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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岂能不了解你?我相信你。”飞峋道,“至于什么好方法,我便不问了,东坞城一事是你商部的任务,我便不越主代庖指手画脚了,现在我就是你的兵,你指哪,我打哪。”
“别,影魂卫可是皇上的暗卫势力,我哪敢和皇上抢人?”涟漪继续道。
云飞峋却低头,用额头捧着她的额头,“你错了,我只是你的人而不是皇上的人,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便叛变,不容商量。”
涟漪哭笑不得,伸手将云飞峋的额头戳开,“这种砍头的话在我这说说就行了,出去别瞎说。别看皇上与你哥关系不错,但他登上帝位的那一刻便已不是个普通人了,只要挑战他的皇权,连亲儿子都能宰了,何况你。”
“我带着你桃之夭夭,我们去一个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守着一些淳朴的乡亲,远离这些事事非非,只有我们快快乐乐的生活,可好?”飞峋脸上依旧是顽皮的笑容,但那深邃的眼却十分认真,没有丝毫玩笑成分。
在云飞峋说出的瞬间,苏涟漪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世外桃源,如同苏家村一般,两人便那么快快乐乐的生活。
但……那种生活也仅仅是存在于幻想之中罢了,真正的现实如此残酷,哪有那般自由可言。
“我们还是节约点时间吧,毕竟这不是闲聊的地儿。”涟漪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她做不到云飞峋那般无所畏惧,所谓的艺高人胆大,说的应该就是云飞峋吧。“我记得,元帅写出的第四封信,应是一个名叫项叶弘的吧?那人是什么身份?”一共五封信,除去吴将军的一封,已送出两封。
云飞峋见谈了正事,也收回了嬉笑,“项叶弘是东坞城中叶弘书院的校长,更是鸾国有名的学者、智者。叶弘书院是鸾国五大书院之一,也是鸾国东部唯一的大型书院,能考取状元的东部人皆是出自叶弘书院,而东坞城对项老的爱戴,绝不亚于我爹。
项老的高风亮节与爱才好士别说在东坞城,即便是在京城也是极为有名。叶弘书院每年都会针对东部地区进行选拔考试,考入者,若家中贫苦,项老便自掏腰包,为学生缴纳学费。此外,有一些偏才,即便是落了榜,但一旦被项老发现其才能,也会破格入取,正是因此,叶弘书院培养出的人才如过江之鲤,而项老也被人称为伯乐在世。”
苏涟漪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当初东坞城可如此繁盛,原来有这么三大人物。在政府行政方面,有两袖清风的徐知府;在军事方面,又有用兵如神的元帅;在精神方面,更是有伯乐之称的项校长,可惜了……可惜了。”
云飞峋也是叹了口气,如今,东坞城三大人物,他爹自是被远调京城,而徐知府为了韬光养晦也威信扫地,只有项老,不肯离开东坞城,反倒是牢牢死守,如今也是苦苦支撑。
“不过,困难已经过去了,胜利已经触手可及,”涟漪话锋一转,“现在是时候了,这两件事便要辛苦你了,飞峋。”
云飞峋笑着摇头,“和我说辛苦,真见外。”
涟漪叹了口气,张开双臂,搂住飞峋的结实的腰。将脸深深埋入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从飞峋怀中传出,带了一点点颤抖。“其实……我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当时你不在时,我真的很无助,但我却不能说出来。我是商部尚书,是整个车队的首领,若我有了惧意,便难办了。”
飞峋笑着点头,伸手爱怜地抚摸她柔顺的发丝,“我都懂。”
“还好你来了,还好……”涟漪一次次叹息,松了一口气一般。
飞峋将她搂紧,“是啊,我来了。你不要怕,一切都有我,无论发生什么。”
苏涟漪闻着飞峋身上熟悉的气息,听着飞峋磁性的嗓音,被那种浓浓的安全感包围,正如当初在苏家村一般。有时涟漪也一再反思,为何会喜欢飞峋,也许她便是爱上这种可以依赖的安全感罢,无法自拔。
世外桃源吗?她何曾没幻想过?
……
日子继续平淡的过着,苏涟漪在营地中依旧装扮成圣女小涟,但说是圣女,其实已不用履行什么圣女的职责,她目前的主要任务便是治疗乔伊非的病。
也许是上天眷顾乔伊非,更也许是上天眷顾苏涟漪,乔伊非的病竟有了好转,此时臀部已有了知觉,能感受到疼痛,乔伊非欣喜若狂。
因颅内出血压迫神经而造成截瘫这种病,很难医治,大半需做开颅手术清除淤血,但同时,此病却也有极大的偶然性。正例如苏涟漪曾经看过的那个新闻报道,英国女子因头部血块压迫失明,若干年后不慎撞击头部,竟恢复了视力。
而乔伊非的病也是如此,他儿时虽收到重创,脑中有淤血,但万幸的是,当时他还年幼,其身体恢复能力喝吸收能力远远大于成年人或老年人;加之,因身处高位,即便是他腿部失去知觉,但依旧有人按时为其按摩腿部,其好处便是防止肌肉萎缩。
对于苏涟漪来说,她被眷顾是因虽治疗重症,却治疗一个正在康复痊愈中的重症,可以说捡了大便宜,白白当了回神医。
一晃,又过去了三天。
自从那一日单独与苏涟漪相处,乔伊非便如同上了瘾一般,再也无法忍受三人相处时的局限,因为有玉容在,小涟便不会和他多说什么、更不会给他讲那些道理、典故以及外国开明皇帝的壮举。
外国开明皇帝?
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外国,而中国古代的皇帝罢。
只要是受过中国义务教育九年制的人,学习过语文、历史课,对中国古代皇帝若干事例几乎便是信手拈来,而这些事例,是最好的教育材料,针对未来的上位者。
这一日,乔伊非又借口想出外散步,带着一众贴身侍卫,约上小涟,出了门去。
苏涟漪先是带领乔伊非做康复运动,待其累了,便坐下休息,两人顺后便聊了起来。
“故事,我已给你讲了几日,这么多皇帝,你最喜欢哪位?”涟漪问。
乔伊非道,“喜欢乾隆皇帝。”
“为何?”涟漪略微惊讶,因为在她的脑海里,最有代表性的明君应该是唐太宗李世民或是康熙皇帝吧,怎么会是乾隆?“那你喜欢乾隆皇帝的什么优点呢?”
乔伊非道,“因为在我印象中的皇帝,都是身居高位很少下民间体察民情,包括我父皇在内,即便是真去民间,也是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而前来接驾的官员多少都会粉饰太平,其实……父皇也不是真去体察民情,而是以此来感受被万人朝拜的成就感,毕竟,虽在皇宫中有生杀大权,但因朝堂有限,每日的朝臣人数最多百人,与在外被万人朝拜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这是苏涟漪第一次听到这种如此独特的说法,一个现代人怎么会想到,原来古代皇帝脑子其实也和普通人一样,喜欢炫耀。
“你怎么知道乾隆不是去感受成就感?”涟漪问。
乔伊非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因为你给我讲的《戏说乾隆》里,乾隆皇帝只带了几名下人便去了江南,体恤民情,方才真正知道百姓们的生活如何、想要什么,又对国家的期待几许。”
苏涟漪恍然大悟,原来她为了强调体察民情的重要性,随口讲的故事竟被乔伊非当了真。其实她还说电视剧里另一位整日不干正事到处瞎溜达的皇帝呢——《康熙微服私访》啊。
话糙理不糙,故事虽假但反映的道理却为真。
面纱之下,苏涟漪的嘴角弯起一抹算计的弧度,“那你是否打算体察民情?”
乔伊非点头,“去,一定要去!”
涟漪继续道,“其实体察民情也不一定要登上皇位后才去做,身为太子也应体察民情,这也是太子的职责之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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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第三封信
东坞城,一派萧条,就连那东部第一大书院——叶弘书院也是如此。
从前的高朋满座、金碧辉煌,集名流才子、集富贾权贵的大型书院,如今却是多年失修、尘埃破旧,门可罗雀、往来陋衣。
硕大近丈的书院大门紧闭,那朱红色的大门如今已成了暗砖色,甚至一些地方的漆直接掉落,漏出木质门身。
这大门,在东坞城和叶弘书院鼎盛时期,每周都要开启数次,因学子出校入书院时,往来人数众多。而如今,因学生寥寥无几,这大门已失了作用,平日里只开启一侧的小门便可。
云飞峋并未带太多人,只和司马秋白两人来到叶弘书院,来拜访项叶弘项老。
“师公,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项老家中拜访?”司马秋白问。
“因听徐世伯说,项老为人执拗倔强更是一板一眼,若是相识之人拜访家中,他也许会欢迎,但因这种公事而寻到他家中,他非但不会欢迎,还会将人扫地出门。”飞峋答。
司马秋白又问,“师公,既然徐知府与项老从前同为东坞城的知名人物,想来也熟识,为何不由徐知府引荐我们到项老的家中?毕竟这种机要之事在外面来说,实在是不安全。”
飞峋无奈,“司马你说的对,在外谈这些事确实不妥,问题是……徐世伯这几年装疯卖傻,项老多次抗议游说都被徐世伯敷衍回去,若徐世伯真的引荐,你说项老会见我们吗?”
司马秋白道,“不会。不过,我们这是有正事在身啊!我们就过去,拿出信,听说项老也是忠义之士,难道还能不分黑白的将我们赶出去?”
飞峋摇了摇头,“我现在担心的不是项老,而是怕他身边潜伏着奉一教的人,就如同吴将军的处境一般。”
司马秋白恍然大悟,“还是师公想的周全,那我们便去问问吧。”
硕大的正门紧闭,一旁的侧门半掩,无人看守,两人便这么推开了门,入了内。
入了门,迎面所见硕大广场,广场由东坞城特产的白岗岩建成,广场的石板地面周围雕刻着精美花纹,那花纹呈波浪形,意为大海,而广场石板中央,纂刻着一个黑色大字——学。这广场的名字便是学海广场,学海无涯苦作舟,以此鞭策学子。
马秋白出身书本网,更是三元,在京城有才名,也算是知名学者。他入了那简陋的侧门后,便未说一句话,因他能深刻感受到整个学院的氛围,虽未见项老,却对其肃然起敬。
两人正穿越广场向内而行时,只见一旁有一身着浅蓝色衣袍的年轻男子前来。“两位不是我们书院中人吧?”那语调还算斯文,但却没有客气之感。
两人站定,飞峋对那蓝衣男子拱手,“这位公子,我们确实不是书院中人,慕名前来拜见项叶弘项老。”
年轻男子大概二十左右,身材消瘦,脸上略有书卷气,“你们找校长有什么事吗?”
飞峋心中打起了警惕,但脸上还是客气的笑容,“不知这位公子是书院中人吗。”
年轻男子很是自负,一指自己身上浅蓝色服装,“你说呢?这可是只有叶弘书院人才能穿的袍子。”
云飞峋眉头微微一动,快速思索了下,而后继续道,“我们是慕名前来求学之人,还请公子带我们去见项老。”
那年轻男子看了两人一眼,打量穿着,而后道,“事先说好,如今这世道不景气,我们书院已不招免费生了,若你们两人没有学费,还是赶紧走吧,不会留你们白吃白喝的。”
司马秋白怒了,“你这人是怎么说话的,你穿着叶弘书院的校服,读着圣贤书,难道书院便教你这般势力?若项老真如此,那不见也罢。”
见司马秋白如此说,年轻人也不生气,反倒是呵呵冷笑了几声,“爱来就来,不来赶紧滚!”
司马秋白火了,“虽然在下没见过项老,但也听说过其风度,绝不会是你这般嘴脸。在下倒认为,该走的不是我们,而是你吧,书院有你这种人,真是叶弘书院的悲哀,也是项老的悲哀。”
那年轻人脸上的流出了戾气,竟开始撸胳膊,“嘿,我说你这个小白脸,这里是谁的地盘你看清楚了,跑到这里来撒野,今日不教训你下,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司马秋白虽然耿直木呐,却不傻,他自己几斤几两重很有自知之明,见对方想打架,便立刻跑到云飞峋身后,隔着飞峋那强壮修长的身躯继续对那人道,“如今在下还真怀疑,你是不是假冒的学子,在下虽没来过叶弘书院,但游历的学院却多了,没见过哪个学生说两句话就要打架的。”
司马的话证实了云飞峋之前的想法,原来两人竟想到了一处去。
年轻人打量了一眼高大的云飞峋,足足比他高出大半个头;再观其身上的肌肉,那肌肉结实、身体强健,浑身毫无破绽可言,而自己哪是他的对手?
“你们两个外来人竟敢欺负我们书院的人?你们有种别走,我们书院的人可不好欺负。”说着转身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喊“有种别走”。
云飞峋一把抓住司马秋白,“别磨蹭了,我们快去找项老,刚刚那人分明就是地痞流氓,哪是什么学子?我怕项老被人控制。”
司马秋白却急了,“书院这么大,我们去哪找啊?”
飞峋道,“你不是游历过很多书院吧?书院与书院结构应该都差不多,你就凭感觉来找。”
司马秋白无奈,只能带着云飞峋穿过了广场,凭经验和直觉,向书院深处而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人还未找到项叶弘办公之所,只听有脚步奔跑声和喊声由远及近,“快点,别让那两个人跑了!”
司马秋白一愣,“一定是刚刚那个人,那人真不讲理,如今还要纠缠不清。”司马秋白也是大家公子,手中多少也有权势,此时真恨不得找一群人来,用原始的方法解决这件如此荒唐的事。
“他是在赶人呢。”飞峋平静道,“叶弘书院如此荒凉,世道乱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则是这群人的为非作歹。我猜想,定是有人来拉拢项老不成,便暗中派人来书院捣乱,以书院学子的名义败坏书院的名声和项老的名声,让其孤立无援,最终失去威信。”
“我们该怎么办?”司马秋白急道,因为那一群人已跑了过来,围住两人。
云飞峋一个手势,示意司马秋白后退,“我来。”说着,开始热身起来。先是活动胳膊,而后弯腰压腿,最后活动脖子,最短的时间将浑身骨骼、肌肉和浑身关节都活动开来,准备应战。
司马秋白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摇旗呐喊也帮不上什么忙。
被蓝衣人找来的一群人也都穿着浅蓝叶弘书院校服,甚至有些人一身流气,还不如那年轻人像学生。“他们,就是他们,竟敢跑到我们的地盘来撒野,兄弟们,给我上!”
那些人也丝毫不客气,连问都不问,理都不讲,直接冲了上来。边跑边从背后取出木棒,那木棒小孩胳膊一般粗细,打在身上定会疼痛无比。“保护好自己。”云飞峋说完,便一个箭步迎了上去,伸手抓住对方砸来的木棒,猛的一收。那木棒主人没想到云飞峋有这么大力气,一个不注意,被其拉了个狗啃食,扑在地上。
飞峋丝毫不留情,回身一脚狠狠踩在那人左手上,眉头一皱,双眼迸发杀气,只听几声闷响,那人的手骨已碎。紧接着,自然是哭天喊地犹如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围过来的众人吓了一跳,见手骨碎了的人抱着手满地打滚,多少有了惧意。
蓝衣年轻人大喊一声,“我们一起上,要了这小子的命!”说着,扔了手中木棒,竟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如果说,云飞峋之前不想闹出人命,但今日见到这一幕,已将本就不多的善心彻底扔于脑后。
他紧紧一握刚抢来的木棒,没等众人冲过来,已如同一尾蛟龙冲了过去,左躲右闪,游刃有余地躲避众人攻击,几乎是转眼便到了蓝衣男子身前,其身体的灵活、速度之快,哪是一般人曾见过,不说这些普通百姓,即便是司马秋白也都看愣了。
神!太神了!看都没看清云飞峋的身影,其已绕过众人来到人群中央。司马秋白涉猎书籍众多,侠客小说也是看过,书上那些飞檐走壁的侠客,想来也是这种本事吧。
蓝衣人愣愣看着瞬间“变”到自己面前的云飞峋,还没回过来味,只见云飞峋周身杀气腾升,手起棒落,不偏不正,狠狠砸在那人头顶。
人的头骨是最坚硬的骨骼,普通工具很难将其砸开,但云飞峋这一棍子下去,那人别说头骨被打开,甚至脑浆四溢,血和脑浆掺杂,飞溅到周围人身上。
飞峋一个巧妙转身,躲开迎面而来的血浆,但本来干净整洁的衣着,却溅了不少污垢。
司马秋白愣愣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双眼大睁,而后深深吸气,同时不停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要撑住,但下一刻,却转身呕吐了起来——这辈子都不吃豆腐脑了。
这杀鸡儆猴十分有效,刚刚还拎着木棒想要群殴云飞峋的人都吓坏了,扔了木棒鼠窜起来。
云飞峋也不拦着,只不过伸手抓住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