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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恋物语-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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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苹果一起玩了四五十分钟。时间很短,却让偶感受到了长久以来未曾有过的充实。

那时,偶真的很幸福。

偶当时想,这个世界上一定是有神,而神听到了我的许愿,所以给偶这样舍弃自己性命的人再次感受到幸福的机会。

但,那果然是个错觉。这个世界一定没有神——至少没有会听偶心愿的神。

秋天的太阳落得早。小苹果的妈妈回来时,天色已经慢慢变暗。

注意到出现在公园入口的妈妈,小苹果嗯、嗯地叫着,开心地站了起来。

快乐的时光结束了,我满腹遗憾地往妈妈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偶不禁楞在了那里。

因为——小苹果的妈妈身上紧紧附满了虫男。

这可没有之前看到的只有一只站在肩头那么简单。她除了肩上有只虫男外,背上也有一只虫孩,腰间还附着一只虫女——它们紧紧扒在她身上,几乎把她整个身体都遮住了。

偶不由得惊声尖叫。

听到叫声,小苹果回头朝偶看来。她也一定看到虫男他们了吧,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好了,我们回家。”

说完,妈妈牵起小苹果的手。这语气比刚才更加颓废。

偶突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绝不能让她就这么把小苹果带走……想到这里,偶慌忙把手伸向小苹果,但偶的手什么都抓不住,直直地穿过了小苹果的肩头。

“妈妈这样养你,已经累了!”

她牵着小苹果的手,突然说出令人震惊的话来。偶赶忙追了上去,拼命想要抓住小苹果。

“小苹果,你不能去!”

小苹果听到偶的话,回头看了看,却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她妈妈正用力拽着她走。

“你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不要我们了……妈妈已经筋疲力尽了。”

“住手!!!”

偶站在公寓入口,面对着迎面而来的母女,大力伸展着手臂。但小苹果妈妈的身体连同虫男畅通无阻地从偶的身体穿过。

“我们一起死吧!”

小苹果妈妈说这句话时,她肩上虫男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

或许是这幢公寓的地基、方位、朝向都有着吸引虫男的地方,所以它们经常聚到这里来。友香所感觉到的一定是它们的气息。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妈妈也和你一起去。”

小苹果妈妈心理一定十分脆弱,所以虫男们才会趁虚而入。

神啊,请再聆听偶一个愿望吧!

偶几度请求。此时小苹果妈妈牵着她上了电梯,果断地按下了最高层的按钮。偶也立即跟着她们走进了电梯。

神啊,请给偶阻止这个人的力量吧!

正当偶奋力祈求时,电梯里响起了偶从未听过的声音,那声音好像踩碎枯叶时发出的声响。

“吵死了……”

说话的是在小苹果妈妈肩膀上的虫男。

“你这个自杀的灵魂,居然还想要向神祈愿?”

虫男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着,婴儿般的嘴巴歪了歪。他一定是在嘲笑偶吧。

“神可是很忙的哦。”

贴在小苹果妈妈腰上的虫女说。

“你自己不也是自杀的?”她背后的虫孩讽刺道,“真不要脸!”

“吵死了!”

偶使出全身力气向那令人恶心的脸打去。但果不其然,挥空了。

电梯停了。

小苹果妈妈镇定地下了电梯。眼前是刚入夜的天空,西方还留有淡淡的紫色。

“小苹果,快哭!大声叫出来!这样的话,一定会有人来救你的。”

小苹果一脸困惑,视线在偶和母亲两边移动。

“没什么可怕的,妈妈和你在一起。”

小苹果妈妈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小苹果也好像明白了一切似地点了点头。

“小苹果,你妈妈现在被怪物附身了,你要大声求救啊!”

小苹果妈妈在长长的走道上停下脚步,往下看了看,拿定了主意。她点了点头,抱起小苹果。

“要是有个平台就好了。”

她自己自语般地嘀咕一句,冷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小苹果妈妈看到附近房门口放着辆儿童自行车,平静地把它拉到栏杆旁。

“住手!!”

偶站在自行车和栏杆中间,张开双臂。

“好了,听话,闭上眼睛。”

小苹果按妈妈说的闭上了眼睛。妈妈抱着小苹果,踩上儿童自行车的踏板。

“嗯,我们出发吧。”

妈妈自言道。紧接着,她们两人的身体向前猛地冲了出去。

就在那时,小苹果张开眼睛,朝偶笑了。

“神啊,求您了!”偶张开双臂惊叫。

他们从偶身体中穿了过去。

长长的数秒后,传来一声惨烈的巨响。

从十四层跳下的母子撞击地面的声音,好像绚烂烟花的绽放。





07


偶今天也呆呆地抱着膝盖,蹲在Joyful Town的花丛里。

偶哪儿也不想去,谁也不想见。虫男太可怕,这个世界没有神。

就这样一动不动,还比较适合偶。什么都做不了的偶,不需要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

当初偶从这幢大楼的十二楼跳下,抛弃了自己的生命。所以这里就是偶的原点。

或许没人想为沾了偶的血的泥地松土,所以那里的植物才会枯萎凋零,中间才会有这么一块光秃秃的地方。

仔细想来,这也有可能是某人为偶辟出的地方,难道有人知道偶现在的状况?

一大清早发完呆,就看到那辆自行车又来了。

还是那个眼镜阿姨,她身后带着淘气的小男孩,这是正去保育院路上吧。

“树理……”

阿姨叫了声偶的名字。

“你在那里吧?之前我就有感觉到了。”

偶没有回答。也许回答了她,就能对上话了。

但,我已经受够了。

偶现在和什么都不想有关系。

很早以前偶就注意到了,这个阿姨就是当年的本岛绿。她结婚以后搬来了Joyful Town。

“树理,你要是在的话……给我句话。”

偶还是保持沉默,只是透过杜鹃花丛,望着与过去判若两人的本岛绿。

如果偶还活着的话,现在也这么大了吧?想到这里,感觉有点微妙。

自那以后,已经过了十三年,但偶还是这样。明天也是,后天也是,大后天也是……够了,你们谁也别再看偶了。





我是弗朗西斯





01


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很抱歉贸然以这种奇特的形式给你写信。

原想给你打个电话,听听你久违的声音,但转念一想,万一你早已把我忘记,岂不尴尬,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以才想到把要对你说的话都录在MD里,给你寄去。如果你觉得MD挺多余的,把它丢掉也罢,但烦请务必将全文听一遍。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R。

初中两年级的时候,曾有那么一小阵子,坐过你斜后方的位子。那时我还梳着长长的麻花辫。

如果你心中还对我留有些许印象,我会深感荣幸。

不过,即便你已记不起我,那也无可厚非。

岁月自中学毕业起已走过了十二个春秋,生肖也轮回了一周。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倘若你尚能记得班里默默无闻的我,反倒会让人啧啧称奇。

我既不会学习也不擅长运动,简直一无是处。长得不可爱,更不擅与人沟通。所以不仅在学校,到哪儿我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与我相反,你学习、运动全能,可爱的脸蛋足以媲美偶像,更是女子篮球队的风云人物。你深受班里同学们爱戴,大家都推荐你去参加学生会选举,让你不得已只好拒绝说: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俱乐部活动……那时的我,是你的忠实粉丝。

请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讨厌,其实我只是梦想“要是能变成你那样就好了”而已。

和你同班的时候,我的眼光总是追随着你。

每次看你上课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侃侃而谈的风采,我就不禁为你臣服。体育课上看到你不论做什么都胜人一筹,更是打心底里敬佩你。

放学后,只要你在体育馆有篮球比赛,我一定会去那里观战。

你凌厉地指挥队友,疾风般地运球突破的姿态实在太有魅力了。闪烁的汗珠如宝石般从你嫩滑的肌肤流下,真是令人战栗的美丽。

对了,你还记得么?你曾问我借过一本书,好像是里希特的《弗里德里》。

我在休息时间看书,你探头随口问了我一句:“这本书,有意思吗?”或许,正是这种平易近人的态度,为你赢得了超强的人气。

你能对我说话,实在是受宠若惊,我顿时手足无措,脑袋一片空白。

太过紧张的我连话都说不清楚……但你细长的眼睛带着笑意,耐心地听完了我颠三倒四的幼稚感想。

“那你看完了以后,借我看下吧。”

你一定无法想象这短短一句话在我心中激起的涟漪。

这意想不到的亲切话语让我欣喜若狂,为了能早点把书给你,当天晚上我就通宵把书看完了。

你和我约定十天后归还,却整整两个月都杳无音信。最后还我的时候,你在书里夹了一张自制的卡片,上面写着“不好意思借了那么久”。卡片上还画了和你神似的可爱猫咪……虽然几经变迁,卡片已不在我身边,但那曾是我的宝物。

想起我了吗?

你那么聪明,一定想起了在班里像空气一样的我了吧。即使你只是依稀记得:啊,是有这么一个人……我也会很高兴的。

不过,你一定会对我的信感到意外吧。

我和你的交情,也就只有那一本书了。我们并没有交换过贺年片和暑期问候卡,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也换了班级,毕业时更没互道珍重。毕业后各自去了不同的高中,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那我为什么突然给你寄这么奇怪的信呢?我仿佛看到了你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坦白说,我并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想让你了解我的人生……仅此而已。

从现在开始,我会向你诉说我自幼儿园起到现在的故事。

如果听到令你不快的内容,那就请按下暂停键,把MD丢掉就好。你并没有义务要听完所有的内容。

但如果你还有哪怕一点兴趣,就请听到最后,因为我是那么想要你了解我的人生。

我的人生——对任何神志清醒的人来说,一定是避犹不及的,他们肯定会觉得我疯了。

但是,现在的我很幸福。

即使别人对我横眉冷对,都不会对我现在所感受到的幸福产生丝毫影响。

1。德国作家Hans Peter Richter的《Friedrich》





02


你还住在那个海边的小城吗?

我是按中学毕业纪念册上的地址给你寄的MD,不过也许你早已搬去了别的城市。

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心目中的你,现在应该在某家公司忙碌工作吧。不过,如果你告诉我已经结婚有了孩子,我也不会吃惊。因为无论干什么,相信你都会完美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那个小城——那个我们从小长大的小城,你喜欢吗?

老实说,我并不怎么喜欢。当然,并不是某样具体的东西让我觉得不快。

事实上,前临海,后靠山的格局,是再适合不过居住的了。车站前有大型超市和商业街,生活便利;周边的很多渡假公寓,在每日工作在繁杂都市的人眼中,或许还可以说是一片令人羡慕不已的乐土。

即便如此,我也没能爱上那座小城。

前临海,后靠山——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说是走投无路的土地,特别对连轻轨都不会乘的儿童来说更是如此。

或许,只有我一个人是那么想的。因为我在那座小城曾是如此地压抑着自己。

小河从城中穿流而过直入大海,我家就在河边的住宅区里。

如果告诉你我住在你们篮球队H的家附近,你就明白了吧?住宅区边上的那幢两层的小房子里,住着我、父母还有大我三岁的哥哥。

我父亲是一名公务员,在临市的市政府工作。母亲是全职家庭主妇,她十分热衷于教育,是PTA的领军人物,有什么活动准少不了她。哥哥和我不一样,从小就异常聪慧,从你读的县立A高毕业后进了关西的K大。据说现在在知名的贸易公司工作,不过我和他多年未见,具体情况也并不了解。

我家虽说不上富裕,但也绝不贫穷,在邻居眼里,是很常见的中产家庭。

但是,我们家有个秘密——我们是一个宗教团体的成员。

我无法在此告诉你那个团体的名字,只能说它源于美国,历史相对较短。

当然宪法是承认宗教自由的,我们加入那个团体按理也不是什么会被人说三道四的事。不过你也知道,乡下地方大家闲来无事,常会家长里短的。只是加入一个宗教团体,就足以引起别人十二万分的关切。哥哥和我当时还年幼,很有可能会因此被人欺负。

所以父母就与我和哥哥约定,不论是对邻居还是朋友,都不能透露这件事。这种自卫手段虽然消极,却十分有效。

然而对于还没进小学的我而言,这是非常痛苦的约定。父母简单的一句“要保密哦”,会给孩子带来巨大的压力。或许,我的“恶癖”就是由此而来的。

如此回想过去时,总觉得当年与家人来往教会的日子,就好像破旧历史书上的一页那般久远。

教会位于山里深处,开车也得花五十分钟到一个小时。

每周日我们一家都会去教会,一大清早出发,直到日落西山才能到家。小孩子在教会都被集中在一个地方,由年轻的辅导员带领,学少儿圣典和唱圣歌。

有时还要参加传教活动,主要是在大城市车站前分发布道的传单,或是挨门挨户开展传教活动。那时候就会到深更半夜才能回家。

从儿时起到十六岁,我都十分积极地参加这些活动,还曾被任命为幼年部的预备队长,教会的分会长也对我称赞有加。

然而,为什么我那么努力为我崇敬的神工作,也无法治愈自己的恶癖呢?

其实,我真的是羞于启齿的。

想到要把这事和你坦白,更让我害怕得两腿发抖。但如果对这个恶癖避而不谈,却又无法真正让你了解我的人生。

我的恶癖是偷盗癖,就是会不由自主地去偷窃别人的东西。

偷盗是重大的罪过,用“癖好”这种轻描淡写的措词或许不太恰当,我并不是要强词夺理,但我这种情况似乎只能用“癖好”来解释。因为我真的会身不由己地去偷窃,尽管我并非想要那些东西。

我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偷东西,是在幼儿园的时候。

那天一直教我们的年轻老师请了产假,来了新的老师代替她。

新老师比之前的老师年纪大了很多,听说当年结婚后辞去了幼儿园的职务,她现在一定是来救场的吧。

她的名字我已经忘了,只记得她十分亲切,很会照顾孩子。她特别会折纸,第一次见面,就给我们每个人折了各自喜欢的动物作为见面礼。

给我折的是黄绿色的纸鹦鹉。鹦鹉收着翅膀,突起尖尖的小嘴,真的十分可爱。我非常喜欢它,为了能把它完好地带回家,我打算把它放进书包里去。

就在我走近房间角落的架子,想要把鹦鹉放进包里时,我发现架子上放着一只红纸折的乌龟。和我的鹦鹉一样,乌龟也用蜡笔画上了圆溜溜的眼睛。

我知道这个乌龟是谁的。刚才老师问大家喜欢什么动物的时候,那个总是在房间里蹦跳吵闹的男孩子用超大的嗓门叫嚷过:“乌龟!乌龟!”

朝屋内看去,他正浑然忘我地和其他孩子在搭积木。他一定是随手把乌龟放在架子上,就以为已经保存好了吧。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按理说,我应该让它去,或是提醒他把乌龟收好。然而,我当时连周围的情况都没好好确认,就把那只纸乌龟和我的鹦鹉一起迅速地放进了自己包里。

现在想来,还真鬼迷了心窍。

我其实并不想要那个乌龟,比起只伸出短短的手脚和头的六角形乌龟,我觉得自己的鹦鹉不知要可爱多少呢。

然而,一旦知道没有人在看自己,而乌龟又在我触手可及之处,我就很自然地伸出了手。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呢?

二十年后的现在,我虽然记不起当时自己在想些什么,但这第一次偷窃的经过却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孩发现自己的乌龟不见了。我没想到他会大哭大叫地拼命在屋子里四处翻找,因为他刚才明明把那个乌龟抛到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小孩子还真是喜怒无常的生物。

最后老师给他折了新的乌龟,才平复了这件事。当时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无论那个孩子怎样哭喊,都没有感觉到良心的苛责。仔细想来,这或许比偷窃更罪过。

自那以后,我的恶癖就频频作祟。

现在想想,那真是匪夷所思的心理,因为我偷的每一个东西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例如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我去同龄的女生家玩,偷了把换装娃娃的梳子。

那把粉色的塑料梳子才四厘米长,再怎么说也只能给娃娃梳头用。而事实上,就算是用它给娃娃梳头,也很费时费力。

和那个纸折的乌龟一样,我并不是想要那梳子,但鬼使神差地,就在那个女生转移视线的一瞬间,我迅速地把它放进了自己裙子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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