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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巴格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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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雷顿太太带着理查德进了客厅。这个房间很大,沙发上放着绿色的坐垫,窗上挂着绿色的窗帘,柯雷顿太太问他是愿意喝咖啡还是喝啤酒,他挑选了啤酒。不一会儿,冰镇啤酒端来了,喝起来凉爽舒适。 
  柯雷顿太太问他为什么要到科威特去。他作了回答。 
  柯雷顿太太又间他为什么还没结婚。理查德说他不适宜结婚。对此,柯窗顿太太爽快利索地说道:“胡扯。很多考古学家都成为称心如意的丈夫——最近有没有年轻女子来参加挖掘工作?”理查德说有一两个,波恩斯福特·琼斯太太当然算一个。 
  柯雷顿太太抱着很大的希望问他,来的姑娘当中有没有漂亮的。理查德说他不知道,因为他还没见到她们,并说,她们没有什么工作经验。 
  不知为什么原因,这使柯雷顿太太笑了起来。 
  一会儿,一个五短身材、粗壮结实的人走了进来,举止显得有些粗鲁,柯雷顿太太介绍说,这是克罗斯毕上尉。她又说,贝克尔先生是位考古学家,挖掘几千年前最有趣的东西。克罗斯毕上尉说,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考古学家怎么能够确切他说出一些东西到底有多少年的历史。他一边哈哈地笑着,一边说,过去他总是认为,他们那些人说起谎来一定是最出色的。理查德有点讨厌地看着他。克罗斯毕上尉又说,他现在认为不能那样说,可是一个考古学家究竟怎么能知道一件东西有多少年的历史呢?理查德说,这需要费很多时间去解释。于是,柯雷顿太太立即带他去看他的房间。 
  “他是个好人,”柯雷顿太太说,“可是不太懂礼貌。文化方面的事情一窍不通。” 
  理查德发现他的房间非常舒适,所以,他对女主人柯雷顿太太的评价比以前更高了。 
  他在外衣兜里换了摸,摸出了一张折叠的脏纸。他惊奇地看着这张纸片,因为他十分清楚,清早时衣兜里还没有这张纸。 
  他记得那个阿拉伯人当时脚下绊了一下时是怎么抓住自己的。那个人手很灵巧,可能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把纸片悄悄地塞进了他的衣兜。 
  他打开了那张纸片。纸片很脏,看来几经折叠纸片上共有六个字,字迹很难辨认,内容是:约翰.威尔勃弗斯少校介绍一名勤劳肯干的工人,名字叫做艾哈迈德·穆罕默德。此人会开卡车,还可以承担小修工作,非常诚实可靠——实际上,这是一封东方常见的“便条”,或介绍信。签署的日期是一年半以前的日子,而且也是和通常见到的介绍信一样,由介绍信的持有者仔细地保存起来。 
  理查德双眉紧锁,按照自己严格的有条不紊的考虑问题的习惯,一幕一幕地回想着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 
  他现在非常有把握地认为,行者——卡米凯尔当时担心自己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他遭到别人追捕,逃进了领事馆内。为什么呢?为了寻找安全的容身之处吗?但是,与此恰恰相反,他遭到更加迫在眉睫的威胁。敌人或者是敌人的代理人正在等待着他。那个经商的旅游者一定是接受了特殊使命——情愿在众目暌暌之下在领事馆内冒着危险朝卡米凯尔开枪。因此,这必定是非常紧急的情况。而卡米凯尔求救于老同学,并设法把这份表面看来十分真实的文件交到他的手中。因此,这份文件一定十分重要。如果卡米凯尔的对手捉住了他,而且发现文件不在他手中,他们毫无疑问会根据事实做出推断,并追查卡米凯尔事实上有可能向其转交文件的那个人或者那几个人。 
  那么,理查德·贝克尔又该怎么办呢? 
  他可以把这份文件交给英王陛下的代表柯雷顿。 
  或者他可以保存在自己身边,等待卡米凯尔来找他素取。 
  经过几分钟思考之后,他决定选择后者。 
  但是,首·先他采取了预防措施。 
  他从一封旧信上撕下半张空白纸,坐下来给那个卡车司机重新写了封介绍信,词句大致相同,但措词不同──如果原信是联络密码,那么,经过改写之后便不会泄密——当然,原信上有可能用密写墨水写了一封密信。 
  然后,他用鞋上的灰尘把自己写的那张信纸弄脏——在手里搓来搓去,叠了又叠——直到那张信纸从保存的时间和玷污的程度方面看来,显得恰如其分为止。 
  于是,他把信纸揉成一团,又装进外衣兜里,他盯着原来那张信纸看了半天,一边不断地思考着如何进行处理的种种办法,一边不断地否定着自己的看法。 
  最后,他微笑了一下,把那张信纸叠了又叠,直到揉成一个小圆球。然后,他从包内取出一条胶泥(他旅行时必定带着胶泥),又从他的塑料包内剪下一块油布,先用油布包上那个小圆球,再把它塞入胶泥内,塞好之后,用手搓了几搓,接着又拍了几拍,把表面拍得十分光滑。随后,他用随身携带的一个圆柱形印章在胶泥上印上一个印鉴。 
  然后,他带着严肃的表情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印鉴上的图案是:佩戴正义宝剑的太阳神沙玛师的漂亮雕像。 
  “让我们期望这是个好的预兆吧,"他自言自语地说. 
  当天晚上,他看了看早上穿过的那件外套的口袋,发现揉成一团的那张信纸不见了。 
   
  





 









第七章



  “生活,”维多利亚想道,“生活终于开始了!”她坐在航空公司大楼里等待着。当播音员宣布“飞往开罗、巴格达和德黑兰的旅客,请上汽车”时,富有魅力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多么富有魅力的地名,多么富有魅力的词句啊!根据维多利亚判断,这一切对汉密尔顿·柯里普大太是缺乏魅力的。她一生中的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旅行,从轮船上下来,就换乘飞机,下了飞机,又改乘火车,中途只是在高级旅馆里呆那么几天。然而,对维多利亚来说,这一切都是极为新奇的变化,耳边再不是那些经常听到的话,诸如:“琼斯小姐,请记下来。”“琼斯小姐,这封信到处是错误,你得重打一遍。”“水开了,亲爱的,泡点茶好吗?”“我知道你可以在什么地方烫最漂亮的发型。”每天都是这么一些琐碎的、讨厌的事情!而现在,开罗,巴格达,德黑兰——那伟大的东方的传奇式故事(而故事在结尾时出现了爱德华)…… 
  维多利亚正在遐想翩翩,她雇主说话的声音把她带回到现实生活中来。她的雇主是个无休无止的话匣子,维多利亚早已给她下了定义。她已经说了半天话,这时正要结束: 
  “……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我是说,没有真正干净的东西。我对吃的东西是可是再细心不过的了。那些肮脏的街道和市场,简直不可想象。他们穿的衣服又脏又破。还有些厕所,哎呀!简直不能称为厕所!” 
  维多利亚尽义务似地听着这些扫兴的话。但是,她头脑中那种魅力感并没有淡薄下来。对她这样的年轻人,肮脏和细菌是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他们来到了希思罗机场。她帮着柯里普太太下了汽车。护照,机票,还有钱等等,她早已掌管在手了。 
  “哎呀,”柯里普太太说,“琼斯小姐,有你给我做伴,真是再好不过了。我真不知道,如果我自己旅行,我会有多少麻烦呢!” 
  维多利亚认为,乘飞机旅行就象在学校的课堂上一样。性格开朗的老师,和蔼但又严格,对学生随时随地都循循善诱。空中小姐身穿笔挺的制服,带有托儿所教师的风度,象和无知的孩子们打交道一样,亲切地指点着旅客们应该怎么做。维多利亚几乎期待着她们开头时会说,“喂,孩子们。” 
  坐在桌子后面的先生们满面倦容,伸出疲乏的双手翻阅着护照,仔细地询问旅客带着多少货币和珠宝。他们竭力使被询问者产生一种做贼心虚的心理。维多利亚生来就容易因受外界影响而产生新念头。这时,她突然产生一个十分急切的念头,想把自己的一个价格低廉的小胸针说成是钻石头饰,价值一万英镑,而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看看那个疲倦的年轻人的面部表情。但是一想到爱德华,她便抑制了自己。 
  通过了一道道关卡之后,他们在一间紧靠机场的大屋子里再次坐下等候。外面正好有一架飞机隆隆作响,正在起动,这真是十分合适的背景。现在,汉密尔顿。柯里普太太兴致勃勃、没完没了地对候机的旅客们开始评论起来。 
  “那两个小孩子说起话来多聪明啊!可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旅行也够麻烦的。我估计他们是英国人。那位母亲的衣服剪裁得特别好,可是她看起来有些疲倦了。我觉得那个人长得很漂亮——他看上去象个拉丁美洲人。那个人的格子衣服太鲜艳了──他的鉴赏力太低了,我估计他大概是个商人。那边那个人是个荷兰人,在海关办手续的时候,他就在我们前面。那边那一家人不是土耳其人,就是波斯人。看起来这儿没有美国人,我估计他们很有可能乘泛美航空公司的飞机。正在谈话的那三个人是石油界人士,对吧?我就是喜欢观察人,并喜欢对人们加以猜测。柯里普先生对我说,我对研究人类真有瘾。在我看来,对人产生兴趣是很自然的。你说,那边那件水貂外套是不是值三千美元?” 
  柯里普太太叹了口气。对同行的旅客们做了一番评价之后,她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我想问问他们,我们老是这样在这儿等着干什么?那架飞机已经起动四次了。我们都在这儿等着。他们为什么这么拖拖拉拉的?飞机肯定不会按时起飞了。” 
  “柯里普太太,你要喝杯咖啡吗?我看到房间那头有个小卖部。” 
  “噢,不要了,谢谢你,琼斯小姐。临来的时候我喝过了,现在我的胃很不舒服,不能再吃什么东西。我想问问他们,我们在这儿等着干什么?” 
  她的话刚脱口,问题就得到了答复。 
  这时,通往海关及护照检查处那个走廊的大门猛地打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一溜烟似地走了进来。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一齐拥到他身边。英国海外航空公司的一名工作人员手里提着两个封着口的大帆布袋子跟在那人后边。 
  “这个人肯定是个重要人物,”柯里普太太说。 
  “而且知道飞机为什么延期起飞,”维多利亚想道。 
  这位迟到的旅客有种矫揉造作、哗众取宠的神气。他身着一件深灰色的旅行斗篷,上面连着一个大帽子,拖在背上,头上戴着一顶阔边帽,可是颜色是浅灰的。他留着长发,头发是银灰色的,有些卷曲,漂亮的胡子也是银灰色的,两头向上翘起。他的外表给人的印象是一个逼真的舞台上的土匪。维多利亚不喜欢那些做作的演员们,因而用很不满意的眼光看着他。 
  维多利亚很不高兴地看见,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都簇拥在他身边。 
  “是的,鲁波特爵士。”“当然啦,鲁波特爵士。”“鲁波特爵士,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那肥大的斗篷卷起一阵旋风,鲁波特爵士走出了通向机场的大门。由于出门时用力过猛,门在他身后摆动了几下。 
  “鲁波特爵士,”柯里普太太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 
  维多利亚摇了摇头,尽管她对这个人还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而且他的面貌和外表对他并不是完全陌生的. 
  “他可能是你们政府中的要人,”柯里普太太猜测道。 
  “我看不是,”维多利亚说。 
  她所见过的一些政府要员给她的印象是,如果他们表现得过于惹人注意了,总是立即表示歉意。只有在发表演说时,他们才显得那样骄傲自负,那样好为人师。 
  “现在,各位请吧,”那位漂亮的托儿所教师般的空中小说道,“上飞机吧。从这边走。请大家尽可能快一点走。 
  她的神态意味着,这许许多多动作迟缓的孩子一直在让耐心的大人们等着他们。 
  乘客依次走向机场。 
  那架巨型飞机停在机场上,发动机的隆隆响声如同巨大的狮子吃得心满意足的时候发出的吼声。 
  维多利亚和一名乘务员搀着柯里普太太登上飞机,安置她坐下。维多利亚的座位靠着通道,紧挨着她。直到把柯里普太太很舒适地安置好了,给她系好了安全带,维多利亚才腾出空来看看周围,这时,她看到那位大人物就坐在她们前面。 
  机舱门关上了。几秒钟后,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慢慢地滑动起来。 
  “我们真要起飞了,”维多利亚欣喜若狂地想道,“哎哟,多吓人呀!如果飞机压根儿离不开地面怎么办?真的,我真不知道它怎么能离开地面!” 
  飞机似乎在机场上滑行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接着慢慢地转了个弯儿,又停下了。发动机开始咆哮起来。乘务员开始散发口香糖,麦芽糖,还有棉花。 
  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震耳欲聋。然后,飞机再次向前滑行,开始时比较缓慢,接着越来越快──沿着跑道向前冲去。 
  飞机的速度加快了,但是平稳得多了,没有刺耳的声音,也不颠簸了,飞机离开了跑道,掠过地面向上爬高,又转了过来,飞过停车场和大路,继续爬高,越来越高了”。一列火车在下面喷着一团团的浓烟,看上去小得可笑,房子小得象玩具娃娃的房子,街上行驶的汽车象玩具汽车那样小飞机继续爬高。突然,下面的大地变得毫无趣味了,看不到人,看不到生命的存在——只不过是一幅上面有线条、圆圈和斑斑点点的很大的平面地图。 
  飞机机舱内,人们解开了安全带,点起了香烟,翻开了杂志。维多利亚进入了一个斩世界——这个新世界有若干英尺长,可只有几英尺宽,居住着二、三十个人。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又从小窗往外看去。在她下面是白云,好象是用白云铺成的松软大路。飞机沐浴在阳光之中。白云下面的某处是她在此以前所了解的世界。 
  维多利亚振作了一下精神,因为这时汉密尔顿·柯里普太太正在说话。维多利亚把棉花从耳朵里取出来,朝她弯过身去,专心地听她说话。 
  在她前面的座位上,鲁波特爵士站起身来,摘下他那宽沿的灰毡帽,挂在衣帽钩上,把斗篷上的帽子戴在头上,便开始休息了。 
  “高傲的傻瓜,”维多利亚想道。她这种偏见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柯里普太太打开一本杂志,摆在面前专心致志地读着。有时,当她用一只手翻页时,杂志掉在地上,她便用胳臂肘碰碰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往周围看了看,觉得空中旅行实在是太单调了。她打开一本杂志,一眼便看到一个广告,上面写道:“你想要提高你的速记打字效率吗?”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便合上杂志,靠在椅背上,开始想念起爱德华来了。 
  飞机在暴风雨中在卡斯泰尔·本尼托机场降落。这时,维多利亚感到有点不舒服。她花费了全部精力来完成对她的雇主应尽的职责。她们冒着大雨乘车来到了招待所。维多利亚注意到,那位仪表堂堂的鲁波特爵士,由一位身穿制服、佩戴参谋人员红色领章的人接走了。他们匆忙地登上一辆参谋部门的汽车,开往的黎波里塔尼亚的一位大人物的公馆去了。 
  招待所给她们分配了房间。维多利亚帮助柯里普太太梳洗完毕,换上晨衣,然后让她在床上休息,到吃晚饭时再起床。维多利亚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合上双眼,不再在飞机上受那忽起忽落的颠簸之苦,感到十分庆幸。 
  一个小时之后,她睡醒了,身体恢复了,精神也好了,又去照料柯里普太太。这时,一个神态十分高做的空中小姐告诉她们,汽车已经准备好了,马上送她们去吃晚饭。晚饭后,柯里普太太和几个旅伴聊了起来。身穿鲜艳格子衣服的那个人显然已经对维多利亚产生了好感,并且花了很长时间给她讲述制造铅笔的全部过程。 
  后来,她们乘车回到了住处,并且得到简短的通知,次日早晨五点半必须做好出发的准箭。 
  “我们还没逛够的黎波里塔尼亚呢,是不是?”维多利亚有点扫兴地说,“坐飞机旅行总是这样子吗?” 
  “啊,是的,我想情况就是这样吧。他们就是这样粗暴地清早就让你起床,然后,往往叫你在机场等上一两个小时。唉,有一次在罗马,我记得他们三点半就把我们叫醒了,四点钟到餐厅吃早饭,然后就在机场上等着,一直等到八点钟飞机才起飞。不过,倒是有一样好处,他们一直把你送到目的地,路上就不再耽误了。” 
  维多利亚叹了口气。她倒是很愿意旅途中在这里停停,那里停停,因为她想要见见世面。 
  “亲爱的,你知道吗?”柯里普太太兴奋地继续说,“你知道那位挺有意思的人是什么人吗?我是说那位英国人。就是他把人们搞得忙忙乱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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