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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茜是可以问的，但她不会问，因为哥哥来看自己，这不是最大的理由么？如果他愿意，一辈子留在余家，那才是她最大的期盼。
但赵旭好像是有点不开心，因为他是接到紧急电话来见朋友的，可没想到，那朋友却在他来的那一天去了首都，这不是莫名其妙么？接下来这几天竟然连电话都没法接通了。
好在今天下午，对方主动打电话过来，还是约在老地方见面，邵海有名的五星级酒店——盛世年华。
真正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那就是一个一条龙服务的游乐场，剧场、桑拿按摩、泳池、保龄球、VIP会所，可谓是应有尽有。同样的，如果要在这样的酒店找一个隐秘的地点藏身，那也是非常容易的。
赵旭才到门，就有人迎上前来，将他带到了专用电梯，然后七拐八弯穿过了许多走廊，才到了一间套房内。套房内的装饰却是跟外面的气氛完全不同，到处是古色古香的家具和雕花，在玄关处还供奉着道祖骑青牛出函谷关的画卷，空气中则弥散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令人心神为之一宁。
任谁都会觉得，这里会住着一名有中国古典情结的文人雅客，但赵旭却不耐地唤出了主人的名字，那名字真的是忒俗了：“黄金贵，你小子弄什么名堂，白白让我等了你一个礼拜，今天如果不给我一个交代，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那引赵旭进门的西装汉子听到这些话，脸上不由露出了极其尴尬的表情来，别说是盛世年华，就算是整个邵海市，还没人敢跟黄金贵这么说话的。如果以前有，只怕现在也已经到阎王殿报到去了。
“赵先生……”那西装汉子恭敬地俯低身子，并为他打开了卧室的门。
赵旭没想到黄金贵会如此怠慢他这个老朋友，自己已经到了他的卧室门口，竟然还不主动滚出来，不过等他一步跨进卧室，他顿时有些呆了，因为黄金贵躺在病床上，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他见了赵旭，艰难地抬起手来，咧嘴笑了：“老兄，你也不想想，但凡我有点力气，怎么会让你亲自到我床前来，我自然是亲自开车去余家请你。”
见到一个硬汉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赵旭皱起了眉头：“金贵，怎么回事？你的样子不像是病了，而是受伤了。”
黄金贵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眼虽然小却长而有神，面部轮廓线条十分硬，嘴唇上方有一道醒目的疤痕，即使卧榻床上，也能依稀辨出他那枭雄气概。
听赵旭如此说，他略有些感慨地说道：“其实不是伤了，而是落蛊了。”
“蛊？你去苗疆了？你招惹了苗家什么人了？”赵旭很是吃惊，他梅林赵家虽然隐居世外，但入世弟子也不少，几乎没有什么摆不平的事。但是苗蛊就不一样了，他们居于僻壤，跟外界没有任何联系，不管你是何方权贵，只要得罪了他们，那必得报复，还真没人能帮你说情去。
想到这里，赵旭却反而静下心来，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金贵干笑了几声：“赵老兄，你听说过天梯吗？”
赵旭微微一愣，天梯他当然知道，江湖上有句行话，“我请你去盘一盘天梯”，所谓“天梯”是指去做一些难到极点的事情，一些少数民族也会有上刀山的表演，用刀反扣在梯子上往上爬，俗称天梯。
黄金贵并没有卖关子：“我说的是本意，通往天界的梯子。”
赵旭摆手：“那不可能。”那不是瞎扯吗？现在玉兔号都登录月球，还说什么登临天界，但他马上又醒悟过来，想起了另外一个可能，迟疑道，“你说的是，传说中仙人的居所？”
梅林赵家跟云阳黄家，那都是古武世家，会真正的内家拳，比如赵家擅长轻身术和梅花桩，黄家擅长金钟罩，他们身上拥有的能量，都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如果要说是超人，那也勉强够得上格，所以他们这些古武世家的人对修炼一道是非常有信念的，在他们心里，一定还有更强大的修炼者存在，甚至，更有仙人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存在。
“没错。”黄金贵点了点头，“你知道的，我们作为古武世家的弟子，在知道这样的消息之后，不可能抵御得住这样的诱惑。”
赵旭面色凝重：“你是说，你在苗疆发现了天梯？”
黄金贵陷入了沉思，虽然已经瘦得跟皮包骨似的，但是他脸上似乎没有一点后悔：“不是我在苗疆发现天梯，而是我知道了苗疆也有天梯的传说，于是我找了个人，让他带我去看看。”
赵旭叹了口气，他知道，就算是他，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也会抵挡不住诱惑的，但是带个人带他进去？事情哪有说的那么简单。据他所知，能够接触天梯这个知识层面的苗人，那至少巫师或者猜王。而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又怎么会把这些比生命还重要的机密透露于外人所知？他可以肯定，黄金贵一定陷入得很深。
在苗疆，巫师也叫神婆，身穿五毒裙，头戴黑包巾，不分男女皆一色打扮同一称谓。而猜王，则是专门饲养蛇蛊的蛊师。
果然，黄金贵也没有隐瞒赵旭：“我花了点时间动了些心思，跟猜王的传人蓝筝好上了，后来取得了她的信任，这才得以在她师父登上天梯的时候尾随其后……”
黄金贵说是花了一点时间，那自然不止一点时间，他是费了五年时间才获得了蓝筝师徒的信任。
黄金贵自然不会将这些琐碎的事情说得那么详细，他只挑重点的来讲：“那是个无月的夜晚，大约是午夜左右，猜王带着蓝筝还有我上路了，一路沿着山涧走，因为这段时间下了点雨，人走在湿滑的石头上，行走极其困难，好在我们三个都不是普通人，所以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猜王对这带的道路非常熟悉，我们是顺着上路往上走的，越走越高……”
因为身体虚弱，黄金贵说到这里，略休息了一阵，这才继续往下说：
“山上只有微弱的光亮，在猜王的带领下，我们很快离开了山涧，爬上了一个陡峭的山脊，路到了这里就更加崎岖了。我跟蓝筝大气都不敢啃一声，因为猜王之前就交代过，不能发出声音，否则惊动了仙人，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赵旭有点疑问：“那猜王怎么会带你一个外人前去？”
黄金贵解释道：“其实这天梯的传说，是猜王或者仙娘之间一代代传承的，当上一代被仙人接走，下一代又会继续传承下去，这次我们前去，只是去送猜王，按照计划，我和蓝筝都要回来的。我能前去，大概是因为猜王怜惜蓝筝，不忍她一个人回家吧。可没想到，后面的事情完全失控了……”
赵旭听到这里，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又会中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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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浑身鳞片的 怪物
听到赵旭的问话，黄金贵一时没有回答，他双目空洞，表情麻木，因为回忆到当时的情形，他陷入了极度的痛悔当中。赵旭知道，黄金贵可是真正的硬汉，就算是被病痛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他都没有在表现出什么痛苦，可是那一夜的回忆，却让他如此痛苦不堪。
究竟发生了什么？
黄金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像是积蓄了极大的力量，缓缓说：“夜很黑，路很滑，到后来，我们只能摸索着前行，三人没有半句交流，气氛很诡异，压抑得人有点难以喘息，就在这个时候，山顶突然亮起了光来。”
因为感觉黄金贵的表达有点怪异，赵旭问了一句：“光？是灯笼吗？或者是手电？”
黄金贵摇了摇头：“无法形容，不像灯笼，长条形的，一条条，沿着山势，逐步升高，看起来真的像是梯子，通往天空的梯子！”
赵旭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一贯淡泊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骇：“难道天梯真的存在？”
黄金贵没有回答他，他似乎已经重新回到了当时的现场：“那梯子飘着，似乎就在我们的头顶，不知怎么回事，我感觉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血液像是着了火似的燃烧起来，我们抓紧往山顶爬去，没人再注意脚下的路，只是仰着头，向着天梯奔跑，那天梯就像是大家的指路明灯，心里头当时只有一个念头，爬上去爬上去！”
赵旭看黄金贵讲到这里，人都有点歇斯底里，心中暗想：“照他说的，他们当时应该被蛊惑了，蛊惑这个词造得极其玄妙，因为中蛊之人本就会丧失对自己的控制，行为变得癫狂而不自觉。难道这天梯只是他们的幻觉而已？”
黄金贵继续说道：“不知不觉中，我们三个都有点癫狂，争先恐后的往前奔跑，生怕落在后面。我一直以为猜王只是蛊术强悍罢了，如果要论脚力，他应该不是我的对手。可没想到的是，猜王全力奔跑起来，一下就把我们甩在了后面，不仅如此，就算是蓝筝，此时也犹如神助，将我落在了身后，当时我极其恼怒，生恐落在了后面……”
讲到这里，黄金贵突然脸上露出苦笑来：“当时我如果要有老兄你这样的轻身术，恐怕事情会有另外一个结果。”
赵旭沉吟了一阵，说：“金贵，也许他们不是功夫比你好，只怕是有另外的药物刺激吧。”
黄金贵点了点头：“是有这种可能，不然我黄家虽然不以轻身术见长，却也不能输给一名女子吧。”
说到这里，房间里沉默了起来，黄金贵似乎讲到了难以启齿的地方，神情痛苦地再也说不下去了，赵旭也不催促，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能说，黄金贵一定会说出来的。
黄金贵终于开口了，却是问了赵旭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赵兄，你说实话，我这人品德怎么样？”
赵旭深深看了他一眼，说：“还行，不算迂腐的好人，也不算无恶不作的坏人。”
黄金贵再次露出苦笑：“可当时我却做了一件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的事情，我用飞石击中了蓝筝的脚后跟，她尖叫了一声，然后从山脊上摔下去了，她的尖叫声每夜都在我耳边凄厉地呼喊，就像锋利的刀一样刮着我的耳膜……”
赵旭没有说话，面部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他的这种不偏不倚的态度给了黄金贵很大的鼓励，黄金贵继续说下去：“听到蓝筝的尖叫声，猜王竟然没有回头，他继续疯狂地攀登，不顾一切，我也在疯狂追赶，哪怕荆棘划破了我的衣服我的肌肤……我一直无法原谅我这么对待蓝筝，当时我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见黄金贵又陷入了深深的炼狱般的痛苦中，赵旭说：“如果我没看错，金贵，你是爱上了那蓝筝了。”
黄金贵悲戚的点了点头：“我一直只在利用她，直到她坠崖的那一刹那，我才明白，一切都是我的自欺欺人。”
赵旭叹了口气：“你并没有想到她会坠崖这个后果，你打伤她，也不是为了超过她，你是想让她受伤，让猜王分心，而停下脚步，对不对？”
黄金贵默默点头：“猜王对蓝筝很溺爱，超过父女，可那一次，不知为什么，他竟然不管不顾。然后他终于攀上了那天梯，他的脚落在了天梯上，然后速度突然快到不可思议，只在刹那间，人就升上了半空，转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黄金贵又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天梯消失的时候，我人就像是突然崩溃了，身子再也提不起一丝劲道，我瘫倒在地，等到了天亮，我开始下山寻找蓝筝，我还回蓝家峒叫了许多当地的苗人帮我一起寻找，我找了一个多月，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踪迹……从那天开始，蓝筝就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讲到这里，这个故事算是完了，但是他中蛊一事却还没有半点交代呢。黄金贵当然也明白这个，他将被子掀开，他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此时打开被单，眼前的模样让赵旭都不由眸子一缩——
黄金贵的身上长满了褐色的鳞片，使得他整个人宛如爬行动物，看起来真是极其耍《艺庑┝燮股⒎⒊鲆徽笳笮瘸裟盐诺奈兜溃压址坷锘嵋恢比甲盘聪悖词俏搜诟钦飧鑫兜腊 �
这是什么蛊？竟然使一个人慢慢变成了爬行动物？
赵旭若有所思地说：“那苗女，蓝筝，她早就在你身上下了蛊，她一死，这蛊就发作了。是不是？”
黄金贵木然，不置可否，俯身从床头柜拿出了一根皮带：“我细想了跟她交往的前后，都没有什么问题，如果真有问题，也许是出在了这根皮带上。”
赵旭要伸手去拿，黄金贵阻止了他：“别碰，我已经被害了，不想把你也拉下水。”
那皮带其实也普通，只是颜色比较古怪，金黄中透着一股锈色，看起来倒是有一点最近流行的做旧复古风，但问题也许就出在这古怪的颜色上，谁知道这皮子被什么怪东西给浸泡过了呢？
“赵兄，事情就是这样了。你来的那天，我恰好出门了，其实我是去北京求医了，人家那么大名气，我自然请不过来，只能亲自跑去。”
赵旭不由问了一句：“求的谁？”
“姚载澍。”
听到这个名字，赵旭吃了一惊：“姚载澍，姚三味，一般病不超过三味药的姚载澍，姚老？”
黄金贵点了点头：“是的，不过你别以为我是要黄家出面，是我一个兄弟帮我联系的。其实黄家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病了，你也不要透信给他们，我这样的逆子，还是在外面自生自灭的好。”
赵旭深吸了一口冷气，脸色变得难看：“姚老，可是古武世家都难以请得动的活菩萨，当年我父亲走火入门，还亏他金针渡气救回一身修为，不然……唉，如果连姚老都没办法，那真是……”
黄金贵见赵旭难过的模样，反而是笑了：“老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黄金贵这辈子自由桀骜，不亏了，天不亏我！这次的事情，我完全是咎由自取，如果不是我贪心，如果不是我出手袭击蓝筝，这一切又怎么可能发生？所以，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坦然接受的。只是，我还没找到蓝筝的尸骨，这是我唯一的遗憾。”
赵旭却还是不死心：“姚老怎么说？”
“他说，当这些鳞片长到脖子，我就会癫狂，长满面部，我就会完全丧失本性，变得跟爬行动物差不多，即便这样，也只有三月的寿命而已。再过三个月，老兄，你就可以来给我烧纸了。呵呵，姚老除了姚三味的绰号，还有一个叫姚阎王，所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既然姚老让我三个月后归西，那估计就错不了。”
赵旭跟黄金贵是过命的关系，听到黄金贵如此说，自然也替之悲叹，但他又不想放弃，不断在心里思索：“苗蛊，苗蛊，我怎么总觉得身边有人跟苗蛊有关呢？”
他突然眼前一亮，叫道：“想起来了，是治愈余家老爷子的那年轻人，他是来自苗疆的。”
黄金贵对赵旭口中这个来自苗疆的年轻人并没有多少兴趣，就算是苗疆的猜王神婆，他也没少求助过，但都说这种蛊，除非是当事人，否则是无解的。
赵旭却很认真地问道：“你说的那个蓝家峒，在什么地方？”
“云山，那天梯，也在云山。”
赵旭一拍掌：“太好了，那年轻人也是来自云山的，明天我就带他过来，让他给你瞧瞧。”
黄金贵点了点头，但内心他是一点都不看好的，只是他不能拂了朋友的面，轻贱了人家的一片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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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这下羞死人了
赵旭急匆匆走出家门，这次他倒没再低调的自行打车，而是让黄金贵的司机开着一辆保姆车，一直将自己送回了余家。
在路上，他也慢慢冷静下来，这件事情，他一开始很热切，其实是尽一分心意而已，朋友的性命危在旦夕，他如果不做点什么，怎么也说不过去吧，既不能安慰朋友，也不能安慰自己。但是静下来之后，他也知道自己其实是多次一举了，一个来自苗疆的草药郎中，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了。
这样的草药郎中，在大山里随处可见，但是跟真正的蛊苗可以说是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现在的苗疆，大多数都是熟苗，基本被汉化了。而那些蛊苗，他们多半是很少见人，甚至有的村寨，都不在地图上，因为如果没有向导，你根本就无法在丛山峻岭中找到他们居住地。像武阳这样的草药郎中的后代，他们也许跟自己一样，只是听说过蛊，却几乎都没有接触过。
基于这样的考虑，到了余家的时候，赵旭态度就变得平淡多了，不再像在黄金贵病床前表现得那么急切，进门见到自己那美丽的外甥女正在风景宜人的草坪里练舞蹈，看那动作，轻柔婉约，飘飘欲仙，他不由自豪地感喟：“果然是有我黄家的基因，是学轻身术的好苗子啊，可惜不姓赵啊，可惜了啊。”
见舅舅过来，余彩音哪里还有矜持校花的样，蹦蹦跳跳地就像个小女孩，挽住赵旭的胳膊，亲热得不得了，娘亲舅大，果然不一样。
赵旭心头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于是笑眯眯地说：“小音，我交个任务给你，看你能不能出色完成。”
余彩音歪头露出顽皮的笑容：“舅舅，那得看你有什么奖励了？”
赵旭笑道：“你要什么奖励？”
余彩音笑得灿烂：“我如果完成任务了，你教我轻身术！”
赵旭为难地说：“那可怕不行的，你知道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