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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曈默默流泪，感受着羡晴越来越弱的气息，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那种感觉很无助，很彷徨，很害怕，很心痛。
“小晴，好了，我都知道了，我帮你疗伤，你一定不能有事。”婧曈就算耗尽内力也决心挽回对方的性命。
“不要，婧姐姐……求你，这样只会令我更加痛苦，咳咳……我的心病承受不了任何的真气，如果可以的话……六年前我的病就能治好了，不是吗？”羡晴伸手想要抹去婧曈脸上的泪水，可惜伸出的手颤动不已，已经使不出半分力气。
婧曈紧紧握住羡晴的手放在自己心间，哑着嗓子道：“小晴，别离开我，求你。”
泪水滴在两人紧握住的手上，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婧姐姐……很高兴能再见到你，这个病已经折磨我很久了，离开后……我就不会再感到痛苦，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所以……你不要不开心……”
“小晴……不要……”
“真的……没时间了……婧姐姐……放风筝的那一天是我这六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不要为我伤心，如果想我的话……你就抬头看看，星星永远陪在月亮身边，来世……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婧姐姐，保重……”
手无力的垂下，羡晴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不要！我不要！小晴！不要离开我！”婧曈抱着羡晴，爆红着眼睛，泪如堤缺。
后方传来脚步声，婧曈以为是曹世源的人找过来，抖了抖手腕，钢针随时发出。
“小晴！”
来者声音有些低哑，神色异样地看着婧曈，见着婧曈怀里的羡晴，她眼神就更冷，直接便问：“究竟发生何事！”她的语气，根本就是形同质问。
婧曈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素白色的人影，冷艳绝俗，落在眼中的是洁白如月色的容颜，婧曈对眼前人的印象并不深，但除了自己，会叫羡晴作小晴的人，就只有她一个了，婧曈看着眼前人，惊讶之余恳切道：“芊儿姐姐，求你快救小晴。”
徐芊儿垂了垂眼眸，瞥了眼婧曈，示意婧曈挪了挪身子，将羡晴从婧曈的怀里往自己怀里揽，手背在羡晴额头上轻触了一下，又捉过她手腕，手指在她脉搏上探了一会。
婧曈神色紧张，很想开口询问，但又碍于徐芊儿那严肃的神情给压了下去。
徐芊儿取出金针封了羡晴的几个大穴，再喂了她一颗药丸，转头对婧曈道： “立刻回万凰楼。”
“小晴她……”
“她体内有你的真气，虽不能治愈，但至少能保住心脉一时三刻。”
婧曈点了点头，欲要将羡晴抱起，想着运起轻功赶过去万凰楼，但却被徐芊儿一手挡了，婧曈欲要辩驳，耳边就传来了那飘渺而又清冷的声音。
“由我抱着便是，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是不是不要命了，真气失得过多，先顾好自己，撑不住到万凰楼，我可不会救你。”
婧曈晓得徐芊儿说得确凿，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透支的地步，之前因着给羡晴输了真气，耗了不少的内力，现是强打着精神，勉强撑下来的。
婧曈点了点头，徐芊儿抱稳了羡晴，羡晴依偎在她胸口，靠在她怀里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
婧曈的眼神来回在二人之间游走，婧曈小时候没少受过徐芊儿的冷言冷语，但也知道那是她嘴硬心软的性子，小时候婧曈私下管她叫冰山，冰山对任何人都很冷漠，唯独对羡晴例外，而羡晴小时候也爱往冰山身上贴。
当初两人先后失踪，婧曈就猜测她们是在一齐的，果然，就如今日所见，看着徐芊儿对羡晴的紧张，羡晴对徐芊儿的依赖，婧曈就知道两人之间关系匪浅。
万凰楼。
浴桶里的水并非澄清之色，而是泡了各种药材的药汤，徐芊儿坐在浴桶旁，目光紧紧的盯着水里的人身上，生怕稍有不慎。
羡晴双眼紧闭，因为热气蒸腾，脸颊湿润泛红，青丝沾了水汽贴在脸颊两侧，埋在水里的身子微微颤抖。
徐芊儿掐了掐时辰，在从旁边放置的一个瓷瓶里面倒出一粒白色药丸，一手轻轻钳了羡晴的下颔，让她微微张开嘴来，然后将药丸塞入唇齿之间。
意识早在模糊边缘的羡晴只觉得浑身滚烫，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火烫般灼热，在药汤里的整个身子仿佛被什么挤压着，唇齿之间滑入的东西，顺着一股寒流而下。
心间那根绷得紧紧的弦，突然啪地一声，断了，整个身子变得轻松起来，而后身体内部仿佛烧了起来，心间的寒意与身子的沸腾顿时化作内部的斗争，柔弱的身子承受着两者互相抵触厮斗的压力。
有那么一瞬间，羡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残留的一丝意识将离未离，一抹冰冷的声音忽然从模糊的意识中闯进，那声音在说，“我不准你离开，六年前我有办法留住你，今日我同样可以，这么多年你都熬过了，如今为了我，我命令你，一定要过这关，你答应过我，永远陪在我身边的，你不准食言。”
那涣散的意识被那清冷细微的声音呼唤着，那执着的语气一声声传入羡晴耳里。
徐芊儿掐准了时间，从旁取出一个木匣，打开木匣，里面藏着十八支长短不一的金针，她取出金针，在羡晴身上寻了穴位，手指中的金针毫不迟疑地刺下，徐芊儿下手很快，仿佛对羡晴身上的穴位早已深入骨髓，不必辨清便能一一指出。
不一会，羡晴的心口之上，已插了八根金针，金针小半截没入羡晴的肌肤里，外半截颤颤地停留在穴位之上。
随着徐芊儿手上动作，十八根金针已全数刺入羡晴的各大穴道。
浴桶里蒸腾的热气缓缓飘荡于水面上。
一刻方过，徐芊儿便抬手将那些金针都取了出来，收入了木匣中。
羡晴昏厥在浴桶边沿，徐芊儿伸出手拂去了羡晴脸上的汗水，以及那睫毛上欲落未落的水珠。
“乖，你熬过了。”
婧曈早前被徐芊儿挡在门外，完全不知里头的情况，来回徘徊之间更是心急如焚，因着门锁住了，所以才得扶着窗边张望。
徐芊儿听到动静，微微偏了头，望向窗外，“到书房等我。”
婧曈无奈之下只得心里翻个白眼递过去，心想，你这冰山真是冷漠，谁知道你的书房在哪，我也从没来过万凰楼。
徐芊儿抱起羡晴，在架子上取下擦身用的巾帕为她收拾。
婧曈找到书房，在里面等着，徐芊儿过来时，已是亥时三刻。
喉咙有些干涩，婧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转过头时，正见一只芊芊玉手朝自己摊开了掌心，掌心处有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吃了。”徐芊儿冷道。
婧曈看着药丸有些怕，她怕苦。
徐芊儿依旧冷道：“你现在定是全身乏力，不想晕阙就吃了，我造的药不苦。”
婧曈一听，脸色一僵，连忙拿了药丸塞嘴里，含糊道：“谁说我怕苦的！混账！”
徐芊儿并不反驳，只是捉了婧曈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搏。
微凉的指尖搭在手腕处，婧曈疑惑道：“你做什么，我又没受伤。”但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连带着手指也有些发抖。
徐芊儿斜了婧曈一眼，也不回答，收了手，径直站了起来往外走，不一会又从外面回来，手里还多了一个木匣子，她把匣子放在婧曈面前，从里头拿出一排金针。
婧曈挑着眉看着试图将金针刺进自己眉心的徐芊儿，惊讶道：“你干嘛？”
“助你稳定内息。”徐芊儿接下话来，话语严肃道：“现你内息紊乱，真气在你体内如小鹿般乱撞，还有，你曾走火入魔，之后未曾经过调理，你真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么。”
一探之下，被徐芊儿一语道破，婧曈侧头避开了徐芊儿的金针，垂着眼并不说话。
沉默片刻。
徐芊儿声音淡然道：“你，衣服，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悲剧什么的，我才不要
☆、第七十一章 真不省心
婧曈闻言吓了一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岂有此理，你无赖！”
徐芊儿却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婧曈：“你不脱衣，我怎替你施针调理？”
“我……你……我身体无碍，我先去看看羡晴。”婧曈皱着眉偏过头去，佯装烦恼道：“就算要调理也不是这个时候，你尽管一心一意照顾羡晴，我并无大碍。”
徐芊儿见着那人顶着个大红脸逃了出去，笑了笑暗道，真有趣，自然也知道婧曈故意在避她，抬眼望了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想了想，一时沉默下来。
婧曈重新回到徐芊儿寝室内，看着羡晴虚弱地躺在床上，愈发担心，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开口问道：“羡晴什么时候会好起来？”
“不知道。”徐芊儿声音清冷，那眼神透着一丝痛苦，而又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婧曈眼尖之下，还是能瞧出一二，因着徐芊儿说的是不知道，而不是没办法。
徐芊儿脸上好像挂着好几层冰霜似的，眼眸微阖，无奈道：“羡晴的病需要一种东西做药引，这种药世所罕见，及至前年，据闻存在了皇宫中，世上绝无仅有。”
“皇宫？”婧曈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血元丹，在未找到它之前，我绝对不会让羡晴有事，现下你可安心让我下针了。”徐芊儿捉住婧曈手，牵着她往外走。
徐芊儿的手冰冰凉凉的，婧曈甩了甩手，道：“慢着，我有许多事情不明白，百花山庄与朝廷合作，其中是不是为了血元丹？大师姐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婧曈眸子里光泽流转，心里很难受，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好，安芷菲才不会愿意与她分担一切。
徐芊儿抬眼，有些吃惊地看着婧曈，眉心凝着一丝苦，伸出手，又再捉住了婧曈继续往外走，冷道：“我是个医者，只负责替你治理，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等等！你！我都说了不医！”婧曈眉毛蹙起，甩着手挣扎道。
徐芊儿回过头来，眨眨眼，看着婧曈，认真道：“不行！”
“你！”婧曈见着徐芊儿态度坚决，于是换了一种软糯的语气道：“瞧你的样子，为了羡晴已经筋疲力尽了，我明明就好好的，何须你再费心神，再说，现在你应守在羡晴身边寸步不离才是。”
徐芊儿不予理会，兀自拉着婧曈就走。
“哎呀！我说！你放手啊！我要回雾影谷看看。”婧曈闷道，眼前的女子软硬皆不受，还用她冰凉的手捉住自己，且整个人也是冷冰冰的，无论自己怎么挣扎，她就是不放。
徐芊儿顿了顿，目光森冷起来：“你的身份已被拆穿，你回去作甚？”
婧曈愣愣地瞧着对方，纤眉一蹙，怨怪道：“谁说我的身份被拆穿了？”
“你救了羡晴。”徐芊儿轻声道。
“我是以庄立轩的身份救她，不是以安婧曈身份救她，雾影谷的人还不知道我是百花山庄的人。”婧曈笑了笑，眸子里闪耀的光，让人感觉是自信的，安心的。
可徐芊儿依旧淡道：“都一样，总之现在不能回去。”
婧曈眉头发紧，用了最后一丝的耐性问道：“你凭什么阻止我？”
“就凭……”徐芊儿忽然欲言又止。
婧曈立刻接话道：“你有事瞒着我，雾影谷今晚是不是会发生事？”不然的话，徐芊儿不会千方百计的要留住自己，她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婧曈大概都知道，小的时候就因徐芊儿总是拿捏着那些金针吓她，所以婧曈才会惧怕徐芊儿。
徐芊儿蹙着眉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望着婧曈，眼里一丝波澜也没有。
婧曈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不愿再浪费时间，挣脱了被捏得发红的手腕，转身迈开脚步。
“站住！”徐芊儿斥道。
婧曈转过脸，冷道：“你没资格阻我……”
徐芊儿沉下脸来道：“就凭安庄主的吩咐，是她要我保住你的安全，我答应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婧曈拧着眉看她：“你见过大师姐？”
徐芊儿不予否认。
朝廷，东厂，西厂，百花山庄，雾影谷，今晚，八月十五，婧曈眼珠子在转，试着把事情前后串联起来，暗忖之下果断道：“大师姐今晚就要攻雾影谷？”
徐芊儿听了，叹气道：“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你也不必作无谓的猜测，你只需要给我乖乖的留在这里。”
婧曈心底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假设，毫无疑问，这个假设是极有可能的，婧曈很想知道为什么安芷菲要所有人瞒着自己，但眼下形势紧迫，婧曈只想立刻赶回雾影谷，前去做个验证。
徐芊儿见婧曈一意孤行，伸手就挡在她身前：“刚刚你将大半真气输给羡晴，现已是你的极限，且你身上气息紊乱，倘若你再运功便有危险，你不得前去冒险。”
“你这么说，便确实有事发生了，那么我一定要在她身边，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你让开！”婧曈肩膀微微颤着，似是极力压制自己喷薄而出的激动情绪。
徐芊儿眸中冰雪乍现，冷冷道：“你废话，她武功比你高，身边手下众多，倒是你让她不省心。”
婧曈的心抽疼得厉害，喃喃道：“果然，她今晚真的要攻打雾影谷，但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要我在她身边……”
徐芊儿见着婧曈失神，捉准了机会，指尖金针闪现，就要往婧曈颈后刺去。
婧曈眼光一凌，隔开徐芊儿的手，侧身脚下一滑，金针从婧曈耳侧滑了出去，她退开几步戒备道：“我不愿留下，谁也挡不住我。”
“那休怪我出手。”徐芊儿眸光冰冷，手上不动声色地甩了下，指尖再现金针。
婧曈防备地侧了个身，随时准备出掌。
正当两人成水火不容之势时，房里传来了几声干咳。
“小晴！”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婧曈立刻对徐芊儿道：“小晴醒了，你立刻去看顾她，我的事你不必理会，总之……我不会让自己和大师姐出事，拜托你了……”
徐芊儿看着婧曈，婧曈说不清楚她那是怎样的眼神，咋看之下仿佛带着几分释然，徐芊儿她说：“我知道说不过你，亦打不过你，但你一定要清楚，你体内的真气已经不由得你去自由控制，所以，你切忌大喜大悲，尤其是盛怒，是以你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否则你再次走火入魔之时，我也未必有能力帮你。”
婧曈点点头，朝徐芊儿淡淡笑了笑，“谢谢你，冰山美人姐姐。”
徐芊儿侧了侧脸，冷冷地哼了声，淡道：“臭小鬼，从小就爱嘴贫，我此次放你走，它日安庄主怪罪下来，我可不保你。”
婧曈示意了下房内，笑道：“你快去看看羡晴，替我转告她，我很快便回来。”
徐芊儿颇有意味地看着婧曈，似笑非笑，“你不是不放心她么，自己去说。”
婧曈眨眨眼，顿了一会，认真地说道：“是，但我知道有你在，羡晴不会有事，而如今，有一个人更需要我，我不愿让她孤身一人，不忍见她独自承受，不管怎么样，我都要陪着她，所以，羡晴就拜托你了。”
这怕是婧曈长这么大说过的最郑重的话了。
徐芊儿似有些诧异地看着婧曈，复又垂了垂眼眸，淡淡说道：“去罢。”
“谢谢。”婧曈衷心道。
徐芊儿叹息一声，好似耳语：“小心。”
见着婧曈的身影没入夜色当中，徐芊儿立刻往房里赶，见着床上那位缩着肩，抓着被子怯生生地望着自己的人，心里暗道，怎么这两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亏得了一起长大，任性又固执，说要生气么，见着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又着实令人心软。
徐芊儿刚到床边，袖子就被羡晴拉住，见她急道：“你……没把婧姐姐留下吗？”
徐芊儿低头看着羡晴的眼睛，伸手拨开了那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冷道：“我打不过她。”
“怎么你们动手了？你有伤着吗？我……咳咳……”
羡晴脸色苍白给人一种虚无之感，纵使徐芊儿心里堵了一堆的气，此刻在她面前也不好发出来，只是板着脸道：“明明只是让你骗个人出来罢了，你还顺道去偷个东西，真是越发的不听话，你说，该如何惩罚？”
羡晴心里一沉，意识虽还有些迷糊，但仍清楚徐芊儿话里的意味，轻声道：“我只是想帮大师姐……”说着，偷偷抬眼看了下徐芊儿，伸出手，拽着她衣袖轻轻摇着，眸子里似含光亮，柔声道：“我现不是好好的么，别生气了，好不好……”
徐芊儿这次没再拨开羡晴的手，平静的双眸里起了一丝波澜，眉心凝着一丝苦，坐在床边，伸出手揉着羡晴的脸颊，“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还能好好的这般跟我撒娇。”
羡晴眨眨眼，假装做个惧怕的表情，望着徐芊儿，软糯道：“不会的，我就知道你会在我身边守护我，所以我不怕……”
“胡闹。”
……
夜凉如洗，皎洁的圆月弥蒙在层层的乌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