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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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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长剑已落到地跟前,袁紫衣一面说话,一面听风辨器,一
伸手便抓住了剑柄。长剑从数十丈高处落将下来,势道何等
凌厉,何况这剑除了剑柄之外,通身是锋利的刃口,她竟眼
角也没斜一下,随随便便就拿住了剑柄。
这一手功夫不但蓝秦大为震惊,连旁观的胡斐也暗自佩
服,心想:“她适才夺了少林韦陀门的掌门,何以又要夺八仙
剑的掌门?”但见她正当妙龄,武功却如此了得,生平除赵半

山外,从未见过如此武学的高手,心中一起赞佩之意,脸上
的鞭伤似乎也不怎么疼痛了。
蓝秦见她露了这手绝技,更不敢贸然从事,想用言语套
问出她的底细,说道:“姑娘这手听风辨器的功夫,似是山西
佟家的绝艺啊。”袁紫衣一笑,道:“你眼光倒好。那么我这
手掷剑上天的功夫呢?”说着右手一挥,长剑又飞向天空。这
一次却不是剑尖向上的直升,而是一路翻着筋斗,舞成个银
色光圈,冉冉上升,虽然去势不急,但形状特异,蔚为奇观。
蓝秦抬头观剑,猛听得风声微动,身前有异,急忙一个
倒纵步退开丈许,只见金光一闪,袁紫衣银丝软鞭上的小金
球刚从自己腰间掠过,若不是见机得快,身上佩剑又已被她
抢去。
原来袁紫衣知他武功高出两个侍卫甚多,是以故意掷剑
成圈,引开他的目光,再突然出手抢剑,哪知还是给他惊觉
避开。她心中连叫可惜,蓝秦却已暗呼惭愧。他雄霸西南,门
徒遍及两广云贵,二十年来从未遇到挫折,想不到这样一个
黄毛丫头今日竟来如此轻侮于己,这时再也难以忍耐,刷的
一声,长剑出手,叫道:“好,我便领教姑娘的高招。”
这时空中长剑去势已尽,笔直下堕。袁紫衣软鞭甩上,鞭
头卷住剑柄,倏地向前一送,长剑疾向蓝秦当胸刺来。两人
相隔几及两丈,但一霎之间,剑尖距他胸口已不及一尺,就
如一条丈许长的长臂抓住剑柄,突然向他刺到一般。这一招
蓝秦又是出其不意,一惊之下,急忙横剑封挡。
袁紫衣叫道:“湘子吹箫!”蓝秦这一招正是八仙剑法中
的“湘子吹箫”。八仙剑在西南各省甚为盛行,他想你识得我

的招数有何希罕,要瞧你是否挡得住了,双眉一扬,喝道:
“是‘湘子吹箫’便怎地?”袁紫衣道:“阴阳宝扇!”一语未
毕,软鞭卷着长剑,向他左胸右胸分刺一剑,正是八仙剑的
正宗剑法“汉锺离阴阳宝扇”。
蓝秦又是一惊,心想她会使八仙剑法并不出奇,奇在以
软鞭送剑,居然力透剑尖,刃直如矢,当下踏上一步,要待
抢攻,心想她以软鞭使剑,剑上力道虚浮,只要双剑一交,还
不将她长剑击下地来。哪知他长剑一提,手势刚起,还未出
招,袁紫衣叫道:“采和献花!”忽地收转软鞭。此时鞭上势
道已完,长剑下落,她左手接剑,右手持鞭,笑吟吟地望着
对手。
蓝秦又给她叫破一招,暗想鞭长剑短,马高步低,自己
双重不利,何况她怪招百出,一味戏耍纠缠,自己只要稍有
疏神,着了她的道儿,岂非一世威名付于流水?当下按剑横
胸,正色说道:“如此儿戏,那算什么?姑娘倘若真以八仙剑
赐招,在下便奉陪走走。”
袁紫衣道:“好,若不用正宗八仙剑法胜你,谅你也不甘
让那掌门之位。”说着一跃下马,便在下马之时,已将软鞭缠
回腰间。
蓝秦剑尖微斜,左手捏个剑诀,使的是半招“铁拐李葫
芦系腰”,只待对手出剑,下半招立时发出。
袁紫衣长剑一抖,待要进招,回眸朝胡斐望了一眼,向
蓝秦道:“跟你比试一下不打紧,我这宝马可别让马贼盗了
去。”胡斐道:“当你跟人动手之时,我不打你这马儿的主意
便是。”袁紫衣道:“哼,小胡斐诡计多端,谁信了他谁便上

当。”左手拉住马缰,嗤的一剑,金刃带风,一招“张果老倒
骑驴”斜斜刺出。
蓝秦见她左手牵马,右手使剑,暗想这是你自己找死,可
怪不得旁人,当即“拨云见日”、“仙人指路”、“魁星点元”,
拆了一招却还了两剑。
袁紫衣见他剑招凌厉,脸上虽是仍含微笑,心中却登时
收起轻视之意,暗想师父所言非虚,八仙剑法果是剑中一绝,
此人使将出来,比我的功力可要深厚得多了,于是也以八仙
剑法见招拆招。她左手拉着马缰,既不能转身抢攻,也难以
大纵大跃,自是诸多受制。但她门户守得甚是严密,蓝秦却
也找不到破绽,只见她所使剑法果是本门嫡派,不由得暗暗
称异,心想本门之中,怎能出了如此人物?
斗剑之处,正当衡阳南北来往的官道大路,两人只拆得
十余招,北边来了一队推着小车的盐贩,跟着南边大道上也
来了几辆骡车。众商贩眼见路上有人相斗,一齐停下观看。不
多时南北两端又到了些行旅客商。众人一来见斗得热闹,二
来畏惧两个朝廷武官,都候在路上静静旁观。
又斗一阵,蓝秦已瞧出对方虽然学过八仙剑术,但剑法
中许多精微奥妙之处,却并未体会得到,只是她武功甚杂,每
到危急之际,便突使一招似是而非的八仙剑法,将自己的杀
着化解了开去,因此一时倒也不易取胜。他见旁观者众,对
手非但是个少女,而且左手牵马,显是以半力与自己周旋,纵
使和她打成平手,也已没脸面上京参与掌门人之会了,当下
催动剑力,将数十年来钻研而得的心法一招招使将出来。旁
观众人见他越斗越勇,剑光霍霍,绕着袁紫衣身周急攻,不

由得都为她担心。只有那两名侍卫却盼蓝秦得胜,好代他们
一雪受辱之耻。
袁紫衣久战不下,偶一转身,见到胡斐脸上似笑非笑,似
有讥嘲之意,心想:“好小子,你笑我来着,叫你瞧瞧姑娘手
段!”但这番斗剑限于只使八仙剑,其余武功尽数使不出来,
左手又牵着白马,若是斗了一会将马缰放开,凭轻功取胜,那
还是叫胡斐小看了。她好胜心切,眼见蓝秦招招力争上风,自
己剑势已被他长剑笼住,倏地左手轻轻向前一带。那白马极
有灵性,受到主人指引,猛然一冲,直立起来,似要往蓝秦
的头上踏落。
蓝秦一惊,侧身避让,突觉手腕一麻,手中长剑已脱手
飞上天空。他全神闪避马蹄,竟没防到手中兵刃遭了对方暗
算。他在武林中虽不算得是一流高手,但数十年来事事小心,
这才长保威名,想不到一生谨慎,到头来还是百密一疏,败
在一个少女的手下。蓝秦兵刃脱手,立时一个箭步,抢到自
己坐骑之旁,又从鞍旁取出一柄长剑,原来此人做事精细之
极,连长剑也多带了一把。突见白光一闪,袁紫衣将手中长
剑也掷上了天空,双剑在空中相交,当的一声响,蓝秦那柄
剑竟在空中断成两截。
她这震剑断刃的手法全是一股巧劲,否则双剑在空中均
无着力之处,如何能将纯钢长剑震断?她使此手法,意在哗
众取宠,便如变戏法一般,料想旁人非喝彩不可,这彩声一
作,蓝秦心中恼怒,再斗便易胜过他了。
果然旁观众人齐声喝彩。蓝秦一呆之下,脸色大变。袁
紫衣接住空中落下的长剑,分心刺到,叫道:“曹国舅拍板!”

蓝秦提剑挡格,当的一响,长剑又自断为两截。
这一下仍是袁紫衣取巧,她出招虽是八仙剑法,但双剑
相交之际,剑身微微一抖,已然变招。蓝秦一剑落空,被她
蓦地里凌空拍击,殊无半点力道相抗,待得运劲,剑身早断,
拆穿了说,不过是他横着剑身,任由对方斩断而已。只是袁
紫衣心念如闪电,出招似奔雷,一计甫过,二计又生,实是
叫他防不胜防。
旁观众人见那美貌少女连断两剑,又是轰雷似的一声大
彩。
蓝秦心下琢磨:“这女子虽未能以八仙剑法胜我,但她武
功甚博,诡异百端,我再跟她动手也是枉然。”眼见她洋洋自
得,翻身上了马背,便拱手道:“佩服,佩服!”弯腰拾起三
截断剑,说道:“在下这便还乡,终身不提剑字。只是旁人问
起,在下输在哪一派哪一位英雄豪杰剑底,却叫在下如何回
答?”
袁紫衣道:“我姓袁名紫衣,至于家师的名讳吗?……”
纵马走到蓝秦耳旁,凑近身去,在他耳边轻说了几个字。
蓝秦一听之下,脸色又变,脸上沮丧恼恨之色立消,变
为惶恐恭顺,说道:“早知如此,小人如何敢与姑娘动手?姑
娘见到尊师之时,便说梧州蓝某向他老人家请安。”说着牵马
倒退三步,候在道旁。
袁紫衣在白马鞍上轻轻一拍,笑道:“得罪了!”回头向
胡斐嫣然一笑,一提马缰。那白马并未起步,突然跃起,在
空中越过了十余辆盐车,向北疾驰,片刻间已不见了影踪。
大道上数十对眼睛一齐望着她的背影。一人一马早已不

见,众人仍是呆呆地遥望。
袁紫衣一日之间连败南方两大武学宗派的高手,这份得
意之情,实是难以言宣,但见道旁树木不绝从身边飞快倒退,
情不自禁,纵声唱起歌来。
只唱得两句,突觉背上热烘烘的有些异状,忙伸手去摸,
只听轰的一声,身上登时着火。这一来如何不惊?一招“乳
燕投林”,从马背飞身跃起,跳入了道旁的河中,背上火焰方
始熄灭。她急从河中爬起,一摸背心,衣衫上已烧了一个大
洞,虽未着肉,但里衣也已烧焦。
她气恼异常,低声骂道:“小贼胡斐,定是你又使鬼计。”
当下从衣囊中取出一件外衫,待要更换,一瞥间只见白马左
臀上又黑又肿,两只大蝎子爬着正自吮血。袁紫衣大吃一惊,
用马鞭将蝎子挑下,拾起一块石头砸得稀烂。这两只大蝎毒
性厉害,马臀上黑肿之处不住地慢慢扩展。白马虽然神骏,这
时也已抵受不住痛楚,纵声哀鸣,前腿一跪,卧倒在地。
袁紫衣徬徨无计,口中只骂:“小贼胡斐,胡斐小贼!”顾
不得更换身上湿衣,伸手想去替白马挤出毒液。白马怕痛,只
是闪避。正狼狈间,忽听南方马蹿声响,三乘马快步奔来,当
先一人正是胡斐。
银光一闪,袁紫衣软鞭在手,飞身迎上,挥鞭向胡斐夹
头夹脑劈去,骂道:“小贼,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胡斐举起单刀,当的一下将她软鞭格开,笑道:“我怎地
暗箭伤人了?”
袁紫衣只觉手臂微微酸麻,心想这个贼武功果然不弱,倒

也不可轻敌,骂道:“你用毒物伤我坐骑,这不是下三烂的卑
鄙行径吗?”胡斐笑道:“姑娘骂得很是,可怎知是我胡斐下
的手?”
袁紫衣一怔,只见他身后两匹马上,坐的是那两个本来
伴着蓝秦的侍卫。两人垂头丧气,双手均被绳子缚着。胡斐
手中牵着两条长绳,绳子另一端分别系住两人的马缰,原来
两名侍卫被他擒着而来。袁紫衣心念一动,已猜到了三分,便
道:“难道是这两个家伙?”
胡斐笑道:“他二位的尊姓大名,江湖上的名号,姑娘不
妨先劳神问问。”袁紫衣白了他一眼,道:“你既知道了,便
说给我听。”胡斐道:“好,在下来给袁姑娘引见两位武林中
的成名人物。这位是小祝融曹猛,这位是铁蝎子崔百胜。你
们三位多亲近亲近。”
袁紫衣一听两人的浑号,立时恍然,“小祝融”自是擅使
火器,铁蝎子当然会放毒物,定是这二人受了折辱,心中不
忿,乘着自己与蓝秦激斗之时,偷偷下手相害。当即拍拍拍、
拍拍拍,连响六下,在每人头上抽了三马鞭,只打得两人满
头满脸都是鲜血。她指着铁蝎子喝道:“快取解药治好我的马
儿。否则再吃我三鞭,这一次可是用这条鞭子了!”说着软鞭
一扬,喀喇一声响,将道旁一株大柳树的枝干打下了一截。
铁蝎子吓了一跳,将绑缚着的双手提了一提,道:“我怎
能……”胡斐不等他说完,单刀一挥,擦的一声,割断了他
手上绳索。这一刀疾劈而下,绳索应刃而断,妙在出刀恰到
好处,没伤到他半分肌肤。
袁紫衣横了他一眼,鼻中微微一哼,心道:“显本事么?

那也没什么了不起。”
铁蝎子从怀中取出解药,给白马敷上,低声道:“有我的
独门解药,便不碍事。”稍稍一顿,又道:“只是这牲口三天
中不能急跑,以免伤了筋骨。”
袁紫衣道:“你去给小祝融解了绑缚。”铁蝎子心中甚喜,
暗想:“虽然吃了三马鞭,幸喜除曹大哥外并无熟人瞧见。他
自己也吃三鞭,自然不会将此事张扬出去。”要知他们这些做
武官的,身上吃些苦头倒没什么,最怕是折了威风,给同伴
们瞧低了。他走过去给曹猛解了绑缚,正待要走,袁紫衣道:
“这便走了么?世间上可有这等便宜事情?”
崔曹两人向她望了一眼,又互瞧一眼。他二人给胡斐手
到擒来,单是胡斐一人已非敌手,何况加上这个武艺高强的
女子,只得勒马不动,静候发落。
袁紫衣道:“小祝融把身边的火器都取出来,铁蝎子把毒
物取出来,只要留下了一件,小心姑娘的鞭子。”说着软鞭挥
出,一抖一卷,在空中拍的一声大响。
两人无奈,心想:“你要缴了我们的成名暗器,以解你心
头之恨,那也叫做无法可想。”只得将暗器取出。
小祝融的火器是一个装有弹簧的铁匣。铁蝎子手里却拿
着一个竹筒,筒中自然盛放着蝎子了,这竹筒精光滑溜,起
了一层黄油,自已使用多年。袁紫衣一见,想起筒中毛茸茸
的毒物,不禁心中发毛,说道:“你们两人竟敢对姑娘暗下毒
手,可算得大胆之极。今日原是非死不可,幸亏姑娘生平有
个惯例,一天之中只杀一人,总算你们运气……”崔曹二人
相望一眼,均想:“不知你今天已杀过了人没有。”却听袁紫

衣接着道:“……二人之中只须死一个便够。到底哪一个死,
哪一个活,我也难以决定。这样吧,你们互相发射暗器,谁
身上先中了,那便该死;躲得过的,就饶了他性命。我素来
说一不二,求也无用。一、二、三!动手吧!”
曹崔二人心中犹豫,不知她这番话是真是假,但随即想
起:“若是给他先动了手,我岂非枉送了性命?”二人均是心
狠手辣之辈,心念甫动,立即出手,只见火光一闪,两人齐
声惨呼。小祝融颈中被一只大蝎咬住,铁蝎子胸前火球乱舞,
胡子着火。
袁紫衣格格娇笑,说道:“好,不分胜败!姑娘这口恶气
也出了,都给我滚吧!”曹崔二人身上虽然剧痛,这两句话却
都听得清清楚楚,当下顾不得毒蝎在颈,须上着火,一齐纵
马便奔,直到驰出老远,这才互相救援,解毒灭火。
袁紫衣笑声不绝,一阵风过来,猛觉背上凉飕飕的,登
时想起衣衫已破,一转眼,只见胡斐笑嘻嘻的望着自己,不
由得大羞,红晕双颊,喝道:“你瞧什么?”胡斐将头转开,笑
道:“我在想幸亏那蝎子没咬到姑娘。”袁紫衣不由得打个寒
噤,心想:“这话倒也不错,给蝎子咬到了,那还了得?”说
道:“我要换衣衫了,你走开些。”胡斐道:“你便在这大道之
上换衣衫么?”袁紫衣又生气又好笑,心想自己一着急,出言
不慎,于是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道旁树丛之后,急忙除
下外衣,换了件杏黄色的衫子,内衣仍湿,却也顾不得了。烧
破的衣衫也不要了,卷成一团,抛入河中。
胡斐眼望着紫衣随波逐流而去,说道:“姑娘高姓大名,

可叫做袁黄衫?”袁紫衣哼了一声,知他料到“袁紫衣”三字
并非自己真名,忽然尖叫一声:“啊哟,有一只蝎子咬我。”伸
手按住了背心。
胡斐一惊,叫道:“当真?”纵身过去想帮她打下蝎子。哪
料到袁紫衣这一叫实是相欺,胡斐身在半空,袁紫衣忽地伸
手用力一推。这一招来得无踪无影,他又全没提防,登时一
个筋斗摔了出去,跌向河边的一个臭泥塘中。他在半空时身
子虽已转直,但双足一落,臭泥直没至胸口。袁紫衣拍手嘻
笑,叫道:“阁下高姓大名,可是叫作小泥鳅胡斐?”
胡斐这一下真是哭笑不得,自己一片好心,那料到她会
突然出手,足底又是软软的全不受力,无法纵跃,只得一步
一顿,拖泥带水地走了上来。这时已不由得他不怒,但见袁
紫衣笑靥如花盛放,心中又微微感到一些甜意,张开满是臭
泥的双掌,扑了过去,喝道:“小丫头,我叫你改名袁泥衫!”
袁紫衣吓了一跳,拔脚想逃。那知胡斐的轻功甚是了得,
她东窜西跃,却始终给他张开双臂拦住去路。但见他一纵一
跳,不住的伸臂扑来,她又不敢和他动手拆招,只要一还手,
身上非溅满臭泥不可。这一来逃既不能,打叉不得,眼见胡
斐和身纵上,自己已无法闪避,一下便要给他抱住,索性站
定身子,俏脸一板,道:“你敢碰我?”
胡斐张臂纵跃,本来只是吓她,这时见她立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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