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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深蓝的天空，清澈的湖水，岸边绿草如茵，她仿佛置身于湖边，微风徐徐地拂过她的脸颊，就像是一个温柔的恋人在抚摸着她的娇颜。
旋即苏清云反应了过来，这首歌居然能影响到她的心境，对于创作出这首歌的人她只有一个字。
牛！
太牛了！
与此同时一段差点被她遗忘的记忆重新在她心头闪过。
南香似乎跟她说过，这首歌是王道临作的，王道临！
苏清云突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将她的目光聚焦在舞台正中间的王道临身上。
王道临不就是现在唱歌的这个孩子吗！
苏清云的反应全都被舞台上的三人看在眼里，庄静怡和王道临其实还好，但王南香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之前苏清云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荡——
“就你们那些下三滥的节目有什么好排练的？乖乖练琴才是正道！”
“一个从来没接受过系统训练的野狐禅懂什么艺术？”
“凭你们现在的水平还入不了我的眼！”
“但愿你到时候别在众目睽睽之下丢我们苏家的脸！”
苏清云无情的打击令她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有时候她甚至会迷茫地问自己：“难道我是错的吗？”
但此刻，看苏清云的反应她就知道她成功了，她成功地在苏清云的面前证明了自己。
她没有丢苏家的脸！他们更不是野狐禅！艺术，同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表演还在继续，虽然到目前为止从观众的反应上来看他们都是成功的，但只要表演还没结束他们就不算真的成功。
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协调无比的旋律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协调的音符，顿时破坏了整首曲子前半段带给所有人的和谐感受，而且随着曲子进行到了尾声，那个不和谐音符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最终他们停下了。
“怎么回事儿？”王道临回过头问道。
庄静怡也将头转向了王南香那边，那个不和谐音符就是从王南香那边传出来的。
“我……我不知道啊……”王南香有些无助地从琴凳上站了起来，偷偷往台下瞄了一眼，台下死一般的寂静，她感觉所有人都像是在看她的一样。
明明前面下了整局的好棋，为什么后面却臭成这样了呢？
她明明是按照谱子弹的，之前排练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问题，她不可能弹错的啊！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王道临和庄静怡都没问题，问题就是出在她这边的，造成这样的局面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难道真的是我弹错了吗？”王南香心中想道。
台下只是安静了一小会儿旋即就乱了起来，各种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嘘声接踵而至，先前的寂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
“搞什么啊！”
“弹成这样还好意思上台表演呢？”
“不行就下去，浪费时间！”
“多好的歌啊被整成这样，她的搭档也真可怜。”
“就是啊，这不明摆着坑人呢嘛！”
第五十七章 爱之深责之切的观众
台下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就像尖刀一样一下一下地刺在王南香的心里，令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被上千人同时骂是什么体验？相信很多成年人都没有经历过，更何况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了。
哪怕王南香平时给人的印象一向大大咧咧，但她终究还是个孩子，更是个女孩子。
王南香低下了头，细碎的刘海顿时散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但却遮不住不断滴下的眼泪。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搞砸了这次演出……”王南香小声地说着，声音却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显然此刻的她连正面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搞砸演出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这不是你的错。”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像是春回大地的微风一样吹进了她的内心深处，王南香愕然抬头，只见王道临正对着她笑呢，她原先想象的责怪并没有降临在她的头上。
“排练了那么久，我却在这种正式场合弹错，这难道不是我的错吗？”王南香的声音在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中显得格外的无助。
“你没弹错，这也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不需要自责。”王道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
王道临很清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生这种事，王南香现在的表现已经很坚强了，但他更清楚，王南香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钢琴！
如果让王南香背这个黑锅，恐怕她一辈子都会有阴影！
与此同时，台下的苏清云也站了起来，一只手举着话筒，另一只手虚按了一下：“都静一静，静一静！”
这一按，就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台下观众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
面对所有人不解的目光，苏清云缓缓开口。
道：“想必大家现在都很愤怒，这么好听的歌曲却因为不和谐音的关系而草草收场，显然达不到大家的预期，这大概就是爱之深，责之切吧，大家觉得我说得对吗？”
苏清云的话音刚落，台下顿时有不少人出言附和。
“对！”
“对！”
“对！”
这一阵呼声甚至还要高出刚才谩骂的声音，显然所有人都被这首贝加尔湖畔征服了，之前的一切也只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这就好比玩英雄联盟，都快五杀了只差最后一个技能就能拿下，然而下一秒却屏幕一黑，停电了；正跟女朋友嘿咻，明明马上就要攀上顶峰了，下一秒女朋友却告诉你：我姨妈好像来了；屎拉到一半突然厕所的门开了，只能用屁股无奈地把另外半管夹断一样。
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意犹未尽。
苏清云淡淡一笑，观众的回答都在她的意料之内，连她这个福城歌剧院的院长都为之陶醉的歌，其他人又怎能免俗呢？
这首贝加尔湖畔的艺术价值她再了解不过了，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这是近代最好的一首原创歌曲！
要是发行唱片的话，绝对能打破国内的唱片销售纪录！
她决定等这事儿一了一定要跟王道临好好谈谈，不过现在当务之急的还是解决表演的事。
她和王道临考虑的一样，如果这事就这样当人不解决的话可能会在王南香的心里留下阴影，别人她可以不管，但王南香是她外甥女，那她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等其他人的呼声渐渐弱下来之后苏清云才继续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这首贝加尔湖畔，就请不要责怪台上的表演者，因为这歌是好歌，曲是好曲，人是好人，可琴……却不是好琴！”
哗！
场下顿时骚动了起来，不少人都面面相觑，难道这琴有问题？
“没错，想必大家也都明白了，这琴有问题！”苏清云的回答直接印证了所有观众的猜测。
“不会吧？”坐在苏清云旁边的校领导立马辩解道：“当初买这琴可是花了不少钱的，琴怎么会有问题呢？”
显然校领导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之前那些差劲的表演已经够丢学校的人了，眼下好不容易有个优秀的节目却在器材上面出了岔子，到时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他们竞争对手的那些体校还不知怎么笑话他们呢。
苏清云可不管这些，直接问道：“你们这琴买来以后就没怎么用过吧？”
“这……”校领导立马就没话说了，苏清云说得没错，当初学校购置这琴纯属冲冲牌面罢了，可事实上，他们这是体校，谁用它呢？再者说，体校生，学过钢琴的又有多少呢？
苏清云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琴这东西和人的感情一样，需要经常维护它才能弹出优美的旋律！我相信你们这琴的价格不低，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这琴买回来以后应该就没怎么保养过吧？也没调过音吧？在被如此冷落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样的音色，琴确实是好琴，只可惜所托非人啊！”
苏清云的一番话说得句句在理，直接把校领导顶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可大可小，他们是真怕苏清云往外传呐，到时候福城体校的脸可都丢尽了。
就在这个时候，周卓夫也说话了。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苏清云的露在空气中的白肉上狠狠地剐了一遍，嘿嘿一笑，然后看向了校领导，脸上的猥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竟显得颇具威严！
周卓夫干咳了两声，打着官腔道：“这虽然是体校，但也应该注重学生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嘛！这点你们这些做校领导的必须好好检讨！铭记这次的教训！”
“是是是……”眼见体育局局长都发话了，校领导顿时就服软了，身子微躬，一副您说得都对的姿态。
他们可以不在意苏清云的话，但周卓夫的话他们必须重视！
校领导可以说是给足了周卓夫面子了，周卓夫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满意的神情，挺了挺那足以媲美十月身孕的大肚子有些得意又有些邀功性质地对苏清云笑了笑，脸上的肉瞬间堆到一块儿，把眼睛都给笑没了。
苏清云的嘴角一抽，强忍着胃里泛起的酸水对周卓夫勉强一笑，才转过头对校领导说道：“今天你们请我来算是请对人了，我正好是钢琴调音师，我想，这么优美的音乐没有人会希望它因为设备的问题而明珠蒙尘吧？”
“当然！苏女士您请自便。”校领导立马就答应了下来，在这个时候当然是怎么诚恳怎么来。
由于他们之间的这段谈话并没有经过话筒的扩散，因此其他观众并不知道苏清云跟校领导说了些什么。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苏清云从评论席上站了起来，优雅地走上了舞台。
第五十八章 钢琴调音师
苏清云上了台后先是摸了摸王南香的头，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宠溺，随后道：“傻丫头，你这么多年钢琴白学啦？连后面那些音的音准出现问题都听不出来？”
“什么？”王南香愕然抬头，这台钢琴的音准有问题？
其实她刚才也是一下子乱了心神，当局者迷，经过苏清云这一提醒她才反应了过来。
是了，难怪弹到后面的时候明明没弹错键，音却不对，原来是钢琴的问题！
反应过来的她一双眼睛顿时就亮了：“这么说，我没弹错？”
“我早说了错不在你，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咱这贝加尔湖畔都练习过多少回了，你弹错一两个音还可以理解，但这么多音都出错肯定不是你的问题啊。”王道临插话道。
王道临的话音刚落苏清云便扭头看着他，道：“这首歌是你作的？”
“没错！”王道临直接大方地点头承认了，自从他来到异界当上文抄公之后，别的本事不见涨，脸皮倒是厚了许多，这会儿睁着眼睛说瞎话脸都不带红的。
没办法，除了文抄公，他还要当音抄公，画抄公，影抄公，脸皮不厚一点怎么好意思自称“拿来主义接班人”呢？
苏清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光芒闪动，许久才说了一句“你很好”然后便没了下文，直接走到钢琴前面开始调音了，这让王道临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苏清云这是在夸他还是损他呢？
王道临怎么想的苏清云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此时苏清云站在钢琴前面却是别有一番感受。
她身为福城歌剧院的院长，专业素养自然是极高的，否则像这种公立性质的歌剧院也不可能轮得到她一个弱女子来担任。
但别人只见她表面风光，却不知她那些所谓的专业素养都是从小被一棍子一棍子打出来的！
她上学的时候除了上课做作业的时间以外，其他时间都是在练琴，繁重的练习几乎让她喘不过气，而没上学的时候那更是她的噩梦，每天五点就要起床，六点钟就开始练琴，一练就是一整天。
回忆起她的孩提时代，仿佛还在昨天，可不论她怎么回忆，在她的记忆里总是找不到任何亮点。
人生就像单行道，她在道上蹒跚前行，偶尔回头想要看着沿途走过的路，入目却是一片空白。
对于许多人来说，她的人生是圆满的，可对于她自己来说，她的人生是残缺的。
她的童年是不由自主的，难道她也要让王南香重复她的老路么？
哪怕她是真心为王南香好。
摇了摇头，苏清云很快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摒弃了，那些事情随缘吧，调音的时候分神可不行。
手指轻轻地放在一个琴键上。
“叮！”
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音符由低到高依次传出，看起来杂乱无章，场下的观众都有些不解，她到底在干嘛？
但下一秒苏清云手下的动作一顿，突然一阵急促而又动听的旋律传出，响彻全场的瞬间一片哗然。
这……好快的手速！
可以看到苏清云的手指在琴键上不断弹奏着，虽说手臂还有迹可循，但她的手指已经化作一片残影，快得一塌糊涂！
“这就是福城歌剧院院长的钢琴实力吗？”王道临也看呆了。
苏清云不是瞎弹，因为她弹出来的音符并没有出现任何的不和谐音，这就是一首完整的曲子！
而且是加快版的！
很快一首完整的曲子就在苏清云的手中弹奏了出来，不过因为苏清云弹奏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所有的音符连成一片一气呵成，所以他并没有听到什么不和谐音。
这样的试音手法有用吗？王道临不禁在心中怀疑了起来。
但显然他低估了苏清云的实力，只见苏清云一曲奏毕便长舒了一口气，从琴凳上站了起来。
道：“找到了，这台钢琴的质量还是不错的，大部分的音还是没问题的，不过高音部和低音部的几个音的音准确实出现了问题。”
什么！
别说王道临傻了眼，就是王南香和庄静怡也都愣在了原地，只是弹了一首曲就找到了那几个不和谐音？
反观他们压根就没听出哪里的音出了问题，因为苏清云弹奏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这就好比一个发传单的，在高速公路的车流中往时速一百多公里的车门把手处塞传单一样。
快！准！狠！
苏清云仿佛没注意到她做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样，而是一脸淡然地打开了门板。
一边将手伸进去鼓捣着什么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道：“虽然钢琴有两百多根琴弦，八千多个零件，但它们的调整和排列都是有规律的，只要大概确定了哪个音部出现了问题，调音的过程就会事半功倍。”
王道临这个门外汉虽然听不大明白苏清云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件事他明白了。
两百多根琴弦，八千多个零件，如此复杂的构造，这么多的音符，苏清云只是弹奏了一遍就能找到问题的所在，她确实有资格说出当初的话——你们现在的水平还入不了我的眼。
王道临苦笑了一声，他这回真的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内心的不服输让他凑上前去，他要看看苏清云到底是怎么调音的，会说跟会做可是两码事。
苏清云仿佛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虽然对王道临走到自己身边视若无睹，不过她还是解释道：“确认钢琴音准的几个方法，第一种，共振法，像这样……”
说着苏清云将手指贴在钢琴内部的钢丝上，重击了上方的八度音，随后对应的同名音的琴弦竟纷纷共振。
随后苏清云就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猎人一般，迅速盯住了其中一根琴弦，道：“这个音出现了问题。”
紧接着又道：“第二种，共鸣法。”
她的话音刚落，左手手指便按下了她说有问题的那个音，同时右手重击了上面的八倍音，在重击上方八倍音的瞬间左手手指快速松开，与此同时，钢琴也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音。
“如果音准，我用共鸣法测这根琴弦的时候它会发出八倍泛音，因此现在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这个音出现了问题，接下来只需要记住这个地方，将它调成原本对应的音就行了。”苏清云一本正经地说道。
“……”王道临已经无话可说了，他服了。
苏清云不愧是音乐世家的人，要知道，不论是这个世界还是他原本的地球，懂得弹钢琴的人很多，但懂得调音的人很少，可以说，要成为一个钢琴调音师比弹好钢琴更难！
不过光是这样还不能让他心服口服，具体确认哪个音出问题只是第一步，调准确了才是王道！
然而苏清云就仿佛是专为打脸而生。
“测音结束之后就是调音，看好了，接下来我会为你展示一下调音的两种方法……”
“……”
第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