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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对准他:“哪哒来的,你要干什么?”但吉猫奇怪的衣着和武器把他们震慑住了,吆吆喝喝的不敢逼近。
吉猫微笑着解释:“我是来帮你们的。要不,柳四柱今天就会攻破城池,百姓就要遭殃了。快让开,柳四柱马上就过来,让我干掉它。”
团丁们犹犹豫豫地闪开,吉猫趴到城墙的墙垛上,城外一堆人耀武扬威地走近,瞄准镜中的十字套上了匪首的脑袋。虽然相隔四代,从他身上还是能看出大象的影子,一刹间,吉猫有些不忍心扣下扳机。不过想到城破后的惨景,他终于勾动扳机。啪!远处那人手一扬,仰面倒下去,隐约听见喽啰们在喊:“大当家的死啦!大当家的被暗枪打死啦!”
吉猫回过头微微一笑:“好了,土匪头子死了,县城安全了。”不等团丁们醒过劲儿,他已闪身下了城墙。他回到时间车里,调整好返回参数,忽听外面喊着:
“恩人留步!大侠留步!”
三四个穿长袍的人跌跌撞撞向这边跑来,吉猫向他们挥挥手,扭动小拨盘,立时绿雾淹没了时间车。
绿雾散去,时间车回到21世纪的土地上。吉猫心绪极佳,看吧,他不费吹灰之力拯救了一城百姓,功成之后悄然而去,给那方土地留下一个美丽的传说。此番作为,虽古之大侠不为过也……有人敲车门,是一位年轻人,奇怪地盯着他的时间车:“先生,你是从哪个时代来的?”
吉猫跳下车,“柳大象在吗?”
“柳大象?这儿没有这个人。”
“就是你们的所长啊。”
“不,我们所长姓胡。”
吉猫拿眼盯着他:“这儿是不是超物理实验室?今年是不是2010年?那么,你们从没听过柳大象这个名字?”听到肯定的回答,吉猫不由惘然,那么,由于他的那颗子弹,真的让大象从历史长河中消失了?
年轻人带他去见所长,吉猫听他压低声音介绍:“……他是乘时间车来的……外形与我们的设计完全一样……他说所长是柳大象……”
所长点点头,向吉猫走过来,矮胖子,40岁左右,眉毛很浓。这人无论如何不是柳大象,或柳大象的变型。胡所长看来也一脑门问号,有一万个问题等着来人解答。吉猫机敏地打断他:
“以后再问吧,以后再问吧。现在我想和你合张影,好吗?”他让年轻人拍完照,把相机扔到时间车里,顺势钻进去,把时间调到他开枪的刹那之前。胡所长着急地拍着车窗喊:“先生留步!先生且留步!”
时间车刷地消失了。
他急忙回到城墙上,对于以下该怎么做,他早已成竹在胸,否则刚才他也不敢朝铁哥儿们的先祖开枪。一句话,有了时间机器,历史是可以反复迭代的。他既能让大象从历史中消失,也有把握把他从历史的阴面再揪回来。刚才见过的团丁们看见他,大惊失色,齐刷刷跪下来磕头——刚刚上来一个,这会儿又来一个,这人会分身术,怕是神仙吧?那边的吉猫正要扣下扳机,后一个吉猫赶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先一个吉猫回头看看他,并没表现出惊奇,只是问:
“打死这个老土匪后柳大象真的会消失?”
“嗯。所以,这个家伙……留他一条命吧。”
先一个吉猫犹豫着:“那……县城的百姓……”
“打他肚子!叫他死不了也活不安稳。”
“好吧。”先一个吉猫把枪口稍稍下移,啪!远处的匪首仰面倒在地上。两人急急走下城墙,团丁们磕头不已,不敢仰视。树丛里有两辆一模一样的时间车,他们回到各自的车里,互相叮咛:“可把参数调准啊,让咱俩同时在原地出现,合而为一,否则咱俩只好决斗了。”
两人反复校准了时间参数,听见有人大喊:“仙人留步!仙人留步!”几个穿长衫的人跌跌撞撞跑过来,时间车刷地消失了。
两道绿影合为一个,吉猫从车中钻出来,先检查检查自己,没事,没变成两个脑袋四只耳朵的怪物。柳大象仍在原地站着,仍是阴阳怪气的腔调:
“晃荡历史的英雄回来了?看来你没能把我晃走嘛,认输吧。”
吉猫笑嘻嘻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很有精神优势。他曾用一颗子弹改变了大象的存在,又心地仁慈地把哥儿们从鬼门关上救回来。可是你看大象那德性,他不知道这中间的曲曲折折,还满脆生呢。他轻松地说:“大象,你的先祖中有没有土匪?”
柳大象多少有点尴尬,没错,他的四代曾祖是家乡闻名的匪首,曾奶奶就是他抢来的,后来在他曾奶奶的劝说下改邪归正。这段历史大象早就清楚,不过,为长者讳,他从没对外人说过,包括自己的铁哥儿们。他不快地说:“有一个吧,咋?”
“我用小口径步枪把他干掉啦,柳家血脉也自此断绝。2010年超物理实验室没有柳大象,是一个姓胡的胖子当所长。看吧,这是我拍的照片。”
他把自己的杀手锏甩出来,大象看看,没有大惊小怪,平静地问:“后来你赶紧返回,拦住另一个正要开枪的吉猫,又把我救了出来,对不对?”
“对,你怎么——”
“你的斤斗还能翻出我的手心?现在,既然我还在这里,那么你还是输了。”
吉猫喊道:“真脸皮厚!不是我心存仁慈,你这会儿还在阴河里呛水哩。”
“你也是历史的一部分,”大象干脆地说,“你的恶作剧和怜悯心都是塑造历史的诸多动因之一,而我的结论恰恰是基于所有历史动因的综合。所以,你还是输了,准备兑现你的赌注吧。”
尽管一百个不情愿,三天后吉猫还是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脱光膀子,大喊三声:
“我是疯子!我是疯子!我是哥本哈根疯子!”
其实这天的局面远没有他预想的那样难堪,行人们用漠然的眼神望望,继续走他们的路。女士们匆匆避开,可能是怕疯子干出更不雅的事。只有两个孩子比较感兴趣,笑嘻嘻地围观。大象微笑着把衬衣递给吉猫,说,表演及格了,穿上吧,咱们回去。
吉猫倒觉得,自己攒这么大劲头来耍疯,竟然没激起些许水花,实在不甘心。他边穿衣服边问那两个小孩:“我是疯子,你们知道不?”
孩子们笑着:“当然知道啦!可是,为什么是哥本哈根疯子?”
☆加工人类
克拉克定律:任何充分发展的技术都和魔法无异。
逆定律:任何上帝的魔法都能还原成毫无神秘性的技术。
早上七点45分,工厂高音喇叭的乐曲换成规定的进行曲。6000名员工从马路对面的家属区涌出来,涌向厂区,把干线马路的交通都暂时隔断了。在21世纪末,“中国制造”独步天下,这家工厂在世界同行中更是名列前茅。雄伟的办公楼上立着巨大的标语:
“提供一流产品,为人类作贡献!”
“谨慎务实,锐意创新!”
“顾客是我们的上帝,我们是顾客的上帝!”
“尊重上帝就是尊重自我!”
人流进了厂区大门又自动分开,天蓝色的人流流向二道厂门,再分散到各个天蓝色的车间。这是穿统一工衣的一线人员;另一道杂色人流流向办公楼。厂规不要求办公楼人员穿工作服,但也另有严格规定:不准穿裙子、短裤和拖鞋,不准穿露脐和低胸装(以露乳沟为限)。爱美的女人们当然对这条厂规很有腹诽,但——厂规就是厂规,在工厂里不允许任何违反秩序的行为。
人流中有技术中心的设计师高士朋,和他的女友、女工艺师卓尔。他俩都是本厂子弟,又是清华大学的不同届同学,已经拍拖七年,同居三年,很快要结婚了。技术中心张主任看见他俩,放慢脚步,特意告诫道:
“喂,厂办昨天通知,今天下午四点召开立项评审会,评审你俩那个项目,林老板要亲自参加。你们可得小心点。”
林老板是董事长兼总经理,中国工程院院士,早年当过技术中心主任,素以“技术上的锐敏和道德上的严格”著称。高士朋笑着说:
“早就准备好了,放心吧你哪。”
张主任走后卓尔担心地问:“士朋,你说咱们的项目今天能不能通过?”
“我想通过是没问题的,就看林总能否给‘快速化试验’的授权了。”
这种“快速化试验”控制极严,全世界只有七个人能够授权,林总是其中之一。卓尔撇撇嘴:
“那你还不是白说。如果不能得到快速化授权,项目通过也是白搭。”她压低声音笑着说,“我想老板肯定授权。你是谁?林总的干儿子呀。”
高士朋在年轻一代设计师中出类拔萃,林总确实对他宠爱有加,常有人这样开玩笑。高士朋笑着低声说:
“没错。你是咱媳妇,就等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卓尔叹一口气,很实际地说:“我倒从没打算跟着你得道升天。不过,这个项目只要能成功,拿到项目奖,咱那间单元房就能换别墅了。”
下午四点钟,技术中心会议室里。有关人员都到齐了,技术中心、标准化办公室(兼质量控制部)、科技办公室、市场部、生产部,等等。标准办的陈工守在门口认真地让各人签到,这是例行程序,按照9001质量控制体系的可追溯性要求,评审记录是要归档保存的。满头白发的陈工原来也是搞设计的,曾是林总的重要助手。后来年纪大了,眼神不行,不能在电脑上画图了,就调到标准化办公室干一些杂事。老板的女秘书小王也早早来了,在会场里架好摄像机准备拍摄,这让会场气氛比平常要凝重。卓尔看看高士朋,不免有点紧张:他们的项目虽然比较重要,但也用不上这个阵势吧。高士朋倒是满不在乎。
他们忙着挂图纸、调投影仪、发资料。一切准备完毕,张主任对秘书低声说:
“可以通知老板了。”
小王退出会场,一会儿袅袅婷婷地陪着林老板进来,手里捧着老板的不锈钢茶杯。大家都起身迎接,老板向大伙儿招招手,在中间空位上坐定。小王把他的茶杯放到桌上,侧身退下。张主任用眼神征求了老板意见,对高士朋说:
“可以开始了。”
按照程序,首先要由设计师做出立项说明。高士朋笑着说:
“林老板……林总常说:好的设计创意来自于灵感的火花,我这次的创意就是因为未婚妻的一句闲话。”
张主任微微一笑,心想这个马屁拍得熨帖。老板在厂里威望素著,私下喜欢别人称他老板,但这个称号从来不能上正规场合的。高士朋一向是个机灵鬼,今天的“口误”也许是有意为之吧。
高士朋说下去:“有次我在刮胡子,卓尔开玩笑说:‘男人天生不会过日子。你们如今都不留胡子,干吗还要天天往外长,十足的浪费’正是这句话让我开始注意人类的‘胡须’问题。”
卓尔配合着打出第一张图片,是各种各样男人的胡须,八字胡,一字胡,仁丹胡,络腮胡,甚至有长达2。67米的胡须。高士朋说:
“胡须曾是人类雄性最重要的外部性征之一。它主要受雄性激素影响,因为睾丸酮能刺激毛母细胞生长。历史上有关胡子的趣闻轶事举不胜举。比如,法国国王路易七世因为剃掉胡子,王妃不再爱他,离婚后改嫁有胡子的老公。为了王妃陪嫁的土地,英法两国争夺了300年,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胡子之战’。又比如图片上这个2。67米的世界最长胡须,主人是澳大利亚巴兰纳市市长,后来因踩到胡子不幸坠楼,为了男性美而壮烈牺牲。总之,在文明早期,胡子曾是男性美的象征。但随着文明的进步,逐渐淘汰了这种与野性相连的雄性性征。我查阅了大量统计数据,也到社会上进行实地抽样调查,结果表明,在当今中国社会中,不留胡子的男性有92。4-94。5%;在全世界,由于有些地区的男人留胡子的多,这个数字降为75%左右——仍是相当高的。
“与之相近的一个问题是是女性的腋毛,我也一并说了吧。女人的腋毛也曾被当作性感的表现,在一百多年前的文学作品中还能找到对它的赞美。但文明社会中,女人几乎100%不留腋毛,在公众场合露腋毛被公认是不洁和不庄重。
“人类审美观的这种变化意味着野性的消退。它究竟是对是错,不是咱们能评判的,且不说它。但这种改变业已形成,并且无可逆转,这点谁都不会否认。可惜我们在思维上的惯性太重,对这个事实一直视若无睹,没看到它隐含的巨大商机。如果现在人类还是自然繁衍,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咱们照旧用吉列剃须刀,每天不厌其烦地去消灭胡子和腋毛吧。但实际呢,人类早在20年前就迈入‘人工生产胎儿’时代,单单咱厂的流水线上每天都有十万件产品下线。这些婴儿使用人类父母的天然精卵子,但仔细剔除了遗传病基因。依我们厂对基因的操控水平,想生产出‘无毛儿’——这是我新造的技术用语,是对无须男性和无腋毛女性的简称——绝对不在话下,而且这种新产品一定会受市场欢迎。”
高士朋说到这儿,没等别人反驳,就连忙解释道:“当然,我们都知道那条人类大法——尊重上帝的设计。任何技术进步都不能违背它,我上面的设想也并没有违背。因为,是人类社会首先摒弃了胡子和腋毛,而我们只是被动地用技术手段来做出追认。换句话说,即使我们不做这件事,能不能改变今天的‘无毛现实’?不能。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去顺应它呢。”
说到这儿他停住了,注意观察林总的表情。林总现在一般不参加技术会议,但只要参加,最后肯定会由他一锤定音。虽然林总一向提倡技术民主,但他的权威过于强势,没人会违逆他的意见。此刻张主任也是同样心理,小高刚才说的理由不错,很雄辩——但严格说来只是诡辩。生产无毛婴儿,从本质上说还是改变了上帝的设计——但此前早就实行的“剔除遗传病基因”就不是改变?这个分界线并非截然分明,有一些灰色地带,对于这点,大家心里都心如明镜。不过,至少在公开场合,林总一向强调“尊重上帝的原始设计”,且看他对高士朋的创意会是什么态度吧。
林总平淡地说:“请继续。”
高士朋很鬼,听了这简单的三个字,马上吃了定心丸,知道自己的别墅八成是保险了。他按捺住内心的喜悦,笑着说:
“下面是工艺可行性论证,这部分工作主要是卓尔做的,请她讲。”
卓尔配合着图片,详细讲了无毛儿的工艺设计(因技术保密制度限制,本节内容从略),最后总结道:
“如上所述,去除男性胡须和女性腋毛并不困难,难的是在去除它们的同时,还要保留头发、阴毛和男人胸毛等。不过,我厂在20年的产品开发中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只需对某条基因的某个位点进行某种操作,就能定向阻断性激素的某个通道,比如说,不让它通向男人下巴和女性腋窝,也就不会长出胡子和腋毛。这个新增工序的费用很低,据估计,无毛儿比普通产品的单件生产成本只增加区区15元。最后补充一点:上述工艺设计还没有经过动物实验,但进行了超级电脑模拟,模拟结果是可行的。”
卓尔的讲解没有高士朋激情,但条理清晰,论证严密。她的内容讲完了,话筒又交回高士朋手里:
“下面我讲讲预期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做一个粗略估算:假设男人每三天刮一次胡子,女性每七天刮一次腋毛,每次均需五分钟,每次操作的费用——刀片及剃须液——为一元钱;又假设无毛儿能推广到40亿人,那么,可以为社会节约多少时间和金钱呢?这个数字是——请大家听好——每年节约时间48亿个工作日,节约金钱3480亿元!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连我自己都被吓住了!至于这项新产品带给我厂的经济效益……按现行价格,本厂可新增产值约3700亿,新增利润400亿。”
他俩的内容基本说完了,下面进入讨论。今天因为林总在场,技术人员都有点拘谨,会场上有点冷场。林总笑着说:“说呀,怎么都哑巴了?要不我点将,老肖,你先说说市场预期。”
市场部的肖经理说:“我相信这种无毛儿肯定有市场!小高的估计比较客观。我连广告词儿都想好啦:给儿女一个洁净的人生!永远告别剃刀和繁琐!你们说,听了这两句广告后,为了儿女的一生,哪个年轻父母不愿多掏15元钱?不过我提一点担心:万一某个无毛儿长大后不满意,说我们的设计更改没有征得他的同意,从而提出天价索赔,那该咋办?不得不防着这种可能。”
高士朋笑了:“你这条意见让我想起一个真实案例:上个世纪,某西方国家的一个男人起诉其母亲,说母亲在‘未经他本人同意的情况下生下他,从而使他不得不忍受人生的痛苦’,要求其母亲做出赔偿。当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