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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他以后不会像她一样。
目送纳兰玉润走远。仇孽这才收回目光,“走吧,进宫。”
今日的小女皇似乎心情很好,拉着仇孽一起下棋,仇孽有些心不在焉,连连输了几局。小女皇却也很高兴。
“爱卿的手段真是高明,比起硬碰硬,像这样一点一点蚕食掉她的力量,要来得有趣。”
仇孽没有说话,小女皇若是因为这个高兴的话,她却是一点儿不觉得值得高兴。
“现如今,睿亲王成了空架子。他日,朕亲政,爱卿便是第一功臣。”
“臣只是做了臣子该做的事情。”仇孽谦虚道,心里对此却是极为不屑的。
“说起来,睿亲王也是个可怜人,早年丧母丧父,好不容易等到成年,却被太宗一道诏书赶到西梁荒地,及至战时,睿亲王又是首当其冲。”女皇眼中露出几分哀叹,摇摇头,又落下一子,继而说道,“听说,战时,睿亲王刚刚出生不足七日的女儿便被敌军掳了去,最后坠崖身亡。”
仇孽身子一僵,很快又恢复平常。小女皇并未继续说什么,直至这盘棋下完,话题便被扯远了,东拉西扯,总归是将睿亲王这一页给揭了过去。但仇孽却知道了一件事。
太宗过世之前,曾留下遗诏,诏书中言,对睿亲王只能削弱,不可伤及,只要没有谋反之意,便可任之。
太宗当初也许是一片好意。但是,帝王枕畔岂容他人酣睡。就算这人根本没有谋逆的意愿,也是不行的。
所以,新帝刚刚有点权限,便想着扳倒摄政王,但有碍于太宗遗诏,故而只能借着自己来完成。
想到这里,仇孽只觉得天家无情,小皇帝现在才十五岁,就想着如何夺权,却从没想过若无睿亲王多年来的暗中支持,她这皇帝怕是也坐不了多久。
天色渐晚,出了皇宫。仇孽正打算回去,便见一侍卫打扮的少女靠近,低声询问了一句,“可是兵部尚书仇大人?”
仇孽点头,“正是。”
“仇大人,我家大人请您府中一聚。”
“你家大人是何人?”
侍卫恭敬答道,“正是左相林大人。”
想到朝堂上那个笑得如狐狸一般的人,仇孽便点了点头,记得这林相是小皇帝的人。
遣了家丁回去,仇孽一个人上了林相府的马车,马车行得很稳,不一会儿,便到了林相府。见到林相的时候,林相正温香软玉在怀,一派悠闲自在。仇孽便站在旁边等。家丁几次提醒,林相才恍然大悟过来,请的客人已经到了。
挥退众人,林相整了整衣衫,斜靠在软塌上,屋内灯火通明,温暖的不似在冬日。见仇孽一副低眉顺眼谨遵教诲的样子,林相却是挂着一抹冷笑,“仇大人好手段啊,不过几个月就让睿亲王府再无翻身之力,林某佩服。”
“下官不敢妄自尊大,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仇孽低头回答。
林相冷笑,虽是闲谈的口气,却硬生生给人一股强大的压力,“女皇能有如仇大人这般尽忠职守,为君分忧的臣子真是幸运。”
“能遇到这般英明的女皇也是仇某的幸事。”
“哈哈……”林相大笑几声,转而语气又是一变,“难道仇大人就一点儿都不好奇,睿亲王为何会对你一让再让?”
仇孽一愣,身体僵直,“下官不明白左相所言是为何意?”
“仇大人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吧。现在满朝文武哪个不知道,睿亲王是有意让着你,不然,就凭你一个初生牛犊,无权无势,靠着个翅膀都没长硬的小皇帝能翻出多大的浪!”林相的话说得毫不留情,倒是让仇孽一惊,本以为林相是小皇帝的人,怎么这会儿尽是在偏帮睿亲王。
林相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又是一抹嘲讽的笑,“本官忠的不是某个帝王,而是整个巧国,个人利益得失,与民族大义,国家大事孰轻孰重,难道仇大人还分不清楚?”
“仇某确实不懂得这些大义,却也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睿亲王总要为她所做付出代价。睿亲王一再相让,只是出于愧疚,而仇某却不能因为她的愧疚而放弃报仇。”仇孽这时也不再与她虚以委蛇,干脆敞开了说道。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言辞凿凿,反而显得睿亲王不堪,这让林相也暗暗吃惊不已,心想,虎母无犬女,也许就是这样吧。
“愧疚?”林清一笑,“她倒真有些愧疚于你,但是却不是你以为的原因。”
“仇某洗耳恭听。”
“你可曾听说,睿亲王不止纳兰玉瑾一个女儿,十八年前,她还有一个女儿,刚刚出生未多久,便被敌军掳去,最后坠崖身亡。”
仇孽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奇怪,为何今日频频有人提起睿亲王这个死了的女儿。
林相继续说道,“那你可知,当年两军交战,敌军为了威胁睿亲王,千里迢迢从京都掳走了当时身怀六甲的王夫沐轻云,可怜他一路颠簸,担惊受怕,却又想尽方法从敌军手里逃了出来,在一个小山村里,冒死生下了这个孩子。为了将孩子安全送到睿亲王身边,睿亲王好友,现在的赤尾军统帅罗文带着一小队人马,几经生死,死了多少人,却也只救回了王夫。而那个孩子被敌军统帅轩辕铭用来威胁睿亲王,睿亲王单刀赴会,凭着一人之力杀了轩辕铭,但孩子最终被轩辕铭心腹带着跳下悬崖,生死不明。”说这些话的时候,林相已经站了起来,一步步紧逼仇孽。
“那个孩子自出生便被封为小王爷,身上带着父亲送给她的睿亲王印鉴,肩头有一梅花样的胎记……”
“不,不可能,你在撒谎!”仇孽厉声否认,急切而恐慌。
林相却是不管,一步步逼近,一声声指责,“那个孩子若是活着,如今也是你这般年纪,过了年就该是十九岁了。”
“你胡说!”仇孽的声音越来越慌乱,脑海不断涌现那些不该出现的画面,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肩头,林相却是更快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手使劲拽开她的衣领,直至那朵梅花绽放在冬日的空气中。
仇孽再多的否认,也变得苍白无力。
“沐轻云刚刚生下你,追兵又至,怀抱着你一路骑马颠簸,失血过多,几次昏迷,差点醒不过来。睿亲王为你,深入险境,命悬一线。而你又做了什么,你认贼作父,颠倒是非,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如今,你还想杀了自己的母亲!”
“我没有!”仇孽大声否认,“这不可能,若真如你所说,为何她们都不说,啊?”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这些一定都是编出来骗她的。
“告诉你,你会信吗?”林相颓然放手,“更何况她的确觉得愧对于你。”
仇孽再听不进什么,朗朗跄跄跑进寒风中,再多的言语都比不上她内心的震撼,她口里念着不信,心里却已信了一半。睿亲王的忍让,一而再再而三,开始时,她以为睿亲王沽名钓誉,再深入时,她自己都会迷惑,明明睿亲王有足够的势力与她周旋,甚至致她于死地,但是睿亲王都没有这么做,反而将爵位传给她,将王府的一切明暗势力都交给她。
回到王府,她将自己关进书房,将一屋子的书都扔在地上,满地狼藉。“都出来,出来啊!”她嘶声喊道,她知道她身边一直有人,这些人曾经是睿亲王的暗卫。
很快几个黑衣人如影子一般出现在房间里。仇孽扑上去,抓住其中一个吼道:“睿亲王有几个女儿?快说!”
那人犹豫了一下,答道:“两个。”
“另一个叫什么?在哪里?”
“纳兰玉暖,十八年前,死于战乱。”
纳兰玉暖,纳兰玉暖,仇孽颓然放手,整个人好似被抽干了力气,无力的坐在地上。居然是纳兰玉暖,那满纸的玉暖二字饱含了他多少的思念,十八年过去了,他还在思念着他的孩子,满纸思念被风吹乱,最终又是一场空。
“哈哈……”仇孽大声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还记得沐轻云死时说的话,短短几十字,开始她并不懂,此刻却忽然明白了他的绝望由何而生。
我好后悔当年错嫁,以致今日骨肉分离,手足相残,母女成仇,若有来世,宁不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
☆、【早生华发 拾】
全府上下,那么多人每天都叫着二小姐,二小姐,她却从不知道睿亲王府有个二小姐,名纳兰玉暖。
怪不得,她说这本就该是你的。
怪不得,他恨得心痛却不忍指责。
怪不得,他会选择自杀,来结束这场无望的悲剧。
只有她自己被仇恨蒙了眼,看不清,看不透。
仇孽跌跌撞撞一路闯进敏湘阁,漆黑的屋子里什么也没有。也不知是谁点燃了提了灯笼进来,骤然出现的光照亮了屋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惨白,巨大的白布将整个房间都遮住,纤尘不染。
那个人已经离开人世。就连最后的温暖也带走了。
“都走啊,走远点。”仇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满心创伤再无法愈合,只有继续千疮百孔下去。
重新回归于黑暗。
她跪坐在地上,痛苦不已,心中越来越大的空洞仿佛深渊一般将她拉进去。她不相信,不相信。
师父明明说过,这印鉴乃是父亲死时紧紧攥在手心里的,是父亲让她认清仇敌,为父报仇的证据。
师父……
脑海中太多的东西翻滚,仇孽跪坐在冰冷地房间里,想起自己小时候,被师父罚扎马步,一扎便是半天,时常因为一点小错,被罚不能吃饭。有时候,师父也会讲起有关父亲的事情,但每每到最后,都会怒气冲天,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在她身上。
那时,她一直小心谨慎,害怕受罚,从未想过为何,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之极。
这一夜冷风呼啸,她跪坐在沐轻云生前的房子里,回想着小时候的一点一滴,每一个细节都变得清晰而尖锐,直至天际泛起鱼肚白,她才缓缓起身,回到自己院里,换了朝服,如往常一般进宫上朝。
今日,朝上并无大事,一如往常那般,无事可奏。
散了早朝,仇孽出了大殿,来到宫门口,一直等着林相。林相似乎一早便猜到,见到她并不惊讶,二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在京都最繁华的街市上,从外面传来摊贩叫卖兜售的声音,而马车内却是一片寂静。
“为什么?”仇孽看着林相一脸淡定地样子,启唇问道。她想,林相等得就是这个问。昨夜她虽然万分痛苦,但对林清的目的还是作了一番分析。只觉得林清的目的并不单纯。
果然如仇孽所想,她一问,林清便笑了,带了几分狡黠,“怎么说我也算是和睿亲王同生共死过,眼看着睿亲王府将遭大难,怎能不出手相助?”
仇孽默了。再不多问,反观林清倒是有些着急了。仇孽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老狐狸居然还想跟她兜圈子。要真是出手相助,早不出手晚不出手,非等到睿亲王府实权去了大半才出手,不是很令人生疑。这样的谎话她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仇孽都觉得佩服。
“你问完了?”林清发问,她还没说完呢,这丫头怎么跟她娘一个德行,阴不阴阳不阳,就是不给机会让她说完。
仇孽点头,“在下问完了,多谢大人关心,在下这就走了。”
“等一下。”林清急急喊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挑眉,“大人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想拉她下水,就偏不让你如意,哼哼。
“你、你……”林清恼了,丫丫的全都是混蛋,“本相也不妨告诉你,我要你手里的赤尾军兵权,你倒是给不给?”
“给,当如何?不给又当如何?”仇孽挑眉,冷眼淡淡地扫去。心知大概猜到林清所为何来。
“给,你依然是你的王爷,只要不多管闲事,本相自不会亏待于你,不给,哼哼,那就看小皇帝还能让你活多久!”林清咬牙,恶狠狠地威胁到。
仇孽想果真如此,怕是林相对新帝不满,早有谋逆之心,如今睿亲王一倒,便是更无人能阻,只是她一届文官,手里总归是缺些兵权来镇压。仇孽在心里不动声色地分析利弊。
而另一边林清也开始暗暗打量起仇孽,这个少女从出现到睿亲王府败落,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虽然这其中多少有朝中大臣和女皇的推波助澜,但若这少女不是心思缜密,怕也无法做到。
只是,纳兰若一心认为仇孽就是她女儿,这未免太武断了。就算是她,也没有查到确凿的证据,胎记可以伪造,印鉴丢失也可能是有心人利用,总之这些都不可信。
“为什么?大人不一直都是保皇派吗?如今做出这等欺君之事,岂不是自毁前程?”仇孽双臂抱胸,冷声问道。虽然是试探,但还是希望能得出最好的结果。
林清若是和盘托出,意味着林清已经做好的完全准备,只欠着十万兵马调动权,而自己若是不答应,只可能被她栽赃陷害,比如,昨日女皇的试探,那么明显,当时她也只是疑惑,但联想到林清的所作所为,她才恍然明白,这也许就是林清的后路吧。
对于女皇来说,再来一个睿亲王是绝对绝对不行的,即便只是猜测。
“良禽择木而栖,我不过是想辅佐明君罢了。”林清说这话的时候,颇有种千帆过尽的惆怅。林清想到很多年以前,太宗还在世,太女离朝,三皇女初立,很多人都反对,只有纳兰若一个人赞同。她用了什么方法,已经不得而知,只是,自纳兰若进宫面圣之后,很快太女便被除名,宣布暴毙,三皇女荣登大位,仅五年便过世。
那时候,她还在感叹献帝的断命,可偶然从太医院得知,献帝在即位之前,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而此事纳兰若知情,就连女皇都被瞒下的事情而纳兰若知道,那时她想这个人不容小觑。
新帝即位,性情乖张,未满十六岁,便想大权独揽,在朝中,铲除异己,迫害忠良,对下人也十分严苛,死在新帝手里的人总有十几人了吧。这样一个君王,她不想辅佐。
“献帝驾崩之时,若非纳兰若一再阻止,新帝是断不可能登基。纳兰若重信守诺,为朋友愿意承担一切风险,在下是佩服的,但是,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这必然让巧国走向覆灭的道路,吾等不可视而不见。”
仇孽知道林清说的是真话,但她并不认同,“她虽然是个暴君,但不一定会是昏君,朝中诸事她处理起来,也是井然有序。”
林清点头,“确如你所说,但若有更好的人选,又何必迁就暴君。”
仇孽沉默起来,若真如林清所言,那么被推上帝位,该是那位突然暴毙的二皇女的子嗣。
“无论怎样,我都不想参与其中。赤尾军兵权已移交兵部,女皇定会攥紧,怎会轻易与人。我如今能做的便是保持中立,将来不管谁登上大位,我只会俯首称臣。”
说到这里,林清已经大概了解了仇孽的意思。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仇孽是决计不会搅合其中。
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赤尾军已经移交兵部,睿亲王势力大减,避回中州是最佳选择,只要接下来的事情,睿亲王府不参与,那就好办多了。
二人达成共识后,便一先一后分别离开。
仇孽并没有回王府,而是一个人去了那个小院。
院子里依旧是那几个人,冬雪融化后,墙角还残留着印迹,一只小猫从墙头上迈着优雅的步伐轻快地走来走去,时不时探出好奇的目光。仇孽站在院子里望着那只猫,耳边听着那几人的汇报,神情淡定冷凝。
她挥手,让几人退下,自己推门缓缓走进屋内。几束阳光透过窗棂撒在地上,空气中悬浮着的颗粒转啊转啊,床上那人微弱的呼吸声便变得那么轻不可闻。仇孽抬脚,有些犹豫的落下,缓缓走过去,床帐中,那人身形憔悴,脸颊消瘦,听到她脚步声,不过是轻微地抬了抬眼皮,了无生气。
仇孽微微低头,声音压得很低很沉,“你不想去给父亲上柱香?”
那人猛然睁开眼,瘦如骨架的手指狠狠地抓住她的衣摆,“放我走!”纳兰玉瑾喊着,陡然瞪大的眼睛犹如牛眼一般突兀,“放我走,放我走,放我走!”
仇孽皱眉,向后轻退两步,那只看似有力的手竟就这样被甩掉了,仇孽象征性的掸了掸衣角,道:“来人啊。”很快从门外进来一人,脚步飞快,将东西放下,转身就退了出去。
仇孽退几步坐在桌前,指着放在床边的东西,道,“想走?先把那些吃完再说。”说完,她径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清淡,闻之沁人心脾,这是刚刚沏好送进来,袅袅水雾漫过了她的眼睛,隐去了那一闪而过的痛色。
“纳兰玉瑾,有时候人要做得糊涂,看得开,小不忍则乱大谋,睿亲王不会没教过你吧。”她的声音清淡,无波无澜。
床上的人动了动,半撑着身体,靠在床头,一手端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