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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断头堂恰恰相反,只有单纯的金钱与暴力。只要你给得起钱,任何人的人头都能为你摘下来。豫州节度使不信,看灯会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摘了头去。岭南名剑苍溪子不信,剑毁人亡。何况还有天下四大拈花境之一的“七步杀”这块金字招牌,买卖总是源源不断,天下没有这个可怕的杀不了的人。如果琢公子是借势而起,那断头堂就是这江湖的毒药。
商明净与谷通通走了有两月光景,身上的银两本就不多,有出无进,二人走了几日便饿得前胸贴后肚了。幸好谷通通妙手空空,能时不时地偷来些饭菜充饥,才不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做了那第一个饿死在半路的大侠。但如果没有商明净给他望风,他连只蚂蚁估计也偷不来。
商明净大口吞咽着谷通通偷来的云片糕,时不时喝上一口清酒,身下的白马小步溜达着,偶尔低头吃青草,当它低头的时候商明净身子微微向后一倾,避免滑下去。
旁边的谷通通就狼狈多了,一手托着糕点,一手抓着一个小坛子的缘,每当小红马低头的时候他都左摇右歪着乱叫,有时还被酒水呛到,完全没有一点高手风范。
“通通,你武功这么高,怎么还要吃饭?”
谷通通怪眼一翻,不屑的道:“这跟武功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师父逼我的话,谁爱学那玩意,一坐就坐一年。为什么不能吃饭,想吃就吃喽,要是再不让我吃饭,我就把那老东西的胡子全揪下来!”
商明净觉得每次与谷通通说话都特别困难,尤其是在武学上,登天之路在谷通通说来好像馒头咸菜一般平淡。
正走着,眼见远处几步远有个清澈的小水塘,前些天阴雨连绵,不少地势低洼处积了水,无奈都被人捷足先登,等他们看到时都浑浊不堪。
商明净见到后心中一喜,也不招呼谷通通,自己先霸占一会,不然要谷通通看到非要脱了衣服先进去洗个澡才行。这么一想嘴唇愈发干燥,正想挽起袖子先饮个痛快,一道黑影伴随着一声欢呼摔进水里,溅了商明净一身的水花,商明净双头伸在空中,呆呆地望着水面。
那人过了一会将头露出水面,满头乱发当空飞舞,光看这头乱发是够潇洒,可是他脸上的泥污还未洗净,身上的白衣也破烂不堪, 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露底”,怎么看都像是个乞丐,他仰头喷出一口水箭,大喊一声“爽!”
声浪震得池塘随着节奏震动,然后他看见了眼前正挽好袖子的商明净。这衣衫褴褛的怪人眼神十分奇特,有笃定,自然,还有放松。这是一种纯粹的自信,世间的所有事都无法使他动摇。细看仿佛有流云在其中涌动,波诡云谲,翻腾不休,商明净只随便瞄了一眼就感觉一阵的头晕,像要是要被吸进他的眼里。
这怪人抹去脏兮兮的脸上的水珠,撩起额前的乱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商明净,嘴角一弯道:“哦?”
“老兄你贵姓?”
“你有吃的吗?”#########第10章 翩翩琢公子
那怪人半身浸在水下,十分认真地看着商明净,过了半响道:“你是北原的蛮子?”
商明净扶额道:“咱能不提这个吗?丐兄?”
这怪人轻轻一跃跃出水面,将所有的头发通通拢到耳后,掬了一捧水仔细地洗净脸,又从怀里掏了一块精美干净的手帕,就像深闺女子贴身携带送给情郎的定情信物,很难想象从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身上能够找到这样干净的手帕。他用这条手帕将脸上所有的水珠与污垢一并擦去,露出真正的面容。
好一个丰神俊朗的佳公子!眉峰如山,眼波如水,望眼之处尽是淡然。鼻挺如刀,嘴瓣如月,顾盼之间尽是嘲讽。
“我不是乞丐。”其实不需要他说商明净也看的出来,就算他不懂面相,这般长相的人物绝非池中之物。
“和你相识会害死我。”这怪人盯了商明净半响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
商明净皱着眉头,心中一阵寒意,不知怎么,他直觉这怪人说得很可能发生。他回头看了谷通通一眼,这小贼完全没反应,竟然还在自顾自地吃着糕点喝着酒。
“翁如琢,我不信有人能害死我。”这衣衫褴褛的公子哥伸出手,眼神钉进了商明净心里,里面除了诚恳,还有一丝莫名的嘲讽和倔强。
“商明净,北原人。”商明净选择相信,这个乞丐打扮的公子哥拥有的东西一定比商明净的人头值钱。
翁如琢风轻云淡的点点头,靠近商明净悄声道:“兄台,可有多余的衣物?”然后不等商明净出声便自顾自地解下附在白马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商明净当小二是跑堂的衣服。拿在手里碾了碾,笑着对商明净说道:“还凑活。”
这公子哥生得一股好皮囊,怎的这般不要脸。
这时谷通通终于意识到多出一个人,半仰在马背上,摆了摆手道:“小商,新朋友啊?”
这句话与谷通通第一次见到王玲珑说的话一模一样。商明净不由得一阵子出神,不知道此时此刻那个天生丽质的清秀少女脸上是否还盖着厚厚的妆容,想必还是那般飞扬跋扈的模样吧。
“想女人?”翁如琢正试着穿上商明净那件小二装,看也没看他就甩出这样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
“不然想男人吗?“
商明净感觉一阵头大,翁如琢与谷通通正好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前者风轻云淡多智近妖,后者疯疯癫癫神经大条。离南国还有大约半月的脚程,他已经感受到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会十分头疼。
翁如琢从原先那件破衣服中拿出那条手帕和一颗墨绿色的珠子,然后就将团破布条埋进土里。整理了一番之后,与先前初见时判若两人,即使穿着简陋的衣服,但举手投足之间风采自成,手中托着一颗墨绿珠子,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谷通通。
谷通通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小心翼翼道:“你看什么?”
“七情六欲,天生圣人。不过福泽淡薄,怕是也会因友而亡。”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商明净一眼。
“你瞎嚷嚷什么呢?你是相面的吗?”
翁如琢毫不客气的翻出商明净余下的糕点,含糊不清道:“龙虎望气术。”
“切,小伎俩。”谷通通看到翁如琢第一眼就下意识地不喜欢。正如身负龙虎望气术的翁如琢所言,翁如琢的破空境界与他毫不克制自己的七情六欲有关,破空境要义正所谓万法由心,谷通通一颗武道心一尘不染,空明如水。
被世人称为琢公子的翁如琢吃完糕点正蹲在池塘边洗那条白手帕,微微低头道:“二位此行去南国所为何事?”
谷通通蛮不在乎地仰头咕嘟喝了一口清酒,睬也不睬他。
商明净倒是无所谓,别扭地拱了拱手道:“不瞒公子,我二人此去南国是为了借乱世做些买卖,赚点老婆本。”
翁如琢轻轻一笑,也不戳破。
若是这逐鹿天下的命魂与天生圣人的命魂凑到一起只是为了做些买卖,那这买卖可是做得够大的,兴许要把整个天下都圈进去了。不过难道不好吗?七星易位,天祸将倾,不正是我翁如琢借势而起的机会?为何我翁如琢偏偏不能坐那天下的主人?
“那公子此去南国所为何事?”商明净虽然相信翁如琢不会图自己什么,但总觉得这位丰神俊朗的公子哥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情,多到可怕。
“哦?我与二位一样,想去南国做些买卖,谁知遇到贼人截道,与仆人走散了,流浪至此,我与她约定在南国见面,既然一道,同行如何?”
要是商明净和谷通通知道他口中的仆人正是天下四大拈花境高手之一的“百刃匣”,而那截道贼人正是“七步杀”,他们就不会这般平静了,不过即使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意。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初哥,一个是天生圣人的破空境高手,什么百刃匣七步杀,还不如一壶米酒来得实在。
“公子,你所说的贼子,就是他们?”
路边萧瑟。百十号人或躺或坐地横在路边,多半正在擦拭刀剑,少数人盘膝打坐入定,有几个机灵的正眼神飘忽地左顾右盼。
翁如琢也没料到还真能碰到截道的,心中自嘲的笑了笑,清咳了一声道:“不如我们换条小路如何?”
话还没说完,商明净和谷通通已经策马疾驰了出去。
商明净矮着身子,将头紧紧压低,减少风阻,藏在白狼头后。身旁的谷通通骑着赤虎毫不示弱,虽然骑术不精但他本身境界高绝,踏空而行不是问题,说是骑马倒不如说是浮在马上。商明净不由想起小时和苏伽一众斥风巡卫驰骋北原,劲风吹在额头像一簇簇箭,蹄下青草倒飞如刀。可是现在身边的苏伽换成了谷通通。
三百步远时已被贼人发觉,不少打坐的贼人也睁开眼睛,眼中神光湛湛,显然内家水平不凡,而坐在中央的贼首没人睁眼。这是一个魁梧的中年人,一身鸦青色短打装扮倒像是街口胸口碎大石的卖艺人,面色平静,不为所动,静静地盘膝坐着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峰。
商明净一眼就相中了这坐在中央的魁梧壮汉,他急于想找个人练练手。
这身材魁梧的贼首呼吸之间隐约可闻风雷之声。
“你这贼子好生瞧不起我!竟然打鼾声音这么大!”谷通通大叫着挽起袖子就要扇他巴掌,商明净可知道他那个巴掌是什么威力,破空境的巴掌,这座山兴许真的就断了。
身体里的血液烧起来了!
商明净发出一声尖啸,五十步远时站在马背上高高跃起,单掌高举,身体腾在空中舒展到极致时突然发力,单掌握拳成锤,好似霹雳般劈向贼首的天灵盖,正如一道弯月划过当空。劲风压得地上尘土飞扬,待到离天灵盖寸许时贼首突然出手!一记最为普通的直拳封上商明净断山一击。
商明净感到一阵无形巨力自掌缘传来,体表虽然没有受伤,可体内五脏六腑就像被一柄大锤敲中,扭曲到要癫狂,眼前一白,口鼻突然窜出大量鲜血,向后笔直撞入贼群中,被他撞中的贼人无一例外全都筋断骨折,无法站起来。商明净挣扎着站起来,体内总有股劲气在乱窜,搅动的他快要发狂,一张脸憋得通红,吼叫着对周围贼人毫不留情地下杀手,暴怒之下抢过两柄刀如螺旋一般浴血厮杀。那贼首不慌不忙地一步一步,慢慢走来,每踏一步,商明净的脸就要红上一分,贼首眼中所见事物渐渐放大,这是大势之境,与商明净对拼一拳,感悟正酣,迈入扛鼎境在即。
反观另一边的谷通通则要轻松许多,吱哇乱叫着左一掌右一拳,所有贼人都无法近身,反倒是劲气所及,贼人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拍飞吐血而亡。
翁如琢失笑道:“圣人都能杀人了。”又看见手持双刀浴血厮杀,面庞充血的商明净,搓了搓手无奈道:“你这莽汉,搞得我都来兴致了。”
翩翩公子翁如琢身形如龙暴起,口中高喊道:“公子今天要杀人了!”
谷通通一个人在自顾自地跳着舞,不一会儿身边从水泄不通到一个不剩,正挠着头纳闷呢,看见那个风轻云淡的公子哥从远处赶来,身后拖起的尘土挂出一条黄龙。
商明净杀的兴起,一开始还有《断山》的要义,后来就毫无章法,身上不知多少刀伤,背上一道伤口差点将他劈作两半,体内一口劲气还顶在喉咙,直想吐血。他转向那魁梧的贼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两只眼睛都快要竖起来了,才将双刀架起,只感觉眼前一黑,噗地仰天吐了一口血雾,软在地上。露出身后摆着手刀姿势的翁如琢。
那贼首望见一手托着墨绿珠子的翁如琢,面色一滞。虽然衣着简陋,但风华绝代的气质无人可以替代,而且这墨绿色的珠子……
“你……你是!?”
翁如琢手中捻着珠子,眯着眼睛笑着说道:“你离扛鼎境只差了一步之遥,可惜!”
那贼首十分干脆,也不求饶,十分干脆地揉身上前一拳轰来。
翁如琢单掌高高举起,学商明净握拳成锤,晴天闪过一道霹雳,笔直劈在贼首的天灵感。
“世人只顾及我智力无双,已忘我及冠之年已扛鼎!”
############第11章 杀人白雪剑
自南国毅王李浑策反,天下如蛛网牵一发而动全身,东陆也不得安生,朝中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大学士洪自书为首的“龟派”,主张固守自我,坐收渔利,看南国李家皇帝与毅王李浑斗个你死我活,不偏不倚,待到时机成熟,一击必杀;另一派以贤王赵贡为主的“隼派”,一力推崇借机发力,趁南国自顾不暇,南下发兵,一举击溃。毅王李浑与苗人合兵,实则铤而走险,随时可能撕破脸皮,况且不得民心,军内一盘散沙,不攻自破。北原王将军涉世未深,资历尚浅,只懂得攻杀掠夺,不懂得杀人诛心,根基不稳,头重脚轻,也不是问题。天下之主,指日可待。
东陆赵天子心思缜密,喜怒不形于色。他明知“龟”“隼”两派说得都有道理,却偏偏不做评价,放着两派互掐,乐在其中,因为最终获利者一定是他。
东陆。
这夜。
一间老旧客栈,小二懒散地趴在账台,昏昏欲睡。
一只手执着一根竹签挑拨着那一小簇同样疲惫的火焰。这只手很特别,它十分修长且有力,骨肉筋络匀称,一般人看去,大多会以为这是一个年轻人的手,可恰恰相反,事实上,它的主人是一位花甲老人。
老人衣着十分讲究,虽无华丽奢侈,但从衣袂领角等细微之处足可看出技艺的精良,宽大的袖口皆以金线缝钩,背后以暗紫色绣满隐晦的蟒龙流云,腾飞之态呼之欲出。
烨然若神人。
老人的手十分稳健,却不知道他的心是否如此。
这时门外倒进一道黑影。老人的手也停住了。
那道黑影走进来,却是一位身着普通布衣的青年。
青年神态似乎有些萧索,拖开长凳坐定,将腰间的黑鞘长剑置于桌上。
青年衣着十分寒酸,但却自怀中抽出一张雪白精致的手帕,细心地擦拭长剑,也不说话。擦罢剑鞘,便抽出长剑擦拭剑刃。长剑形状质朴,似乎也并不锋利,但只有一个特点,就是亮!亮在心中满是剑光,不容其他。
趴在账台的小二被剑光刺得闭上眼睛,可即使闭上眼睛,仍感觉无数锋芒在眼皮外乱撞。
剑光雪白。我将藏剑千百载,一剑光寒十九洲。
老人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青年擦剑。
倒是青年开口首先开口道:“想必你已知道我为何要来了?”
老人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坐直身子,满是威严道:“你要杀我?”
青年头也不抬道:“不错!”
老人有些轻蔑地笑了笑道:“你以为你可以!”
青年不再说话,剑刃擦罢,将手帕折叠仔细,揣入怀中,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老人。
似乎有很多人都有一条雪白的手帕。
老人微笑道:“你可知这些年有多少人死在我的刀下!”
青年木讷地道:“怎会不知,我便是为此而来,你可有酒钱?”
老人自负地甩出一袋银两,听动静不下于五十两。青年随手扔给被剑光吓呆小二,喊道:“小二哥!半个时辰后,抬来最好的酒!”小二哆哆嗦嗦地抱着银两,踉跄跑开。
老人也不点破,反倒很好奇地问道:“你好像很有自信你能喝到酒?”
青年愣了愣道:“酒自然是给我喝的,死人是用不着钱得,自然也是无法喝酒的。”
客栈内一时陷入沉默,两人都极有把握,都不急于动手。
这次是老人打破沉默,道:“你父亲现今如何?”
青年这次脸上有了点表情:“家父卧床七载,早已不为外事所扰。”
老人沉默许久道:“当年为争皇位,几兄弟反目成仇,大哥势头正猛,二哥韬光隐晦,厚积薄发,我广招江湖异士,四弟独取父皇宠爱,唯独五弟宅心仁厚,一力劝和,可我们兄弟几人都红了眼,谁也不让谁,只得先拿五弟开刀,废去皇子身份,逐出宫墙。等到后悔时,就再也寻不见了。”
青年冷笑一声,没有作声。
老人:“我已不配姓赵。”
青年:“你早就不配了。”
老人情绪突然有些激动:“上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青年想了想道:“似未及冠。”
老人一时有些感慨,仿佛想再努力一次,道:“你到底执着何事非要伯侄生死相向?”
青年这次回答的极快:“南国毅王李浑策反,看准李家皇帝寄情山水不理朝政,与南朝隔曲江而治,泱泱大国一分为二。有了前车之鉴,我知你心中也想伺机而动,实际也早已屯养无数异人,七日后清君侧,逼我皇叔让位,皇叔想来信你,一定没有防备只等举刀一挥,生灵涂炭。我与家父被逐出宫墙的一霎,就不是什么皇子赵白雪,南国已乱,东陆不可乱。”
老人面上已有怒容,愤怒道:“成王败寇!成就伟业岂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