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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别后遥山隐隐-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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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完后却匆匆走了,剩他一个人不停喝酒。我们赶也赶不走。”
  我掏出钱包,付给了足够的价钱,便上前拍了拍赫连意的脸:“老师!我是小唐!咱们回家吧!”
  他睁不开双眼,吃力地抬起手臂胡乱挥舞了一把,嘴里还支支吾吾,听不太清叨念的什么,只是隐约感觉像是很不耐烦。
  无奈,只得扶他坐正。身子刚靠进椅背,他突然俯身剧烈呕吐起来,酒水混夹着食物残渣,一股脑喷出来,溅了我和他一身。顾不上这秽浊之物,忙给他拍背擦嘴。
  他痛苦难当,不停反胃,急促喘息,整个人又坐不住、靠不下,全凭我的扶持。见他稍稍平息,我蹲下身体把他抬到背上,急匆匆背他下了楼,又赶忙把浑浑噩噩的他塞进汽车。
  他脱力般斜靠在后座上,几个颠簸又躺倒下去。整个车厢弥散着酒气,让人难以想像他究竟灌了多少酒精。
  费劲把他背回家,思姝也在焦急等待,我吩咐她:“冲一大杯柠檬水,再去放洗澡水。”
  思姝得令,马上跑开。
  我把赫连意放倒在床上,脱掉他一身污秽不堪的衣服:“老师,咱们到家了,我帮你把衣服脱下来,你别乱动。”
  朦胧中感觉有人扒他衣服,他使劲挣扎着身体,挥舞着双手,睁开眼扫视周围的环境。看清是我后便一下子耷拉下双手,安安静静地任我给他宽衣解带。
  刚刚被扒了精光,他却滚下床铺,把持不住,吐了一地。直到胃中所剩无几,他恨不得连胆汁也一并呕了出来。
  待他忍过难受的劲儿,我抱他进了浴室,轻轻把他放入浴缸。一沾水,他又醒了过来,直愣愣地盯着我的脸,突然伸手打掉我为他清洗的手。
  “你…”他呼吸浅促,脸颊微红,眼神迷蒙,“你走开…”
  我费劲按压下他的双手,反驳到:“你喝成这样,让我去哪?!”
  “我…我…我不要你管…”他一个挣扎溅起一汪水,呛了一口便大声咳嗽,“咳~咳~咳咳~”
  顾不上搓洗,又得给他拍背,精瘦的背,脊柱清晰可见,硬得硌手。“别闹了!老老实实呆一会儿不行吗?!做什么非要喝这么多酒?!不作就难受是不是!”
  听到我的责骂,他又抬起手,这下竟一手推搡到我的脸上,一手揪着我的耳朵,断断续续咒骂:“兔崽子…为什么…要撒野…为什么…要耍气…气着我…很过瘾是不是…那就…离我远点啊…走啊…”
  听这酒话,是为我今天在实验室耍了他一顿脾气而耿耿于怀,怪不得去喝了酒,竟是因为我!
  我一掌攥住他为非作歹的手,一手胡乱给他清洗,大声喊道:“是你冷淡我在先,你却责备我耍气!老师你讲不讲理?!”
  他仍旧不放弃挣扎,双手使劲掰开我的手指,脱离桎梏后又使劲拍打上我的头。洗澡水溅了一地,以及一头…
  “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冷淡你了…你瞎掰…狡辩…”
  我任他拍打着自己的胸膛、手臂、头颅,让他出气,没有反驳只言片语。看来他憋坏了,心情极度糟糕,需要释放,这样总好过他一个人憋闷。
  等他失了力气,一头扎在我胸口上起不来,我才把他支撑起来靠在浴缸边。自己脱了衣服也倚身进去,从后方拥他在怀,上下摸索着他的身体,轻轻道歉:“老师,等你恢复体力再打我吧,现在好好休息,你累了…”
  “你们…为什么…都这样对我…为什么…”他仰头靠在我怀里,顺从而安静,落寞而沮丧,似有说不尽的惆怅,道不完的失意。
  “会过去的…会过去的…”我抱紧他,亲吻他湿漉漉的头发,不知所措,只能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可是除了安慰,我们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往事已经发生,再用言语说出来显得毫无意义。往事是很狡猾的,慢慢地往前移动。它到一定的时候会赶上来的。而且,还能怎么做呢?后悔改变不了什么,悲叹只能让一切重新袭上心头。
  等他喘息片刻,他突然开口小声说道:“我下周…可能…要去日本…”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吾行,眷眷之心

  
  在这个冷寂的世界里,没有人会主动知道你、关怀你,没有人了解你、扶持你。但是生命从来都是自我救赎的过程,纵然你已声嘶力竭,倒在人世炎凉的尘土上,你也会出于本能地匍伏,匍伏着去寻找生命的泉水,不停地寻找,直到天之涯、地之角,找到天黑,找到黎明,找到生命的尽头,找到所有的寻找不再可能。
  “生命艰难,人生孤独。”这是赫连意醒酒后的第一句话,夹杂着诸多的落寞与悲惋。
  我注视着他宁静的容颜,那饱含疲累与怅惘的双眸,若折射着世事,似参透了人生。我俯身而下,轻轻亲吻他的双眼,恨不得把他全部的忧伤吸摄入自己体内。 
  何兮笑里藏刀,赫连意心里定是相当难受,看着这样颓丧的他,我不知如何安慰:“老师,国自然实在申请不上,那就…那就编吧!说不定在那个死胡同的尽头,存有另一个维度的天空,有另一个奇迹。”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沉心静气地看着天花板,片刻后才缓缓转颈向我,面带微笑,满眼温柔,轻轻说道:“对不起…冷淡了你…” 
  我愣眼巴睁地盯着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到消化掉他的致歉,我的脸已经渐渐烧了起来:“老…老师…我…” 
  “你?!”他略挑眉眼,哂笑不已,“愣头呆脑,小肚鸡肠,活脱脱蠢蛋一枚!” 
  我瞬间沉了脸色,满头黑线,支撑着手臂俯身瞪他:“你!尖嘴薄舌,冷面冰心,就是刺猬一只!” 
  他皱眉瞧了我一会儿,什么也没说,翻了个身便佯装睡觉。我猛然扑过去抱住他,使出浑身解数在他身上耍赖:“哎呀,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师还真是不识闹!只不过说了两句,又不理我了!” 
  他使劲挣脱我的搂抱与吻咂,活生生一只大虫在我怀里来回蠕动,不出两下便让我的老弟活了起来。这可不得了,晨起第一弹,不发非好汉!我三下五除二扒了他裹在身上的被子,露出他赤条条、白花花的瘦长身子。 
  他顿时急了,双腿胡蹬,双手乱推,嘴里还不停恼骂:“蠢蛋!大早上你发什么情!” 
  我用蛮力攥住他的双臂,最后干脆一下子压了上去:“你昨晚酩酊大醉,是我大老远背你回家,是我给你洗了身体;你不但呕了我一身,还爆打了我一顿!老师你说说,你该当何罪?!” 
  “呜~~野兽!”除了头部,他没有能动弹的地方,“放开我,嗯~~我不想做!” 
  “哼!老师今天说了不算!你还是老实一点,省得事后又哼哼唧唧~” 
  在千般不愿,万般无奈之下,赫连意同志与唐棣小朋友在自家被窝里,痛痛快快共度了一个云舒霞卷的美好清晨,那感觉真可谓是…畅快淋漓,爽透肠腑! 
  事毕,他如搁浅的小干鱼,晒在我灼热的目光下,大口喘息,阵阵咒骂,嘀嘀咕咕:“王八蛋…反了…反了…” 
  我得意至极,反正自己心情大好便是,管他骂什么。搂他入怀,抚顺他的胸口帮他顺气,轻轻问他:“为什么要去日本?!” 
  他调稳气息,微红的脸上又现出清严淡漠,长吁一口气,他说道:“窦院…派我去日本交流学习…顺便…顺便进口一批大鼠…”
  “哦?!是嘛!”我坐了起来,若有所思,“那国自然怎么办?”
  “申请书我差不多已经写好了,就差最后校对与修正。”
  我一拍大腿,亢奋不已:“太好了!我还没出过国门呢!不行不行,护照护照!得抓紧时间办护照!窦院太体贴了,简直就是及时雨!”
  赫连意吃力坐起,靠在床头摸索着找睡衣,同时说到:“你不能去。”
  我大吃一惊,不明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去?!我又不花你钱!”
  赫连意回过头皱眉蹙额地看了我一眼,继而摇头叹息:“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的眼神一刻不停地盯着他,心里又急又气,“不是说好了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你走去哪,我跟去哪!再说了,说是出国交流,还不是玩一趟!多带一个家属怎么了?犯法了?!”
  他穿好睡衣,软绵绵地下了地,不急不慌地回应:“窦院吩咐,不许带家属。再说时间又不长,少则一周,多则半月,去去就回,不劳费心!”
  “哼!”我愤慨万分,极不情愿,追逐他到卫生间,“谁为你担心!我才没有!说白了你就是不想带我去!”
  他忙活着洗漱,听了我的话后,突然腾出一只手拍上我的脑袋,嘴里含着牙膏呜噜呜噜地喊着:“没错!我就是不想带你去!我们都走了,谁照顾思姝?!你马上就要考执业医师了,老想着出去玩,这成何体统!”
  我颇为不服,但无力辩驳,他说得都对,都很现实。执业医师考试近在眼前,像我这种笨鸟理应先飞。倘若连此类初级考试都不能通过,那我的颜面何在,岂不毁了自己的高大形象,以后还如何在医院里立足,又拿什么吹嘘自己超人般的智商。
  所以,考虑到横亘在自己面前的一座大山,最后我还是妥协了,不再要求与赫连意一同去日本。而是万分不舍地于周一早晨送赫连意前往火车站。路上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药要按时吃,不要闷在酒店里,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放心吧。”他笑眯眯地看着一脸正经的我,又似回想起什么,忙翻找口袋,“对了,我把国自然委员会地址给你,等下周把申请书送过去吧。”
  他把地址单塞进我口袋,又叮嘱:“把思姝照顾好,不要老吃泡面,她正长身体的时候呢。”
  “哎呀,这个问题唠唠叨叨几天了!”我把车子停靠在车站附近,下车帮他取行李,“春夏之交雨水多,别忘了添衣。”
  话刚说完,我抬起头便发现赫连意站在路边替一辆出租车开门,紧接着看到一位品貌端庄、风姿绰约的女士步下车来。
  出乎意料,来者竟然是……我赶忙上前迎接,鞠躬致意:“窦院长!”
  窦院莞尔一笑:“哦~唐棣来送自己的老师了,还真是用心!”
  我侧目赫连意,暗想他怎么事先也没和我说明窦院要来送行。不待我说话,从出租车里又走下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孩,我惊呼:“金皙!”
  她把行李箱拉到身边,抬起头朝我微笑:“我也是来为老师送行的!”
  我瞪大双眼,惊诧不已,偷偷戳了赫连意一下,耳语道:“窦院也要一起去日本?!”
  赫连意似没有听到,转身说道:“你们回去吧!我与窦院长进去了。”
  与金皙目送他们离开,看着他们有说有笑、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心里竟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当然,更多的还是舍不得。碍于窦院与金皙在场,送别吻没有送出去,手也没有牵一下,甚至亲密的只言片语都没能说出口!真难过!
  “小唐!”金皙挥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我们回去吧!”
  我突然回过心神,尴尬笑笑:“哦…好…我开车来了,我送你。”
  坐进车里,我还在琢磨这赫连意,居然没跟我交代实情!还说是自己去!
  “小唐,”金皙的话语打断我的思路,“真羡慕你上学期间就开上这么好的车!”
  我哼笑一声,忙解释:“这是老师的车,我只是偶尔借用一下。”
  “你们师生关系还真好呢!”
  对她的话异常敏感,我顺口便问:“怎么了?!”
  她若有所思地瞥瞥我,说话语调阴阳怪气的:“没…没什么…听说你们师生关系很好…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我目不斜视,沉着回应:“我也听说你与窦院关系很不错…师生嘛,当然要处好关系;谁都如此。”
  她小声呢喃:“是嘛…”
  快到医院时我问她:“你是不是要去医院?”
  “哦!对!”她从沉思中猛然抬起头,“你不要一起去吗?!”
  我把车停靠一旁,对她说:“我还要办点事,你先去吧!”
  送她离开,我掉转车头,先回家取了提前准备好的材料,之后马不停蹄地驶向心中早已谋划好的目的地。满眼都是痛恨与犀利,心火阵阵翻滚,我暗自思忖,赫连意终于暂时离开,不用在这里妨碍我。
  这个目的地便是公安局!
  我把何兮的个人简历、照片,以及她掳走的实验设备明细,详列清单,一一交给警察,并详细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她对赫连意的人身伤害。
  “这个事件我们可以立案侦查,”警察大哥认真看了我递交的材料,“但是事发这么久,现场都已破坏,证据也不足,再者,当事人有没有同意报案,这也是个问题。”
  我拍案而起,急言:“当事人有重要会议必须出国,是他拜托我来报案的!”
  警察同志一笑:“你急什么!我们只是说明这个事件的复杂性…”
  “这有什么复杂的!”我最受不了他们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找一个健在的人,对警方来说有那么难吗?!”
  其中的一个大哥走过来,语气不善:“你觉得简单,那你自己找啊!”
  我噌得站了起来,努目撑眉,怒火中烧:“你他妈怎么说话呢?!警察就了不起啊!警察就能这么说话啊!”
  见我怒不可遏,旁边的警察忙过来把我们两个拉开:“哎呀,都少说一句!闹什么闹!”
  我平复一下心情,告诫自己不能在这里生事,便对比较和蔼的那位警察说:“麻烦您了!告辞!”
  气冲冲从公安局大院出来,我狠狠在门口啐了口唾沫,暗骂:“草!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人都有!”
  生气归生气,但总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只要一天不报警,我便切齿拊心,对何兮的旧愁新恨愈积愈重,简直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我手中紧紧攥住赫连意写给我的地址条,暗想赫连意为了申请国自然,为了学术真实可靠,为了医疗事业,更为了他的人格与良心,始终严格恪守着一位医者的道德准则,他不能前功尽弃。
  说实话,以他的个人能力及资历,他完全可以将实验数据杜撰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另辟蹊径也未免不可。可是他说过,科学研究当是严肃认真的,医学作为一门生命科学,更容不得半点虚假与蒙骗,这是对人类负责的行为。
  驱车上路,下一站是市卫生局。何兮不留情面,我也不会让她在医疗界为非作歹,投机取巧,她太嚣张了!她这种人应当得到法律的制裁及道德的谴责!
  辗转几个部门,几个科室,才找到人事负责人,一位仪表不凡的中年大叔。
  “我们这里不是公安局,不受理案件。”听过我的陈述,他缓缓开口,“不过你说的这个「何兮」,我倒是有些印象。”
  双眼放光,我急切追问:“真的!您知道她?!”
  男子笑笑,放下材料:“她辞职了,我们这里没有她的在编档案。”
  我纠结双眉,喃喃自语:“没有在编档案,难不成她真的不在这个城市了?!”
  “我只能给你提供这些信息,”科长示意我可以离开,“你另寻他法吧!”
  无功而返,我心里琢磨着何兮莫非真的逃去了美国?倘若如此,那真的就是寻她无路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些设备与数据,在美国会派上用场吗?!对她来说会赢得名利吗?
  女人真是个可怕的怪物,女人的心仿若一只染了毒汁的百合,它有多少瓣,女人的心就有多少个分叉,你试图一瓣瓣将她掰开,却发现里面还暗藏着另一个芯。
  人心难测,大概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一个人看透生死倒也容易,毕竟生死不由人来做主,可要真正看透名利,抛却欲念,那就难了。
  返回医院,我向老白交代了自己的行程。白茅并无惊讶,而是很淡定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你会去报警,也早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
  “事在人为,”我疲累地坐进赫连意办公椅中,“不能坐以待毙!”
  “报警的事先不要告知赫连,等有消息了再说。”白茅把一摞病历塞给我,“你帮我把这个转科病人的病历送到内分泌科。”
  我撇过头,翻翻白眼:“不管!”
  白茅一下子把病历砸到我头上,呵斥:“赫连不在这,你还敢造次!快去!这几天你可是给我小心点!”
  我拿起病历,呲牙咧嘴,挥舞拳头,小声叫板:“老师不在,我也不怕你!真是的…”
  往内分泌科走的路上,我试图给赫连意打电话,仍是关机状态,便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安顿好以后要记得给我回电话。看看被我作为手机背景的两人合影,我心里开始止不住地想念他,我暗自嘲笑着自己,才分开半天而已,何以如此没出息…
  唉~对某个人的眷恋,对某种生活的习惯,真的是无可救药的事情。某年某月某日,我看了他一眼,缘分便由此开始;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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