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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志-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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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您是……?”,我又将头转向胖老头,摆了一副谦卑的姿态问道。
    “老夫嘛,姓于名吉,自琅琊山而来”,胖老头一边晃头一边报上自己的姓名,神情之中显得甚是得意。
    “啊?”,我在心中暗叹一声,这紫虚上人、于吉都是流传在今古传奇中的仙人,难道我今天有幸将他们一齐相会?但不知余下的两位都是什么人?于吉见我一脸疑问便接着介绍道:“这个矮的,叫做南华老仙;这个瘦的,叫做左慈左元放。如今我们四人的身份你全知道了,现在老夫倒要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我叫刘知焉,我爹是不咸山中的虎神”,我自知自己在这四位老仙面前属于野鸡没名,草鞋没号儿的小字辈,便只能把虎神之名提出来壮壮声势。
    “虎神?这不咸山上何时有个虎神?”,四个老头闻听之后都觉得非常好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像在听一个好笑的儿戏一般。
    “不过你这名字倒是挺好记的,‘六只眼’”,南华老仙一边曲解我的名字一边笑道。
    我闻听此言,面上稍有愠色,须知一个人最忌讳别人曲解自己的名字,这在地上乃是大不敬的做法,逢到绿林人士怕是要以命相搏的。但我一来知道这些老头都是仙人,心里并无恶意;二来我又有求于人,必须要忍气吞声,便也只好装痴扮傻地憨笑道:“是啊,是啊,我就是那‘六只眼’,那‘六只眼’就是我了”
    四人一见我的憨态全都笑了,也忘记方才为了屁大一点小事便大动肝火的事情,南华老仙继续问我道:“‘六只眼’我且问你,你不好好在地上呆着,为何非要来此搅和我们下棋,须知我们老哥儿四个聚在一处是非常不易的,这罪过你且担得起么?”
    见他这副认真神态,我真不知该怒该乐,只能耐着性子答道:“老仙您或许有所不知,在咱们脚下正有一个恶徒想要霸占天下,而晚辈乃是为此事而来。现在可着满天下却只有您们后园子里头的嗜血红花才能将他降伏,晚辈特来求救,祈望您能赏我两朵”
    “呵……那可不行”,南华老仙想也不想便干脆地拒绝道,“我这后园的嗜血红花每一百年只能开出四朵,我们老哥四个之所以在此下了一百年的棋,就是为了待其成熟摘下来泡茶,而今你却要拿走两朵,你且说说我们四个人里究竟是谁能够不喝?”
    南华老仙言罢,另三个人也随声附和道:“是啊,六只眼,我们下了一百年的棋,就为等这红花成熟泡茶,你且说谁能不喝?”
    我对这四人的顽劣随意心中早有忿忿,一听他们再这样说就再也忍不住质问道:“晚辈敢问众位大仙,究竟是天下人的安危重要,还是诸位饮茶下棋重要?”
    南华老仙冷笑一声道:“六只眼,你休要和老夫说这些高尚的论调,老夫在几千年前何曾没这样想过,我当时为了顾及天下人的安危授予张角三卷《太平要术》天书,让他普世救人,没想到后来张角不幸被人灭了,天下人竟然说我南华老仙是东汉暴乱的罪魁祸首。老仙我听后甚是心寒,从此之后便决定再不过问世事,如今这地下是覆国也好,是大乱也罢,都与我老仙扯不上一丝半豪的关系。老夫若高兴将那些花儿喝了,我现在就去后园把它摘了;老夫若高兴让他们烂了,我们四人就再下一百年的棋。总之我是绝不能把辛辛苦苦栽种的红花拿去,去白白送给那些诬赖老夫的刁民去用,所以我劝你还是赶紧死了这条心吧!”
    “是啊,是啊……这花绝不能给”,其他三位老仙也相互议论着。
    我越听越气,一股真气直击头顶,浑身血液在愤怒中急速地环全身流动。我心中暗道:参王此刻可能已在寻找盘龙岭了,而我却只能在高山之巅同这四个愚若顽童的老糟头子扯皮捣蛋。罢罢罢!软的不行我就和你来点儿硬的,我倒要看一看到底是我的虎咆拳厉害还是你的仙术能耐。想到此处,我暗自运功发力将浑身的真气尽汇于掌上,摆出一副交战的架势说道:“老神仙倘若不通情达理,晚辈……晚辈就要得罪了”
    “嘿呦!”,南华老仙闻听之后惊叹了一声,“年轻人,就凭你这点儿雕虫小技,难道还敢在我们几个面前献丑么?”,说完此言,他嘴角微微一撇,左手向我轻轻一弹,只见凌空之中一道金光乍现,如同电光火石一般直向我的身前袭来。我一见那金光来势甚是凶猛,心中自知不妙,再想躲闪却已来不及了。耳轮中只听得“咔”的一声,我的身前如同有千把钢刀一同劈中的感觉,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不是剧痛难耐。
    南华老仙轻轻踱步来到我的身前,居高临下地骂道:“小猴儿崽子,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了吧?倘若依照你南华爷爷往天的脾气,你的小命儿就算保不住了,但爷爷我今日有好生之德。你小子若肯跪倒在地,当众给我磕三个响头,老仙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回家,你若再好言好语求得老仙高兴,我兴许还能给你摘得一朵半朵的花瓣也说不定”,说完此话,南华老仙又望了望其他三位老仙,四人放肆地大笑起来。
    第七十九章…探宝(五)
    一见四爷这般自信我也不好继续发问,只能伏在草里继续等待,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石门之前火光簌地一闪,左边石屋那个喝酒的巡山喽啰突然出来,只见他迷迷糊糊地东摇西晃,想拔出火把拿在手中,想了想又插了回去,四爷压低声音同我说道:“这酒鬼肯定是出来解手的,你且在这里好好看着右边石屋的动静”
    “诶!”,我顺从地应道。首发转头紧紧盯着右边石屋,兼用余光扫视着四爷和酒鬼的行动。四爷说罢一俯身子,高大的身形立刻如一只狸猫似地潜在草里。酒鬼当然是一无所知,仍然哼着小曲儿迷迷糊糊来到山门之外解手,四爷在他后面愈靠愈近,慢慢就来到离他不到一丈的距离。此时我已注视右边石屋许久,只见那里面的矮胖汉子没有丝毫的声息反映,想来已然睡去多时,便开始用七八成的精力去看四爷擒那酒鬼。此刻酒鬼刚往草窠里撒完一泡骚尿正用双手提着裤子毫无防备,四爷抓住这个机会向前纵身一跃,左手像闪电一般捂住他的鼻口使其不能发声,又用右臂紧紧扼住他的脖颈闭住他的真气将他生生拖进草丛,整个过程干脆而又利落,没有丝毫的多余动作夹杂在内,让人见了不禁在心中暗暗为之连连叫好。
    四爷像拖死狗似地将酒鬼拖回我俩匍匐的草丛中来,急忙问我道:“知焉,右边那间石屋可有异样”,我放心说道:“四爷,您放心吧,一点异样也没有,想来其中的胖子已经睡去许久了”,四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把这个酒鬼拖远些,免得呆会儿用刑审讯的时候被人发现了”,你在后边好好瞧着风声”。我点头答应心中不禁暗想道:“我倒要看看四爷究竟要用什么胡子的办法能问得真话出来”
    四爷说完稍稍给酒鬼鼻息放进了点空气,因为醉酒之人很容易因为窒息而死,不过四爷拿捏尺寸的能耐真不是盖的——待到刚能让酒鬼憋不死但又喊不出声的时候四爷的一双大手又紧紧地覆在他的口鼻上。就这样往往复复地遮盖松开了几次之后,我们终于绕出将有一里多的路去。四爷回身朝我望了一望,我随即摇了摇头,四爷满意地将酒鬼的脖领拎起朝着靠嘴的地方‘啪、啪’扇了两个清脆的小耳光。
    “啊?……是大寨主?”,酒鬼被两个耳光彻底扇醒,以为是崔二毛子惩戒他喝酒便开口懵登地问了一句。
    “呆着你的!”,四爷低声训道,“你要记得,以下我问你的所有问话你均要低声同我回答,倘若胆敢喊叫老子先费了你的武功再抹了你的脖子”
    “哎……哎!”,酒鬼被这一斥酒劲儿几乎全醒,瞪着一双眼睛惶恐地看着四爷应道。
    四爷将脸色一沉,活像个阎王在世问道:“我且问你,你们黑风岭在这正门之内共布有几道明岗,几道暗哨?”
    “有……有……六道明岗夹着五道暗哨,每隔半里就设置一个,从正门进去五里才是大寨真正的里头”
    四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我再问你,你这黑风岭里共有几眼山泉,有几眼水流特别地急,有几眼高悬在半空之中?”
    酒鬼听到这里却有些懵了,忙问:“英雄,这我却有所不知了,我平日只管在山外巡视,至于岭里究竟有几眼山泉这全是伙夫和女人们才关注的,您要非让我硬说,我却也说不出来什么……”,四爷一见他的样貌也不似是说谎,也就不再往下深问了。
    “现在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除了山门之外,还有几条路也能进山?哪几条是无埋伏的,那几条是有埋伏的?你要记得,你答完后我既不放你,也不杀你……”,说到此处,四爷嘿嘿一声怪笑从囊中抽出一支马刀和一根麻绳出来,只见酒鬼惊恐的眼睛瞪得更大,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胆颤地问道:“莫非英雄也是同道中人?”
    四爷邪笑道:“正是!小贼,你既然知道我也是一个胡子,就应该知道受‘土炮’是个什么鬼滋味儿,所以你倘若敢打什么歪心思,最终受难的还是你自己”
    酒鬼忙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英雄你问什么小的都要如实去答……”,我一听这酒鬼的言语之中已经怕得带了几分哭腔,心里不禁开始对这‘土炮’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四爷却不理会,回身冲我说道:“知焉,去把咱们刚才劈的树枝捧来”,我一听心中满是疑惑,刚想发问却见四爷偷偷向我使着眼色,我心中霎时明白,便马上假装着应道:“好嘞,您就在这儿侯着,我马上就来”,说完此话之后,我假装向后山走去,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偷偷向前观察。
    酒鬼见我一走,心中的三魂七魄都仿佛跑了一半,低声与四爷哀求道:“英雄,英雄,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土炮的事就请免了吧?”
    四爷上来扇了酒鬼一个响亮的耳光厉声斥道:“放你娘的狗屁,都是当胡子的,你他娘当我是棒槌啊?不放土炮你哪能说真话?不过你要若讲的早,按江湖的规矩我把麻绳给你搭双层的;若讲得晚就给你搭单层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说,我马上说……旁山上去的路一共有四条,其中只有一条隐蔽的是没有埋伏的,其余三条明晃晃的小径全都有机关陷阱”
    “那隐蔽的究竟是在哪儿?崔二毛子为何要开这条路下来?”,四爷又厉声问。
    “第二条小径的往南数七八丈的地方有一棵树皮斑驳的白杨,白杨旁边的土丘上有一块儿极不显眼的草皮,把它打开便是一个进山的入口,至于大寨主建它的原因,当然是想把它当作最后的出路”
    四爷听罢点头说道:“我此次进山乃是取点东西出来,倘若你说的是真话,一两个时辰之后我便能出来救你;倘若老子栽到里头,你这条小命儿也就丢了”
    “小的怎敢骗您,小的怎敢骗您……”,酒鬼一遍一遍的重复这同一套话,磕头就如鸡扦碎米一般,我一见既知他已被吓破了胆子,不禁在心中暗暗佩服四爷。四爷也不答话,猛然一回身绕到酒鬼身后,探左手将他的肩膀按定,伸右手扳住他的脑袋就是一转。只听得酒鬼脖颈发出‘咔吧’一响,便再也没了声息活动。四爷转头向我这边说道:“知焉,事儿办完了,你快出来吧”
    我再次回到四爷跟前,只见卧在他怀里的酒鬼面色铁青,口鼻之中都渗出许多稠血出来,显然已经断气了。一见此景我忍不住发问:“四爷,不是说给他坐什么土炮?怎么直接就给勒死了?”
    四爷笑道:“咱们此番这么紧急,哪有什么时间单给这喽啰造土炮?当时我只是吓吓他,逼他说真话,如今这真话已讲,我当然不能留着他了”
    “那究竟什么是土炮?为何你一提这个东西,酒鬼就被吓得像是丢了魂魄似地?”,我又继续发问。
    四爷回道:“这是关东响马之间的一句黑话,解释起来也颇要费些时间。这样吧,我先把这死狗扔下山涧之后咱爷俩再边走边说”
    “诶!”,我答应一声,便和四爷一齐将酒鬼的尸身扔进半里开外的一条深涧里头。在回程的路上,四爷低声同我说道:“人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关东的响马较之中原的土匪而言也有一套更为成熟的办事方法。刚才我说的土炮,乃是胡子之间互相逼供最狠毒的方法,它一不用打,二不用骂,三不用施以极刑”
    我听罢觉得纳闷,便问:“既然打骂都不能用,那酒鬼刚才为何要吓得那副熊样?还有您刚才叫我去搬什么木头又是所谓何意?”
    四爷笑道:“关东的胡子普遍比中原的土匪骨头要硬,他们更爱面子,所以你若对他用刑,或者辱骂其门宗卑微,这些人虎劲一上来甚至可以豁出性命和你死磕。所以你要抓住弱点,尽量扬长避短才能又快又好地达到目的”
    我听罢忙问:“四爷,您倒说说,怎个扬长避短法?”
    “古话说得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其实每个人在头脑清醒之时都不想死,只是在关东名誉和脸面太过重要,头脑一热不免就忘了成破厉害的关系。这些贼不是想轰轰烈烈地死么?那你就偏逆着他,让他知道自己将要卑卑贱贱地死,漫漫长长地死,让他在死前尽量保持清醒和安静,这样他就能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了。而这土炮正是达成这一目地的最佳工具,论其组成:其实土炮就是猎人捕兽用的暗弩再稍加改造所制成的。寻常的暗弩倘要触发其射箭,只能待行人或走兽靠近时靠踩塌到事先布好的机关之上才行。而土炮在此之外又增加了一道活机关:即用一两根儿麻绳吊着一块儿重物做坠……”
    四爷一见我一脸茫然便将话题一转说道:“既然你听不懂这原理,我就直接拿刚才的酒鬼为例和你简单讲讲用法罢:倘若我真想用土炮逼他问话,我须先把酒鬼扒光了,把嘴堵住,再塞进一个深坑里,让他只露出半个胸脯和一个头颅来,此时他便是想憋又憋不死,想喊亦喊不出什么。紧接着我再取出几条粗树枝子,用马刀将之削出一个简单的兽弩和两只楔形的木块儿出来……”
    “楔形木块儿?”,我惊道。
    “对!之所以要用到这对楔形木块,其原因就是楔形之间能够互相咬合,在麻绳和重物的拖拽之下,两个木楔之间既能保证不马上脱离,又能最终被麻绳上巨大的拉力拖拽得相互分开。土炮的骇人也正在此处,酒鬼会眼巴巴地瞅着两只木楔被重物拖拽得一点一点分离:每分离一点,他都会离死亡更近一点,这股力量是天然的,不可抗拒的,甚至是无法咒骂的,所以酒鬼只能按我的要求讲出真话,企盼咱们赶紧进山办完事情回来救他,倘若咱们回来晚了,弩箭的机关一发作他也就一命呜呼了”
    “哦……”,我听罢终于领会了其中的原理,不禁暗暗赞叹这土炮的巧妙,敢情这简单的几根树枝外加一条麻绳就能将人心中隐藏的恐惧发掘出来,再让恐惧指挥着酒鬼像只傀儡似地任人摆弄。看来还是四爷这招的确是足够老辣。
    第八十章…探宝(六)
    爷俩这一番话说完,脚下已然踏到了方才看见的林间小径。首发四爷又带我继续向前走了七八里路,那第二条林间小径也突然出现了,四爷满意地点了点头,擎着马刀上前去寻酒鬼之前所提到斑驳的白杨树。
    不到片刻,白杨和土丘都已被四爷找到。四爷又借着星光探了一会儿,终于窥得一丝异样的端倪出来:原来在土丘的半山腰上,有一片枯草显得要比其他地方稍稍繁盛一些,四爷走到近前拿马刀挑了几下,枯草却尽是无根之态,很明显是人为堆积上的。四爷甚是高兴,拿马刀使劲儿往草里一捅,只听得那草里发出‘咯吱’一声,四爷将马刀往回一提,竟然拽出一个三四尺长宽的木盖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均知酒鬼并没撒谎,便俯身一前一后进了半山腰的石洞。石洞往里越走越宽,地面平坦异常,甚至赛过了怀德东街的正道,二人在洞中既不用担心脚下,也不用弯腰前行,待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前路又渐渐变得狭窄,我心里隐隐明白,这怕是要到了山中的出口。
    片刻之后,石洞终于到了尽头,眼前的石墙上竟兀自悬着一架藤条所制的软梯。爷俩抬头向上观瞧,只见头顶亦有一个和山外相同的圆盖儿,透过圆盖儿周围的空隙,外面的几道烛光由上至下投射进来,直耀得石洞里面也有些光亮。
    “嘘……”,四爷把指头立在嘴旁示意我不要出声,自顾攀上梯子透过那空隙往外观看。过了片刻,只听得头上有人厉声说道:“底下的人因何鬼鬼祟祟地,有没有胆子上来和我们弟兄们比试比试?”
    我闻听此言脑里嗡了一声,刚想抄家伙准备拼命,哪知四爷站在藤梯上拼命朝我摇手示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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