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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 (曹雪芹)-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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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芹、贾芸、贾菱、贾菖等。贾母也曾差人去请众族中男女,奈他们或有年迈懒于热闹的;或有家内无人,不便来的;或有疾病淹缠,欲来竟不能来的;或有一等妒富愧贫不来的;甚至于有一等憎畏凤姐之为人而赌气不来的;或有羞口羞脚,不惯见人,不敢来的:因此族中虽多,女客来者只不过贾菌之母娄氏带了贾菌来了;男子只有贾芹、贾芸、贾菖、贾菱四个现在凤姐麾下办事的来了。当下人虽不全,在家庭间小宴中数来,也算是热闹的了。当下又有林之孝之妻带了六个媳『妇』,抬了三张炕桌,每一张上搭着一条红毡,毡上放着选净一般大新出局的铜钱,用大红彩绳串着。两个人搭一张,共三张。林之孝家的指示,将那两张摆至薛姨妈李婶的跟前,将一张送至贾母榻下来。贾母便说:“放在当地罢。”这媳『妇』们都素知规矩的,放下桌子,一并将钱都打开,将彩绳抽去,散堆在桌上。正唱西楼“楼会”这出将终,于叔夜因赌气去了,那文豹便发科诨道:“你赌气去了。恰好今日正月十五荣国府中老祖宗家宴,待我骑了这马,赶进去讨些果子吃是要紧的。”说毕,引的贾母等都笑了。薛姨妈等都说:“好个鬼头孩子,可怜见的。”凤姐便说道:“这孩子才九岁了。”贾母笑说:“难为他说得巧。”便说了一个“赏”字。早有三个媳『妇』已经手下预备下小簸箩,听见一个“赏”字,便走上去,向桌上的散钱堆内每人撮了一簸箩,走出来向戏台说道:“老祖宗、姨太太、亲家太太赏文豹买果子吃的。”说着,向台上便一撒,只听豁啷啷满台的钱响。贾珍贾琏已命小厮们抬了大簸箩的钱来暗暗的预备在那里,听见贾母一赏,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五十四回 史太君破陈腐旧套 王熙凤效戏彩斑衣

    话说贾珍贾琏暗暗预备下大簸箩的钱,听见贾母说赏,他们也忙命小厮们快撒钱,只听满台钱响,贾母大悦。二人遂起身。小厮们忙将一把新暖银壶递过来,贾琏捧在手内,随了贾珍趋至里面。贾珍先至李婶席上,躬身取下杯来,回身,贾琏忙斟了一盏;然后便至薛姨妈席上,也斟了。二人忙起身笑说:“二位爷请坐着罢了,何必多礼。”于是除邢王二夫人,满席都离了席,俱垂手傍侍。贾珍等至贾母榻前,因榻矮,二人便屈膝跪了。贾珍在前捧杯,贾琏在后捧壶。虽止二人捧酒,那贾环弟兄等却也是排班按序,一溜随着他二人进来,见他二人跪下,也都一溜跪下。宝玉也忙跪下了。史湘云悄推他笑道:“你这会子又帮跪下作什么。有这样,你也去斟一巡酒岂不好。”宝玉悄笑道:“再等一会子再斟去。”说着,等他二人斟完起来,方起来。又与邢夫人王夫人斟过了。贾珍笑道:“妹妹们怎么样呢?”贾母等都说:“你们去罢,他们倒便宜些。”说了,贾珍等方退出。当下天未二鼓,戏演的是八义中“观灯”八出,正在热闹之际,宝玉因下席往外走。贾母因说:“你往那里去?外头爆竹利害,仔细天上掉下火纸来烧了。”宝玉回说:“不往远去,只出去就来。”贾母命婆子们好生跟着。于是宝玉出来,只有麝月秋纹并几个小丫头随着。贾母因说:“袭人怎么不见?他如今也有些拿大了,单支使小女孩子们出来。”王夫人忙起身笑回道:“他妈前日没了,因有热孝,不便前头来。”贾母听了点头,又笑道:“跟主子却讲不起这孝与不孝。若是他还跟我,难道这会子也不在这里不成!皆因我们太宽了,有人使,不查这些,竟成了例了。”凤姐儿忙过来笑回道:“今儿晚上他便没孝,那园子里也须得他看着。灯烛花炮最是担险的。这里一唱戏,园子里的人谁不偷来瞧瞧。他还细心,各处照看照看。况且这一散后,宝兄弟回去睡觉,各『色』都是齐全的。若他再来了,众人又不经心,散了回去,铺盖也是冷的,茶水也不齐备,各『色』都不便宜。所以我叫他不用来,只看屋子。散了又齐备,我们这里也不担心,又可以全他的礼,岂不三处有益。老祖宗要,叫他来就是了。”贾母听了这话,忙说:“你这话很是,比我想的周到。快别叫他了。——但只他妈几时没了?我怎么不知道。”凤姐笑道:“前儿袭人去亲自回老太太的,怎么倒忘了!”贾母想了一想,笑说:“想起来了。我的记『性』竟平常了。”众人都笑说:“老太太那里记得这些事。”贾母因又叹道:“我想着他从小儿伏侍了我一场,又伏侍了云儿一场,末后给了一个魔王宝玉,亏他魔了这几年。他又不是咱们家的根生土长的奴才,没受过咱们什么大恩典,他妈没了,我想着要给他几两银子发送,也就忘了。”凤姐儿道:“前儿太太赏了他四十两银子,也就是了。”贾母听说,点头道:“这还罢了。正好鸳鸯的娘前儿也没了,我想他老子娘都在南边,我也没叫他家去走走守孝。如今叫他两个一处作伴儿去。”又命婆子将些果子菜馔点心之类与他两吃去。琥珀笑道:“还等这会子呢,他早就去了。”说着,大家又吃酒看戏。

    且说宝玉一迳来至园中,众婆子见他回房,便不跟去,只坐在园门里茶房里烤火,和管茶的女人偷空儿饮酒斗牌。宝玉至院中,虽是灯光灿烂,却无人声。麝月道:“他们都睡了不成,咱们悄悄的进去吓他们一跳。”于是大家蹑足潜踪的进了镜壁一看,只见袭人和一人对面都歪在地炕上,那一头有两三个老嬷嬷打盹。宝玉只当他两个睡着了,才要进去,忽听鸳鸯叹了一声,说道:“可知天下的事难定!论理你单身在这里,父母在外头,每年他们东去西来没个定准,想来你是再不能送终的了;偏生今年就死在这里,你倒出去送了终。”袭人道:“正是,我也想不到能够看父母回首。太太又赏了四十两银子,这倒也算养我一场,我也不敢妄想了。”宝玉听了,忙转身悄向麝月等道:“谁知他也来了。我这一进去,他又赌气走了,不如咱们回去罢,让他两个清清静静的说一会话儿。袭人正一个闷着,他幸而来的好。”说着,仍悄悄的出来。宝玉便走过山石之后去站着撩衣。麝月秋纹都站住,背过脸去,口内笑说:“蹲下再解小衣,仔细风吹了肚子。”后面两个小丫头子知是小解,忙先出去,茶房内预备去了。这里宝玉刚转过身来,只见两个媳『妇』子迎面来了,问是谁。秋纹道:“宝玉在这里。你们大呼小叫,仔细吓着罢。”那媳『妇』们忙笑道:“我们不知道,大节下来惹祸了。姑娘们可连日辛苦了。”说着,已到了跟前。麝月等问手里拿的是什么,媳『妇』们道:“是老太太赏金花二位姑娘吃的。”秋纹笑道:“外头唱的是八义,没唱混元盒,那里又跑出金花娘娘来了。”宝玉笑命:“揭起来我瞧瞧。”秋纹麝月忙上去将两个盒子揭开,两个媳『妇』忙蹲下身子。宝玉看了两盒内都是席上所有的上等果品菜蔬,点了一点头,迈步就走。麝月秋纹忙胡『乱』掷了盒盖,跟上来。宝玉笑道:“这两个女人倒和气,会说话。他们天天乏了,倒说你们连日辛苦,倒不是那矜功自伐的。”麝月道:“这好的也很好,那不知礼的也太不知礼。”宝玉笑道:“你们是明白人,担待他们是粗笨可怜的人就完了。”一面说,一面来至园门。那几个婆子虽吃酒斗牌,却不住出来打探,见宝玉来了,也都跟上了。来至花厅后廊上,只见那两个小丫头,一个捧着小沐盆,一个搭着手巾,又拿着沤子壶,在那里久等。秋纹先忙伸手向盆内试了一试,说道:“你越大越粗心了,那里弄的这冰水!”小丫头笑道:“姑娘瞧瞧这个天。我怕水冷,巴巴的倒的是滚水,这还冷了。”正说着,可巧见一个老婆子提着一壶滚水走来。小丫头便说:“好『奶』『奶』,过来给我倒上些。”那婆子道:“哥哥儿,这是老太太泡茶的。劝你走了舀去罢,那里就走大了脚!”秋纹道:“凭你是谁的!你不给,我管把老太太的茶子倒了洗手。”那婆子回头见是秋纹,忙提起壶来就倒。秋纹道:“够了。你这么大年纪也没个见识。谁不知是老太太的水。要不着的人就敢要了。”婆子笑道:“我眼花了,没认出这姑娘来。”宝玉洗了手,那小丫头子拿小壶倒了些沤子在他手内,宝玉沤了。秋纹麝月也趁热水洗了一回,也沤了,跟进宝玉来。宝玉便要了一壶暖酒,也从李婶薛姨妈斟起。二人也笑让坐。贾母便说:“他小,让他斟去。大家倒要干过这杯。”说着,便自己干了。邢王二夫人也忙干了,让他二人。薛李也只得干了。贾母又命宝玉道:“连你姐姐妹妹一齐斟上,不许『乱』斟,都要叫他干了。”宝玉听说,答应着,一一按次斟了。至黛玉前,偏他不饮,拿起杯来放在宝玉唇边,宝玉一气饮干。黛玉笑说:“多谢。”宝玉又替他斟上一杯。凤姐便笑道:“宝玉别喝冷酒,仔细手颤,明儿写不得字,拉不得弓。”宝玉忙道:“没有吃冷酒。”凤姐笑道:“我知道没有,不过白嘱咐你。”然后宝玉将里面斟完,只除贾蓉之妻是丫头们斟的。复出至廊上,又与贾珍等斟了,坐了一回,方进来仍归旧坐。一时上汤后,又接献元宵来。贾母便命将戏暂歇,“小孩子们可怜见的,也给他们些滚汤滚菜的吃了再唱。”又命将各『色』果子元宵等物拿些与他们吃去。

    一时歇了戏,便有婆子带了两个门下常走的女先儿进来,放两张杌子在那一边,命他坐了,将弦子琵琶递过去。贾母便问李薛听何书。他二人都回说:“不拘什么都好。”贾母便问近来可有添些什么新书。那两个女先儿回说:“倒有一段新书,是残唐五代的故事。”贾母问是何名。女先儿道:“叫做‘凤求鸾’。”贾母道:“这个名字倒好。不知因什么起的?你先大概说说原故,若好再说。”女先道:“这书上乃说残唐之时,有一位乡绅,本是金陵人氏,名唤王忠,曾作过两朝宰辅,如今告老还家。膝下只有一位公子,名唤王熙凤。”众人听了,笑将起来。贾母笑道:“这不重了我们凤丫头了!”媳『妇』们忙上去推他,“这是二『奶』『奶』的名字,少混说。”贾母笑道:“你说,你说。”女先生忙笑着站起来说:“我们该死了。不知是『奶』『奶』的讳。”凤姐笑道:“怕什么,你们只管说罢。重名重姓的多呢。”女先生又说道:“这年王老爷打发了王公子上京赶考,那日遇见大雨,走到一个庄上避雨。谁知这庄上也有个乡绅姓李,与王老爷是世交,便留下这公子住在书房里。这李乡绅膝下无儿,只有一位千金小姐。这小姐芳名叫做雏鸾,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贾母忙道:“怪道叫做‘凤求鸾’。不用说,我猜着了,自然是王熙凤要求这雏鸾小姐为妻了。”女先儿笑道:“老祖宗原来听过这一回书。”众人都道:“老太太什么没听过;便没听过,猜也猜着了。”贾母笑道:“这些书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把人家女儿说的那样坏,还说是佳人,编的连影儿也没有了。开口都是书香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是佳人!便是满腹文章,做出这些事来,也算不得是佳人了。——比如男人满腹文章去作贼,难道那王法看他是才子,就不入贼情一案不成!可知那编书的是自己塞了自己的嘴。再者,既说是世宦书香大家小姐,都知礼读书,连夫人都知书识礼;便自告老还家,自然这样大家人口不少,『奶』母丫鬟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么这些书上凡有这样的事,就只小姐和紧跟的一个丫鬟?你们白想想,那些人都是管什么的!可是前言不答后语。”众人听了,都笑说:“老太太这一说,是谎都批出来了。”贾母笑道:“这有个原故。编这样书的,有一等妒人家富贵,或有求不遂心,所以编出来污秽人家;再一等,他自己看了这些书看魔了,他也想一个佳人,所以编了出来取乐。何尝他知道那世宦读书家的道理。别说他那书上那些世宦书礼大家,如今眼下真的,拿我们这中等人家说起,也没有这样的事,别说是那些大家子。可诌掉了下巴的话。所以我们从不许说这些书,丫头们也不懂这些话。这几年我老了,他们姊妹们住的远,我偶然闷了,说几句听听。他们一来,就忙歇了。”李薛二人都笑说:“这正是大家的规矩。连我们家也没这些杂话给孩子们听见。”凤姐走上来斟酒,笑道:“罢,罢,酒冷了,老祖宗喝一口,润润嗓子再掰谎。这一回就叫做‘掰谎记’,就出在本朝本地本年本月本日本时。老祖宗一张口难说两家话,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是真是谎且不表,再整那观灯看戏的人。老祖宗且让这二位亲戚吃一杯酒,看两出戏之后,再从逐朝话言掰起如何?”他一面斟酒,一面笑说,未曾说完,众人俱已笑倒。两个女先生也笑个不住,都说:“『奶』『奶』好刚口。『奶』『奶』要一说书,真连我们吃饭的地方也没了。”薛姨妈笑道:“你少兴头些。外头有人,比不得往常。”凤姐笑道:“外头的只有一位珍大爷。我们还是论哥哥妹妹,从小儿一处淘气了这么大。这几年因做了亲,我如今立了多少规矩了。便不是从小儿的兄妹,便以伯叔论,那二十四孝上的‘斑衣戏彩',他们不能来戏彩,引老祖宗笑一笑;我这里好容易引的老祖宗笑了一笑,多吃了一点儿东西,大家喜欢,都该谢我才是,难道反笑话我不成!”贾母笑道:“可是这两日我竟没有痛痛的笑一场;倒是亏他才一路笑的我心里通快了些,我再吃一钟酒。”吃着酒,又命宝玉:“也敬你姐姐一杯。”凤姐笑道:“不用他敬,我讨老祖宗的寿罢。”说着,便将贾母的杯拿起来,将半盏剩酒吃了,将杯递与丫鬟,另将温水浸的杯换了一个上来。于是各席上的杯都撤去,另将温水浸着待换的杯斟了新酒上来,然后归坐。女先生回说:“老祖宗不听这书,或者弹一套曲子听听罢。”贾母便说道:“你们两个对一套‘将军令’罢。”二人听说,忙和弦按调拨弄起来。

    贾母因问:“天有几更了?”众婆子忙回:“三更了。”贾母道:“怪道寒浸浸的起来。”早有众丫鬟拿了添换的衣裳送来。王夫人起身笑说道:“老太太不如挪进暖阁里地炕上,倒也罢了。这二位亲戚也不是外人,我们陪着就是了。”贾母听说,笑道:“既这样说,不如大家都挪进去,岂不暖和。”王夫人道:“恐里间坐不下。”贾母笑道:“我有道理。如今也不用这些桌子,只用两三张并起来,大家坐在一处,挤着,又亲香,又暖和。”众人都道:“这才有趣。”说着,便起了席。众媳『妇』们忙撤去残席,里面直顺并了三张大桌,另又添换了果馔摆好。贾母便说:“这都不要拘礼,只听我分派,你们就坐才好。”说着,便让薛李正面上坐,自己西向坐了,叫宝琴、黛玉、湘云三人皆紧依左右坐下。向宝玉说:“你挨着你太太。”于是邢夫人王夫人之中夹着宝玉。宝钗等姊妹在西边,挨次下去,便是娄氏带着贾菌,尤氏李纨夹着贾兰;下面横头便是贾蓉之妻。贾母便说:“珍哥儿带着你兄弟们去罢,我也就睡了。”贾珍等忙答应,又都进来。贾母道:“快去罢,不用进来。才坐好了,又都要起来。你快歇着去罢,明日还有大事呢。”贾珍忙答应了,又笑说:“留下蓉儿斟酒才是。”贾母笑道:“正是忘了他。”贾珍答应了一个“是”,便转身带领贾琏等出来。二人自是欢喜。便命人将贾琮贾璜各自送回家去,便邀了贾琏去追欢买笑。不在话下。这里贾母笑道:“我正想着,虽然这些人取乐,竟没一对双全的,就忘了蓉儿。这可全了。蓉儿就和你媳『妇』坐在一处,倒也团圆了。”因有媳『妇』回说开戏。贾母笑道:“我们娘儿们正说的兴头,又要吵起来。况且那孩子们熬夜怪冷的。也罢,叫他们且歇歇,把咱们的女孩子们叫了来,就在这台上唱两出,也给他们瞧瞧。”媳『妇』们听说,答应了出来,忙的一面着人往大观园去传人,一面二门口去传小厮们伺候。小厮们忙至戏房,将班中所有大人一概带出,只留下小孩子们。一时,梨香院的教习带了文官等十二人从游廊角门出来。婆子们抱着几个软包。———因不及抬箱,估料着贾母爱听的三五出戏的彩衣包了来。婆子们带了文官等进去见过,只垂手站着。贾母笑道:“大正月里,你师父也不放你们出来逛逛。你们如今唱什么?才刚八出‘八义’闹得我头疼,咱们清淡些好。你瞧瞧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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