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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塔(gl)-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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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变味儿了的玫瑰骑士,她迟早会毁了斯佩德!”

    针尖对麦芒,双方均寸步不让之下,奥菲莉亚开口了。这个自从回归奥斯曼就敛去了所有锋芒的长公主,终于说出了在大殿之上的第一句与朝政相关的话,也同时为斯佩德一方重重地加了个筹码:

    “母后,如果不按实力排行的话,您觉得是像奥罗与马尔斯那样看血脉好一些,还是像青族那样的嫡长继承制好一些?”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您要扶苏珊上位的话,就拿出理由来吧!”

    年轻的斯佩德刀客终于露出了稚嫩却已然锋利的爪牙,与遥远的极北荒漠的青族少君侯一起,隐隐对稳居皇城的绿野长秋形成了颇具威胁性的姿态!

    看血脉?生父是斯佩德皇帝,生母为娜塔莉亚·斯佩德的奥菲莉亚,可是眼下最为纯正的玫瑰骑士血脉;论嫡长?奥菲莉亚在流浪多年回归奥斯曼之后就能稳稳压住苏珊·斯佩德一头,你以为是靠什么?

    换句话说,不管是看血脉还是看辈分,苏珊·斯佩德完全没有与奥菲莉亚正面叫板的力量,如果绿野长秋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地要力挺苏珊,那也只能通过大乱斗这种方式,顺便做做手脚让苏珊稳赢了!

    “那就还是按照旧例大乱斗吧。”绿野长秋抚摸着腕上的赤金镯子,咬牙切齿地说:

    “奥菲和苏珊,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切莫辜负了母后的苦心啊。”

    绿野长秋道:“数月前的大绿潮打乱了荣耀联赛的计划,而现在,大绿潮已经被我奥斯曼帝国*踏平,”——并没有,奥菲莉亚腹诽,“是时候重开荣耀联赛了!”

    “只要姓斯佩德的人能摘取任何一个方面的桂冠,那么斯佩德少君侯的名号就可以由这人继承!”

    奥菲莉亚笑了起来,与绿野长秋遥遥对望,比了个口型道:

    求之不得。

    极北荒漠。

    “我们几天前不是刚出来过吗……”华色顶着肆虐的风沙跟在青歌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您这是又要去哪里?”

    青歌拉了华色一把,好让她不会整个人都踩进沙子里:“在极北荒漠有一座占星塔。”在风这么大的天出门简直就是找虐,风行术也不好操控,费力不讨好,但是如果她的猜想没错的话,几天后就会有来自帝都的史官接她回去,在此之前她必须拿到某种东西:

    “绿野兰颜在将华莱·奥罗的灵柩抬出极北之陵之后,就放在了与极北之陵遥遥相对的某座占星塔上。”

    “我要找到那座塔。”

    好像帝都中心也有这么座占星塔来着,只不过废弃好久了。华色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少君侯,极北荒漠这里的占星塔和帝都中心的占星塔是一个人建的吗?”

    “不是啊。”青歌紧了紧面巾道:“占星是‘神之纪’时代的法术,自从欧诺塔全线进入‘人之纪’之后,占星便和很多东西一起慢慢地消失并退出历史了,像龙啊,精灵啊,死灵法术与光明魔法啊,全都只能在书籍里看到了。”

    “有点遗憾呢……”

    “这也没办法。”青歌终于按照那个所谓的“与极北之陵遥遥相对”的位置看到了一座高塔的影子:“要是这些法术还留存在人间,那么我们的命运就还掌握在神祗们的手里。想一想吧这简直太可怕了!”她原地蹦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什么人,多少岁会有怎样的成就,父母兄弟姊妹是谁,甚至你会什么时候诞生什么时候死亡,都已经被注定好了,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撼动半分,是不是很可怕!”

    华色垂下眼睛:“是啊,好可怕。”她紧紧地握住了青歌的手,轻声重复了一遍:

    “连会喜欢上什么人都是早已写好的命运所注定的,这也太让人难过了。”

    那是一座已经被风吹雨淋磨蚀了大半的高塔,铁灰色的塔身非木非石非金属,不知道由什么东西构成,看似十分牢固却也已经有了时光流逝的痕迹,青藤蜿蜒而上,当年绿野兰颜亲手画下的符咒仍然顽强地盘踞在大门上,阻挡着一代又一代差点就误入这座占星塔的人。

    青歌试图强力攻破占星塔大门的时候遭到了符咒的强力对抗。无数生着倒刺的荆棘一瞬间就从门上生长了出来,挥舞着枝条要把意欲进入的俩人撕得粉碎。青歌把华色往身后一揽,抽出枫木法杖就是一个——

    “火墙!”“火盾!”“烈焰术!”

    瞬发魔法,无吟唱,三连击!

    那些之前还在张牙舞爪的荆棘不知道凭着这突发的生长速度和倒刺,撕碎过多少人,可是它们的速度快,青歌的速度更快,几乎是在荆棘们刚冒出个头的一瞬间就将华色护在了身后,而在它们扑上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青歌吟唱完毕的火墙与火盾,然后被从天而降的烈焰砸的七荤八素。

    换任何一队人来都无法攻破绿野兰颜的符咒。这位曾经的哭包小皇后在磨炼了十年之后终于成为了少有的以攻击为主的木属性四阶法师,多少暗杀者在那把龙骨法杖下铩羽而归,让她的王座之下尽是累累白骨,而她的施法要诀只有一个字:快!

    唯快不破!管你什么高阶法师,十二阶药剂师,身经百战的剑士,在她鬼魅一样的速度之下,只有束手待擒被绞杀的份儿!

    可是青歌比她更快,也比她更强——

    “赤焰火凤!”

    在满天满地的火焰与植物残骸中,只有她们两个周围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青歌拉着华色的手,细细为她拂去头发上的浮尘,然后转身,用法杖推开了已经尘封三百年的占星塔的大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然而她们谁都没有发现,在青歌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高塔之上有一双悬浮在空中的巨大的眼睛,缓缓睁了开来,带着细微的恶意与蔑视,将目光投向迈入了占星塔中的青歌二人。

 第44章

    “光之白昼,破晓黎明。”青歌喃喃地念了一句照明咒语,将法杖举高,让白光能照射到更远的地方:“跟上我。”

    她已经完全放弃了让华色留守后方她一人出来打探情况的做法了。如果皇家学院里有一门课叫追踪,那么华色完全可以在这门课上拿个满分。

    华色紧紧握住青歌的手,另一只手颠了颠肩上的包袱:“放心吧,这次我把我能做出来的所有药剂都带上了!”

    “嗯。”青歌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级阶梯:“真乖。”

    在她们平安无事地爬到了大概有一半的高度的时候,一阵淡淡的烟雾慢慢地弥散开来,青歌下意识地就屏住了呼吸,然后试图将它们驱赶开,无果,烟雾就好像认了主似的,不停往两人身边聚集。

    术业有专攻,华色拈了一张长长的纸条在烟雾里过了几遍,然后对青歌做了个疑惑的手势,率先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无毒,但是还是有哪里不对。”

    青歌下意识地就要动用风行术,却发现周围的气流开始不听她的使唤了:“往上走,速度。”

    越往上走,青歌的法杖头上放出的光芒就越微弱,她明确地感受到,对周围事物的操控程度都变弱了,几乎调动不起那些本来十分顺从乖巧的元素粒子,来完成一个哪怕十分简单的照明术。

    “少君侯,看我这里。”华色唤了她一声。

    青歌转过头去,就看到了华色高高举着一个花苞状的水晶瓶子,里面盛着晶莹剔透的淡橙色液体,那些液体在瓶盖打开之后就化作了雾气争先恐后地向外涌出,在冒出瓶口的一瞬间,就变成了明黄色的温暖的光源,把华色线条柔美的脸都照亮了。

    暗影重重,前路不明,可是就在这座已经荒废了多年的塔里,在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的时候,终于有人追上了她的脚步,与她并肩同行,为她带来了一束纯澈的、明净的光芒——

    “看我这里。”华色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因为能帮上青歌的忙而十分开心的缘故,她的眉梢眼角都噙着满满的、温柔的笑意:

    “我为您照明。”

    越往上走,雾气就越稀薄,青歌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一直在试图用所剩无几的力量来调动气流,将雾气从自己的身边驱散开来。

    “你觉得这些雾气的成分是什么啊……”青歌下意识地就想跟华色说话来减轻压力,结果话音未落,她就骇然发现——

    自己的手里空了!

    “华色?华色!”她向身边的空气里猛捞了几把,发现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仿佛那个女孩子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你去哪儿了?”

    无人应答,只有那个水晶瓶子留下的光芒还在照耀着这方寸之地,然而就连那些光芒都被局限在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完全扩散不出去,周围一片黑暗,就好像周遭的时间被猛然停滞了一样。

    “华色是谁啊,青青?”一个嘶哑的声音紧贴着青歌的背后响了起来,满浸着深深的怨毒和不甘:“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长得和你母亲越来越像了啊。”

    青歌对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太熟悉了。这个声音在很久之前,还没有这么嘶哑这么难听,说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磁性而清朗的声音在难得清醒的、不酗酒的日子里,为她唱过童谣,念过诗歌,陪伴着她从牙牙学语直到她开始懵懂记事,然后所有的苟延残喘下的温情与爱护,所有的伪装与面具在那一年尽数剥离——

    “父亲。”青歌转过头去,和一个沾满了陈年血迹的、悬浮在空中的头颅对了个正脸,面如寒冰,目光冷冷:“别这么叫我。”

    “小丫头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跟我亲了啊……”青岚的头悬浮在空中,挣扎着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只不过你这么多年来,就一点儿也不内疚么?”

    “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儿么?还记得……”青岚的头颅猛然间凑近了她的脸,冷笑道:

    “还记得当年死在你手里的可怜的老父亲么?”

    青歌二话不说,倒提枫木法杖就是一个突刺,尖利的尾部素来是起到支撑作用的,在她的手里就成了无往不利的长/枪,险险从那颗人头边上擦过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素来行公正事,走光明路,有什么好内疚的!”

    “您的音容笑貌,青歌时时刻刻铭记于心,不敢有半刻或忘!”

    青岚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似的:“公正?青青呀,你真的敢说自己公正么?”

    “你当年那么急着杀死我,真的只是为了保全我的尸身,要为那些失踪的流浪汉们讨个公道么?”

    青歌冷笑道:“不然呢?”

    青岚有着一双与青歌十成十相似的翠绿的眼,闻言笑了起来,依稀能看出当年身为剑法双修的法师世家公子的翩翩风度:

    “难道不是你怕我修炼死灵魔法而受牵连么?”

    “绿野长秋是什么人呀,头发长见识短,要是让她听说了‘星辰海’青岚修行死灵魔法一事,怕是当场就要吓得发令,将青之一族全体贬谪了罢?”

    他陡然暴喝一声:“你就真的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是一个公正处事的人么?”

    顿时身边的环境都在一瞬间变幻了。青歌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丽都的贫民窟之中,倾听着周遭人们的窃窃私语。

    “绝对公正?别开玩笑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她也就真敢说自己做出的判断是绝对正确的、绝对公平的么?”

    “就是啊,八成只是个噱头吧。”

    “别这么绝对,不是还有传说中的‘公正身’的存在么?要是‘公正身’真的在这第一位女性少君侯身上的话,那么她也有资格自称‘绝对公正’了哦。”

    “笑话!纵观古今,哪一位七圣物的持有者不是在漫长的抗争之后获得了圣物的认可的?哪一位被认可了的大能者,不是在上下求索多年之后才被承认了的?”

    “就那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敢自称‘行光明道,为磊落事’?咋不上天呢?”

    青歌听着这些满含恶意的话一股脑儿地向她涌来,顿时觉得自己那掩藏在心底多年的恐慌被猛地翻了出来曝晒在阳光下,那些担忧与不安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了出来,混杂成了一句话,不停地敲打着她的内心——

    你怎么就敢说自己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绝对公平的呢?

    你以为自己已经很公正了,所以你就真的成为了一个这样的人了吗?

    画面一转,她又发现自己正置身于皇城之中,周围是一堆正在提着箱子的少年少女,一看就是在皇家学院开学的时候正要去上学的年轻人们,然而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着同一件事情:

    “青族少君侯原来真的是个姑娘啊?”

    “不不不,只有这一届是,青岚督伊肚子不争气,生不出男孩儿,要不怎么轮得到一个小姑娘去做少君侯呢?”

    “她当年闹的事儿那么大,以后谁敢娶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啊……”

    “和她母亲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青族第一位女性少君侯?就是个笑话!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做少君侯呢?”

    “玫瑰骑士们也是异类!”

    “女性怎么可能做少君侯——”

    “她不会成大器的!”

    天旋地转。

    其实这些满含恶意的话语,她不是没听过,可以说,只要有心,哪里都能听见。可是像这样一连串地涌上来,形成一股满含恶意的洪流将她淹没可是头一遭,过了,真过了。

    青歌几乎站不稳,踉踉跄跄地险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死命握着枫木法杖才险险撑住身体。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刚刚缓了口气,就感觉嗓子眼里漫上一股腥甜的气息!

    早不犯晚不犯,偏偏这时候犯!她在心底把自己金气缠身的老毛病诅咒了一万次,身体却不听使唤,愈发无力,眼前开始出现斑斓的光点,耳畔一阵轰然鸣响,而青岚那满含讥笑的声音也就更加模糊了,然而那其中满满的恶意是无法忽略的,几乎要在她心上戳出个窟窿来:

    “你在害怕什么?你还是在害怕自己处事不够公正对吧?”

    “名不副实、名不副实呐!”

    青歌却在一瞬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您怎么知道我害怕的是这一点呢?”

    青岚嗤笑道:“要不你还能害怕什么?”

    “我从来没有将我的顾虑与担忧,诉说给任何一个人听。”青歌握紧了手中的法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冷定的、残酷的意味:

    “既然没有人知道我的苦痛与忧虑,那么你就——”

    “不是人!”

    对周围的元素调配力尚未恢复,连个照明术都使不出来的青歌,当机立断就舍弃了法杖,从怀中擎出一把秘银匕首,上面镶嵌着散发着幽幽冷光的绿宝石,正是当年赶赴奥罗的舞会时,她随身携带的那一把!

    这种随身携带兵刃的习惯不知道被苏珊诟病了多少次,说名门贵女根本用不着这玩意儿,然而她依然没有改掉自己的习惯,并在这蛮荒之地、极北荒漠,成功地让这把匕首终于派上了用场,狠狠地向着青岚的头颅正中心刺去——

    “砰!”

    白光大作,伴随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炸开的巨大的声音,狠狠地扰乱了一把人的视听,青歌努力地眯着眼想看清周遭的环境,却在看到自己手中的匕首插在了什么地方之后,倒吸一口凉气——

    秘银的匕首,直直插在一架天平雕塑的中间,几乎要把这架天平给劈成两半了!而刚刚那一番幻象,正是这个法阵的作用,法阵的布局方式与当下“人之纪”的法师们的习惯截然不同,选择了这座天平的雕塑作为中心之眼,威力更强,却也更容易攻破!

    青歌惊疑不定地放开了手中的匕首捡起了法杖,低喘了好几口气堪堪缓过来,轻轻地抚摸着石像,说出了那个几乎已经湮没在历史中的名字:

    “命运之神阿芙亚娜?”

 第45章

    “神之纪”中,天地山川,星辰海洋,乃至一花一木,都有专门的神祗掌管。而最受人们爱戴与拥护的,莫过于命运之神阿芙亚娜了。

    这是七大神祗中少有的几位女神之一,却比任何一位神祗在人间受到的供奉都要多,神庙遍地,香火不绝,在那个神祗当道的时代里,几乎那架用来裁决光明与阴暗、书写人类命运的黄金天平一出手,任何神祗都要退让几分。

    直到那一日,华莱·奥罗攻上神域,诸神陨落,黄金天平的巨大雕像在整个欧诺塔大陆都轰然破碎,神庙瞬间一齐倒塌,从而迎来的当下的“人之纪”。

    ——那是命运,是多少人努力抗争过却也无法将其毁弃的命运。黄金天平轮转之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没有一人能反抗成功。命运早已书写完毕,所以无人敢抗争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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