆摆手，“我自己都不太知道。”
朴灿烈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却通了。他对着那边吩咐了几道菜，之后便挂了电话。
边伯贤不想拖着，便直接了当地开口：“我这次，是有事请你帮忙。”
朴灿烈不甚在意地看向他：“吃完饭再谈事情吧。”
妈的……“饭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送到。”
“很快的。要不要先看个电影？”
“不用了。省得看不完就得走。”
“可以等看完再走的。”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朴灿烈。”
最后的直呼其名像是警告一般，朴灿烈住了嘴。边伯贤却觉得自己语气似乎太过生硬了——怎么说都是来求人办事的。
他在客厅坐下，想着金钟大拜托他的事情，心中理了理等下要说的台词，却想到了那天金钟大无意中提到的一件事。
边伯贤看着不远处靠着桌子抱臂而立的朴灿烈。那人也在看着自己。
“你来我公寓找过我？”边伯贤问。
朴灿烈顿了片刻：“没上去找你。就在楼下看了看。”
“有什么好看的。”
边伯贤不知为何特别烦朴灿烈这默默无言又死缠烂打的劲头，忍不住地想要拿话噎他。噎完人又不禁自我提醒自己这是求人办事儿来了，不能再损他了。
——于是接下来的“以后别进入我住处范围内我全小区都不欢迎你”也被他咽了回去。
而后想想，他又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脸面埋汰对方——自己之前放了狠话搞得要老死不相往来一般，现在又巴巴地主动找上门来，也够对方看笑话的了。
不久，盛嘉的小员工就把菜送了过来。进门时看见边伯贤也在，小员工不禁惊讶了一下。边伯贤郁闷地躲避着对方探寻的目光。想必是之前自己的离开已经在盛嘉上下传开了。现在，看这情形，估计明天“老板内小情人又回来了”的消息得成为盛嘉厕所十大谈资之一。
两人的这顿晚饭吃得兴趣寥寥。边伯贤压根不想开口说话，朴灿烈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再加上之前边伯贤那态度，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而事实上，连他自己都觉得再开口的话——即便都是发自肺腑——在别人听来也显得十分虚情假意。早干嘛去了？等人家走了再上赶着去关心去在乎，对方有可能觉得开心么？
但是，他确确实实有一堆话想要对他说，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出口。
新的公寓住得习惯吗？你那受过伤的腿最近还会疼吗？入冬了，这几个礼拜没感冒吧？工作还顺利吗？
哪怕只让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出来也好，我也不想听你句句回给我决绝的话和嘲讽的笑。
朴灿烈心里怪难受的。他偶尔抬眼看看对面坐着的人，把想说的话就着桌子上的汤和菜一口一口地往肚子里咽。
边伯贤只是低着头光吃饭不说话，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朴灿烈那双大眼时不时地往自己这边瞟几下，看得他心烦意乱。本来跟这顿饭就吃得没什么食欲，边伯贤没一会儿就撂了筷子。
朴灿烈也跟着没再继续吃。
边伯贤手臂撑着桌子：“谈正事吧。”
没等对方说话，他又径自开口说了下去：“你最近是不是投资了一部电影？”
朴灿烈点点头：“是的。”
“然后，你一朋友过来跟你说叫剧组换掉一个叫金钟大的演员？”
朴灿烈想了想，又点点头。
边伯贤顿了一下，说：“我就是为了他来的。能不能让他再进组？”
朴灿烈看着他：“他是你朋友？”
“嗯。”谈到这个问题，边伯贤也没有之前那么反感朴灿烈的样子了，望向他的双眼变得真挚起来，“他好不容易接了这部戏，我不想看他失掉这个机会。”
朴灿烈望着他没说话。
对方的沉默让边伯贤犹豫了一下：“能不能……帮这个忙？”
朴灿烈静了一会儿，忽然站起了身。
“这个，不太好说。”
他向楼上走去，想要拿支香烟。边伯贤想也没想地跟在后面。
“我知道会有点困难，”毕竟还涉及他的朋友，“但能不能帮忙试试看？”
在边伯贤的认知里，朴灿烈是个无趣而正直的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能帮的话则给你办妥，不行的话那就是没戏。
所以，当朴灿烈走到二楼小客厅，扔下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掏出的空烟盒又拿起茶几上的香烟，回过身来对着边伯贤笑着问道“帮忙的话，我能拿什么好处”时，边伯贤彻底怔住了。
急于请他帮忙的边伯贤暂时忘记了此人的过往以及自己该拿捏的姿态。对方忽然的笑容，让他有些茫然不知处。
心脏莫名突突地跳，顷刻又归于平静。边伯贤暗自有些恼。
——帮忙的话，我能拿什么好处。
朴灿烈问完那句话，便低头点燃了手中的烟。
边伯贤低了低头：“事成之后……我让钟大请你吃顿饭。”
朴灿烈又笑了一下。
边伯贤心里暗骂他不要脸——这人怎么立场稍稍占了上风就开始得意了啊？
他正这么想着，却看到朴灿烈直接把那没吸两口的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
“……你干嘛。”边伯贤防备地看着他，又想到那人方才提起的“好处”，便躲也不是迎也不是，唯有僵直着站在原地。
而朴灿烈手臂拐着他轻轻一带，像是一个轻而易举的格斗术一般，一下子就把边伯贤撂在了小客厅的沙发上。
好你个禽兽啊！
边伯贤差点骂出来，接着便愤恨地闭上了眼。
Chapter 34
“酒足饭饱思淫欲”对某些人来说真是没错啊！刚吃饭的时候一脸君子相，现在这是干嘛呢！
边伯贤来之前不是没担心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前些日子朴灿烈的死缠烂打外加今天莫名其妙非要来家里谈正事，让边伯贤不禁起了提防之心，生怕自己这是羊入虎口。但想想朴灿烈虽然床上如狼似虎，但只要还没上床，就也算得上一正人君子，估计是自己想多了。
可现在，瞅瞅自己被这人压在沙发上的架势，边伯贤觉得自己想得还不够多！
而朴灿烈这边把人按在沙发上之后，毫不客气地俯身便吻上了那人的唇。他一只手还按在身下人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摩挲着那人柔软的发。
他是真的很想很想边伯贤。
想念他的气息，想念他的厨艺，想念自己手放在他身上的手感，想念他没心没肺跟自己嬉皮笑脸的样子。曾经天天腻在一起生活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分开了，才发现……其实是真的有点离不了。
朴灿烈忘情而肆意地吻着边伯贤，尽数发泄着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思念。直到他发觉自己放肆的舌在对方口腔里的纠缠没有得到一丝的回应。
朴灿烈睁开眼，慢慢抬起了头。
然后就看到边伯贤紧紧地闭着双眼一动不动，活脱脱的一副大义赴死的模样。
朴灿烈瞬间心灰意冷，缓缓坐起了身。
感觉X骚扰忽然停了。边伯贤不解地睁开眼。
“你就这么恨我？”
半晌，朴灿烈问道。
边伯贤皱眉看他：“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到底做不做？”
朴灿烈坐在沙发边扭头看他：“你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愿意做的。”
边伯贤觉得很是荒唐：“你用肺说话啊！我他妈能愿意吗！”
见那人不吭声，边伯贤继续道：“不过，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老子的贞洁早就被狗吃了。”
朴灿烈又猛地回头看他。
边伯贤一脸“骂的就是你”的表情。
不过他确实对这方面想得挺无所谓的。
两人早已赤诚相见无数次了，虽说现在边伯贤比较不爱搭理朴灿烈，但假若朴灿烈非要这样的“好处”才肯点头答应帮忙，那他就豁出去了。反正这种事情，自己一大老爷们又没啥损失。
边伯贤直接不起身了，他觉着再被人推倒第二回也挺不好看的，就一直躺在沙发上。他甚至干脆扯开了几颗衬衫纽扣，不耐烦道：“喂，你到你做不做。”
这样一来，反倒坐在沙发边不动弹的朴灿烈像是那个不从的小媳妇，而边伯贤则是那个死乞白赖非要来一炮的大汉。
沉默了好一会儿，朴灿烈才重新躺回沙发上。
看吧。装什么清高。边伯贤心里吐槽着，重又闭上了眼。
然而这次，那人只是躺在他身后，把他揽进了怀里。甚至还轻轻把一只手臂放在他脑袋下，让他枕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另一只手绕到他身前来，握住他的手。就这么抱着他。
边伯贤困惑地睁开眼。
“你不愿意的话，那就什么都不做。”
“那你他妈现在这是做什么？”
“让我抱一会儿吧。”朴灿烈说。
边伯贤没再说话。
这样静静地被朴灿烈抱着，对他来说就跟做梦似的。只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这已经不是美梦一场了，而仅仅是不合时宜的虚幻。
而朴灿烈闻着那人发间熟悉的香味和身上的气息，只想把他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这曾是他的小麻烦，曾是跟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人，曾是一心一意喜欢着他的人。也是现如今怀着一颗被自己伤透的心，抛下他放弃他不再追逐的人。
他曾经的情人。
这么抱了一会儿，朴灿烈开口解释道：“我并没有打算趁人之危。我没想要对你做什么，抱歉。”
“装什么装。”边伯贤嘟囔道。
“真的。我只是想让你回来坐坐，想……”
……想让你回忆起曾经跟我在一起的日子。一个人的身体往往诚实得多。假如你愿意的话，来一发当然更好……只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对我抗拒到这种地步。
这些话，朴灿烈都没再继续说下去。
边伯贤也没问他未说完的话。好像他能想到他要说什么似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两人谁也没动，唯有朴灿烈的拇指，在细细地摩挲着边伯贤的手背。
“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回来。”
沉默之中，朴灿烈忽然问道。
他这话问得平静，无半点哀求的语气，然而边伯贤怎能不清楚，这已是朴灿烈低头的姿态。
现在这样被他抱着，边伯贤也平静不少，不再想要句句奚落嘲讽他；他也觉得分开之后未能说出口的话，也可以好好聊聊了。
“我没恨你，也没觉得你犯了大错。”边伯贤轻声说，“所以也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问题。只是我自己忽然明白，像之前那样跟在你身边，你我之间有太多不平衡……反正那样的关系也不会长久，迟早得分开。不如现在我早点做决定，早点为我将来的人生做打算。”
他叹了一口气。
“我年纪也不小了，朴灿烈。我也该醒过来了。”
他这一段话说得平平静静，身后抱着他的人也静静地听。
“所以，不想见到你不是因为恨你讨厌你，而是觉得没有必要，觉得——”
“觉得害怕？”朴灿烈忽然接道。
“……嗯？”
“怕常常见到我，会动摇你过自己的生活的决心，对不对？”
“……你不要想当然，朴灿烈。”
朴灿烈把抱着他的手臂又箍得紧了些，像是永远不打算放他走的样子。
“你还喜欢我么，还……爱我么。”
朴灿烈问道。
曾经的我对此深信不疑，又何须像现在这般确认得小心翼翼。
边伯贤闻言不禁微怔，背对着他向他看不到的方向苦笑了一下。
“这已经不重要了。”
“那我告诉你什么是重要的。”
朴灿烈的声音轻而低沉。
“我爱你。”
边伯贤的身体瞬间僵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自己都想清楚了。”
“……”
“我爱你。”
“……”
“边伯贤，我爱你。”
他像是得不到回应就要一直说下去一般，而边伯贤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并非毫无察觉一无所知。
分开后朴灿烈三番五次地找来，总是那般低声下气叫他回去。边伯贤那么了解朴灿烈，他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心意。
只不过亲耳听他说出这句话又是另一番滋味。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听那人说出“喜欢”或是“爱”一类的词语。这要是过去的自己，该是多开心啊。但很可惜，现在，你我背行，已走得太远。
“我收回刚刚那句说我不恨你的话。”边伯贤凉凉地笑了一下，“我恨你为什么现在才说出口……我恨你，为什么现在还要说出口。”
两个人如亲密的情侣一般拥在一起，说出口的话却是悲伤。
“分明什么都改变不了了。”他说。
朴灿烈的声音仍是轻的：“只是想让你知道。”
世间总有对不上的齿轮，总有无法咬合的罅隙。
总有追不上的爱人，譬如我和你。我累啦，我要转身离开了。换你来追赶，中间却仍是长长的距离。
“……太晚了啊。”
黄昏时分，江面静而无风。江水映着夕阳，光影阑珊。
鹿晗坐在江边发呆。金钟仁刚一到地儿，看到的就是落日衬着的他的背影。他恍惚想起和鹿晗第一次见面时，这人喝醉了酒稀里糊涂吐了他一车，而后也曾这样坐在江边一动不动，背影看上去，显得特别孤独。
这样想想，两人也认识了小半年了。
金钟仁走过去，手插着衣兜瑟瑟地坐下。
“天越来越冷了啊。”他说。
鹿晗转过头看他一眼，对他笑笑：“来啦。”
“哦。等很久了？”
“没，我也才下班。”
“你那个警局差事怎么感觉那么清闲？”
“清闲？你天天对着一群喝茶的老头你看清不清闲！”
两个人笑起来。金钟仁扭头去看鹿晗笑着的侧脸。他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金钟仁说：“起来走走吧。”
“好。”鹿晗应着，站起了身。
两人沿着江畔慢慢地走，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话。鹿晗爱笑，常常哈哈笑出声来。每每这时，金钟仁便静静地笑着凝视他。
他希望他真的开心才好。
“今天难得鹿大人约我出来啊。”
鹿晗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笑笑没说话。
金钟仁也不知应不应提起。但就这么过去，自己心里总有个疙瘩。
“我都听说了。”
“……什么。”
“今晚，那个吴亦凡……结婚是吧。”
鹿晗的脚步有一瞬的停顿。之后便仍是跟着他继续前行。实则漫无目的。
“你消息倒很灵通啊。”
“吴氏跟盛嘉的关系很敏感，”金钟仁道，“所以盛嘉对吴氏那边挺关心的。今天不少同事都在讨论这个。”
鹿晗没说话，只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心里难受啦？”金钟仁故作轻松地问道。
鹿晗沉默了会儿，才回了一个字：“没。”
“口是心非。”金钟仁嘟囔道，“又是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唉。”
“我才没呢，”鹿晗立刻否认道，语调变得稍稍轻快起来，“惨的是他！今晚他这几个朋友，我们谁都没去，哈哈……”
朴灿烈和张艺兴是因为之前帮着吴世勋逃出国，摆明了跟吴亦凡对着干，今晚他的婚礼是怎么都不便出席的；而鹿晗，也不想再逼迫自己，硬要自己去面对这样的事实。
你结婚，那场面，我看不了。也不想看。
鹿晗低头，静静地看着脚下的石子路。
金钟仁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稍微岔开点话题，问道：“朴总还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么。”
“不知道。你别跟他说。”鹿晗轻声道。
“知道的知道的，你每次都叮嘱我这个。”金钟仁说，“现在别的事儿也入不了他的耳吧，他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了。”
鹿晗笑了下：“跟边伯贤的事？他还没搞定啊？”
金钟仁耸耸肩：“伯贤哥忽然神赐般的毅力，铁了心不回头啊。”
鹿晗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劝劝边伯贤吧。就当是帮我哥们儿一个忙。”
一旁的人斜眼看他：“你不是不乐意他俩在一块儿的吗。”
“嗨，过去没想开罢了。”鹿晗摆摆手，“再说，我又不是他俩谁的爸妈，不乐意有什么用？而且，我内个傻兄弟确实喜欢边伯贤啊。”
鹿晗抬起头，望着仓惶下沉的夕阳。
“喜欢就该在一起啊……”
说出口的并非肯定句。他像是在困惑着什么问题，微微眯着双眼，眼神迷离。
……那为什么，我没和你在一起呢。
金钟仁望着这样的他，忽然静静地停了脚步。
鹿晗像是没有察觉，仍是缓缓地往前走。
两人之间拉出了些许距离。
“鹿晗。”
金钟仁在他身后叫着他的名字。声音不大，却足够那人听到。
鹿晗闻声回头，不解地看着落在后面的人。
看着他的双眸，有些话却又说不出口。
“我内什么……”
大风把他的话吹得凌乱。
鹿晗眯着眼看他：“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