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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之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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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稀罕那种庸脂俗粉?

    同她们比起来,你才是值得被在乎的那一个啊……

    惊觉这样的想法,是第一次迸现脑中──有点不可思议呢!可是即便如此,尼布甲尼撒仍把持不住地将视线沈下,目光流连於那黑发黑眼的奇妙男子──

    从未体验过的新奇感受教自己欲罢不能地慢慢沈溺……

    这就是所谓的迷恋麽?

    心念一动,不由地将房廷的手腕扼得更紧了。

    “唉,米底为什麽就没有坐庙礼呢?”

    神庙前来往的美貌妇人们,看得希曼目不暇接──摸了摸钱袋中叮当作响的银币,有些跃跃欲试──

    “如果你也想一亲芳泽的话,就去吧,希曼。”看到部下一副急色的模样,居鲁士不禁浅笑道。

    “咦?真的可以吗?”希曼一听,喜上眉梢,扭过头冲著同僚喝道:“米利安──好好保护王子,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望著甩下话便一头钻进人群中的男子,女将被气得倒吸一口气,遂柳眉倒竖,冲著自己年轻的主人叫道:

    “殿下,您太纵容希曼了!”

    “呵,别那麽认真嘛,米利安……如果你要同他一道的话,我并不反对。”居鲁士笑容可掬地说,俊朗和煦的容颜惹得周遭的男女们纷纷侧目。

    “我不是这个意思……”听出了王子的一语双关,米利安脸上一红,辩解道:“我只是想说……您对臣属们太宽容了,这样会把我们宠坏的。”

    “是吗?我倒不这麽觉得。”不置可否的,年轻的男子仍是一脸笑意。

    这样的表情,看得女将胸中一阵温暖。

    在这个时代,能有王子这麽大度的主人,或许真的是自己的幸运也说不定呢……

    怔愣的空档里,发现自己已经落下一段距离,急急回魂,追了上去──

    擦肩而过,衣袂粘连。

    脚步还未来得及停住,居鲁士就感觉大围巾处被牵扯了一记──

    行走的时候,肩扣不甚挂住了一个女子的面巾……

    不甚在意地蓦然回首,便撞见了一对睁得浑圆的黑色瞳仁──

    黑曜一般的色泽,眼底却是清澈无比的。

    向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他,在一瞬间,居然看得愣神了。

    女人?

    不,那是张男性的脸……柔和的面廓并非闪族人的长相,应是个成年男子了,却长著一张少年的脸庞。这麽特别的容貌,感觉似乎在什麽地方见过呢──却一时记不起来……

    “殿下──那好像是……巴比伦王啊?!”

    耳畔女将的轻声惊呼教自己蓦然回魂,居鲁士惊奇地发现,循著那让人过目难忘的异族男子身後,有张愠怒的男子面孔──就算他仅著一身朴素的大围巾衣,可那幅英挺傲气的长相只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巴比伦之王──

    尼布甲尼撒!

    使臣觐见的时候,曾近身瞧过这个传说中的男人──於三十盛年的便轻松掌控了几乎整个小亚细亚地域霸权的“马度克战神再世”,比想象中更加狂放不羁呢!

    有点奇怪,他为何不呆在王宫之内却出现於维鲁司神庙前?也是来观看坐庙礼吗?想不到巴比伦之王,也有与民同乐的嗜好麽?

    “不是叫你不许露出脸来的麽!”

    狂王一把擒过散开的织花面巾,冲著先前看到的异族男子低喝,以粗鲁的动作,将它重新掖好──

    乍一听闻,那口吻像极了呷醋的妒夫,居鲁士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仅仅是这麽一记照面,便可以认定,那人确实是十分受重视的人物呢……

    到底是谁?

    脑海中电光火石,蓦然想起当日於马度克神殿上,那一夜之间因替王释梦,而名动整个巴比伦的外邦人──

    是叫……

    “伯提沙撒”麽?

    当时距离远了,未曾看得真切──心中便这般揣度,黑发黑眼,不似闪族人的温和面目──单从这点,确与传闻相符。

    遮盖的头巾被掀开了,一桩小小的意外──不过是被路人窥见了面目,有必要那麽紧张麽?

    在房廷看来,男人粗鲁的动作,就像在夸示对自己的占有权般──霸道又蛮横,简直不知所谓!

    相当厌恶被这般对待呢,偏偏又反抗不得,恁他扯过手腕,心有不甘地继续前行了几步──

    忽而听闻一句:

    “巴比伦王──”

    牵系著自己的男人因此停驻了脚步,房廷亦跟著回身──

    立於身後的,是方才同自己错身而过的少年男子。

    白皙的面庞,俊美无铸,非常罕有生就一对湛蓝的瞳仁──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能教人印象深刻。

    特别是他面上挂著的闲适自信的微笑,十分博人好感。

    “我是来自米底的使者,”少年不卑不亢地介绍自己,微微躬身──真是相当高大的男孩呢,就算弯腰的时候也高过自己存许。

    “……名叫居鲁士。”

    咦?他刚才在说什麽?

    “居鲁士”?

    那个赫赫有名的“居鲁士大帝”?波斯王国的缔造者?

    这般想到房廷的心脏一下子加快了跳动,目不转睛盯著眼前的大男孩──

    居鲁士年轻的时候有出使过巴比伦麽?不曾在史书上看到过呢。

    又是同名的巧合?还是真的就是本尊?

    无论如何,都想确认一下──

    这般,也没经过深思熟虑,房廷便贸贸然地开口问询──

    “请问……”

    “阁下是……阿契美尼德家的那个‘居鲁士’麽?”

    还未来得及向那微服出巡的上位者见礼,他身侧那衣著不伦不类的男子便这般向王子提问,听得米利安微微一怔。

    王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不依不饶地追问,仿佛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阁下是……波斯人吧?”

    女将心头猛然一撼,惊得望向自己年轻的主人──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向处惊不乱的居鲁士,面上难掩的愕然表情!

    虽然王子似乎并不那麽在乎自己拥有一半的波斯血统,但是其他人的目光……就很难讲了。

    当年,阿契美尼德家败与阿斯提阿格斯王,率波斯各部臣服──几十年来,波斯一直被视作米底的臣属,就连拥有一半皇室血统的王子亦被轻视……也就是说,在旁人看来,拥有“波斯血统”是桩不光彩的事,所以自己对於这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从不在人前说起。

    可是现在,这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居然还是在巴比伦王面前如此冒昧地提及,究竟把人置於何地?

    真是──太过分了!

    暗暗咬唇,米利安怒视此时还浑然不觉的房廷──心道,他要不是巴比伦王的亲随,自己今次一定要赏他一记掌掴!

    “是……我确是波斯人,阿契美尼德宗室,居鲁士。”

    怔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本来还在疑惑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的……不过若是那个能解得梦境的“伯提沙撒”,要了解这种小事,一定易如反掌吧。

    没错,就是他了──那个难得让自己提起兴趣的人物。

    居鲁士敛去了惊奇的表情,冲著房廷弯起唇角,和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真是,太神奇了!

    因为激动,这个时刻房廷竟忘记了自己所处的时代,想当然地伸出手,对著那传奇的少年道“很高兴认识您”……接著,手掌便尴尬地悬於半空,好半晌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混淆了地域与时空,居然妄图与一个日後名垂青史的古代人握手!

    看到对方一脸莫名的神色,不禁涨红了面孔──

    真是愚蠢!暗骂自己的荒唐行径,正欲缩手,却不料这回换作那少年主动握住了自己。

    “我也很高兴认识您,伯提沙撒大人。”

    年轻的居鲁士,手掌出乎意料地大而有力,紧紧地包覆著自己,传递著热情。

    是个温厚又懂事的孩子呢,由此可此联想到他将来成就的霸业……真是教人期待──

    一时被心中旖想占据,醺醺然地便朝著友善的王子回报一个浅笑──不料头顶上骤然响起的生冷音调,再次把自己打回现实──

    “你就那麽开心麽,伯提沙撒?”

    尼布甲尼撒故意把更名念得沈重,房廷浑身一震,紧接著就感到腰间一紧──那狂王生生扯断了少年与自己的牵系,粗暴地把他揽进胸怀,占有的模样──

    “那是你的国家同人打招呼的方式麽?”

    用明显不悦的语调调侃著,像极了恫吓。

    心怀惴惴,抬头察言观色──阴寒的面色,风雨欲来……果然生气了呢!可他为什麽生气?

    房廷百思不得其解。

    
 


河之殇卷 巴比伦迷情(河之殇卷第二部) 第19章
章节字数:4265 更新时间:07…09…12 12:20
    他总是郁郁寡欢。

    原本携他出宫的目的只是为了一睹他的笑容。

    结果真的就如愿了呢……

    一刹那,男人的一颗心随著房廷那上昂的唇角整个飞扬起来──可是,旋即意识到那微笑并非为自己绽放,滚滚怒气,便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

    你是我的奴隶,我的人!

    ──只能看著我,想著我,为我哭为我笑为我而存在!BT男人==|||||

    蓦然迸出的想法全然忠实於自己的内心……男人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为了那种小事而生出这等激烈的念头──

    不及细想,尼布甲尼撒便强硬地扯开牵系的二人,将那属於自己的“东西”揽进臂弯。

    以冰冷的视线扫了一下那曾见过数面的男孩,若有所思般静默了几秒,扯著房廷径自掠过他的身侧──

    无不惊奇地观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居鲁士先是一怔,立时心中清明一片。

    原来……是这样的麽?

    巴比伦王以这般夸示的姿态霸占著伯提沙撒,暧昧的模样──他们间的关系……还真是耐人寻味呢。

    望著那两人钻入人群,朝著王家的方向,渐行渐远,不觉腾然生出一抹遗憾感受。

    “王子?”看到主人一副兴意阑珊的模样,一旁的女将有点担忧地轻问。

    “米利安。”

    “属下在。”

    “我们,暂时不回米底。”

    “咦?”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米利安蹙起秀眉,置疑地出声──

    “我还想在巴比伦呆一段时日。”

    居鲁士这麽说道,蓝色的眼里闪烁著意欲不明的情绪。

    “呜!”

    半拖半拽地,才刚被男人粗鲁地拉进宫室之内──霸道的唇舌便袭上了他的。

    寝宫的殿门还大敞著,撞见著一幕的女官和侍从们一个个看得瞠目结舌。

    “不要──”羞耻地惊呼,房廷奋力地搡著他,试图逃离这悖德的“酷刑”,怎知那男人却似上瘾般,恁是对自己不依不饶地索吻──

    力量上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呢──挣扎了几下,就被蛮力治服……慌乱间被抵上了冰凉的石制廊柱,凹凸的纹饰磕得房廷背脊生疼──还没缓过劲来,那狂王就在头顶上出声:

    “抬起头──”

    温热的吐息,却伴著冰凉的命令语调,房廷心头一怵──依言乖乖昂首──

    眼看尼布甲尼撒的嘴唇於眼前翕张了一记,欲言又止的样子……

    正奇怪他为何忽然什麽都不说了,颊上一热,自己再次被亲吻了。

    被唬得别过脸去──预想中的侵犯却并未来临。

    肩膀一紧,被拥住了。

    “我不许你……再露出那样的表情。”

    尼布甲尼撒没头没脑地说了这麽一句,房廷听得莫名其妙。

    於怀中,视线确认般探向上方,怎知这回男人很干脆地松开了自己,背过了身去。

    到底是……怎麽回事?

    二人间微妙流转的诡异气氛,即便是再懵懂,房廷也察觉了。

    这般反常──却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致使他如此呢……

    数日後。

    巴比伦城议事殿。

    “昨日,吕底亚同米底开战了……”

    从黎巴嫩赶回王都的传令官此时正跪在殿前,向王座上的男子以及廷中朝臣们通报战事。

    诸人听之,间或有两句闲话冒出来──仿佛都见怪不怪般,对於两个邻国间的战争无甚兴趣似的。

    这也难怪,都已经是第六年了,两国为了各自的疆域归属,总是争斗频频──最初,阿斯提阿格斯王还曾邀尼布甲尼撒支持己方,遭拒──只因为当时这边也正在积极备战攻陷耶路撒冷。

    今次已经是第几次开战了?十次?还是二十次?恐怕都无人能数得清楚了。

    汇报的空档里,百无聊赖的众臣纷纷将视线投向主事人──

    高高在上的尼布甲尼撒王倚於王座,看样子,今次有点心不在焉。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著那新封“宰相”──伯提沙撒的黑发……轻柔的动作,简直就是爱抚一只溺爱的宠物……

    好暧昧的姿态呢──这个小动作惹得下方的人群议论纷纷。

    “啧啧,赛美拉丝殿下才刚过身咧,王就另有宠爱了麽?”

    “听女官们讲,王整日在後宫招幸他──果然不假呢,伯提沙撒是个嬖臣!”

    “以色事君麽?下作男人!”

    就算不想听,群臣们的闲言碎语,还是自动流入了耳内──激烈的言辞教自己无地自容,可上方的男子却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般,径自动作著──使得房廷更是难堪,偏偏还忤逆不得。

    真是太羞耻了……

    从没有被那麽多双眼睛,审视般凝望──心中抵触的同时,不禁疑惑:

    为什麽自那日之後,男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开始渐渐改变了呢?

    虽然有过一次禁忌的欢爱,可之後尼布甲尼撒再没了动静。

    而当二人独处亦或就算有旁人在场时,他却总喜欢像这般,对自己做些亲昵的肢体碰触……譬如前日,还枕著自己的肚子睡了一个下午──虽然还没到同卧同起的地步,可是很明显地……男人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相当不喜欢,和尼布甲尼撒这般亲近呢。

    因为不知道下一刻,他又会做出什麽惊世骇俗的事情──於是就这样时刻处於警惕的状态……变得愈发憔悴了。

    “在发什麽呆?”忽然头皮一紧,头发被狠狠扯动了一记,痛得回神,房廷看到王座上的男人一脸阴沈地盯著自己,心脏不由得向下一坠!

    这对琥珀瞳仁──好像要将自己吞噬般充满威慑力,一点都懈怠不得呢……

    还没忘记方才在宫室里,他还像个慵懒的孩子般伏在自己的膝上,完全不似一个长过自己十岁的成年男性──

    此时却摇身一变,化作暴戾的君王,朝著自己呼喝。

    他截然不同的两面,教人无法适从。

    “……王先前吩咐建造的那座人像,正在赶制中,不日即可完工。”

    一个负责土建的士官这时候上奏。听罢,男人揪住房廷的一缕鬓发,一边擒起笑容:

    “那偶像,可是完全照著你所释梦境建造的……要我怎麽犒劳你呢,伯提沙撒?”

    尼布甲尼撒一向都是雷厉风行的男人,想得到什麽总是不遗余力。

    可是建造那巨像──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这麽快就建成了?!

    房廷瞠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向男子──

    在现代恐怕都要耗费数月才能完成的大工程,居然在生产力如此滞後的古代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快竣工?这是什麽概念!

    想也知道,这其中耗费了多少奴隶与战俘的血汗──仅为了昭显他的权威!

    此时又摆出一副宽大的姿态,问询自己需要何等赏赐……真是教人气愤呢!

    可惜以一个立场不等、观念又全然不同的现代人身份,房廷无法对一个古代奴隶社会的统治者指摘些什麽,所以……恁是忿忿不平,也只得忍气吞声。

    原本是想拒绝他的“赏赐”,可是正欲开口的时候,脑中忽然迸出了那四个少年的影像──

    但以理、哈拿尼雅、米沙利、亚撒利雅……

    就像之前自己曾设想过的那般,人像落成之时,很可能便是他们的受难之日──房廷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著虚无的鬼神……所以“天使救赎”这种说法绝对不可靠──但又要怎麽做,才能保护那些孩子们呢?

    历史自有他既定的轨迹……也许根本就轮不到自己去操心这些──但是在未看到结果之前,不得不未雨绸缪一下──

    所以,打定了主意,房廷便毅然开口:

    “陛下……我并不想要……什麽赏赐……”

    男人挑了挑眉,问:

    “那你想要什麽呢?”

    “我只要……您……一个承诺。”

    听到他这麽说,不禁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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