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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这些百姓太可怜了。”
柳月皱眉：“小姐，柳月自然直到您菩萨心肠，可您也要考虑，这事情官府为何不管，若是您今日冒然禀报此时，官府的人倒是认为您多管闲事，这儿的百姓众多，被苛去银两的人也不少，可为何大家都不提此事，您应该知道。”
筱蓉紧蹙眉头，不住的摇头，无奈的看着柳月：“无非是一个怕字，可你我不说，他人不说，岂不是大家都要白白受混混欺负？”
柳月拧不过筱蓉，这会已低头垂目了，同时思考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姑娘善良，我可知道，不过这些人确实得罪不得，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区区几个银子，便动手打人，若你断了他们财路，那……”
老伯吞吐着，不敢想象，不过瞬间又辗转笑颜：“姑娘不是认识那个年轻人吗？跟他说便是可以！”
年轻人？
老伯若是不提醒，筱蓉倒是忘了陶仁这么个人。
取了个好名字，仁义双全的样子，竟然欺压百姓，不可理喻。
筱蓉越想越气，恨不得马上找到他。
接过老伯的芙蓉饼，给了银子，两人就朝家的方向走，说是巧，这陶仁大模大样的从对面而来。
“筱蓉，你怎么在这儿？是等我吗？”
陶仁满面带笑，美滋滋的问着。
筱蓉一肚子气，看到他便不加思索：“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爹娘没教过你尊敬老人吗？你居然这样，派人收保护费，你知不知道他们辛辛苦苦赚不了几个银子，每日还要养你们这些游手好闲的人。”
喘了一口气，筱蓉再一次提起嗓子：“你真是道貌岸然，装什么有钱人家的贵公子，做这卑贱之事！”L
☆、第九十四章 绣娘
筱蓉说过这话，也是有些后悔，毕竟他也帮过自己，口中游舌，倒是不听话，说出伤人的话来，不知他心中作何？
待片刻的安静之后，筱蓉慢慢的抬起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些人多半困苦，家中更是上有老、下有小，若是可以，你应该想想别的出路，别在靠这个行当赚钱了。”
筱蓉不确定陶仁是否在听，只是他两只眼睛冷冷的盯着地面，犹如站在一个书堂中，面对着一位颇有道理的老先生。
长叹一声：“筱蓉，你真的认为我是坏人吗？”
筱蓉低头，不敢否认，也不愿承认。
柳月在一旁，对着陶仁念叨着：“陶公子，自然不是坏人。只是如小姐所说，那些人极为困苦，您何不慈悲为怀饶过他们呢？”
筱蓉在一旁看着陶仁脸上展露的表情，竟然不知是哭是笑，他竟然没有从前那般唐突，反而婉转起来：“既然筱蓉小姐这么认为，我陶仁无话可说，我就是坏人了。”
说完头也不会的走掉了。
这会儿筱蓉的心中竟泛起罪恶，自己岂能恶语相伤，每个人都是有自尊心的！
柳月一旁看到筱蓉脸上悔意，劝说：“这陶公子为人大度，不会挂心，且您说的对，她确确实实做的不对，不是吗？”
尽管柳月如此劝说，筱蓉心中还是难过，不说是他，就是另一个陌生人自己也不敢恶言的，不是吗？
回到家中，她没心情，一方因为懊悔。一方因为喜翠。
这丫头倒是厉害，平日柔柔弱弱的，那日与自己相争却面露凶相。今日又见面，却是变了刻薄刁钻。句句话中无酸不成，可不是自己当年认识的喜翠。
暮，柳月端来一些菜肴，早早预料筱蓉心情不好，所以特意安排厨子做了她爱吃的菜。
“小姐，您吃些东西吧！”
筱蓉起身，见一桌子的菜，觉察奇怪。疑惑问着：“今儿不是我的生辰啊？”
柳月微笑，用帕子挡住嘴巴，和蔼婉转道：“今儿知您有心思，怕是没胃口，奴婢便让人做了这些，几道点心是喜艳娘做的。”
说起喜艳娘筱蓉倒是好奇，顾了一周问柳月喜艳娘人在哪里。
柳月含笑：“刚刚您绣花儿呢，她来看了您一眼，便早早回去了，听丫鬟巧儿说。最近没什么活儿，喜艳娘便收拾屋子，想今日是累了。”
筱蓉羞愧：“瞧。这刚刚可能是太过留神儿，倒是没留意到有人探望，倒是自己人，她该不会挑我才是。”
说到是呢，柳月点点头。
心中略微压抑，大抵今日的事情扰乱心悸，筱蓉喝了两口羊乳羹，觉得没胃口，便落筷。到一旁去。
柳月看着一桌子的菜筱蓉只吃几口，心中不免担忧。到一旁问着：“小姐，您这般失落是不是因为陶仁少爷啊？”
她倒是中了主子的心思。筱蓉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看得懂。
陶仁认识自己也有一阵子了，他平日嘻嘻哈哈，赖皮、玩笑，可从没有过今日这般状况，头也不会的走掉了。
筱蓉不肯承认：“哪儿有？我为什么要因为他失落啊？”
柳月与她之间早已不是主子奴才那么简单，便玩笑似的揭穿她：“小姐，奴婢又不是特殊愚笨，可是见得这陶仁对您有意思。”
筱蓉平静的反问：“有什么意思？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倒是该管管你的嘴了。”
柳月并不惧怕筱蓉，正经的问着：“您是不是心中已经认定沈少爷了？”
筱蓉面如灼烧，脸上略微红涨，倒是斥责柳月不听话，嚷嚷找个正经人家把她嫁掉。
“你呀，什么公子、少爷的，被外人听见，倒是以为我十一岁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嫁人了，甚至还会传出更不靠谱的事情来。”
柳月这才害怕的捂着嘴：“小姐，奴婢保证出去不乱说。”
筱蓉心里早早已认定了沈碧辰，他文武双全，行为举止甚为大雅，颇为大家。可陶仁如此欺凌他人，即便帮助过自己，也不能以身相许，这主意早早自己已定，待到几年后，若一切如初，自己一定会嫁给沈哥哥。
一想到这儿，脸上又是一阵灼烧。
没两日，听说苏州、江南一带知名绣娘会来京齐聚。
筱蓉想这是个机会，抓住时机，便可翻身。
筱蓉与喜艳娘一同参加刺绣大会，这京城还是头一次来了女子商会，好是热闹。此次刺绣大会主办者便是江浙一带著名的绣娘，人送外号潘娘子。
筱蓉与其他人同座台下，便明这台上七个女子最中央的便是潘娘子。红色长袍，内装粉红织锦绣衣，上面的花案好是漂亮。
脸上略装粉黛，便已是妖娆不已。
旁边的绿衣女子在她火红袍子映衬下，倒显素雅了很多，看也便知铜黛花眉，纸染朱唇，只是她十分爱笑，弯弯的眼睛却是露出迷人的光芒。
“潘娘子当真好美！”
筱蓉被她惊艳所震惊，这表情便是羡慕。
久久不肯扭脸，却让喜艳娘跟柳月笑了许久。
“你们大多是在笑话我，可她真的美极了！”
两人扭过头，不得不承认这娘子便是美艳动人，所以才会让女子不顾的看。
“各位京城的姐妹们，大家好，小女潘若，大家也可叫我潘娘子，今日带着几个姐妹来京，便是一同探讨刺绣之方法，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小女的拙举才是。”
旁侧的一女子声音颇高，扯着嗓子答着：“古有四海之内皆兄弟，今有八方之内皆姐妹，我倒是欣赏潘娘子呢，不如您有空到我的绣坊去探讨？”
说起这筱蓉不觉奇怪，这潘娘子的名声不小，有人巴结倒是正常。若不是身旁柳月提醒筱蓉，她倒是没发现说话的人是那骄傲跋扈的喜翠。
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那喜翠身旁的丫鬟也伸着手指了指，喜翠回头，看见了筱蓉。
筱蓉勉强的跟她点了头，她却似乎没看见，过了一会儿不知是刚反应过，还是故意拆台，行至筱蓉面前，婀娜的身姿，故意晃了几下。
“这不是我们付家的小姐吗？”
她声音极高，生怕别人听不见。
筱蓉并不怕她，上前一步，字字清晰的说着：“你早已不是我的丫鬟，不必客气！”
“你……”
本想让筱蓉丢面子，却让别人知道了自己是丫鬟出身，她一时难堪。
气的说不出话，隔了片刻后，才想好话语：“是，我是丫鬟出身，可您一个小姐出身，怎被赶出了付家，这莫不是小小年纪便勾三搭四，也不会如此吧！”
旁边柳月听的刺耳，上前教训道：“谁说我们小姐是被赶出付家的，那是老爷的重视，花重金为小姐修建的院子；倒是你背信弃义，今日开了绣坊，该不会也如此吧？”
台上的女子一个个恰绝代风华，却被台下几个姑娘搞糊涂了，围观中不乏百姓，大家纷纷议论筱蓉的身世、以及她是何等人物。
任由他人在一旁揣测着，面容实在难堪，柳月和喜艳娘有意拉筱蓉离开，却被筱蓉推开，轻声：“我倒是看看，她今日能说出多少的话？”
见筱蓉上前，她倒是笑笑：“怎么，你们这喜绣堂的杀人案破了？”
与此同时，用眼睛扫了扫一旁的喜艳娘。
喜艳娘不管她如何说，不由她再侮辱筱蓉。
“既然你提起我的事情，我便要开口了。”
她转过身子，对着身后的一些绣娘及妇人讲：“我便是喜艳娘，前一阵子被冤枉入狱，幸好有我们蓉儿帮忙，她如我女儿一般，我对她可是了解不过，今日偏遭小人谇语。敢问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会做手工，会掌管家事的又有几人啊？”
一时间周围的人倒是不知谁真谁假，嘈杂声声，便开始争论。
台上的潘娘子坐不住了。
“今日本是为了刺绣而来，我们带来许多的绣品，大家不妨瞧瞧。台下两位美人儿也可先来瞧瞧。”
喜翠这个粗使丫鬟哪里知道修养二字从何论笔？急忙转身满口谢言：“倒是我们潘娘子懂得我这个人，我最爱刺绣了，而且我的铺子生意可不是一般的好，若是能有幸得到潘娘子的指点，便是更好。”
潘娘子没有说话，只是面露微笑，低头轻声交代旁边的女子：“拿姜七姐儿绣的那些东西来。”
姜七姐，一个闻名内外的绣娘，她所绣绣品极佳，只是总体看来不够鲜活，比其他几位绣品略差了些许。
丝锦成帕，款款必是完美之作。
喜翠想也不会查出分毫，看到帕子便夸赞：“我知道，这是蜀绣，可是珍贵呢！听说专供皇妃们使用，极好的蜀绣一年也做不出几身儿衣裳。”
潘娘子嘴边露出鄙夷的笑，笑这般女子还敢称绝色绣娘，不免让旁人取笑。
“佳人明目，此物尚好，可也有美中不足，您认为哪里不足呢？”
问起缺点，喜翠可是斟酌了一番，若是唐突说了什么不待人听的话，岂不是要让潘娘子厌恶？
“这东西我一打眼儿就知道是好东西，我看根本没有缺点，旁人不懂，才会说这东西不好呢！”L
☆、第九十五章 潘娘子
筱蓉在台下看着，远远的看那一缕赤红丝线飘荡着，此人绣功不错，只不过那几丝跳线不美观，若是此行比有准备，想是故意考验喜翠的吧！
筱蓉暗笑着，笑这个喜翠还当作好事，回头张望自己呢！
“潘娘子，不如您让这付小姐来看看吧，她可是懂得。”
本想激将筱蓉，终了自己已说尽了好话，她说与不说无差异，说不定还会闹出笑话。
筱蓉提了提嗓子：“小女拙建，不值得一闻，不过……倒是真是看出几分不对。”
“你说说吧，我们付小姐眼睛可是尖儿了呢！”
她翘着嘴巴，等着看筱蓉丢尽颜面。
筱蓉倒觉得她正合自己的意，笑笑开口：“既然喜翠让我说，那我就在潘娘子面前露拙了。”
筱蓉上前用手轻轻的拿起那丝绢，看了看：“可是极好，正如喜翠所说。”
喜翠得意的看着她，敌人的肯定让她越发开心。
“不过……”筱蓉顿了顿，看着潘娘子：“这丝线极好，想不应一扯就断了，依我看湘绣本应图案生动，丝线若是松些，大可不必如此。自然也不会在回针的时候刮断丝线。”
“这是湘绣？”
喜翠的眼睛瞥着筱蓉故问着。
潘娘子手拿了一旁的另一条帕子问：“你看这条如何？”
筱蓉看了点头：“这当真是极好！”
筱蓉眼神盯着，不愿离开，倒是觉得这帕子薄如轻纸，图案却生如游龙，上面的那玉兰花倘若当季，开的甚美。
“喜欢就送你了！”
潘娘子的话让筱蓉怀疑。此行围观甚多，她怎肯平白无故送自己？
“不……我不能要……”
虽说拒绝，可筱蓉心中仍有贪婪。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觉得自己贪婪，手迟迟不肯放下。
“难不成。你不喜欢？”
筱蓉赶忙摇头，大家之作，怎能不喜？
“我与潘娘子，只是一面之缘，奈何收下您的东西？”
这头拒绝，另一头倒是渴盼。
“她不识货，要不这帕子您送我吧？”
潘娘子面容一改，冷冷的说：“这位姑娘确实聪慧。只不过终日为绣，大概眼神不是特别好，第一条帕子是湘绣，而且是我们姜娘子绣坏的残品罢了！”
众人唏嘘，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筱蓉笑笑：“大家不必建议，因为她曾经是我的丫鬟，跟我时间并不长，所以略懂皮毛便是不错的了。”
这话再次将她摆了一道。
“你……你欺人太甚！”
她伸手竟要打筱蓉，筱蓉岂是愚笨之人，她未移动。只是平静的站着，这潘娘子的绣娘会岂能让他人扰乱，潘娘子伸手拉住了喜翠。
“姑娘文雅大方。实在不该如此粗鲁，虽说绣娘是做活儿的，可也不至于野蛮不是？”
一句句话让她面容扫地，下面的人不停的议论着，并且有人夸赞筱蓉。
“这姑娘一看便不是那位姑娘形容的那般，哎……说不定是嫉妒才口出狂言的！”
“是啊！不如人家，就要诋毁人家，真是恶毒！”
喜翠只好带着几个奴才离开，潘娘子将帕子送给筱蓉并交代：“我们还要在京城逗留几日。无亲无故，倒还要打扰小姐。这也算是报酬了。”
“自然可以，您方可随时来门上到访！”
推辞了一番。她只好收下，并留了地址。
回去的路上，柳月颇有心思，似乎一直不愿开口。
“今日你倒是安静，不像平日的性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筱蓉这么一说，喜艳娘也扭头看向了她。
被我们齐刷刷的目光打量，她倒是述出自己的忧虑：“小姐，你有没有觉得七个绣娘有些多啊？”
“多？”
筱蓉丝毫不理解她问的意思是何。
“这不是正常吗？想必都是手艺精湛的绣娘吧！”
筱蓉觉得此次是柳月多虑了，她无外乎是觉得潘娘子美貌妖艳，还有其他几位也极为娇姿，不像绣娘。
“你多虑了，这便是出门带着应眼的罢了，就像是我走哪儿都喜欢带着你一样！”
柳月紧锁的眉毛倒是松开，面若桃花，反应后娇怪：“小姐总是取笑柳月，下次柳月不胡说便是。”
“哪里有开玩笑，我们柳月本就漂亮，不过你的小姐嘴笨，夸人倒是说不出什么。”
被喜艳娘这么一讲，柳月脸更红了，跟在筱蓉后面一直低着头。
第二日生意明显好转，那些平日小声碎语的女红，如今已经忙上了，满头是汗。
筱蓉把潘娘子送的帕子用一个精美的盒子装上，放在枕头旁，有意无意打开看看，心中便喜滋滋的。
刺绣以大气为尊，可这条帕子上一朵朵的玉兰却似乎能走进人的心里。
“小姐，这几日铺子人可是多了！”
“是啊！这还亏了潘娘子。”
筱蓉再一次打量着帕子，突然奇想：“要不，我们请她们吃一顿饭吧，这样也算是尽地主之谊。”
柳月一提起这潘娘子便颜色深沉，似乎有说不出忧郁。
“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并没有说，只是淡淡的说着小姐拿主意便是。
说了便是，筱蓉与柳月一同去客栈找潘娘子，竟没想她痛快的答应了，并且十分愿意。
回来吩咐厨子做些我们京城的招牌菜，请她们品尝。
晚些，门外马车轱辘声已是清晰，柳月随筱蓉一同出门，迎来几个绣娘便是喜庆。
“咦，潘娘子，这七个绣娘，怎就剩了六个？”
潘娘子眼神眷了一下身后，继而看着筱蓉：“出门前，这唐三姐儿可是不舒服，喝了药已休息下。”
筱蓉不经意的点点头，便引着她们进了厅堂。
她们四周打量一番，絮絮夸赞屋子大气，布置雅观。
安排她们坐下，准备了茶水，便让柳月安排丫鬟上菜。
不一会儿松仁鸡、糟鹅、烤鸭、毛脚蟹、红烧鱼、蜜乳牛肉、还有季末芥等菜肴陆续上桌，光是看着菜肴她们亦是满足。
“来之间便听闻京城圣地不可小觑，今日一见光是美食就能吃的人忘了故乡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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