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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志-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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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与我家结成亲家,壮大汉族在滇中的势力。但我在六年前就与刘家订立了婚约,此生断然无法再与令公子成婚了,我劝您就死了这份儿心吧。想壮大汉族的势力有很多个途径,我爹之前没少了叮咛过您,我们汉族要想在云南立住跟脚,就一定要和其他民族搞好关系,贵公子刚才明目张胆地欺负傣族居民,难道您就不怕他激怒了傣族的土司?”
    “含琢侄女,你说的是,这一切后果都是我教子不严所致,老夫愿意与你一起回勐马找方老爷子赔罪。而且这一路兵荒马乱的,你也需要一队人马护送,不如我们一起启程去勐马吧”,李文昌连忙点头称是,窘的没有一点儿作为长者的尊严。
    含琢一摆手笑道:“李老前辈的美意我心领了,说带您回去赔罪这我可不敢当。按我的意思,今天的事情就算一笔勾销,您领着您的宝贝儿子去走阳关大道,我带着我的人马去过独木小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从此两不相干,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这……”,李文昌没想到含琢会驳了他的请求,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爹,您别和那臭娘们儿低声下气的,这些年来咱们李家对他方家如何?几乎事事全都依着方唯清的部署,我们满以为忠心耿耿地受他摆布可以换回一丝回报,可没想到方含琢她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不仅不念及两家的旧情,反倒痛下毒手,要将咱们赶尽杀绝,今天这口气是委实难以咽下,赔罪的事爱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矬子在那边包扎好了伤口,一边捂着伤臂,一边恶狠狠地瞅着含琢。
    “你这儿不肖的畜生,凡是皆因你而起,大伙都在帮你化解的时候你却竟敢在那胡说狡辩,我看你是短了家法的管教,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捆起来”。
    “且慢……”,含琢忙止住李文昌。
    “怎么?”,李文昌不解地望着含琢。
    “当面教子,背后劝妻,这本是您的家事,我作为外人没有资格插嘴,但这方圆几十里毕竟是我方家的地界,你在我家里打儿子,这传出去恐怕好说不好听吧?知道详情的,会称赞你家法严明,大义灭亲;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掌我爹的嘴巴呢?”
    李文昌听罢忙抱拳说道:“方姑娘千万不要误会,老夫怎敢对方老爷子有所不敬呢,既然你不想与我一起回勐马,那老夫就依着你的意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好了”。言毕,他又转过脸来,怒气冲冲地指着矬子的鼻子说:“你看看人家方小姐待人接物的本领,那才叫一个大家闺秀呢,你再看看你,整天不学无术,我这一生的基业指不定哪天就要葬送在你的手里”。
    矬子还想争辩,被李文昌一个手势把他塞进带来的马车里头,待一切全都安排妥当,李文昌来到燕叔跟前,朝他施了个礼说道:“老英雄身手如此矫健,但不知您是否肯赏脸报一报您的大号?”
    燕叔听后也一抱拳:“大号不敢当,小老儿姓邓名宠,在江湖上属于默默无闻的角色”。
    “邓……宠,莫非您就是江湖人尊称为‘一只燕’的邓宠邓老前辈?”
    “不敢当,不敢当,你就是喜欢就叫一声老兄好了,你这一叫前辈,你的儿子不就成了我的孙子辈儿了,他还得管含琢姑娘叫姑姑,这一来二去岂不是乱了人伦?”,燕叔到现在还不忘诙谐的本性,临走调侃了秃头一番。
    秃头红了红脸说道:“我在云南早就听说过您的种种义行了,挖掘古墓,把里面的金银财宝散给穷苦的老百姓,‘盗墓侠’的威名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今日能够亲见,实在是我李某人的幸事。老英雄,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咱们后会有期”。
    “好,但愿咱们能够后会有期”。燕叔也一抱拳。
    两方互施了礼节,就各自遣人马向不同的方向回去,大家谁都没有料到,燕叔刚才那一句随便讲的“后会有期”还真的在不久之后实现了。
    ————————
    第六十一章…贵客
    告别了李文昌父子,一行人回到营地继续休息暂且不提。一夜无话,次日平明,景颇族老乡和他的儿子早早把我们摇醒,众人在车内吃过简单的早点,就继续朝着目的地驶去。也不知是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起了应验,我们之后的旅途可谓顺风顺水,这一天马车终于驶进了方唯清的老巢——勐马小镇。
    刚一进镇,我就被里面浓浓的喜气所感染了。按面积来看,勐马小镇充其量只能容纳三四百户人家。正常情况下,包括生意人在内,常在街上的走动行人数应该不超三百。但此刻的情况却异乎寻常,街道上黑压压一片,我粗略点了一下,这人流即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此刻他们全都穿着五彩盛装,腰间挎着铁锣、象牙鼓等乐器,正手舞足蹈地庆祝着什么。我恍惚的记得,傣族好像有一个叫做“泼水节”的传统节日,便转过脸来向含琢询问泼水节的细节。含琢用一只手顶着我的额头,另一只手捂住小嘴微笑着和我说道:“小傻蛋,也不知道你整天念书都学到了什么?傣族人的泼水节是在农历二月左右,现在腊月尚且不到,怎么可能是泼水节呢”。
    正说着,一对穿红戴绿的青年男女提着水桶跑到马车跟前,趁我们说话的间隙,那男的一把扯开窗帘,让含琢的后背现在外边,女的见状立即弯腰在水桶里摸出一只木舀子,照着里面就泼了一瓢冷水。含琢正用手指点着我的脑门儿笑我愚钝,身子没来得及转过来,那一身鲜红的旗袍就被凉水浸了个透。傣族女孩见目的已经达到,便朝车内扮了个鬼脸,撂下一句“育利散煞”,风也似地和那男孩儿提着水桶跑走了。
    含琢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一方面因为水的刺激,另一方面源于心中深深的不解:她在云南住了两年有余,即使闭着眼睛都敢肯定泼水节的举行日期。现在既不是傣历的新年,也没有闰年闰月一同交叠,怎么就无缘无故在今天举行了呢?
    这时,外面唱起一声洪亮的号角声,随着歌舞的旋律,众多的青年男女开始聚成一堆尽情的欢跳,人群中不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看到这儿,含琢的语气变得愈发地坚定:“焉郎,这庆典是泼水节无疑,而现在举行的活动叫做‘丢包’,是一种类似于京城女子‘抛绣球’的示爱仪式,我真是搞不懂了,这泼水节是老祖宗定下的日子,怎么说改就改了?”
    “不是你爹知道咱俩要回来,特意想给咱们一个惊喜吧”,见含琢疑惑不解,我插了一句。
    “你可别臭美了,咱俩哪有这样的声望啊,况且‘丢包’是泼水节第三天的节目,按日期来讲你的假设也说不过去”
    “看来只有见着你爹才能知道原因了”
    “那也未必!”
    “怎么?”
    “既然勐马能够发生让泼水节都提前的大事,那么车下的人群肯定会知道事情的原委,下去问问他们就好了”
    “我看你暂时还是别下去了……”
    “怎么?”
    我瞟了一眼含琢的前胸,此刻,那一瓢冷水已经由后背浸至前襟,整件旗袍紧紧裹在她丰满的身体上。
    “你这个坏人……”,含琢狠狠拧了我大腿一把,小脸儿臊的通红,忙用身旁的丝巾挡在胸前。
    车帘再次被放下,景颇族老乡继续策马扬鞭带着我们赶奔方唯清的府宅,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马车停了下来,老乡和他儿子下到地面,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我借机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油黑油黑的巨大门楼,在门楼的正中间有两扇长宽均有两丈的大铁门,其两侧各有一扇略少的角门相衬,左右两侧各摆着一尊玉质的大狮子,一只单脚支地昂首咆哮,另外一只闲庭信步安然侧卧,两只玉狮的脚下都有一名卫兵荷枪实弹看护着外面,远远看去,这气派比起京城九门提督的衙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含琢的衣服还没全干,经我刚才一提也不好意思下车去再与卫兵搭话,迫不得已,我只好和哈尼族的老乡一同上前通报。老乡叽里哇啦和卫兵说了一大通少数民族的语言,我是一句没听懂,那个站岗的卫兵的脸却像只变色龙似的,一会变红一会儿发白,嘴巴咧的老大。
    听完老乡的陈述,卫兵迅速地经角门跑入方宅通报——我知道好戏就要上演了,按照方家的财力和地位,女儿返乡、女婿回门、儿子得救这三件喜事儿拼在一起,绝对值得他大办特办一回,别的我就不图了,困扰了我四个月的馋虫一定要在方家悉数消灭掉。
    正发着美梦,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我循声望去,只见大门后边闪出四个人影,最前面的是方唯清的夫人,也就是含琢的母亲栾氏,紧跟在他后面的是我的老泰山方唯清。他俩的后边还跟着两个陌生男人:其中一个方面小眼,穿着暗黄色的军装,显得特别的干练,另一位眉清目秀,神态和蔼,一身深蓝色的洋服,头上梳着根根向上倒的背头,脚下的皮鞋油光锃亮,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丝丝黄光,显得既洋气又不乏斯文。
    栾氏夫人一双小脚拧拧歪歪跑在最前面,一把将含琢和含炯两姐弟俩紧紧抱在怀里,老太太喜极而泣,眼泪顺着面颊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子,方唯清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用宽厚的大手紧紧罩住母子三人,一家四口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中。
    良久,方唯清仿佛想起什么,放开手中的妻女,把目光转向了呆立在旁边的其他三人。很显然,我的模样已给他留下了一些印象,虽然时过境迁,但大致轮廓依然如旧,方唯清左瞧右看,直看了四五十眼,最后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向含琢问道:“女儿,这难道是我的女婿知焉么?”
    含琢放开对母亲和弟弟的拥抱点了点低着的头,小脸顿时羞得更红了。
    我抢步上前,向方唯清深鞠一躬,说道:“岳父老泰山在上,小婿刘知焉这厢有理了”。
    方唯清闻听此言,忙上前相搀,一时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儿子,女儿,女婿全都齐了,这个月可真是四喜临门啊”。
    含琢听完非常疑惑,不解地问道:“爹,您老糊涂了,明明是三喜嘛,您怎么弄出个‘四喜临门’来?”
    “傻丫头,你们三个回来,固然是我方家一等一的大事,但从大局来看,但这第四喜,才是拯救天下黎民百姓的福祉。
    听到这儿,我和含琢全都楞住,一时难以理解方唯清的话中的意思。
    “来来来,随爹爹见见这个能够改变天下的新客人”。
    ————————
    第六十二章…孙文
    随着方唯清的指引,我和含琢被带到他身后的两位客人面前。方唯清一生不苟言笑,为人以严肃守信著称,他既然能把一个人捧到神一般的高度,就说明此人绝不是泛泛的等闲之辈,这不禁让我对面前两人的身份激起了浓厚的兴趣。
    方唯清首先来到穿暗黄军装的男人面前,回头朝我和含琢说道:“你们可知他的身份?”,我抬眼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他一番,只见这人身高中等,体格健硕,脸是标准的国字型,眼睛生的不大却喜欢时常眯着,如果单看外表可谓平淡无奇,没有一丝可以陈述的特点,如果不是被一身笔挺的军装衬托着,把他扔进大街上你绝对看不出他和别人有什么不同来。说实话,这个人的外表实在不能勾起我什么回忆,而且我家世代都做药材买卖,与军界的人素来没有来往。
    见我和含琢呆立着不知如何接话,方老爷子就要出来解围,正在他要开口的一瞬间,我猛然想起,方唯清之所以被大清政府通缉,不是因为公然资助革命党闹独立的原因么?革命党的头领是理应穿军装的,要是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军官就是传说中的黄兴。想到这儿,我忙接了一句:“岳父大人,小婿冒昧的问一嘴,敢为这位穿军装的官爷是否是大名鼎鼎的黄兴先生?”
    方唯清闻听此言老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花,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进行一番称赞,说我博闻强识,关心时事,是块儿当革命党的好材料。我在心中暗想道:当革命党?您老可别开玩笑了,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啊。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能把性命保全下来,混一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就算是相当不善了,有谁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干那个危险的行当呢?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是没那胆量陪着他们瞎闹腾,把方唯清糊弄住,套出军火返回关东,把老祖宗藏在山洞的宝贝掘出来才是眼前的要务。首发
    我这人就是有这么一个优点,不管心里面怎么讨厌一个人,逃避一件事,都会在台面上把人家的脸子给足,尽管我心中对革命党还不太认同,但在表情上却体现出十分之十的关切和谦逊来。
    “黄先生的大名可谓五雷贯耳,妇孺皆知,今日相见真是我一生最大的幸事”,在关东捧惯了四爷他们之后,我拍马匹的技术可谓炉火纯青,有时肉麻的话语惊艳得自己都不由自主地害臊起来。
    “哪里,哪里,这位小兄弟太客气了,我黄某人只是一介武夫而已,又有何德何能能够让全天下的人民知道我呢”,黄兴倒很谦虚,从这一番话里丝毫看不出乱世军人身上的那种鲁莽和狂傲。
    面对黄兴谦逊的回答,我不禁在心里暗挑大指称赞,人才!这才是人才!大清国的官员要是有一半能有黄克强一般的胸怀,我们就不必担心做亡国奴了。眼见我对他大加吹捧,黄兴索性把眼睛眯得更小,对方唯清说道:“方前辈,您别光说我了,和大家介绍介绍真正的主角吧”。
    听了黄兴的话,方唯清微笑着点了点头,把我们召唤到那位穿着洋服的人面前,我在之前已经粗略地打量过他,只见此人浓眉大眼,武官周正,儒雅之中透着丝丝英武,眼神中由内向外散发着一股俯视众生的霸气。
    我以前读过一些江湖术士的散书,也略懂一点儿识人相面的本事。按照相面界的权威典籍《易经————————四柱八字章》来讲:但凡有这种长相的人,除去不可抵抗的外界原因之外,大多都能成为社稷的栋梁之才,但缺点也是有的,书上说:这种人一生坎坷奔波,事事劳心费力,难以有浮生偷的一日闲的时间和雅趣。
    方唯清见我对他上下打量了半天,以为我能够说出此人的身份来,就问了一句:“贤婿,你可知他是谁?”
    这次我我摇了摇头——刚才的我能把黄兴的身份说对,是因为这几年来他的名声太过响亮,而且方唯清也是与他合作才被大清所通缉。眼前这个人虽然外表不凡,我却难以道出他的名字来。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孙文孙先生”,方唯清见我楞在那里忙上来解围。
    “哦,孙先生……”,我嘴上应着方唯清的话,心里却在琢磨着要如何捧捧他,想了半天,我实在是想不出要如何去捧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索性也就呆立原地保持沉默了。
    一提起孙中山,我的岳父老泰山顿时兴奋起来,他双臂齐摇,开始喋喋不休地介绍起孙中山的事迹来:“你们小辈可能并不知道孙先生的威名,其实他是一个相当了得的人,美利坚合众国有一座海岛叫做夏威夷,夏威夷外侧有一座叫做“火奴鲁鲁”的港口城市,华人习惯把它叫做檀香山,孙先生在十年之前就和那里的华人一起,为在中国建立自由民主的合众政府而努力了……”
    说到这儿,呆在旁边的含炯上前补充了一句:“爹,你说啥是‘自由’,啥又是‘民主’呢?”
    方唯清摸了摸含炯的头,朗声笑道:“自由,就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公民可以做一切喜欢做的事,外人无权干涉:比如,爹以后再也不能强迫你和谁结婚,你可以和自己喜欢人一同生活,这就叫‘婚姻自由’;民主呢,则是一种更加对中华民族的东西。它的宗旨是让全天下的老百姓全都平起平坐,做国家的主人,公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见去选举国家的大总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见去决议赋税杂役……”
    “爹,我现在明白‘自由’和‘民主’是什么了,不过‘公民’和‘大总统’又是啥呀?”
    方唯清摸了摸含炯的头笑着说道:“孩子,你还小,这些事对你来说还早了一些,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的读书,好好的锻炼体魄,将来做爹的帮手,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个宏伟又远大的目标而努力”。
    “嗯!”,含炯干脆的回答了一声,一对小手挫在一起做了一副摩拳擦掌的姿态。看着方唯清兴奋的表情,我知道,孙文的确是一位敢想敢做的斗士,而‘自由’和‘民主’也真的是我华夏五千年来最缺乏的精神。想我泱泱大国,在李唐时期是何等的辉煌,千八百年之后到了大清朝的时候竟然沦落为任人宰割的鱼肉,就连日本这种弹丸小国都敢对我边关侵犯。听了方唯清的‘自由’和‘民主’,就连我这个自认为保守的人也开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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