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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一听赵薇要开车送自己，愣了一下。继而，又有了新招，编剧要是顺口编不出个瞎话，那编一百集电视剧非把他累死。
〃咳，我一个编剧，又不是导演，还是少参与组里的事。来吧，既然到了，随便聊聊也无妨。〃
话到这份上，赵薇也没什么可说的。她只能象征性地坐一会儿。谁知刚坐在沙发上，丛林的手就搭在她肩头。赵薇一阵恶心，但目前对方没有太过分的举动，也不好来硬的，只得用公事公办的口气问：
〃他们有什么想法吗？〃
〃先别着急，大家想法多了。重要的是咱俩先统一思想，以后就好办。〃
丛林的手就不规矩了，开始在赵薇身上游移。速度之快，之熟练，令赵薇有些猝不及防。她开始想，大腕以这般手段对付崇拜自己的小姑娘十拿九稳能让对方就范，他们不定摆弄过多少个女孩。不过如今对自己下手，也太无所顾忌了。她用嘲讽的口气暗示丛林。
〃你们总是用这种方法和人家谈判吗？〃
〃只要咱们配合好，当今的影视圈还不成了咱们的天下？你这么漂亮，我头一次见到你时就魂不守舍。〃
〈样子丛林独霸天下的第一步要从独霸女人开始，他的左手就要伸进赵薇的胸口，右手已经在她的大腿上摸索前进。赵薇不得不往外挣脱，反而被他压在底下。
〃慢！〃赵薇来个缓兵之计。
听口气赵薇有话要说，丛林暂时按兵不动，但优势仍然在他那里。他倒希望不用武力解决，更希望赵薇下面是什么合理化建议。
〃你凭什么敢对我这样？〃
〃凭什么？凭我是个作家，编剧。〃
〃有得就有失，有失就有得。我失去什么，就得得到些什么；你得到了也应该失去什么，这才合理吧？〃
〃你，想得到什么？〃
〃我开来的是辆吉普车，想换一辆奔驰。另外，我住的是普通单元，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个别墅？〃
赵薇这话一出口，丛林不禁倒了胃口，他像一条被激怒的眼镜蛇似的一下立了起来。显然，他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伤害，在女人面前攻无不克的他此时受到了重创。但他毕竟是情场老手，毕竟还有一个虚名，本能让他尚存一些嚣张，在他惨败下来之时，在敦克尔克大撤退前还要反咬一口，他怒吼着：〃你以为你是谁？叶卡捷琳娜？〃
〃我用不着那么厉害就足以让你屁滚尿流。我花十万元，找个人搞掉你十个手指头，让你永远拿不起笔，操作不了电脑。当然你可以口授，但我相信会有人为了五万元割掉你的舌头，报名者不会不踊跃。市抄济下，要是投标的话，有人会压低价格干这事，也许三万，一万五千，甚至更少的钱就能办到……〃
〃你……你你不会那样的吧？〃丛林的脸吓得煞白，话都说不利索，〃咱们这是何苦呢？〃
〃那么你以为你是谁？〃该赵薇反击了，〃论才华，你不是巴尔扎克，上流社会的女士能有几位会拜倒在你的脚下？论财产，你连黄世仁都不如，霸占妇女又没个经济基础做后盾买通官方。说白了，你也就配糊弄一些刚毕业的小姑娘。我是没什么，只不过有一点文化，有一点见识，足以认清你是什么东西。我是没什么，可还有一点钱，足够我干想干的一切。花一百万培养一个或捧起一个作家没问题吧？这钱足够出十本的。如果我有兴趣，买上几部文稿或剧本，填上我的名字投入拍摄，不是天方夜谭吧？这年头为了钱愿意为人捉刀代笔的人比读者还多。然而，我尊重艺术，才不愿意这么干，才会因为你一个电话当即跑过来跟你们商量，讨教。可你就这样对待我，我要像你那样是个小人，你就离身败名裂不远了。〃
赵薇说罢，打开自己的手包，从微型录音机里取出一盘录音带捏在手心：〃本来是为了讨论用的，现在全是有关你的问题。〃
见到录音带，丛林彻底蔫下来，像是被谁挑了大筋，脑袋耷拉着，腿也发软，不由自主地就要下跪。这一举动反而吓坏了赵薇，她没想到文人怎么这样不经折腾，如此色厉内荏。刚好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义子到处找不到自己才打来的。赵薇从容地接着电话：〃喂，是你呀……怎么，急得找不到我要报警？……没什么，我在谈剧本的事……挺好的，今天我真受到不少教育……我马上回去，再见……对，自己开车回去，不用接。再见！〃
丛林这会儿真的草鸡了，蹲在地下靠着床边一个劲儿地倒气。赵薇生怕吓坏他，别再心脏病发作，自己一个女流之辈，可背不动他上医院。
〃丛先生……丛先生。〃
赵薇刚要进洗手间弄杯水冲他脸时，丛林以为她要报警，吓得连忙求饶：〃赵老板，这……咳……〃
〃丛先生，起来吧。男人嘛，爱美之心。你大可不必为今天的事情过不去，我要是那种女人，也不会有今天。要想真心交个朋友，就起来握个手。〃赵薇说完从沙发上站起来，这是表明自己既往不咎的态度，而且很真诚。
丛林几乎哭起来，用颤抖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我……简直没脸面对你……我不配……和你握手……〃
赵薇见他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心更加软。文人明事理，他已经自我谴责。便过去，弯下腰，握住对方的手，将他就势拉起来。丛林还是不好意思正视她，赵薇笑着说：〃我想只要你不反对，我们会合作好的。〃
〃……当然，如果你愿意。〃
〃啪〃地一声，赵薇将录音带放到茶几上，转身到了门口，回头说了一句：〃丛先生，我希望很快能见到所有创作人员。我相信大家能合作好，因为今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了对方。你先休息吧，希望能够再见。〃
随着赵薇把门关上，丛林的整个身体板平地拍在床上一动不动，像大师傅扔在板上的一块生肉。
两天以后，赵薇再一次接到丛林的电话，请她和王冰无论如何放下手中的工作去参加他们的会议，大腕们已经被他请齐。赵薇没事，王冰正在算命，听了赵薇的通报，马上也撂下自己的事，随赵薇去谈判。
丛林还真有号召力，目前国内走红的几位影视编导制片的人物全叫来了。只不过地点仍在原先那个宾馆里，有点拥挤。赵薇立即用手机给谭丽打了电话，让她派人来接并交待准备晚饭。在等谭丽的过程中，丛林将大家一一介绍给赵薇，有意思的是丛林还把《爱不过来》的原作者请来，那人没见过这种场面，有点诚惶诚恐。
不一会儿公司派来一辆中巴接大家，路上丛林就按捺不住地说：〃这部小说大家侃过几次，我的意见基础不错，可以改成好本子。哥儿几位有什么意见吗？〃
〃拍多少集？〃有人问。
丛林回头用眼神征求赵薇的意见，这件事和投资有很大关系。
〃大家认为最佳结构应是多少集。〃赵薇反问着。
〃要是不显拖拉，又能全面展开，应该在四十到五十集合适。〃丛林归纳大家的意见。
〃那么，拍这种现代戏，四十至五十集应该多少钱？〃
大家又把目光转向权威制片人孟沙。孟沙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四十集，二百万也能干下来，当然再多几十万，手头宽一点，布景就更完美。总之，这部戏肯定是要赚钱的，成本高就利润少。〃
〃好吧，我拿出二百六十万，拍四十集。〃赵薇在进谭丽饭店门口时下了决定。大家一听，十分高兴。影视界的人，就怕没资金，一听资金有着落，而且又是这么宽裕，一个个都异常兴奋起来，精神抖擞的。
落座以后，丛林第一个发言：〃我们不是总谈到超越自我吗？我决心下大功夫和原作者把本子改好。〃
〃你不是正想编一部《拿自己找把乐儿》的六十集的吗？〃
〃先放下，一是构思还不太成熟，二是资金还没有最后落实。大家要觉得没意见，就帮我策划这部。〃看来，丛林决心已下。
〃今儿个在场的全是策划人，索性现在就招呼上吧。我对小说中的人物有个大的设想，女主人公不能死，死了要编成四十集就困难，就是结构上的技术问题。要是从剧本的力度上看，不死的话矛盾更加集中，从中又能生出许多活儿出来。〃
〃没错，女主人公在小说中先后牵扯了四个男人，她一死，那几位找谁去？观众不会满意的。〃
〃所以我想请大家帮我想个招，帮我不让她死。〃
〃那还不容易嘛……〃
〃这可是咱们的强项。〃仿佛一个个都成了掌握人的生死大权的判官。
讨论开始。有的说这样活下来，另一位就否认，说这样活下来还不如死。有的说那样活下来，又被人推翻。赵薇在旁看着直朝王冰乐，意思是闹半天电视剧就是这样侃出来的。王冰小声对她说，都是为了剧情合理，为了更加真实，为了让观众看不出明显的破绽，才如此精益求精的。他们每一位出的招，都比一般的电视剧强，但他们不仅要求合理，还要争取不破坏剧本的结构、情节，更突出了人物、主题和风格。真是一个个都是高手。
闹了两个小时，每个人都修改了几遍自己的想法，还是莫衷一是。最后，一直在旁边没插话的原作者终于发言，在此之前，他每听一个人出的招便点头同意，都认为不错。他的发言，只不过是自己的创作初衷：
〃我早先写时，本想让女主人公残废。后来听了别人的建议，才让她死的。〃
〃嘿，你怎么不早说。给你出主意那人是个白痴。〃
〃对对，让她半死不活，这四个男人的真面目才能分出层次，让观众根据自己的理解去爱和恨每一个人。〃
丛林激动得猛一拍原作者，差点没把他拍趴下：〃成了，本子出彩了，我信心十足。〃
〃我当时创作时，因不懂医学，不会写出一种残废，随时有死的可能，随时又能康复，所以才让她死的。〃
〃这方面我们个个都是专家。丛林包你满意。他一是会让观众看到一个既能让观众牵肠挂肚的女人，又能让四个男人为她做出不同反应的女人，还能让观众看到女主人公分别对四个男人的态度，这才叫真正的爱不过来。〃
〃好点子。〃
〃真是画龙点睛。〃
〃好吧，〃丛林发言，〃剧本已经有了把握，咱们现在谈谈怎么同投资方合作的问题。〃
〃我想这样，〃赵薇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咱们搞一份合同，我投资二百六十万，不够我可以追加。但是，我要求首先收回成本，利润，靠你们的本事，我只要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赚一百万，五十万是你们的。〃
〃够意思。〃
〃非常感谢。〃
赵薇见大家欢呼雀跃，便一锤定音：〃我当监制，王冰为总制片人。除此之外，我不干预电视剧里的一切问题，全由王冰做总协调。同意吗？〃
〃双手赞同。〃
〃不愧大家风范。〃
〃王冰也不是外人，没的说。〃
〃完全是国外那套，投资者只对项目负责，拍起来决不干预技术问题。〃
〃那么说全体通过？〃赵薇问。当她见没有反对意见，便郑重其事地对大家说，〃现在进入下一个问题。〃
〃什么？〃丛林问。
〃吃饭。〃
吃完晚饭，赵薇和老冯分别开车送人。赵薇特意开了义子的奔驰，送的几位里有丛林，而已有意地让丛林最后一位下车。在车里只有他俩的时候，当然要聊几句：
〃利润分给我们这样多，大家兴奋，还要把版权卖到东南亚，估计又是上百万。〃
〃不管多少，你们还是百分之五十。〃
〃你真行，一个政策撂下，弄得我们团团转。〃
〃不给好政策，干不出好活，也赚不到好钱。〃
到家门口了，丛林没有理由不下车，他磨蹭着。
〃有什么问题吗？我可以帮你解决。〃
〃我这一猛子改编下去，就是一两个月。〃
〃写累了，就打个电话，我派人接你来吃饭，需要别的什么也可言语一声，车什么的，随叫随到。〃
〃有你这句话，我就更没时间出来。〃
〃为什么？〃
〃这么好的老板，还不潜心写出好东西？〃
〃得，我定期派人拉你来吃饭，不管你乐意不乐意。〃
〃那我不会不乐意。〃
〃那么，再见。〃
〃再见。〃
赵薇走后，丛林在家门口来回溜达了一个多小时，不知他在想什么……
送走丛林，赵薇在街上开着车款款地行驶。她十分感叹，不到一年前自己还是个中学教员，现在，居然在一个大餐厅里有了股份，并能在转手间定下一项几百万元的项目，而且是文化上的，与当今国内走红的电视大腕们在一起，简直是梦中一般。一切全归功于义子，没有他，自己何以能见这么大的世面？如今要是让自己再回学校教书，那是断然不可能，已无法忍受每月发下来的那点可怜的饷。无怪乎许多人都在跳槽，各行各业，各色人等。彭勃也属于种种跳槽人，而且还远，一下子跳到国外。大家槽是跳了出去，但结果却不一样，有哭的有乐的，有悲的有喜的，自己属于跳得相当成功的。那么不成功的那些人此刻在想些什么？得，自己操这份心干吗？市抄济下，大家显神通，但愿人人发财。可她最希望能发财的，是原丈夫彭勃，她希望他能好起来。
〃王冰，让你当总制片人，满意吗？〃
〃他们把我也列入策划人，艺术上也有我的份儿。赵薇，你真是把我一步推到了位。〃
〃你回头跟所有今天来的客人说，我今天发给他们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签字，持有这种名片的人，今后一律免费吃饭。〃
〃明白。你真是生意场上的高手。〃
〃好好搞你的电视剧吧，这是你的事业。咱俩姐妹一场，别的忙我也帮不上。〃
〃我会珍惜这个机会的。〃王冰感激之余，便想起饭馆，〃不过，今后我就没有多少时间来餐馆算命……〃
〃你别担心，这些日子，餐馆有了固定客户，谭丽弄了不少俄罗斯老乡。你离开是迟早的事，这我早就想到了。〃
〃所以你主张从俄国弄来打工妹，其实你……〃
〃王冰，凡事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过去我就是指望彭勃，才耽误了自己不少事情。现在，我懂得了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赵薇，我一向以为自己算卦在北京称得上是高手，但过去无论如何算不出你有今天。难得，以后你的卦我不算，你和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
〃按说你和义子应该成婚的，可我私下算了好多次，总是流连或者赤口，没法算。〃
赵薇一听觉得又可气又可笑，用手半推了一下王冰，说：〃谁让你给我算？别看我开餐馆那天找你，那是为了赚钱。其实，我根本不信命。自己的命，自己掌握最好。命不好时，就应该去改变它。〃
〃得，我不跟你争这个。〃王冰笑了，〃我该糊弄谁还糊弄谁去，反正你的命就是再请我算也不算。一是你不信，二是你也特殊，根本算不好。谁让咱们太熟了呢。〃
〃那这个电视剧，你算过吗？〃
〃我自己的大事，从来不算，和你一样，靠自己的经验去判断。这部电视剧是百分之百的成功，不成功的话，你把我剁成肉块煮了吃。〃
〃王冰，我可是在义子面前拍了胸脯的，几百万扔进去，要是不成功，在你剁成肉块之前，恐伯我头一个会把自己放滚油锅里炸了。好啦，别开玩笑了，努力干吧。〃
二十七、打架，赌博，红灯区
彭勃在超级市场的工作是开清洗机，很单调。一台机器，比冰棍箱大不了多少，但很重。使用前往里灌清水，混入一些清洁剂搅和一下，准备工作就算完了。一按电钮，车就走，你只要把握住方向就行。刚开不习惯，两个胳膊觉得还挺累。过了一小时，就烂熟于心，这玩意儿，用不了多少力气。大理石地面，本身就不脏，这车经过哪里，先是前半部分转动的圆盘带着清洁水把地湿扫一遍，后是车后半部分有个大刮子一刮，地面就干净了。车开熟练以后，让车带着自己走，也不累。整个工作，等于就是走两个小时。完事到工具室把水放掉，充上电瓶，齐活儿。为什么都不愿意干？彭勃斜眼一睨就明白。清洁车只能走大通道，边边沿沿得用人工拖把着补。其他人拎一个小桶，持一把拖布，这磨蹭两下，那对付一会儿，把清洁车到不了的地方收拾净。不累。头儿看不见时，就可以休息一下，至于干多少，谁也没数。可自己。车总是走，目标又大，不能歇，彭勃笑着摇头，这么清闲的工作还挑肥拣瘦，真不是雷锋的同乡。要是不助人为乐也就算，恶劣的是，彭勃分明看见宁夏来的那小子把货架子上的两盒烟偷进口袋。彭勃立刻就有一种耻辱感。这算哪回事？将来人家有了发觉，连自己也说不清。
一小时五十分钟，彭勃就把大厅全转遍。他没有停机，而是继续转，这不用人教也会。别看人家上货时进进出出从自己身边走过，谁也不注意自己。革命靠自觉，让资本主义剥削也要靠自觉。让人家盘剥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