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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简白他。”宥普掐了下自己的手指,“他也得了艾滋病。”
“什么?”鹿鸣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空了,“你别开玩笑了,不可能的,他。。。。。。。”鹿鸣开始笑,“别乱说了。”
“是真的,我给冬冬做最后一次病情登记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简白的信息。”宥普似乎想到什么,原本干涸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处理完冬冬的事情后我去看过他一次,简白身上已经开始出现病症了。”
“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你弄错了。”鹿鸣喃喃自语,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也犹豫再三要不要告诉你,当我知道冬冬得病的时候我是难过的,但我庆幸我又再他最后的日子里陪着他。”宥普抬头看着鹿鸣,“我不想你到最后才知道,也不想简白这个名字成为你一生的遗憾。”
“我和他没关系了。”
“真的吗?你确定吗?”宥普抓住鹿鸣的手,“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骗自己了。”
“他怎么就。。。。。。”鹿鸣眉头紧锁,“他怎么就这样了,我要怎么办。”
“小鹿。”
“我要怎么办。。。。。。”
☆、三十六、回家
等待有等待的好,放弃有放弃的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坚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倔强和执念,如果要说有什么过错,只不过是在该等待的时候选择了放弃,在该放手的时候选择坚持。
“你真的要回去吗?”盛凯坐在鹿鸣对面。
“嗯,有些事情必须我回去处理。”
“没想到这么快。”
“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走了。”盛凯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你上回说你不走了的。”
“我说过,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你还会回来吗?”
“说不准。”
“我等你。”
“你别。。。。。。”
“你不喜欢我,那是你的是,可我要等你,那也是我的事,你就别担心了。”
“何必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
“这话好熟悉。”
“你要去追你的执念了,我不拦你,可你也不要拦我追着我的执念。”
“好,我不拦你。”
“什么时候走?”盛凯尝了口咖啡。
“就这两天吧,我不想拖着。”
“你外婆让你走?”
“嗯,她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决定。”
“挺好的。”
“有空你或许可以来长沙找我,来长沙玩玩。”
“看来你是真打算不回来了。”
“都是说不准的事。”
“你走那天我就不去送你了。”盛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很是精致,“我最受不了分别的场面。”盛凯把盒子推到鹿鸣面前。
“我就是知道你不喜欢,所以今天才想叫你出来的。”鹿鸣拿起盒子在手里摇了摇,“这是什么?”
“你打开就知道了。”盛凯笑,“所以你今天是特地叫我出来吃散伙饭的?”
“是这么个意思,不过叫做散伙饭太难听了。嗯,就当做是你为我饯别吧。”鹿鸣打开了盒子,里头是一枚镶着小玉珠的戒指,“这是?”
“给你的。”盛凯从鹿鸣的手里把戒指拿了过来,再托起鹿鸣的左手,将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本来是打算想你表白的时候要送给你的,现在看来一时半会我也实现不了。”
“这。。。。。。”鹿鸣想把手缩回来。
“戴着吧,它就是你的,我挑了好久了。戴着吧,拜托你了。”盛凯的声音突然近似孩童般的乞求。
“谢谢你。”
“我的这一枚。”盛凯从兜里拿出另一枚和鹿鸣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又将戒指穿在项链上,再重新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我的这一枚,等你回来了,你就给我戴上。”
“别犯傻。。。。。。”
“总要傻那么一回的。”
“我要回家整理东西了。”鹿鸣不想再做过多的回应,他现在脑子很乱,心里更是乱七八糟的,“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小鹿。”盛凯也跟着站起身来,走到鹿鸣跟前紧紧地抱着他,“你要记着,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在这等着你回来。”
回长沙的那天,鹿鸣的心里五味杂成,比起两年前独自一人跑到南宁来,这次回去心里的滋味是愈发的不好受,因为无论如何这是一次知道结局的旅程,而比起两年前,这一次鹿鸣所牵挂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他和宥普两人都没订到靠窗的位子,宥普帮着去问了几个人,没人愿意和鹿鸣换个位子坐。这让鹿鸣想到第一次和郝然见面的情景,也是,有时候人与人的缘分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定了下来。
坐在中间的位子,鹿鸣难受得厉害,时刻都有种想吐的感觉,全程只好闭着眼,这样才让他感觉舒服些。迷迷糊糊睡着了,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再醒来才发现原来不过入睡了几分钟,空气依旧沉闷,周围是一些人翻书的声音还有一两声婴儿的啼哭。一旁的宥普戴着耳机看着电影,鹿鸣瞄了眼,觉得画面甚是暗沉,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他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想坐得舒服些,可无论怎么调整,总觉得不够舒适,最后只好作罢,头往旁边一倒靠在宥普的手臂上,晕晕乎乎的睡去。
鹿鸣等了将近一周后才决定去找简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犹豫,明明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简白的,可真到了要去做的时候,他会犹豫。
鹿鸣不敢想象两人见面会是什么样子,换作是以前,他早就设想了千万遍,可这次他不敢想,或许是因为自己想不到,他不知道现在简白变什么样子了,他脑海里的简白还依旧停留在他俩在清水湖遇到的那一次,如果可以他宁愿简白一直都是那是的少年模样,如果可以,他宁愿代替简白去受这份痛苦。可一切都是假设,一切都是不成立的伪命题。
好几个夜晚鹿鸣从梦里惊醒,满头大汗,他梦见简白浑身血淋淋的追着他跑,嘴里吐着鲜红色的泡沫,一边喊,“小鹿,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来看我?!”每每这时,鹿鸣惊魂未定,就会大哭起来,宥普闻声会跑到房里来,看到坐在床上满脸是汗,哭得正伤心的鹿鸣,心突然一下就酸起来。别人也许不懂鹿鸣,可他懂,他知道鹿鸣和简白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知道鹿鸣现在有多难过。可即便是知道,他也很明白自己不能确切的与鹿鸣感同身受,他只能陪着鹿鸣哭,陪着鹿鸣笑,陪着鹿鸣一同去面对该要面对的事情。
“小鹿。”宥普伸手去抓哭得快要昏厥过去的鹿鸣。
“啊啊啊啊啊。”鹿鸣双手乱舞。
“小鹿,是我,是我。”宥普一把抱住鹿鸣,“嘘嘘,乖,是我,是我。”
“小普?”
“嗯,是我,不要怕,是我。”宥普轻拍着鹿鸣的后背,“又做噩梦了?”
鹿鸣抽泣,“我梦到简白,他,他浑身是血,他问我为什么不去看他。”说起自己的梦境,鹿鸣又到了伤心处,继而又哭了起来,“你说,这梦会不会是真的?”
“梦就是梦,你不要胡思乱想。”宥普紧抱着鹿鸣,抚着他的头,“只要你做好准备了,我们明天就去看他。”宥普耳语,“只要你准备好了。”
“我,我不知道,我,小普,我怕。”鹿鸣抽了一大口气,“我真的怕。”
“那就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去,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宥普眼眶也湿润起来。
“我怕,我怕简白的时间不够了,我怕来不及。”
“不会的。”
宥普哄了好久才把鹿鸣继续哄睡着,关灯前他盯着躺在床上的鹿鸣看了一会,他想:真希望我们都像学生时代那么无忧无虑,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爱一个人。不过,人总要长大,成长是一件最残酷的事情,它总是催促着人们去接受根本不愿接受的事情。
宥普关了灯,轻轻把房门关上,他还在想,不知道自己的把简白生病的消息告诉鹿鸣到底对不对。
☆、三十七、□□
带我走吧,他说。
不行,他摇摇头。
为什么?他问。
我不想你受苦,他回答。
只要你在,我就不怕,他说。
可我怕。他说。
为什么?他继续问。
我不能保证能爱你多久,他回。
我不怕,他说。
你真傻,他回。
嗯。
尽管做好了心里准备去看简白的,但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鹿鸣的心还是被狠狠地剜了一刀,原本那么一个健康阳光的男孩,如今怎么就变得这么小小一团蜷缩在病床上了呢?
简白还没醒,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憔悴和脆弱,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身边一直没个人在左右照顾,听说儿子染得是HIV,家里人除了往医院付医药费,从头至尾都没个人过来看过一眼。
鹿鸣忍不住蹲在病房外头又哭出来,他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宥普蹲下来给他把眼泪擦干净,偶尔几个路过的人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俩。
“他家,他家怎么也不来个人照顾他。”
“染了这病,在外人看来本来就是不光彩的,更何况。。。。。。”宥普哽咽了,“更何况家里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觉得脸面全失,哪还会愿意拢边。”宥普捂着嘴,“他至少家里人还愿意出医药费,冬冬就没他这么有运气,冬冬的所有治疗费都是我去筹的。”
“都得病了,算是什么运气。”
宥普一时找不到可以回复的话语。
“你那次问我借钱就是。。。。。。”鹿鸣抽泣,连话都说不清楚。
“嗯,是,是为他治病筹钱。”
“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都过去了,现在要紧的是你和简白。”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进去吧,我陪你一起。”
“他还没醒来。”
“我们坐在里头等他醒来。”
“我。。。。。。”
“走吧。”
鹿鸣坐在床边上,一直盯着简白看,这么近看让鹿鸣觉得更加的触目惊心,简白的整张脸都凹了下去,还长了几颗暗紫色疮。宥普坐在门边的椅子上,一双眼注视着鹿鸣和简白。人都说苦尽甘来,宥普想不通为何鹿鸣和简白之间尽是苦楚,而从未尝过甘甜呢?
简白醒来的时候,宥普刚好出门去买吃的,而鹿鸣则靠着床边睡着了,其实睡的很浅,简白稍稍动动腿就把他惊醒了。
“你醒了?”
“你怎么来了?”
“要不要喝点水?”
“你怎么来了?”
“我去给你弄点水喝吧。”
“你走啊!你走!”简白突然暴躁起来,抓起床上的枕头朝鹿鸣砸了过来。
“你冷静下。”
“你走啊!”
医生和护士闻声赶了过来,看到简白抓狂的模样怕他会伤到自己,只好给他注射了一针镇静剂。经过简白这么一闹,鹿鸣的手机都软了,瘫坐在椅子上。
“你是简先生的朋友?”
“嗯。”鹿鸣机械地回答道。
“怎么这时候才来,多花些时间陪陪他吧,他时间不多了。”
“嗯。”
鹿鸣把简白扔了一地的东西收拾干净之后,竟开始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他走到门口,坐在椅子上,翻出手机摁亮了再摁灭。宥普提着两包吃的东西回来,看到鹿鸣两眼无神地把玩着手中的手机,顺势推了他一把。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你回来了。”
“我点了一个土豆丝,一个香辣牛肉还有一个汤,我们俩吃应该够了。”宥普将饭菜放到床边的柜子上,“不够我还买了些面包蛋糕什么,还有牛奶,等会简白醒来也可以喝点。”
“不然我们到外头去吃吧,等会弄到屋子都是味儿。”
“没事,这屋里就我们三人。”宥普笑着看了看床上的简白,“他睡得真好,现在都没醒。”
“他刚刚醒来了,把东西都给砸了。”鹿鸣站起身来,觉得头晕再坐了下去,“医生给他打了针镇静剂,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醒。”
“醒了?”宥普有些惊讶,“他说什么没有?”
“可能是不希望看到我吧,一直叫我走,还拿东西砸我。”
“砸你?让我看看,砸到哪了。”
“我没事,只是医生说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而且时间也不多了。”鹿鸣哽咽住,声音在喉咙眼里打转,“时间不多了。”
“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陪着他,就算他赶我走我也要陪着他。”病床上的简白发出哼哼声,像是做了噩梦一样,“他是不是很痛苦。”
“应该是,后期都很痛苦,冬冬。”说到李冬冬名字的时候,宥普深吸一口气,“冬冬也是这样,后期只能看着身上到处发烂,最后是败给了不断下降的抵抗力。”
“真希望我能代他受罪。”
“别乱说。”宥普把筷子递给鹿鸣,“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吃完饭,我就回家去给他煲点汤来喝。”
“你别去了,你在这守着他,我去弄就是了。”
“谢谢你,小普。”
“咱俩谁跟谁啊。”
吃过饭后,鹿鸣特意跑到医生那再详细的询问了下简白目前的病情,医生说简白现在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有艾滋病症状,已经是属于末期范畴,具体还剩多长时间,医生也说不好,只是告诉鹿鸣快就一个月,慢也就顶多半年的时间。鹿鸣沉默了半晌,再向医生了解了简白有哪些食物不能吃之后,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鹿鸣要宥普买只土鸡炖点山药汤,宥普从医院出来后直接到市场买了一只土鸡,请人把它从里之外清理干净,再挑了些配菜,便匆匆赶回家开始烹调起来。煲汤虽然看似简单,但却是最需要花心的一道菜,不仅要记住时间火候,还要依据食材的特性在不同的时候往锅里添加进去,因为是做给病人吃的,所以在正式开始煲汤之前,宥普将土鸡放在锅里蒸了二十分钟,这样不仅煲的汤会更加的鲜美,而且口感更适合病中的人。
趁宥普去给简白坐吃的空档,鹿鸣接来盆温水,开始给简白擦拭身子,他有意避开那些有疮疤的地方,擦拭完之后,又找来消炎的药物给简白仔仔细细涂上。而简白其实早就醒了,他很真实的感受到鹿鸣的体贴和照顾,但他不敢睁开眼,他害怕面对鹿鸣,他觉得自己无比的肮脏,他也害怕鹿鸣觉得他肮脏。
☆、三十八、迷途
迷路太远了,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他还没醒来啊?”宥普把盛着汤的保温桶搁在桌上。
“没。”
“都这么久了,不会是医生的药下太狠了吧。”
鹿鸣摇摇头,“不会的。”然后用唇语告诉宥普,“他早醒了,只是一直没睁眼。”
“真的?”宥普也用唇语回道。
“嗯。”鹿鸣点点头,“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鹿鸣起身去翻看宥普准备的饭菜,“你这是做了多少啊,他一个人怎么吃得了这么多。”
“还有我们俩的。”
“那也吃不了这么多啊。”鹿鸣挑眉,“你在家吃完不就得了,提这么多到处跑,也不怕累。”
“我才不要一个人吃嘞,一个人吃没胃口好嘛,再说了我带过来,你喝西北风就能饱啊?”
“我等会吃点方便面,随便应付下就行了。”
“那可不行,方便面那么没营养的东西,等会要是你也生病了,谁来照顾你们家简白。”宥普特意提高了声音,朝着躺在床上装睡的简白喊道。
“吃你的饭吧。”鹿鸣拍了宥普一下。
“不用叫你家简白起来吃点吗?”
这话也是宥普故意说出口的,想看看简白的反应,结果简白蜷缩在那一动也不动。鹿鸣看着宥普那耍贱的表情,怒视了他一眼,随后打开了保温桶的盖子给自己盛了碗鸡汤喝。
鸡肉的香味和其他菜肴的味道很快就溢满了整间房,鹿鸣嘬了口汤,还很烫嘴,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啊”的叹息声,然后说汤很烫的同时,顺带赞扬了下宥普的厨艺又进步了。宥普转脸示意要鹿鸣看简白,只见他在床上来回翻了几次身,看样子是实在躺不住了。
“呀,简白醒了啊?”宥普在给简白台阶下。
“嗯?”这是简白迷迷糊糊张开眼,假装刚睡醒,“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宥普本想说我们一直在这,被鹿鸣拦住了。
“宥普熬了点汤,你喝点吧。”
“我没胃口,不想喝。”简白支撑着瘦骨嶙峋的身体坐靠在床头。
“没胃口也得喝点,总是需要点营养的嘛。”宥普给简白盛了碗汤,刚想递给他,想了想还是递给了鹿鸣,“给,你来喂他,太烫了。”
“不用,我可以自己喝。”简白想要将碗接过去。
“我来吧。”鹿鸣端着碗,觉得有些汤扯了几张餐巾纸垫在碗底,简白的手在他的手上搭了会,像是被风干了一般,干干瘪瘪,看着触目惊心。“以后你的饭菜就我们包了,我们每天来给你送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