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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易轩微微眯起了眼睑,这个自己一直以来赋以兄弟友情的朋友,就是如此残忍地伤害自己的父亲的,绝对不能原谅,永远无法原谅。彼此紧紧对视,窥见吴浩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栗,苏易轩淡淡一笑,“你在害怕?”
“你觉得我有可能会害怕吗?”血腥无情的笑声在墓园中缠绕而起,嘴角的冷嗤愈加浓郁:“怎么?你爸爸呢,是不是因为他躺得还舒服,所以你就可以不必守在他的床边了?”
“你给我闭嘴。”苏易轩心中的愤怒被勾燃起来。
“你凭什么让我闭嘴?嗯?就凭你那种敢做不敢当的勇气,就凭你那种永远躲在温室里、躲在父母背后和女人背后的胆量和懦弱?”
咔嚓……
苏易轩抽出了手枪,拔下了枪栓,直指那张血腥的笑脸,胸口的怒火几乎引燃了子弹。
“手枪?”吴浩讥讽地一笑,“苏易轩,你到现在还是这么傻,你以为手枪能够杀得了我吗?你忘了上一次我送给你的表演了吗?”
有一种愤怒的冲动,在催促着他去弯下手指扣响手枪,令得他浑身都在微弱地颤抖起来,虽然知道吴浩的自愈能力超乎寻常,虽然知道吴浩作为一个魔奴、自己的手枪或许没有丝毫的作用,可是,一想到要开枪,一想到对面的是自己曾经的兄弟,一想到他曾替自己挡过的一刀,一想到,是自己的过错遭致的这一切,他便下不了手。
苏西城躺在血泊中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吴浩的残忍,父亲的无辜遭难,让苏易轩内心无比的愤恨。可是,他丝毫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指去稍微地弯一下子。此时此刻的懦弱让他难受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一刻他的心无比的痛。因为仇恨别人,也因为仇恨自己。
“怎么?被我说中了吧?你就是一个懦弱的人,没有勇气,没有胆量,根本,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不过我想,你也应该没有勇气去自杀吧?哈哈哈……”
苏易轩牙根紧咬,胸口的怒火趋净了雨夜的凉意,只感到无比的炙热:“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爸爸?为什么?”
“为什么。”吴浩冷冷地嗤笑,反问:“为什么?你以为会是为什么?因为他不该死。”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对他下毒手?”
“我说的是他不该死。”顿了顿,一抹残忍的血腥笑意再次浮现而出:“因为,他应该忍受一辈子的折磨。过一辈子生不如死的生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
哈哈哈……他不该死……哈哈哈……他应该忍受一辈子的折磨……生不如死……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辈子的折磨……哈哈哈……
这些话语像是黑潮一般往苏易轩席卷而去,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萦绕,回响,挥之不去。这是噩耗,这是梦魇,这也是非难。
城中,一辆奔驰带领着数辆警车在马路上疾驰,齐志明焦急地扫视着两边,希望可以发现苏易轩的身影。
“齐副市长,局里查到苏易轩的手机信号了。”
“哪里?”
“墓园。”
“全速前进。”
没有人注意到,齐志明的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他的眼中,闪过杀意的森寒,在这黑暗的夜里被细雨掩盖着,不露痕迹。
而一旁的马路边上,曾应龙略感诧异地望着这一串车流,想了想,便是闪身拐进了一旁的楼缝中。四下环顾没有发现有别人之后,嘴里默念什么,雨中风起,曾应龙的身影神秘地消失在了烟雨夜下。
闪电撕裂了黑暗的夜空,那一瞬间,墓园的一切像是被时光收入了底片之中。雨逐渐地变大,一阵轰隆的雷鸣从半空炸响,惊醒了墓园的所有沉睡的精灵。雨在渐渐加重,风声中,听觉喧嚣。而在突兀而来的一声枪响之后,似乎一切又归于了寂静之中。
苏易轩胸口急速起伏,不断地喘息着,双眼在枪声中瞬间茫然,周遭彻底安静下来。他的手中,枪口冒出的几缕青烟,霎那之间便是被夜雨摧毁……
59。第二卷…Beg。027 血夜(4)
苏易轩手中,枪口冒出的几缕青烟,霎那之间便是被夜雨摧毁。
静,一片安静,苏易轩听不到丝毫的声响,似乎这一枪,连自己都是被射穿了身体一般。
视觉似乎也停顿了,墓园中,吴浩的身体缓缓地往后倒去,像一棵被拦腰截断的树杆,轰隆倒下。
啪。
清脆的落地声,溅起无数的晶莹水滴。每一滴的水珠中,都映射着苏易轩错愕的面孔。
时间就这样静止,下一刹那,一切又在瞬间恢复了躁动。雨声喧嚣,黑夜底下,吴浩的胸口鲜血滚涌而出,喷泉般流逝着温热的血液。极致的红,在黑夜里熠熠闪耀。闪电撕裂黑夜的时候,一朵无比繁盛的血莲花快速地绽放开来。轰隆隆的一阵雷鸣,将枪声驱逐得支离破碎。
手枪跌落地面,苏易轩望着顷刻间浸泡在血泊中的身体,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父亲的样子。风雨洗刷不尽的血腥味,像是利刃一般以莽横的姿势直刺鼻腔,让他差点便是呕吐起来。
苏易轩的内心一片茫然,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吴浩身前,鲜血依旧没有停歇,生命在他眼前逐渐消散。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不是魔奴吗?你的自愈能力呢?不会。怎么会这样?不会,不会的……”
直至此时此刻真正面对吴浩的垂危,苏易轩方才蓦然明白,原来自己的内心深处,即使对吴浩极其的愤恨,甚至多次想要为父报仇,可是对于吴浩,他终究是不忍与不舍的。当他看着红色的血液渐渐包裹着地面上的身体,他慌了。
对于与吴浩之间的兄弟情谊,因为种种原因,他看得太重。
而他对吴浩的愤恨,或许只是悲恸的另一件外衣。
“你不是魔奴吗?吴浩,怎么一枪都受不了了?你不是可以幻化成黑雾的吗?你的速度,你的力量呢?你为什么不躲呢?”
雨与鲜血一起画下了温热的生命蓝图,黑夜为背景,愤恨为主体,而鲜血为笔墨。
吴浩脸色失去血色的苍白,他颤颤巍巍地想举起手来,可最终还是因为生命的脆弱而无以奏效,垂危的笑容在鲜血的映衬下逐渐隐入黑夜。
“我对不起你,苏易轩。”吴浩的声音,像是即将呜咽的孤鹫。他的目光中,是随着生命逐渐消散的愧疚。“我对不起伯伯。对不起……”
一语未尽,鲜血便是从他的口中滚涌而出,将苍白的脸庞染上刺目的鲜红。
苏易轩错愣地站在夜雨之中,每一次闪电划过,地上的鲜血便愈加浓烈地刺入他的眼瞳之中。预料中,自己的一枪打过,他的身体应该是毫发未伤的,可是如今,这么多的鲜血,又是什么?
“噗……噗……”
一口一口的鲜血从吴浩的口中滚涌而出,一直蔓延到墓碑下边,从石板的缝痕处缓缓地渗了下去。他用他的鲜血追寻他的母亲,似乎想以此来造就重逢与再见。四年,他们终于相见了吗?
真是可怜的一对母子。
电闪雷鸣中,黑雨愈加的狂暴,吴浩的鲜血被流水冲得到处都是,倒是他没有剩下多少温度的身体越来越干净。苍白的脸上,绝望,悲伤,愧疚,无求。
“我对不起……伯伯……我只能……让你……让你杀了我……来……来……赔偿……易轩,替……替我……向……向她说……说一声……对……对不……”
‘对不起’三个字尚未完全说出来,一口气便是被永远地困在他的心口再也无法呼出,脑袋一歪,脸对着墓碑,彻底地逝去了生命。
只剩下夜雨滴落地板上哔哔叭叭的爆裂声,闪电划过,却再也没有了雷鸣。血迹被水流冲得干干净净,一路淌下,浇灌了整片墓园。墓碑上的遗照,母亲慈祥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儿子,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那些雨水,是重逢之时无可抑制的泪水。
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在风雨飘摇的夜里铿锵有声。
苏易轩的脑海之中一阵空冥,这一切让他无法回过神来,整个世界似乎与他隔绝开来一般,他听不到丝毫的声响,他看不到任何的夜雨,他只感觉到,内心的渺茫,似乎正被一涌黑潮,越来越快地包裹过来。
重重地跪落在地板上,茫然得似乎失去了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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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夜里——
在桂城医院前边的马路上,一柄黑伞在飘摇风雨中缓缓走过,伞下是一张罂粟花般的笑脸。方汾那妖娆的身段在夜中花枝招展,手机屏幕的蓝光在她的耳旁一闪一闪,冷眸轻启,留下一句微弱的问话。
“你在哪里?”
“我在墓园。”话语中隐隐透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鬼魅的一笑,“那你在那等我,我马上到。”
墓园中,吴浩跪在母亲的坟墓前,脸上是连雨水都洗不去丝毫的兴奋:“妈妈,我已经让害死您的那个混蛋一辈子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您别急,再等我两天,两天之后,等到我们最后一个仇人被方汾杀死,我就即刻下来孝敬您,照顾您。已经有四年了啊,不过,很快的,只要两天,那时候我们就永远生活在一起了。”
雨噼噼啪啪地敲打着黑夜仇恨的墙壁,可是却敲不出一条裂痕的,坚固得无以打破。
一把黑伞挡下了冰凉的夜雨,罂粟花在伞下绽放着一如既往的妖娆笑容。
“你来啦?”吴浩惊喜地问,手刃仇人的快感与兴奋让他满脸的热情。
可是那罂粟花却愈来愈妖娆,方汾缓缓地眨了眨眼,说:“是的,我来告诉你一些你肯定十分在意的事情。”
“你是不是想好了两天之后怎么对付苏易轩?”
“是的。”黑伞下的方汾勾起了一抹冷嗤。
吴浩兴奋得站起身来,着急地问:“怎样?”
“难道你没兴趣知道我想告诉你什么吗?”方汾的笑容很是神秘。
“有什么能比杀了苏易轩更让人开心。”
方汾微微歪了下脑袋,说:“呵呵,你肯定更加愿意听这个。”
“哦?”吴浩好奇地笑问:“那是什么事情?”
玩味地盯着吴浩,沉默了一会儿,方汾轻声开口:“其实,你妈妈是癌症晚期正常死亡的,苏西城一直在竭尽所能地帮你妈妈找医生。在桂城医院的那天夜里,你所听到的都是我威胁那个医生告诉你的。而那个可怜的医生,也是我杀的。骗你的人是我,苏易轩,苏西城一直以来都在照顾你妈妈。可惜,你把恩人弄得生不如死,知道吗?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人不人鬼不鬼。哈哈哈……”
“这只是你两天后对付苏易轩的计划,是不是?”吴浩脸色不定,不敢相信:“你只是在开玩笑,是不是?”
“是对付苏易轩的计划,不过与你想的不同。”方汾眯眼一笑,说:“你以为你有什么值得我那么好心那么耐心地从监狱中救你?你不过是我的一只棋子。他害死我姐姐,让我妈妈受不了打击而自杀,是苏易轩害得我家破人亡。那我就要他十倍奉还。
“我不仅要他家破,我还要他最在意的人全部伤心。很不巧,他心爱的女人有那些家伙保护,我动不了,我只能动你。不过,你也应该恨他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就不会看上你的价值。
“你也应该反省反省一下自己,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跟他做兄弟呢?”
60。第二卷…Beg。028 血夜(5)
雨声沉寂,暗雷涌动。
墓园中,黑雾从吴浩身上弥漫,想要击向黑伞。然而,方汾却是不屑地一笑,手掌一握,顿时,无数的黑雾在刹那之间从吴浩身上窜出,尽数被吸入黑伞之中。
“契约,解除。”淡漠的声音从黑伞下传出,尔后,转身,黑伞在墓园中了无痕迹地离去。
失去了力量的吴浩,在监狱里四年来的酸痛顿时弥漫全身,让他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在他的双眼,泪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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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毕竟在这个错综复杂的世间,真与假从来就没有一个界线。
当我走出了那一步的时候,一转身却再也见不到回头路。
所以,别怪我,我只能这么一直地走下去,永远不再回首。
因为,我再也不想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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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吴浩怎么也想不到,一切到了最后,反而会成就了自己的一生之中最为庞大的悔。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以怎样的脸目去面对苏易轩,他也不再想面对苏易轩了,他只能死,为这一切的过错而死。
这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吴浩仰躺在母亲的墓前,一滴一滴的夜雨在眼瞳中越落越大,他笑了,笑自己的一生不过是一场悲剧,不过是一次错误的流连。
笑自己的眼睛,比暗云还要漆黑。
他就那样仰躺在碑前,毫无留恋地等待,等待属于自己的死亡,那本该在监狱里就实现的死亡。而在雨中两天之后的夜里,他终于等到了。
可是他没有想过,当自己死去,那个自己一心愧对的兄弟,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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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似乎把一切的污渍都冲洗得干干净净了,除了那一具再也不会呼吸的尸体。
苏易轩跪在吴浩身旁,呆滞了一般一动不动,面无表情,这些天里的一切都在挑战着他的心理极限。
黑夜底下,似乎响起了一道细微的风声,尔后,墓园中跪拜的身影忽然凌空倒飞而起,尔后重重地摔倒在地,溅起无数的水珠,破碎了一地记忆。
血丝从掌下一丝一缕地渗了出来,苏易轩握紧了拳头,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黑伞下的女子,他是第一次目睹了一个女人可以拥有那么寒冷的恨意与讥讽。
“苏易轩,还记得我吗?”妖娆的笑容下,讥讽的声音在黑伞中缭绕。
缓缓地站了起来,苏易轩问:“这很重要吗?”
“哦~~~我明白了,原来杀死自己的朋友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啊?”夜雨中,黑伞因为讥笑而微微颤抖,“我可真的是长见识了呢。”
血滴一滴一滴地从苏易轩的指尖跌落,他只觉得心口在一顿一顿地抽搐,像是即将虚脱的感觉。他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冰冷,那些夜雨,就像是一粒粒锋利的冰渍,在无情地刺进了自己的身体,直抵心脏。
“我知道你想报仇,来吧。”
“哼,报仇就一定要死才行的么?”黑伞下露出了方汾鄙夷的神色,“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究竟想怎样?”苏易轩此时此刻的声音似乎不以为意,仿佛话中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般。
方汾冷嗤一笑,“我想看一看,当你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在你眼前倒下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毫无惧意地抬起眼眸,盯着这个罂粟花般的女子,苦涩至极而淡淡一笑,“吴浩是无辜的,为什么你要算计他?”
“哼,我姐姐就不是无辜的?为什么你要撞死她?如果不是你,我妈妈也就不会死。我的家是因为你而破碎的。”方汾嘴角的愤怒缓缓变成血腥的冷意,尔后只见她黑伞移动,似乎有一道黑雾划过,苏易轩的身体再次高高地飞起,然后重重地跌落下去。
嘭的声响在墓园中被雨声湮灭。
苏易轩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根,剧痛席卷全身,他觉得这个夜晚的温度在逐渐地下降,甚至达到了冰冷的程度。
警车呜呜的鸣警声从远处越来越近,一闪一闪的警示灯在黑夜里无比的明亮,像一条火龙一般朝墓园快速地飞来。
黑伞下的方汾勾起了浓浓的冷笑,她望着越来越近的警车,缓缓地抬起了右手。片刻之后,手心一推,一道无比淤黑的浓雾幻化成利箭快若闪电地刺向了那一条火龙一般的警车队伍。
千钧一发的时刻,就在浓雾利箭即将席卷警车之时,领头的奔驰车顶上,一道身影忽然一动,一团白芒闪动下,将浓雾抵挡下来。
吱呀的刹车声响彻墓园,车顶上,身影跃下地面,毫不迟疑地便是往墓园上疾驰跑去。
“哼。”微弱的冷哼声,方汾瞥了地面上的苏易轩一眼,留下一抹冷嗤,尔后转身袅袅离去。
苏易轩抬起头来,吴浩的尸体就在他的眼前,他望着黑伞,默默地流下了无力的泪水。
这就是你选择的报仇方式么?
混乱的脚步声很快便是包围了苏易轩,然而他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心思去理会,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苍白的脸紧紧地贴到了墓园的地板上。
坚硬得无可摧毁的墓园,冷漠得无可比拟的墓园,黑暗得无可呼吸的墓园。
有哪一种能比仇恨更加残忍无情?
吴浩,我怎么会杀了你?
周遭一片安静,皆是眼色复杂地望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