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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 (曹雪芹)-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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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夫人等。贾琏心中也暗暗的纳罕。那日已是腊月十二日,贾珍起身先拜了宗祠,然后过来辞拜贾母等人,合族中人直送到洒泪亭方回,独贾琏贾蓉二人送出,三日三夜方回。一路上贾珍命他好生收心治家等语,二人口内答应,也说些大礼套话,不必繁叙。

    且说凤姐在家,外面待尤二姐自不必说得,只是心中又怀别意,无人处只和尤二姐说:“妹妹的声名很不好听,连老太太太太们都知道了,说妹妹在家做女孩儿就不干净,又和姐夫有些首尾;‘没人要的了,你拣了来。还不休了,再寻好的。'我听见这话,气个倒仰,查是谁说的,又查不出来。这日久天长,这些个奴才们跟前怎么说嘴。我反弄了个鱼头来拆。”说了两遍,自己又气病了,茶饭也不吃。除了平儿,众丫头媳『妇』无不言三语四,指桑说槐,暗相讥刺。秋桐自为系贾赦之赐,无人僭他的,连凤姐平儿皆不放在眼里,岂肯容他,张口是“先『奸』后娶,没汉子要的娼『妇』,也来要我的强。”凤姐听了暗乐,尤二姐听了暗愧暗怒。凤姐既装病,便不和尤二姐吃饭了。每日只命人端了菜饭到他房中去吃,那茶饭都系不堪之物。平儿看不过,自拿了钱出来弄菜与他吃;或是有时,只说和他园中去顽,在园中厨内另做了汤水与他吃,也没人敢回凤姐。只有秋桐一时撞见了,便去说舌告诉凤姐,说:“『奶』『奶』的名声生是平儿弄坏了的。这样好菜好饭浪着不吃,却往园里去偷吃。”凤姐听了,骂平儿说:“人家养猫拿耗子,我的猫倒只咬鸡。”平儿不敢多说,自此也要远着了;又暗恨秋桐,难以出口。园中姊妹,如李纨迎春惜春等人皆为凤姐是好意;然宝黛一干人,暗为二姐担心。虽都不便多事,惟见二姐可怜,常来了,倒还都怜恤他。每日常无人处说起话来,尤二姐便淌眼抹泪,又不敢抱怨,凤姐儿又并没『露』出一点坏形来。贾琏来家时,见了凤姐贤良,也便不留心。况素昔以来,因贾赦姬妾丫鬟最多,贾琏每怀不轨之心,只未敢下手。如这秋桐辈等人,皆是恨老爷年迈昏瞶,贪多嚼不烂,没的留下这些人作什么;因此除了几个知礼有耻的,馀者或有与二门上小幺儿们嘲戏的,甚至于与贾琏眉来眼去,相偷期约的,只惧贾赦之威未曾到手。这秋桐便和贾琏有意,从未来过一次。今日天缘凑巧,竟赏了他,真是一对烈火干柴,如胶投漆,燕尔新婚,连日那里拆得开。那贾琏在二姐身上之心也渐渐淡了,只有秋桐一人是命。凤姐虽恨秋桐,且喜借他先可发脱二姐,自己且抽头,用借剑杀人之法,坐山观虎斗,等秋桐杀了尤二姐,自己再杀秋桐。主意已定,没人处常又私劝秋桐说:“你年轻不知事。他现是二房『奶』『奶』,你爷心坎儿上的人,我还让他三分,你去硬碰他,岂不是自寻其死!”那秋桐听了这话,越发恼了,天天大口『乱』骂,说:“『奶』『奶』是软弱人,那等贤惠,我却做不来。『奶』『奶』把素日的威风怎都没了!『奶』『奶』宽洪大量,我却眼里『揉』不下沙子去。让我和他这『淫』『妇』做一回,才知道。”凤姐儿在屋里,只装不敢出声儿,气的尤二姐在房里哭泣,饭也不吃,又不敢告诉贾琏。次日,贾母见他眼红红的肿了,问他,又不敢说。秋桐正是抓乖卖俏之时,他便悄悄的告诉贾母王夫人等,说:“他专会作死,好好的成天家号丧。背地里咒二『奶』『奶』和我早死了,他好和二爷一心一计的过。”贾母听了,便说:“人太生娇俏了,可知心就嫉妒。凤丫头倒好意待他,他倒这样争锋吃醋的,可是个贱骨头。”因此,渐次便不大欢喜。众人见贾母不喜,不免又往下踏践起来。弄得这尤二姐要死不能,要生不得。还是亏了平儿,时常背着凤姐,看他这般,与他排解排解。那尤二姐原是个花为肠肚雪作肌肤的人,如何禁得这般磨折!不过受了一个月的暗气,便恹恹得了一病,四肢懒动,茶饭不进,渐次黄瘦下去。夜来合上眼,只见他小妹子手捧鸳鸯宝剑前来说:“姐姐,你一生为人心痴意软,终吃了这亏。休信那妒『妇』花言巧语,外作贤良,内藏『奸』狡。他发狠定要弄你一死方罢。若妹子在世,断不肯令你进来;即进来时,亦不容他这样。此亦系理数应然,你我生前『淫』奔不才,使人家丧伦败行,故有此报。你还依我,将此剑斩了那妒『妇』,一同归至警幻案下,听其发落。不然,你则白白的丧命,且无人怜惜。”尤二姐泣道:“妹妹,我一生品行已亏,今日之报既系当然,何必又生杀戮之冤。随我去忍耐。若天见怜,使我好了,岂不两全。”小妹笑道:“姐姐你终是个痴人。自古‘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道好还。你虽悔过自新,然已将人父子兄弟致于麀聚之『乱』,天怎容你安生。”尤二姐泣道:“既不得安生,亦是理之当然,奴亦无怨。”小妹听了,长叹而去。尤二姐惊醒,却是一梦。等贾琏来看时,因无人在侧,便泣说:“我这病不能好了。我来了半年,腹中已有身孕,但不能预知男女。倘天见怜,生了下来还可;若不然,我这命就不保,何况于他。”贾琏亦泣说:“你只放心,我请明人来医治于你。”出去即刻请医生。谁知王太医亦谋干了军前效力,回来好讨荫封的。小厮们走去,便请了个姓胡的太医,号叫君荣,进来诊脉了。说是经水不调,全要大看补。贾琏便说:“已是三月庚信不行,又常作呕酸,恐是胎气。”胡君荣听了,复又命老婆子们请出手来再看看。尤二姐少不得又从帐内伸出手来。胡君荣又诊了半日,说:“若论胎气,肝脉自应洪大。然木盛则生火,经水不调,亦皆因由肝木所致。医生要大胆,须得请『奶』『奶』将金面略『露』『露』,医生观观气『色』方敢下『药』。”贾琏无法,只得命将帐子掀起一缝,尤二姐『露』出脸来。胡君荣一见,魂魄如飞上九天,通身麻木,一无所知。一时掩了帐子,贾琏陪他出来,问是如何。胡太医道:“不是胎气,只是淤血凝结。如今只以下淤血通经脉要紧。”于是写了一方,作辞而去。贾琏命人送了『药』礼,抓了『药』来,调服下去。只半夜,尤二姐腹痛不止,谁知竟将一个已成形的男胎打了下来。于是血行不止,二姐就昏『迷』过去。贾琏闻知,大骂胡君荣。一面再遣人去请医调治,一面命人去打告胡君荣。胡君荣听了,早已卷包逃走。这里太医院便说:“本来气血生成亏弱,受胎以来,想是着了些气恼,郁结于中。这位先生擅用虎狼之剂,如今大人元气十分伤其八九,一时难保就愈。煎丸二『药』并行,还要一些闲言闲事不闻,庶可望好。”说毕而去。急的贾琏查是谁请了姓胡的来,一时查出,便打了个半死。凤姐比贾琏更急十倍,只说:“咱们命中无子,好容易有了一个,又遇见这样没本事的大夫。”于是天地前烧香礼拜,自己通陈祷告,说:“我或有病,只求尤氏妹子身体大愈,再得怀胎,生一男子,我愿吃长斋念佛。”贾琏众人见了,无不称赞。贾琏与秋桐在一处时,凤姐又做汤做水的着人送与二姐。又骂平儿不是个有福的,也和我一样。“我因多病了,你却无病,也不见怀胎。如今二『奶』『奶』这样,皆因咱们无福,或犯了什么,冲的他这样。”因又叫人出去算命打卦。偏算命的回来,又说系属兔的阴人冲犯。大家算将起来,只有秋桐一人属兔,说他冲的。秋桐近见贾琏请医治『药』,打人骂狗,为尤二姐十分尽心,他心中早浸了一缸醋在内了。今又听见如此说他冲了,凤姐又劝他说:“你暂且别处去躲几个月再来。”秋桐便气的哭骂道:“理那起子瞎肏的混嚼舌根!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冲了他!好个爱八哥儿,在外头什么人不见,偏来了,就有人冲了。白眉赤眼,那里来的孩子!他不过指着哄我们那个棉花耳朵的爷罢了。纵有孩子,也不知姓张姓王。『奶』『奶』希罕那杂种羔子,我不喜欢。老了谁不成!谁不会养,一年半载养一个,倒还是一点搀杂没有的呢。”骂的众人又要笑,又不敢笑。可巧邢夫人过来请安,秋桐便哭告邢夫人说:“二爷二『奶』『奶』要撵我回去,我没了安身之处,太太好歹开恩。”邢夫人听说,慌的数落了凤姐儿一阵。又骂贾琏:“不知好歹的种子!凭他怎不好,是你父亲给的。为个外头来的撵他,连老子都没了。你要撵他,你不如还你父亲去倒好。”说着,赌气去了。秋桐更又得意,越『性』走到他窗户根底下大哭大骂起来。尤二姐听了,不免更添烦恼。晚间贾琏在秋桐房中歇了。凤姐已睡,平儿过来瞧他,又悄悄的劝他:“好生养病,不要理那畜生。”尤二姐拉他哭道:“姐姐,我从到了这里,多亏姐姐照应。为我,姐姐也不知受了多少闲气。我若逃的出命来,我必答报姐姐的恩德;只怕我逃不出命来,也只好等来生罢。”平儿也不禁滴泪说道:“想来都是我坑了你。我原是一片痴心,从没瞒他的话。既听见你在外头,岂有不告诉他的。谁知生出这些个事来。”尤二姐忙道:“姐姐这话错了。姐姐便不告诉他,他岂有打听不出来的,不过是姐姐说的在先。况且我也要一心进来,方成个体统,与姐姐何干。”二人哭了一回。平儿又嘱咐了几句,夜已深了,方去安息。这里尤二姐心下自思:“病已成势,日无所养,反有所伤,料定必不能好。况胎已打下,无可悬心,何必受这些零气。不如一死,倒还干净。常听见人说生金子可以坠死,岂不比上吊自刎又干净。”想毕,扎挣起来,打开箱子,找出一块生金,也不知多重,狠命含泪便吞入口中,几次狠命直脖,方咽了下去。于是赶忙将衣服首饰穿戴齐整,上炕躺下了。当下人不知,鬼不觉。到第二日早辰,丫鬟媳『妇』们见他不叫人,乐得且自去梳洗。凤姐和秋桐都上去了。平儿看不过,说丫头们:“你们就只配没人心的打着骂着使也罢了;一个病人,也不知可怜可怜。他虽好『性』儿,你们也该拿出个样儿来,别太过馀了,‘墙倒众人推'。”丫鬟们听了,急推房门进来看时,却穿戴的齐齐整整,死在炕上。于是方吓慌了,喊叫起来。平儿进来看时,不禁大哭。众人虽素昔惧怕凤姐,然想尤二姐实在温和怜下,比凤姐原强,如今死去,谁不伤心落泪,只不敢与凤姐看见。

    当下合宅皆知。贾琏进来,搂尸大哭不止。凤姐也假意哭:“狠心的妹妹,你怎么丢下我去了!辜负了我的心。”尤氏贾蓉等也来哭了一场,劝住贾琏。贾琏便回了王夫人,讨了梨香院停放五日,挪到铁槛寺去,王夫人依允。贾琏忙命人去开了梨香院的门,收拾出正房来停灵。贾琏嫌后门出灵不像,便对着梨香院的正墙上通街现开了一个大门。两边搭棚,安坛场,做佛事。用软榻铺了锦缎衾褥,将二姐抬上榻去,用衾单盖了,八个小厮和几个媳『妇』围随,从内子墙一带抬往梨香院来。那里已请下天文生预备,揭起衾单一看,只见这尤二姐面『色』如生,比活着还美貌。贾琏又楼着大哭,只叫“『奶』『奶』你死的不明,都是我坑了你。”贾蓉忙上来劝:“叔叔解着些儿,我这个姨娘自己没福。”说着,又向南指大观园的界墙。贾琏会意,只悄悄跌脚说:“我忽略了,终久对出来,我替你报仇。”天文生回说:“『奶』『奶』卒于今日正卯时,五日出不得,或是三日,或是七日方可。明日寅时入殓大吉。”贾琏道:“三日断乎使不得,竟是七日。因家叔家兄皆在外,小丧不敢多停。等到外头,还放五七,做大道场才掩灵。明年往南去下葬。”天文生应诺,写了殃榜而去。宝玉已早过来,陪着哭了一场。众族中人也都来了。贾琏忙进去找凤姐,要银子治办棺椁丧礼。凤姐见抬了出去,推有病,回老太太太太说,我病着,忌三房,不许我去;因此也不出来穿孝。且往大观园中来,绕过群山,至北界墙根下往外听,隐隐绰绰听了一言半语回来,又回贾母说如此这般。贾母道:“信他胡说。谁家痨病死的孩子不烧了一撒,也认真了开丧破土起来!既是二房一场,也是夫妻之分,停五七日,抬出去,或一烧,或『乱』葬地上埋了完事。”凤姐笑道:“可是这话。我又不敢劝他。”正说着,丫鬟来请,说:“二爷等着『奶』『奶』拿银子呢。”凤姐只得来了,便问他:“什么银子?家里近来艰难,你还不知道!咱们的月例,一月赶不上一月,鸡儿吃了过年粮。昨儿我把两个金项圈当了三百银子,你还做梦呢。这里还有二三十两银子,你要,就拿去。”说着,命平儿拿了出来,递与贾琏,指着贾母有话又去了。恨的贾琏没话可说,只得开了尤氏箱柜去拿自己的梯己。及开了箱柜,一滴无存,只有些折簪烂花并几件半新不旧的绢衣服,都是尤二姐素昔所穿的,不禁又伤心哭了起来。自己用个包袱一齐包了,也不命小厮丫鬟来拿,便自己提着来烧。平儿又是伤心,又是好笑,忙将二百两一包的碎银子偷了出来,到厢房拉住贾琏,悄递与他说:“你只别作声才好。你要哭,外头多少哭不得,又跑了这里来点眼。”贾琏听说,便说:“你说的是。”接了银子,又将一条裙子递与平儿说:“这是他家常穿的。你好生替我收着,作个念心儿。”平儿只得掩了,自己收去。贾琏拿了银子,与众走来,命人先去买板。好的又贵,中的又不要,贾琏骑马自去要瞧,至晚间果抬了一副好板进来,价银五百两赊着,连夜赶造。一面分派了人口,穿孝守灵。贾琏晚来也不进去,只在这里伴宿。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七十回 林黛玉重建桃花社 史湘云偶填柳絮词

    话说贾琏自在梨香院伴宿七日夜,天天僧道不断做佛事。贾母唤了他去,吩咐不许送往家庙里去。贾琏无法,只得又和时觉说了,就在尤三姐之上点了一个『穴』,破土埋葬。那日送殡,只不过族中人与王信夫『妇』,尤氏婆媳而已。凤姐一应不管,只凭他自去办理。因又年近岁『逼』,诸务猬集不算外,又有林之孝开了一个人名单子来,共有八个二十五岁的单身小厮,应该娶妻成房的,等里面有该放的丫头们,好求指配。凤姐儿看了,先来问贾母和王夫人,大家商议。虽有几个应该发配的,奈各人皆有原故:第一个鸳鸯,发誓不去。自那日之后,一向未和宝玉说话,也不盛妆浓饰。众人见他志坚,也不好相强。第二个琥珀,又有病,这次不能了。彩云因近日和贾环分崩,也染了无医之症。只有凤姐和李纨房中粗使的大丫鬟出去了。其馀年纪未足,令他们外头自娶去了。

    原来这一向因凤姐病了,李纨探春料理家务,不得闲暇;接着过年过节,出来许多杂事,竟将诗社搁起。如今仲春天气,虽得了工夫,争奈宝玉因冷遁了柳湘莲,剑刎了尤小妹,金逝了尤二姐,气病了柳五儿:连连接接,闲愁胡恨,一重不了一重添,弄得情『色』若痴,语言常『乱』,似染怔忡之疾。慌的袭人等又不敢回贾母,只百般逗他顽笑。这日清晨方醒,只听外间房内咭咭呱呱,笑声不断。袭人因笑说:“你快出去解救。晴雯和麝月两个人按住温都里那隔肢呢。”宝玉听了,忙披上灰鼠袄子,出来一瞧,只见他三人被褥尚未叠起,大衣也未穿。那晴雯只穿着葱绿院小袄,红小衣,红睡鞋,披着头发,骑在雄奴身上。麝月是红绫抹胸,披着一身旧衣,在那里抓雄奴的肋肢。雄奴却仰在炕上,穿着撒花紧身儿,红裤绿袜,两脚『乱』蹬,笑的喘不过气来。宝玉忙上前笑说:“两个大的欺负一个小的,等我助力。”说着,也上床来隔肢晴雯。晴雯触痒,笑的忙丢下雄奴,和宝玉对抓。雄奴趁势又将晴雯按倒,向他肋下抓动。袭人笑说:“仔细冻着了。”看他四人裹在一处倒好笑。忽有李纨打发碧月来说:“昨儿晚上,『奶』『奶』在这里把块手帕子忘了,不知可在这里?”小燕说:“有,有,有。我在地下拾了起来,不知是那一位的。才洗了出来晾着,还未干呢。”碧月见他四人『乱』滚,因笑道:“倒是这里热闹,大清早起就咭咭呱呱的顽到一处。”宝玉笑道:“你们那里人也不少,怎么不顽?”碧月道:“我们『奶』『奶』不顽,把两个姨娘和琴姑娘也宾住了。如今琴姑娘又跟了老太太前头去了,更寂寞了。两个姨娘,今年过了,到明年冬天都去了,又更寂寞呢。你瞧宝姑娘那里出去了一个香菱,就冷清了多少,把个云姑娘落了单。”正说着,只见湘云又打发翠缕来说:“请二爷快出去瞧好诗。”宝玉听了,忙问:“那里的好诗?”翠缕笑道:“姑娘们都在沁芳亭上,你去了便知。”宝玉听了,忙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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