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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中华民国史下卷-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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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释说,“硬”译是由于他自己语言上的欠缺,因为他必须忠实于自己和
读者。此外,由于翻译普列汉诺夫和卢那察尔斯基的工作对左倾的批评者们
和他自己是一种检验,看他们是否犯了理论错误,所以鲁迅不得不忠实于原
文。“打着我所不佩服的批评家的伤处了的时候,我就一笑;打着我的伤处
了的时候,我就忍痛,却决不肯有所增减,这也是始终‘硬译’的一个原因。”

鲁迅的文章写于1930年的早些时候(大概在左联组建之前不久),那时
他已打算与他左倾论敌结为同盟了。由这篇文章可以看出,当时鲁迅的笔锋
既不像往昔,也不像后来那样尖刻。它也很不像1931和1932年的著作那样
武断,因为他同意梁的观点:宣传不是文学,而过去的左派口号也不成其为
真正的无产阶级文学。但是,这篇文章毕竟表明了他对左派事业在感情上的
认同。他同梁实秋及新月派的论争,并不代表马克思主义者对自由派文学理
论无可争议的一场胜利。然而,他在其他方面确实获胜了。危机和奉献的时
期,大肆鼓吹文学的中立性可能被看作——尤其在左派眼里,既不合时宜,
又是“象牙塔式”的。因此,在共产党的文学史中,新月派被视为一伙大坏
蛋,他们“败”在鲁迅面前被当作左联的一大胜利。
“民族主义文学”问题
与新月社的自由主义批评家们相比,左联创建仅三个月后,出现于1930
年6月所谓“民族主义文学”的倡导者们,王平陵、黄震遐等,在意识形态
和组织力量方面都要软弱一些。显然,是一伙与国民党有紧密联系的文人,
作为一种反左联的手段而策划的。但是他们的口号带有泰纳①的“民族、环境
和时间”理论的味道,这些口号十分模糊,因为它倡导一种反映“民族精神
和意识”的文学来代替左派的阶级观点。来自台湾的学者承认,这个派别对
左派的批评主要是人身攻击,而且它的成员没有一位在文坛上博得声望或尊
敬。②他们的创作甚至比左派还要少。但是这个派别的主要弱点,在于他们的
亲国民党立场,与文学界知识分子的批判性格背道而驰。30年代早期,一个
有良心的文人去作政府的传声筒,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因此“民族主义文学”
的提倡者们,自其开始之时起就注定要失败。但是这场小小的论争,恰好诱
发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引人入胜的一场大论战——文学上关于“自由人”
或“第三种人”的争端。
“自由人”以及“第三种人”问题
1931年9月,一位年轻的学者胡秋原,发表了一篇抨击“民族主义文学”
的文章。他的中心论点之一,是文学决不应堕落为政治的“留声机”。胡的
论断恰恰触动了左派立场的核心,而且立刻被认作是对左联的攻击。胡与左
联的主要理论家之间,旋即发生了一系列的论争。
① 《中国现代文学史参考资料》第1卷,第394页。
① 泰纳(H。A。Taine,1828—1893年),19世纪法国实证主义的代表人物,是一个有名的思想家、文艺评
论家及历史学家——译者。
② 刘心皇:《现代中国文学史话》,第513—515页。又见李牧:《三十年代文艺论》,第61页。
胡秋原曾留学日本,在那里学得相当多的马克思主义知识,而且撰写了
一本大部头的关于普列汉诺夫及其文艺理论的书,于1932年出版。左联的作
家们大概不了解胡的背景,而将其观点作为新月派自由主义的又一变种来对
待。令他们吃惊的是,胡证明自己是一个自由派马克思主义者,他对马克思
主义学说的掌握超过他的左联论敌。胡根据普列汉诺夫、托洛茨基、沃隆斯
基①以及其他苏联理论家的著作论证说,尽管文学有阶级基础,但不能让文学
创作服从于在马克思主义经济或政治论述中找到的同样规律。在胡看来,文
学是通过美学的角度来反映生活的复杂性和多样性的。针对那些左派论敌,
尤其是钱杏■和太阳社其他成员的机械观点,胡秋原强烈地做出了反应;他
从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著作中引述了一连串的根据,来显示文学批评的功能是
“客观地”理解文学,而不是对文学创作指手划脚。换句话说,文学有其自
身的价值,它能有益于革命,特别是好的文学(从而胡承认可能有好的无产
阶级文学)。但他觉得,文学创作决不能被当作政治“之下”的某种东西。
依照胡的意思,作为一个“自由人”并不一定意味反马克思主义,或者如梁
实秋所想象的那样,与政治无关;它仅仅指多少有些书卷气的学者的“一种
态度”。这样的人以十分严肃的态度来接受马克思主义理论,但反对那种“遵
照现行政策或者党的领导的迫切需要来判断一切”①的倾向。
胡秋原对左联垄断左翼文学的指责,在1932年得到对左翼事业不无同情
的苏汶(戴克崇)的共鸣;他对政治需要过分“侵略”文学表达了类似的关
注。依照苏汶的原意,“第三种人”指被马克思主义的两种倡导者——胡秋
原的“自由人”与“不自由的、有党派的”左联——在中间或者抛在后面的
那些作家。一个好的作家,无论多么同情革命,不能只按左联理论家们的指
令去写作。在苏汶看来,文学不只是一种政治武器,尽管他承认需要这样的
武器。苏汶声明说,“我当然不反对文学作品有政治目的,但我反对因这政
治目的而牺牲真实”。一个作家必须诚实地反映他看到的生活。“我们要求
真实的文学,更甚于那种只在目前对某种政治目的有利的文学”。②于是,苏
汶争辩说,在国民党对文学的压制与左联对文学的指令之间,多数作家几乎
不由自主地沦为“第三种人”。
在左联的反驳中,最有说服力的论证是由瞿秋白提出的。他(用笔名易
嘉)在一篇长文中,批评胡秋原与苏汶没有认识到文学的阶级基础这一马克
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依照瞿的判断,胡秋原过分强调了文学作为形象的美学
探索与生活的消极反映的功能。他认为胡的弱点源出于普列汉诺夫。后者曾
因其“唯心论”倾向在苏联遭到批判。在瞿看来,文学创作决不能脱离作者
的社会经济背景,而且必须发挥其政治功能。对身临殊死斗争的中国无产阶
级来说,文学只能是反抗压迫者的武器。瞿断言说,“当无产阶级公开地要
求文艺的斗争工具的时候,谁要出来大叫‘勿侵略文艺’,谁就无意之中做
了伪善的资产阶级的艺术至上派的‘留声机’”。①在阶级斗争的时期里,不
可能有“中间地带”。
① 沃隆斯基(Aleksandr Konstantinovich Voronsky,1884—1943年),俄罗斯文学评论家、作家——译者。
① 苏汶编:《文艺自由论辩集》,第20页。关于胡秋原重申本人论辩要点,见刘心皇:《现代中国文学史
话》,第539—564页。
② 苏汶编:《文艺自由论辩集》,第189—191页。
① 苏汶编:《文艺自由论辩集》,第85页。
当肯定阶级决定论和投入斗争的必要性时,无论鲁迅还是瞿秋白都没有
打算把左联说成一贯正确。他们坦率地承认在左联的少数成员中间,尤其是
钱杏■,幼稚的左派观点和机械论的解释是愚蠢的。但是瞿申辩说,尽管他
们有缺点,这些充满激情的成员是真诚地朝着革命理论和实践摸索前进的。
而胡与苏则相反,他们无视政治现实,只是骑墙观望。
与指向其他论敌的猛烈反击相比,这是温和的回答。这种“软”姿态应
当如何解释呢?在常常是连篇累牍的交换理论差异点的文章背后,也许可以
找到线索。胡秋原和苏汶两人显然不属任何文学或政治团体的论述,提出了
中国左翼文学中两个重要的新问题(虽然胡显然熟悉它们在苏联的先例),
即“党性”原则或党对文学的指导原则,以及“同路人”——那些同情左派
事业,但未加入左联或中共的作家们的问题。这两个问题被左联自身功能的
定义混合了。
一方面,左联的建立意味着为革命文学提供一个统一的方向。因为它的
领导层主要由共产党员构成,这就为党对文学的支配和控制铺平了道路。然
而,30年代初的中共在组织上软弱,而且为派系斗争所困扰;它无法推行某
种始终如一的党性。另一方面,左联是为左翼作家及其同情者提供一个广泛
的阵线而创立的。这样,从党的活动立场看,左联是一个吸引“同路人”的
阵线组织,吸引那些既非国民党的追随者,也非共产党的追随者的“第三种
人”作家;但无论如何,他们同情“无产阶级文学”甚于“民族主义文学”。
无论胡秋原还是苏汶,同以前的鲁迅一样,都可以罗致为同路人。而且据胡
说,确实有人试图引诱他加入左翼阵营。①
看瞿秋白和冯雪峰(用笔名洛扬和何丹林)在这场论争的总结性文章中
(这些文章显然代表左联多数成员的意见)如何解决这两个论点,是饶有趣
味的。瞿在文章里提到的党性原则,是列宁在《党的组织和党的文学》中首
次提出的。列宁写道,党性“自然地应当贯彻在革命文学与无产阶级文学的
创作,尤其是文学批评上”。但瞿做了一个重要的限定,他觉得问题在于党
性“是否能正确”地得到贯彻。瞿补充说,即使把它应用于左联的作家们身
上,也不应“强加于人,而应加以讨论、研究和学习”。至于非左联作家,
只要求他们“承认”这个原则。瞿还进一步为左联内部的创作自由辩护。他
解释说,“指导路线”只提出某些“总的方向”,并不构成“命令”。②事实
上,贯穿左联的历史,无产阶级文学的正确形式和内容曾经反复讨论和争辩,
但从未强制推行。
关于对同路人的政策问题,瞿秋白摒弃了那种过激的观点(“如果你不
是我们同行,你就是个反革命”),认为它是武断的和感情用事——也许间
接指激进的青年左派分子和周扬。最后,冯雪峰发表罢战言和的声明。冯雪
峰在其长文的结尾用有高度倾向性的语言,表达了他对“第三种人”所做的
如下新定义:
第三种文学,如果是“反对旧时代,反对旧社会”,虽不是取着无产阶
级的立场,但决非反革命的文学,那么,这种文学也早已对于革命有
利,早已并非中立,不必立着第三种文学的名称了。①冯雪峰的和解声明,
① 刘心皇:《现代中国文学史话》,第550页。
② 李何林:《近二十年中国文艺思潮论》,第333—334页。
① 苏汶编:《文艺自由论辩集》,第287页。
在这场客客气气的辩论的末尾显然满足了两位挑战者——他们后来认为,他
们的战斗取得了胜利,左联被迫承认有一定的失误,并且降低了意识形态方
面的刺耳的调门。②但是论力量和影响,“第三种人”显然不是左联的对手。
胡秋原与苏汶都不是多产作家,此后不久他们就从文坛销声匿迹了。
1932年以后,左联在意识形态上的支配地位没有遇到重大挑战。有相当
数量的文人环绕在林语堂的三种流行的杂志周围——《论语》、《人间世》
和《宇宙风》,而且有意“不谈政治”,强调幽默和讽刺,当然他们对左联
在意识形态上的权威不构成威胁。鲁迅对他们的攻击是有节制的,也许由于
他对“分道扬镳的兄弟”周作人,甚至对往日的友人和以前的雇主林语堂心
肠有点软。其他非左联的作家,如《现代》杂志派保持中立的立场,虽然他
们仍接受左派的稿件和建议。接着发生的关于“大众语”和“国防文学”的
论争,基本上是从左翼阵线内部发生的,而且后者几乎以意识形态上的统一
而告终。
关于“大众话”和“拉丁化”的论争
“大众话”或者“大众语”的问题,首先是30年代最杰出的左翼理论家
瞿秋白于1932年提出的。③瞿对于语言的关心,与他对马克思主义文学的信
念是分不开的;由于无产阶级文学是为大众的文学,瞿顺理成章地认为它必
须为大众所理解。按照瞿的观点,新文学中所用的“五四”式白话,已经成
为充满外国名词、欧化句法、日文词组和文言残余为特征的新的上流社会用
语。简言之,它是一种被脱离大众的城市知识分子垄断的语言。瞿因此号召
进行一场新的“文学革命”,这次由正在崛起的无产阶级领导,对准三个靶
子,即残留的文言,“五四”式的白话(瞿称之为新文言)以及传统的民间
小说之中的旧白话。从这次二次革命中出现的,会是一种反映民众活语言的
新的大众话。瞿凭着他对马克思主义的偏好,自然地将这种新的大众语言的
原型想象为一种“普通话”的集合体,很像那些来自中国各地,并设法在现
代工厂里相互交往的城市工人所讲的语言。①
茅盾针对瞿的想法写了一篇批评文章。他指出城市工人的语言并不一
致,例如,上海大众的语言自然是以上海方言为基础的,其他城市里的“普
通话”则因地区而迥异。在茅盾看来,不存在全国性的“普通话”这种事物。
茅盾进一步为“五四”式的白话辩护,认为它仍有生命力,尽管需要简化和
非欧化。茅盾认为紧迫的任务是革新现代白话,并利用方言使它丰富起来。②
于是,在茅盾为维护现代白话的现实主义观点,与瞿秋白关于普通话的激进
观点之间,争论于1934年再度开始,使左翼阵营根据瞿的总前提分成两种不
同的、但并非相互排斥的立场。有的人主张为了确立一种新的大众的共同语
言,必须完全摒弃上流社会的白话;另一些人对通行的语言持肯定态度,但
② 刘心皇:《现代中国文学史话》,第549页。
③ 关于这个问题的详细研究,见保罗〓皮茨科维奇:《瞿秋白与中国马克思主义革命的大众文学艺术观》,
《中国季刊》第70期(1977年6月),第296—314页。又见同作者的《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文艺思想:瞿
秋白的影响》,第9章。
① 李何林:《近二十年中国文艺思潮论》,第360—361页。
② 李何林:《近二十年中国文艺思潮论》,第362—363页。
仍然希望对白话进行挽救。在达成摒弃白话中的糟粕并保留其精华的妥协解
决办法后,这场论争很快转移到是否需要拉丁化的讨论上。
瞿秋白承认,他想象中的那种普通话仍然处于形成过程之中,然而他坚
持这种普通话绝对不能被禁锢在文字形式之中。汉字复杂难学,而且也不足
以将拥有丰富多采、生动的通行口头语记录下来。另一些评论家指出,书面
的白话是北京方言的表达手段,如同先前的国语罗马字一样。鲁迅和其他一
些人认为,新的语音体系应当更为简单,而且不要四声的标记。这种新的拉
丁化汉语的体系,大概曾由两位俄国汉学家兼语言学家对苏联远东滨海省的
中国居民试验过。这种体系将是普通话的字母文本,它将完全取代许多世纪
以来的书面表意文字。①瞿秋白和鲁迅两人在承认地区性差异的同时,都相信
掌握这种语音系统仍将比掌握书写的汉字容易得多。
这种天真的乌托邦式的语言理论,在20世纪30年代显然是无法实行的,
而且也从未有效地实行过。拉丁化的文本充其量也只是阅读汉字的语音手
段,不能替代汉字。但是事实证明,这场语言论争的其他部分却对毛泽东极
其有用。瞿秋白对五四文学的过激批评,为毛的延安讲话打下了基础。瞿与
毛两人都同意无产阶级文学的语言必须接近大众的用语。文学的“通俗化”
就这样成为1942年毛政策的一个标志;而由瞿开始的收效甚微的第二次“文
学革命”,在延安经再次发动,效果大有可观。
关于“两个口号”之争
瞿秋白和冯雪峰在1933年晚些时候离开上海前往瑞金,左联失去了最有
影响的两位领导,进入了一个不稳定的阶段。从1934到1936年,左联与中
共中央机关联系不多,由于敌人拘捕和迫害,党的地下总部遭到破坏。内部
的分歧在新的左联组织领导层,尤其在周扬与鲁迅之间,鲁迅的追随者与其
他老资格作家之间加深了。①1934年,胡风从日本来到上海,并于1935年在
鲁迅的支持下,就文学作品的原型和典型人物的解释问题,两次对周扬在意
识形态方面的权威提出了挑战。但是导致内部争吵公开化的最大事件,是左
联在1936年春为响应中共关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宣言而突然解散。这
一重大举措竟没有与鲁迅商量。
由于缺乏足够的文献,至今尚不清楚解散左联的决定是如何作出的。但
是可以推测,这个决定是周扬一派人实施的。他们希望组成一个更为广泛的
联合体,用“中国文艺家协会”来取代左联。这个团体是在1936年6月7
日正式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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