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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托马斯,」老警官平静地说,「我打赌,查出死者的身份了?」
维利的脸一沉:「哦,没那么好运。是关于科克的。」
「科克,哪一个?」
「年轻的那个,知道是什么吗?他昨天下午在长赛乐待到4点30分!」
「被谁看到了?在哪里?」
「在一架电梯里,我从一个电梯服务员口中查出来的,他记得科克在那段时间里,搭过电梯。」
「去哪一层,维利?」埃勒里慢慢地问。
「他不记得了,但是他确定不是——二十二楼,他只记得这么多了。」
「多奇怪的事,」埃勒里冷冷地说,「在百老汇和第五大道散步?就这些了,警佐?」
「还不够吗?」
「继续盯住他,托马斯,」老警官心不在焉地瞄了一眼说,「我们先按兵不动,不要打草惊蛇。不过你还是先去查查这家伙过去的底细。查到有关邮票和宝石的详细内容了吗?」
「他们正在查。」
「好极了。」
门在维利警佐离开后轻轻关上,埃勒里皱着眉说:「这倒提醒我了,我差点忘了……来,看看这个。」他从口袋掏出一个发皱的信封,递给奎因警官。
老警官勉强地望了他一眼,拿起信封,将它抚平,细瘦的手指伸进信封,抽出一张纸:「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偷的。」
「偷的!」
「说来话长,」埃勒里耸耸肩,「我堕落得很快,老爸,已经到了我道德能承受的极限了。这真是太恶劣了……当科克和我在6点45分到办公室时,奥斯鲍恩给了他一个字条,说是麦高文几分钟之前留给他的。科克看了之后脸色很怪,他把信封塞进口袋里,之后我们就发现尸体了。」
「然后呢?」
「晚餐前,我向科克要这张纸条,他不肯给我看,他说那是他和麦高文之间的私事,说麦高文是他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未来的妹婿。接着,当愤怒的科克博士对我下逐客令这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我假装不小心把酒打翻洒在科克的衣服上,趁着替他擦干衣服的时候顺手就把信封从他口袋抽出来。里面写些什么呢?」
字条上写道:
现在我知道了,你正在和一个危险的人物打交道,在我跟你单独谈之前别紧张。唐纳德,小心一点!
这是用铅笔匆匆写下的潦草字迹!
老警官诡异地一笑:「这情节,就像电影里一样——好戏在后头。老天,我希望他能更坦白一点,我们必须再好好查查这两个小伙子。」
「不是这么回事!」埃勒里很快地说,「我告诉你那样会把事情搞砸。看这里!」他从桌上的日志台撕下一张纸,拿起笔开始在上面涂写一个名字。老警官瞪大眼,「你们试着找找这个人。」
「这是谁——」
「看看你能否找到叫这名字的人——名字也许是错的,记住——在档案里查。也许要翻遍全国警察部门的全部资料,不过,我更怀疑要到苏格兰警察厅去查,打电报比较快!」
「那这个杀人魔又是谁?」老警官用他那低沉的声音问,「是谁与这件案子有关?对我来说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你认识的。」埃勒里冷酷地说。他坐回那张舒服椅子,奎因警官则坐在他的旋转椅上。
普劳蒂医师咬在口中的雪茄像根旗竿似地竖着,他蹒跚地走进来,谴责的目光落在奎因父子身上。
「早安,亲爱的小家伙,这是怎么了,我眼花了还是我又回到解剖室?干嘛阴沉沉的?」
「嗯,医师。」警官热心地说,「结果如何?」
埃勒里则不经意地挥挥手。
这位助理法医叹了口气坐下来,伸伸他粗笨的双腿:「死于一个或不知多少人的暴力攻击。」
「哎呀呀!」奎因警官吼道,「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什么值得提的事,哪怕是一个值得提的小事也没有。」
「嗯?」
「他有,」普劳蒂医师慢吞吞地说,「一颗小而多毛的瘤,就是俗称的痣,在他肚脐右下方两英寸之处,这是个特征,不过容我大胆地说,除非情人或是——妻子,否则,它对你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他的生理表征显示:他是个人,性别男性,年龄大约在55岁——也许60吧。他生前体重大约是一百五十三磅,身高约是五英尺四五英寸左右。他的胃口很好,因为他的肚子像只胀气的青蛙。蓝灰色眼睛,已经有些灰白的暗黄色的头发——里面还有……」
「胃里呢?」埃勒里说。
「啊?我还没说完,身上没有疤,没有外科手术留下来的痕迹。皮肤光滑完整,像蛋一样。虽然脚上有鸡眼,」普劳蒂医师若有所思地吸了口熄灭的雪茄,「毫无疑问,他死了,被直接用重物自背面撞击头骨致死,他永远不知道是什么打的他。而奎因,我的孩子,我很高兴告诉你结果,所有可怕的试验和专业实验室里的蒸馏器里,都查不出任何证据表明他有中毒的迹象。」
「去你的和你的蒸馏器,」奎因警官大吼道,「你到底查到什么,医师?今天大家全疯了,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地说话吗?就这些了吗?」
「现在,我们,」普劳蒂医师继续从容不迫地说,「回到刚才提到的胃上,年轻的奎因先生一直很关心的胃中残留物,尽管很明显死者有暴饮暴食的习惯,我们的朋友昨天却吃得很少,也排泄得很早。在他的肠胃中什么都没有,除了——现在就是你要的,我亲爱的奎因——消化了一半的橘子。」
「呃,」埃勒里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我等的就是这个,是橘子吗?」
「我他妈的应该知道吗?当所有的东西都搅入你强健的消化系统里,胃液就开始配合着肠胃蠕动而分解……你就什么都认不出来了,年轻人……还有还有,本来我不懂,但自从你发现房间里的橘子皮时,我倾尽我福尔摩斯的神力断定是橘子没错。因此我要向二位致敬,愿你们心想事成,好运……」
「等一下,医师,」埃勒里低声喃喃地说,奎因警官则强压住快叫他中风的怒火,「你是说房间里的橘子已经被他吃了?」
「从相对时间的角度来看吗?是的,我的朋友,谢啦。」然后,他窃窃地笑着,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笨蛋!」老警官在医师扬长离去后,砰的一声用力把门关上,「在我的办公室内耍了一场低俗杂耍。真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他平常总是……
「咦,你知道,今天早上连你也有点儿反常?我告诉你,普劳蒂医师只是想刺激一下头脑最活泼的人之一,希望对案子的发展有帮助。」
「呸!」
「呸你自己吧。我想这个橘子——我们应该要确定死者是不是在那个房间里吃的,那个房间……关于那个房间的一切都很重要,而这个橘子——当然,你已经知道这一点了。」
「知道?知道?老天才知道?」
「什么,」埃勒里心不在焉地问,「是橘子吗?」
老绅士恶狠狠地瞪着他:「现在问我谜语?是橘子,你这个白痴!」
「没错!不过,请问是哪一种橘子呢?」
「哪——我怎么知道,哪一种橘子还不都一样?」
「但是你一定得知道,」埃勒里认真地说,「你知,我知,人人皆知。而且我开始相信凶手也知道……红橘是中国橘子吧!」
奎因警官故作审慎地绕过桌子,双手朝天:「儿子,」他声色俱厉地说,「这又有什么呢?这家伙进了一个奇怪的房间等某人,他等着等着就发现桌上的一钵水果,他饿了——照医师刚才说的。所以他拿了一个香甜多汁的橘子吃,然后有人进来,狠狠敲了他一下。这么合情合理的推论,有哪里不对吗?」
埃勒里咬着嘴唇:「我希望知道,中国橘子……哎呀,老天!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根本不是橘子的问题……」他站起来,找他的外套。
「好吧!」老警官疲倦地放下手臂说,「我不管了。一边去吧,用自己的大脑解那个中国橘子之谜吧!什么中国橘子、墨西哥肉粽,什么非洲鳄梨啊、西班牙洋葱、英国松饼我全不在乎。我要说的是——都像你这样疑神疑鬼,人就别吃橘子了?」
「不尽然,因为它是中国橘子,是橘类光荣的祖先。」埃勒里情绪激动地说,「当有一个中国来的小说家和一个专门收集中国邮票的集邮家都牵涉在内,还有那些倒反放置的东西,还有……」他突然住口,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太多了,他的眼中闪出一丝机敏的目光,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地戴上帽子,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第八章 颠三倒四的地方
赫比尔打开科克的房门,看见埃勒里·奎因先生站在那儿,感到困惑不解。后者一手拿着礼帽、一手拿着手杖,满脸友善的微笑。
「有事吗,先生?」赫比尔问道,他外表无动于衷,语气却略有几分悲伤。
「我是个粗人,」埃勒里愉快地说,同时用手杖的金属头抵住门槛,「是这样的,我昨晚是被驱逐走了;或者这样说才对,我被解禁了,赫比尔。没错,我是从被赶出去后就松绑自由了、昨天虽然被赶出去,但是今天我可以……」
赫比尔似乎很苦恼:「我很抱歉,先生,不过……」
「不过什么?」
「我很抱歉,先生,但是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那是同样老套的借口,」埃勒里看起来很悲伤,「赫比尔,赫比尔,『煮沸,冒泡,辛苦又麻烦……』那些女巫歌都怎么唱的?不过这不是我的重点,我收回?」
「真的很抱歉,奎因先生。」
「一点儿用也没有,先生,」埃勒里低语道,轻轻地将赫比尔推到门后,「给你下的命令只是针对不速之客,我来这里是执行公务,你明白吧,所以你不能把我挡在外面。敬爱的赫比尔,人生以服务为目的,」在公寓内人厅的门口他突然停住了,「别告诉我,赫比尔,你说的是真的!」
——大厅里空无一人。
赫比尔眨眨眼:「你想找谁,奎因先生?」
「我不是特别要找什么人,赫比尔,谭波小姐就可以了。你知道,我无法想象我此刻和科克博士能有什么亲切的交谈,我很害怕一不小心又会被踢出去。谭波小姐,老先生,我相信她在吧?」
「我看看,先生,」赫比尔说,「您的外套和手杖,先生!」
「我说过,我是执行任务,」埃勒里慢慢地说,内心思索着,「那意味着你随身拿着你的外套,如果你是个一流侦探,还得拿着帽子。假使是马蒂斯,杰出的大画家马蒂斯……赫比尔,看在老天的份上先别管其他的事,去把谭波小姐找来吧!」
这个娇小的女人很快出现了,她的穿着清爽优雅。
「早安!奎因先生,为什么这么拘谨?我相信你没有带手铐来吧,把外套脱了,坐下来聊聊吧!」
他们匆匆地握握手,埃勒里坐下来,并没有把外套脱掉。
乔·谭波大气不喘地继续说:「容我致歉,奎因先生,昨晚实在是太糟糕了,科克博士——」
「科克博士是老人,」埃勒里苦笑说,「只有傻瓜才会生他的气。谭波小姐,请容我赞美你昨晚穿的礼服,那让我想起绣球花还是什么的,好像那是中国才有的。」
她笑了:「我想,你指的是莲花?谢谢你先生,这是我来到西方国家后所听过的最好的赞美,西方人对于夸赞女性实在没有多大的想象力。」
「这我就不清楚了,」埃勒里说,「无论如何,我是讨厌女人的男人。」他们相视而笑,之后他们都沉默下来,什么也听不见了,除了赫比尔大步走过的声音。
乔把她的小手交叠在膝上,直视着埃勒里说:「你现在在想什么,奎因先生?」
「中国。」
他回答得如此突然,她有点儿吃惊,她紧抿着嘴唇,向后一靠:「中国?奎因先生,为什么你聪明的脑子里想的会是中国?」
「因为它一直困扰着我,谭波小姐,严重地困扰我。我从没想到这个仅仅是五个字母组成的词会让我这样苦恼,我昨晚还做了关于它的噩梦。」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继续看着他。之后她找到小桌上的一个雪茄烟盒,打开,拿出一支递给他。烟冉冉上升,他们两个人都没说话。
「所以,你昨晚睡不着?」她终于说话了,「很奇怪,奎因先生,我也无法入睡。我一闭上眼就看见那个可怜的人。他在黑暗中足足对我微笑了四个小时。」她微微颤抖,「喂,奎因先生?」
「根据我所听到的一切,」埃勒里慢吞吞地说,「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中国是个很令人难过的落后国家。」
听到这句话她挺直身体并皱着眉头说:「好了,好了,奎因先生,我们别再愚蠢地兜圈子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埃勒里柔声说,「是我对知识的渴望,谭波小姐,在这方面,你显然是权威。告诉我一些关于中国的事吧。」
「中国现代化发展得很快,如果你是问这个。从清朝末年义和团事件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就某一方面来看,现代化是出自经济上的需求。随着日本的入侵,这条路……」
「我指的不是这个,」埃勒里坐直身子,把雪茄烟熄掉,「我指的是『倒置』【注】字面上的意义。」
【注】倒置(Backward):在英文中可解为落后,或前后颠倒皆可——注
「哦,」她说,沉默很久后,她叹气道,「我想,我可能应该知道,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必然的。你的臆测很对,这里确实有些令人惊讶之处——或者我该称之为巧合?如果从中文倒置一词入手,其中我不怪你为什么这样拷问我,因为这个令人难以理解的倒置案子,实在太吸引你了。」
「聪明的女孩,」埃勒里低声说,「现在我们彼此更了解了。你知道,谭波小姐,我不知道我该从哪儿入手。这些废话也许意味着其实没有一件事是讲得通的,再说一遍……」他耸耸肩,「有关社会、宗教、经济等风俗习惯都纯属观点问题,从西方的观点来看,中国人做的一切都和我们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也许确实是如此,相对于西方人,他们就成了『倒置』,是这样吗?」
「我想是的!」
「举个例子,虽然对东方的知识我只略知一二,听说在某些地方的中国人——令人好奇的风俗——他们遇见朋友不是和对方握手,是自己和自己握手【注】,是真的吗?」
【注】指中国人见面时作揖行礼——注
「没错,这是古老的风俗,而且比我们的更合理。因为,你知道,其根源是你和自己握手是谨慎地避免可能连累朋友受苦。」
「为什么?」埃勒里露齿而笑,「是否可以说明白一点儿?」
「这样,你就很难把疾病传染给朋友。」
「噢。」
「这倒不是说古代的中国人对细菌有任何了解,只是观察……」她叹气,顿了一下,又叹气说,「看这里,奎因先生,这些事都很有趣,我也不反对你多增加这方面的知识。但是这么苦苦去探寻虚幻的倒置的意义,不是很傻吗?真的,不是吗?」
「你知道,」埃勒里抱怨道,「我看出一点——女人真的很奇怪,眼前就有一个独到的例证!似乎昨天你还和我认真地大谈倒置的意义,今天你就称这件事太傻,真搞不懂!」
「也许,」她小心地说,「是我改变了看法。」
「也许,」埃勒里说,「不是吧!算了,我们似乎走进死胡同里了。谭波小姐,别介意我的愚蠢!再多告诉我一点,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所有你认为有帮助的,不管是中国人的习俗或制度,任何可以解释『倒置』的意义的事,或者是和我们这里正好相反的习俗或制度。」
她凝视他好一会儿,像是有问题要问他,却又改变主意。她闭了闭眼把一根烟放进唇边用极柔的声音低语说:「真是不知从何说起,他们和我们在很多方面都不同,奎因先生。譬如说常常在盖茅屋时,你会发现中国的农民——特别是南方——会先把屋顶放在架子上,然后往下盖,和你们——我们往上盖的方法不同。」
「请继续。」
「我想,你也曾经听过,中国的人们不生病时,他们一直付钱给他们的医生。当他们生病时,他们就不再付钱了。」
「真是聪明的办法,」埃勒里慢慢地说,「没错,我听说过,还有呢?」
「当他们想要凉快些,他们就喝热的饮料。」
「太奇妙了!我开始对你的中国人越来越有兴趣了,我懂了,他们提高身体内部的温度来提高承受体外温度的能力。继续,你讲得很精彩。」
「你在和我捣蛋!」她突然说。然后她耸耸肩,继续说,「请原谅。当然,你听过中国人到别人家做客,席间可以尽可能大声地吃东西及肆意打饱隔以表示他们对饭菜的满意?」
「这我明白,是对主人的款待表示感谢。」
「的确,还有……让我想想,」她的一根手指放在她美丽的下唇上,沉思着,「对了,一个中国人会用热毛巾来使自己冷却——你看,和喝热饮是相同的道理——一条湿餐巾可以把汗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