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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他们清楚彼此性格中致命的弱点、通晓对方武功招式的破绽、甚至互相知道对方的小毛病坏习惯,但是他们却从未扮演过彼此的朋友,他们也从未合作过,二人之间没有任何默契可言;况且,自始至终,赵胜就不知道莫降的计划是什么,也不知道莫降像个疯子般绕着木台跑了一圈,将那些士兵尽数吸引过来的用意是什么……所以,闻听得莫降那奇怪的命令,他只好以那种无辜的眼神应对……
莫降一时气结,他却不认为赵胜无辜,相反却认为这个笨蛋应该千刀万剐!
可这等危机时刻,莫降也没有时间怪罪赵胜,只能怪自己所托非人。
因为这一次失误,红色的浪潮又向前推进了两步,现在,他们距离木台仅剩八步,距离火石仅剩四步,而莫降仍旧站在木台上,一动未动。
莫降人虽未动,但头脑却不曾停下过一瞬,他只感到如电的思维在脑中来回穿梭,已将自己的脑袋摩擦的炙热无比,倘若再以这样的强度思考几息时间,他的头发就要烧着了。
死亡的威胁虽然在无限迫近,但终是没有降临,在上苍将他的生命收走之前,在他的身体被那群瞪着腥红双目的丧尸撕扯成碎片之前,他就仍有生的希望!只是,希望是有的,但时间却真的是不多了,也许一个人的力量真的有限吧——莫降心中忽的生出这样一个想法,他忽然觉得有些孤单。
莫降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文逸所在的方向,以往每当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的时候,他总会去找文跛子商量,他们会一起探讨,一起分析,甚至有时候会激烈的争论。但是,无论是商讨还是争论,无论是心平气和还是面红耳赤,解决问题的方法总会在二人智慧的碰撞下最终成型——可是这一次,莫降却知道,文逸帮不了自己了,当自己自信满满的说出“我相信”三个字之后,便如同是对文逸说出了“交给我”之类的话语,他甚至能够想象到,文逸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送他转身逃开的画面——那是文逸对他的信任,也是二人这么多年培养的默契;可是这一次,文逸似乎错信了自己,而他却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的生死危机……
莫降遥遥的看到,文逸背对着自己站在幸存的百姓身后,孤身一人面对着暂时停驻不前的数千步兵……
莫降对文逸这下意识的一望,又消耗了些许时间。
陷入疯狂的士兵又向前逼近一步,赤色的潮水距离木台仅剩七步之遥,这时莫降已隐隐闻到了尘土的腥味,或许,滋养万物的黄土本不该带有如此浓烈的腥味,之所以这样腥臭难闻,或许是因为其中混杂着鲜血的味道吧。莫降忍不住想,也许片刻之后,汉皇之血的独特味道,也要混进去,让那刺鼻的血腥气味,再浓郁几分——这时,莫降近乎虚脱的体力,已经很难再维持头脑向方才那样高速运转了,他的思维慢慢停下来,也许,当他的思维彻底停止的时候,也就是生命终结的时候吧。
莫降忽然又想到了韩菲儿,他向木台西面望过去,首先看到的也是翻滚着逼近的赤色人潮,越过赤色的人潮,他看到了那个高挑的身影,正迈着稍显虚浮的步伐,往木台这边赶来——“真是个执着的女孩子啊。”莫降忍不住感叹,也许对方是不放心让自己一人面对这千余疯狂的士兵吧,但是再加一个你,又能怎么样呢?“也许不是执着,是倔强,倔强到有点傻,傻到可爱。”莫降忽而又更改了评语,难道不是么?当初在相府之内,自己总是胡闹,并且还会命令这个原本异常冷静的女孩子同自己一起胡闹,老是给她布置些稀奇古怪的任务,但倔强的她却总能出色的完成那些任务让自己刮目相看,浑然没有察觉有的时候自己布置任务的出发点,完全是因为自己懒得跑腿或者只是想寻她的开心。“虽然有点傻,但是却很勇敢,最起码,你是个敢于一直的傻下去的女孩啊。”莫降发出第三句感叹,会想到黑左马到达大都城后,虽然传达了黑将免除自己大都第一暗子职位的命令,但韩菲儿却一直追随在自己身边,无怨无悔,无论自己做什么,哪怕是与黑将为敌,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自己这一边……
莫降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也许当感动流过心田时,就是这种温暖的感觉吧:在这阵温暖的烘托下,那些发生在他与韩菲儿之间那些温暖的画面一一重现,无论是火光前的牵手,还是每当他重伤昏迷时韩菲儿无微不至的照料,当然还有他从昏迷中醒来后韩菲儿表现出的那一抹娇羞……
这时,莫降才忽然发现,原来他的记忆里,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可供回忆的温暖——那温暖从心底升腾而起,蒸湿了他的眼眶,透过氤氲的视线,莫降看到那个高挑的背影,仍旧深一脚浅一脚的迈着步子,倔强的向他靠近着……
是啊,韩菲儿还未曾放弃,我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放弃呢?!只要还没有停止呼吸,我就不该放弃生的希望!
“菲儿,黑色火石!!”莫降使尽全身的力气,冲着韩菲儿喊出了这一句话……
第63章 折子戏(21)
赵胜不知道莫降所指的“黑色火石”是什么,但韩菲儿又怎能会不知?
那一夜在凝香苑,莫降将那名鬼刹的刺客烧成了重伤,也救了韩菲儿的性命。
事后据莫降自己说,之所以会想到用火,是他从光明教长老赤火那里得来的灵感,他对赤火长老神乎其技的流火神功很感兴趣,也曾数次向博学多闻的文逸打听其中的奥妙。
可文逸却劝莫降,自古玩火者多自焚,况且上古神皇燧人氏钻木取火,是为了造福众生,倘若他泉下有知,得知自己的子孙后辈将这神圣的自然之力用于战斗,杀伤人命涂炭生灵,定会痛哭于九泉……
对于文逸的劝告,莫降却置若罔闻,只是厚着脸皮向文逸打听流火的诀窍所在,文逸被莫降搞的不胜其烦,为了求个两耳清静,便将一种特殊的火石的制作方法告诉了莫降——于是,那块黑色火石便诞生了。
众人从开封城离开时,韩菲儿体内余毒未清,是莫降在车厢里照顾她,当时韩菲儿就曾留意到莫降偶尔会把玩那块黑色的石头,并且异常神秘的对韩菲儿说“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这块石头,日后,它必将引发一次革命,改变整个人类的战争史。”韩菲儿只认为莫降是在说大话,是故没有接他的话茬。
虽然当时对莫降大胆的预测不以为然,但莫降说过的话,她却不会轻易忘记,自然也不会忘记被莫降视若珍宝的那块黑色的石头……
所以,当韩菲儿听到莫降喊出“黑色火石”四个字的时候,韩菲儿就直接联想到了那不起眼的黑色石块——不过,她却不知道莫降此时提那黑色火石是何用意,因为眼看那茫茫人潮就要将木台淹没,那个由实木搭建的简陋的高台,绝对抵挡不住那赤潮的冲击,一旦那些发狂的士兵冲上高台,莫降恐怕也难以自保……所以韩菲儿诧异,莫降命都要保不住了,还想着那块石头作甚?
便在此时,韩菲儿看到莫降又有了动作:他猛的将左手所握的断枪投了出去。
将断枪投出,耗尽了莫降所有的力气——断枪出手的同时,惯性带着莫降的身体向前栽去,倒地的同时,莫降对赵胜下达了一条奇怪的命令:“撕碎你的棉衣,丢过去!这是最后的机会!”
尽管心中充满了不解,但赵胜还是照办了,他一把将棉衣扯下来,因为脱的太急,棉线崩开,棉絮暴露出来,紧接着,他将棉衣丢出,紧随在莫降掷出的断枪之后——做这个奇怪的举动的同时,心中却想:莫降肯定是因为体力透支的缘故糊涂了,难道他还想用一件破棉衣挡住这千余发狂的士兵不成……
那杆断枪,也没能飞出多远,插在距离高台仅仅四步的地面上……
断枪插进地面的同时,赵胜的棉衣一齐飞至,洒下一路的棉絮,而此时,发狂的士兵也正好行进到这里。
那杆断枪,当然挡不住那些士兵的脚步。那些士兵,甚至没有看那断枪一眼,只是紧紧盯着栽倒在高台之上莫降,迈着他们混乱的步伐,继续前进。
冲在最前排的士兵抬起了脚,眼看就要跨过插在地面上的断枪。
便在此时,一点寒芒从那些士兵的腿部缝隙里钻了出来,直冲断枪落地之处!
在莫降模糊的视线里,那点寒芒的尾迹被无限的拉长了,那条银色的细线,绕过了密密麻麻的人腿,从狭小的缝隙里钻了出来——也就只有暗器大家,“无相法手”韩菲儿,能有这样的神技了,那点寒芒的飞行路线,几乎是唯一的通道。
那一点寒芒,准确的命中了目标——枪尖一侧的黑色火石!
微弱的银色光芒与黑色火石碰撞的瞬间,发生了奇异的一幕:那块原本平淡无奇的黑色石块,忽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仿佛,那微弱的光芒,是绝佳的引子,恰恰能引燃那黑色的石块,二者之间,仿佛存在着“卤水与豆浆”一般奇妙的关系,二者只要相遇,便会发生奇妙的变化,但是,这变化生出的结果,却大不相同,一个能化生出美味的豆腐,另一个则是激发出耀眼而炙热的光!
虽然距离那黑色火石尚有一段距离,但赵胜却明显的感觉到:那白色的光芒,有着比火焰更为炙热的温度,仿佛那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是从太阳上撬下来的,而它之前之所以看上去平凡无奇,只是因为它在沉睡,一旦受到激发,内敛的热度,便在瞬间爆发出来!
赵胜清楚的看到,自己掷出的破旧棉衣,在那耀眼白光的照耀下,迅速的燃烧起来,一瞬之间,就变成了一团赤色的火焰。
火焰迅速的蔓延到那些发狂的士兵身上,赵胜忽然觉得,即便没有自己丢出的棉衣,那些士兵也会被那耀眼的光芒点燃,那块不起眼的黑石,似乎拥有点燃一切的魔力……
尽管火焰烧到了身上,可那些士兵仍未停下前进的脚步。他们好似没有察觉到熊熊烈火正在点燃他们的衣物、身体、发须,他们不在乎炙热的温度,也不在乎灼伤的痛楚,只是继续向前、继续互相拉扯,继续挤作一团,继续连滚带爬的向前冲……
因为不懂得规避,火势迅速的蔓延开来,士兵们穿着的棉服,是绝佳的助燃材料,更何况他们挤的如此之近……
那赤色的浪潮燃烧起来。
赤色的柴薪,赤色的火焰,烧成火人的士兵们,都生着一双赤色的眸子……
赵胜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因为双目被方才那耀眼的光芒灼伤,还是他不忍看到这副炼狱惨象。
爬在高台边缘的莫降,尽管视线早已模糊,但是他却执拗的睁着双眼,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只是,熊熊的火光,将莫降的面容,烤的通红,异常狰狞。
滔天的大火猎猎作响,滚滚浓烟乘风而起,遮蔽了天空,骨肉燃烧时的“吱吱”声响此起彼伏,刺鼻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之中——所谓的炼狱,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大火绕着木台,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整个木台都隐没在大火和浓烟之中,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能焦急的在大火之外跺着脚,韩菲儿几次要冲进火海,都被文逸拉住。
这时,张凛和那白面书生的战斗也有了结果,那书生被张凛打倒踩在了脚下,断了几根肋骨,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被莫降废掉一条胳膊的朱巨,只能乖乖的做文逸的俘虏,精神萎靡的坐在地上,搭拉着脑袋,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几乎烧毁了他所有的希望,胜利的天平在大火燃起的瞬间彻底倾斜向了莫降那一方……
可韩菲儿和文逸却不认为他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因为大火仍没有熄灭,莫降也是生死未卜——如果莫降被烧死了,他们怎能算获得了胜利?文逸很后悔,后悔自己一时大意,将那特殊火石的配方交给了莫降,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唯战兄性格冲动,思想天马行空,行事无拘无束,胆大包天,我怎么就将那么危险的东西交给他了呢?”文逸忍不住自责;韩菲儿也在自责,她第一次对她与莫降之间的默契感到痛恨,如果她与莫降不是如此的心有灵犀,如果她没能领悟莫降的意思,事情也许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冯冲仍旧在木台北面,他心中更多的是震惊:他无法想象,原本平淡无奇的一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这一出大戏,竟然如此曲折,如此漫长,结局如此的出人意料……
驻扎在木台之南的数千步兵也在观望,他们没有救火的打算,也没有冲过去将那些人全部杀光的意思,此刻的他们,更像个冷血的旁观者……
而火海之内,又是另一番情景。
焦黑的尸体,密密麻麻的,他们摆着各种各样畸形而诡异的姿势,或站或卧,围在木台四周,尸体上仍旧冒着阵阵青烟,但距离木台最近的那一圈尸体上,明火却已熄灭了——这还要感谢搭建这木台的人,幸亏他们搭建木台时,用的是潮湿的新木,否则的话,这木台早就烧着,莫降也早就变成众多尸体中的一具了……
最里圈的士兵们的双手,终于触碰到了木台,但是他们却没有机会攀爬上去了,尽管他们无限渴望的汉皇血腥味近在咫尺,尽管他们找寻追逐的目标就在眼前,但烧成焦炭的身体,已经宣告他们的生命,至此便正式结束了,结束在距离目标咫尺之遥的地方。
赵胜闭着眼睛站了起来,从容的绕过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而后转身跳上木台,将软塌塌的莫降扛在了肩膀上。
“不得不承认,你发起狠来,比我要残忍许多。”赵胜冷冷的说——他贴身穿着的银光软甲将炙热的温度隔绝在身体之外,他虽然一直坐在台下,但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所以他的脸色,依旧如常。
莫降的脸颊,就贴在凉丝丝的银甲表面,他有气无力的回应:“我若不对他们残忍,他们便会将十倍于此的残忍施加在我的身上,我的血肉,会被这些人分食干净……”
第64章 折子戏(22)
“经过今日之事,我总算弄明白一个道理。”赵胜忽然说。
“什么道理?”莫降有气无力的问——莫降记得,赵胜总是能总结出一堆道理,当年他们两个争斗不休的时候,虽然莫降几乎从未胜过,但屡战屡败的他却从不总结经验教训,反倒是占尽优势的赵胜,会对每一次争斗做认真细致的总结,力求让自己在下次的较量中表现的更加完美,二人对于较量迥异的态度,或许就注定了结果……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任何事情的结果,是早就书写进命运之中的。”赵胜淡淡说道:“如果你没有那块神奇的石头,如果你没有一个忠心耿耿精通暗器之道的下属,如果你们之间的默契没有达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有这座高台,如果这木台是由干燥的树木搭建成的,如果你不是耗尽了力气匍匐在地却误打误撞没有吸进过多烟尘——如此之多的如果,只要有一条成真,你现在就该像他们一样,是具毫无生机的尸体——可是,最终的事实却是建立在如此之多的如果之上的那个最不可能实现的奇迹一般结局,对于这个奇迹,除了感叹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你已经说了一大堆废话了。”莫降用虚弱沙哑的嗓音回击道,如果此时还有余力的话,他一定会翻个白眼。在赵胜看来,自己现在能活命,纯属是走了狗屎运,是侥幸,是受了命运之神的眷顾,但在莫降自己看来,他今日之所以能反败为胜,其实早有伏笔:若非他求知欲强,文逸怎会将那特殊火石的配方告诉他?若非他思维敏捷,怎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火攻这应对之策?若非他勇敢果决,怎会毫不犹豫的划破自己的胸膛,利用汉皇之血的独特腥味将那些士兵尽数吸引过来?若非他早就想过采用火攻之策有可能会误伤自己,怎么会特意绕个大圈又绕回到高台之上?所以说来,心思缜密、粗中有细,才是他上演绝地反击的原因,而非赵胜以为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是故,莫降才会说赵胜所讲,全部都是废话。
赵胜却不理会莫降的奚落,只是自顾自说道:“你的身份如此敏感,行事作风却是大大咧咧,毫无顾忌,全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所以我就常常在想,似你这样莽撞的人,究竟能活多长时间?究竟何时会丧了性命命?可经过今日之事后,我却发现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因为你这个家伙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命也不是一般的硬……”
“姓赵的,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历来,便极少有人数落莫降,甚至于狂夫子,也不曾像赵胜这般拐着弯的讽刺他,这让莫降很是厌烦,于是没好气的说道:“既然那些家伙都死了,我们为何还要待在这里?焦糊的尸臭很好闻么?”
“呵呵。”赵胜忽然乐了,笑着说道:“说的好像你原来不姓赵一样……”
莫降却不愿谈论这个问题,不,他不愿再与赵胜谈论任何话题,索性彻底闭上了嘴巴,阖上了眼睛——反正他现在体力严重透支,手指头都动不了,干脆摆出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也许,师尊说的是对的。”可是,赵胜的谈兴却很高,他很快就找到了另一个话题,“虽然我任何一个方面都比你优秀,虽然单打独斗你从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