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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明月-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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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午后,史氏和库狄七娘都笑嘻嘻的回来了,库狄七娘见了琉璃便笑道,“好齐整的宅子,下人也都是知道礼数的,就等你这个主母去坐镇了”史氏也道,“大娘是好福气,那府里的东西看着寻常,都是极好的,也不知道那位裴郎君是从哪里找来的,明日定要拿住他好好问个明白”
    小檀最是好奇,忙问,“怎么个好法?”
    史氏瞟了她一眼,“大娘还没急,你这妮子急什么?还不赶紧招来”
    小檀哪里是个脸皮薄的?嘻嘻一笑,扮了个鬼脸。库狄七娘笑道,“她也罢了,明日那裴郎君却是绝不能放过的,过了明日,上哪里去戏弄长安令去?真真是千载难逢的机缘,我得让我家几个女儿都过来,绝不能那般轻松就让他过去”
    史氏点头道,“正是前年我家六娘出嫁那日,门口用了好几道绊马索,我那女婿险些没摔破头,明日也要照样布置上几道才好……”
    琉璃听着她们有商有量的开始合计怎么算计裴行俭,转眼便听到了如今流行的五六种弄女婿的法子,什么捉起来关在柜子里,什么倒挂在马背上,一直听到她们说到扫帚、面杖打人不大疼,只怕要寻些荆条才好,心里终于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来。
    史氏瞟见她的脸色,绷不住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莫担忧,这弄女婿原是图个吉利,弄是自然要弄个痛快的,只是用荆条扯破了衣服可还怎么迎亲?”
    看着库狄七娘也是一脸笑意,琉璃这才醒悟过来,她们哪里是弄女婿,分明是弄新妇见这二人笑得开怀,脸倒是忍不住红了。
    这一日,时间过得竟是极快,送走了两位长辈,琉璃又检查了一遍明日要用的东西,拿起一样往往便要发一阵子呆,不知不觉天色就快黑了。晚餐却是全家都到上房一起用,连青林都被特意从曹家舅父那边叫了回来,库狄延忠满面都是笑容,菜色也比平日丰盛许多,还上一道焦黄的炙羊肉。只是曹氏和珊瑚脸上都是一副颇为影响观者食欲的表情,库狄延忠悄悄瞪了好几眼也未奏效。
    珊瑚心中尤为憋闷难受,撇着头一副懒得看琉璃一眼的表情,到底还是忍不住斜了她一眼,却对上了一双淡漠中微带怜悯的眼睛,胸中更是愤恨起来——她原本对自己的亲事也十分满意,河东公世子,自然比那个什么裴明府出身更高、前途更好至于妾,自家母亲在库狄家又比那位姓安的嫡母差了什么?但这些日子以来,看着家中的诸般准备,自己却永远也不会这样的一番待遇,那不平之意便一日日的堆积了起来,此时又对上琉璃这样的眼神,只道是琉璃看不起自己,刚刚吃下去的晚饭顿时堵在了胃里,再也吃不下去。但此时走了,似乎又是认了输,只得咬牙坐着。
    好容易一顿饭吃完,回到房中,看见曹氏也跟了进来,珊瑚突然只觉得再也忍不住,捂着脸便哭了起来,却是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委屈气愤什么。
    东厢房里,琉璃进门便长出了一口气,这顿团圆饭吃的实在是让人倒胃口。阿霓原是在上房伺候着琉璃用饭的,此时便去厨下吃饭,阿燕拎了带绳的提壶出去烧水,小檀这才笑嘻嘻的走上来帮琉璃散了头发,低声笑道,“大娘,小檀答应过帮一个人传句话给你。”
    琉璃不由一怔,却听她压低了嗓音道,“请转告大娘,她的吩咐,裴某定当从命”竟把裴行俭的声音学了个三四成。
    琉璃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忙道,“这是何时的事情?”
    小檀哈哈一笑,“不算太远,一年半之前。”说着便把那一次她在酒肆门口遇到裴行俭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琉璃想到那时他大概总在酒肆大堂里等了几次,才等到小檀,请她来传这样一句其实没有多大希望能到她耳中的话,想到他那时的心情,一时心中百味交集,连小檀说了些什么都完全没有听进去。
    小檀正打叠了百般精神,要旁敲侧击的问出来大娘和那位裴九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连问了几遍,却半点回答也无,低头在铜镜中看到琉璃恍惚的神色,顿时泄了气。
    这一夜,琉璃竟是辗转难眠,想到明天,她倒并没有什么疑虑不安,却有一种不真实到了极处的感觉——她真的就要嫁给裴行俭了?她真的能站在他身边,成为那个和他一起面对风风雨雨的女人?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大梦,她会不会立刻就会醒来,然后发现自己还趴在桌子上,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还是那篇写了一半的论文?妈妈会不会在下一秒钟就推门进来,感叹说这个孩子怎么做起事来总是这样拼?可是那一个自己,真的已经很模糊了,而且她已经不那么想回去,就算这只是一场梦,也让她再做得久一点吧。
    翻了一个身,胸口穿来一阵凉沁沁的感觉,琉璃伸手摸了摸已经挂了半年的这块玉佩,突然觉得安心了一些,她躺的这张床是真的,她的手里的这块玉佩也是真的,那么,她大概也是真的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仿佛只是刚刚闭上眼睛,耳边已传来阿霓的唤声,“大娘,该起了”
    琉璃揉了揉眼睛,惊讶的发现天色居然已经亮了,忙翻身起来,扬声道,“进来吧”
    这一天的时间却似乎变得分外的漫长,身边的人都在忙忙碌碌的,院里不时传进库狄延忠吩咐下人收拾各处的声音,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无事可做,只能看着窗上的日影一点一点的挪动,偏偏那日影便如粘在窗纱上,半日也不肯挪动一下。
    午后时分,终于开始了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一件件从里到外换上了新制的嫁衣,待收拾停当,琉璃却很想叹口气:这一身深青色大袖裳朴素无华,配着同色的腰带、蔽膝、鞋袜,往好里说是大方古雅,可要实话实说,猛一眼看上去,其实还真的有点像小时候扫地大妈们穿的青色大褂子。
    只是与这身素净的婚衣相比,她此刻头上的花样似乎又太多了一点,青丝博鬓,向上梳起一个高高的发髻,上戴帽惑,两边对称的插着金珠连缀八瓣宝相花的花钗,正面是一支赤金镶玉流苏的步摇,后面居然还衬着一朵颤巍巍的绯色堆纱宫花。她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只觉得今日不端庄些大概是不成了,略一动作,满头珠玉乱响、花枝乱颤,也实在是热闹得有些过。
    不过,更热闹的还是这一屋子的七大姑八大姨。天色未黑,琉璃刚刚祭完祖,库狄家和安家的女眷几乎已经到齐,此时更是嘻嘻哈哈、摩拳擦掌的挤了一屋子,好些人琉璃都叫不上名字来。许久不见的七娘笑嘻嘻的凑到琉璃跟前,她比两年前长高了约半个头,原本单薄的身形也变得窈窕有致,一双碧色的眼睛羡慕的在琉璃身上打量了好几圈,康氏就笑道,“七娘子莫眼馋,不过半年,便轮到你了”
    琉璃知道七娘定下是那户人家也姓康,正是亲上做亲,便端着头对七娘笑道,“还没恭喜七娘。”
    七娘依然是害羞的性子,顿时红了脸。旁边凑热闹的几位女眷立刻掉转枪头取笑起七娘,惹得七娘一扭身跑了才哈哈作罢。回头又来打趣琉璃,好在小檀原是个牙尖嘴利的,或打或消一一接招。正热闹间,门口有人突然大喊了一嗓子,“新婿来啦”
    众女眷相视一眼,立时操起早已准备好的笤帚棍棒竹竿绳子等十八般兵器,一窝蜂般冲了出去。
    
    正文 第100章 计赚伴郎 诗催红妆
    
    不远处的笑闹声一阵比一阵来得响亮,东厢房里却安静了下来。小檀向琉璃眨了眨眼睛,悄然溜了出去。阿霓则拿了轻粉,细细的给琉璃脸上又补了一遍妆,这才扶着她站了起来。一行人到了上房,转过行障,琉璃面南背北,坐在了早已准备好的马鞍之上。康氏、七娘几个陪她呆在里面,还有两个亲眷家的童子也笑嘻嘻围着她转来转去,打量不休。
    院门口的嬉笑声似乎越发的大了起来,不知又闹了多久,突然变成了一阵喧天的哄笑吵嚷,琉璃心中一紧,想到刚才娘子军们冲出去时那气势如虹的一幕,不由自主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库狄家的女眷或许还好些,安家那些却着实不是省油的灯,听说她们家的女婿真有人被打得骑不上马,还有被捉住倒悬在门口的,裴行俭这样的人,只怕根本就没见识过这种泼辣作风,偏偏新婿这时无论遇到怎样的捉弄,都逃不得恼不得……一时间,她的脑海里,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纷纷钻了出来,而外面的动静似乎也是越闹越大,连康氏都忍不住道,“今日怎么这般热闹,难不成又闹大发了?”
    琉璃几乎有些坐不住了,正想开口让阿霓出去看一眼,却见小檀捂着嘴跑了进来,一进行障便笑得前仰后合。康氏忙问,“你笑什么,外面下女婿下得如何了?”
    小檀笑道,“了不得了真真是出了稀罕事”
    琉璃再也绷不住,忙问,“到底怎么了?”
    小檀忙道,“大娘放心,裴郎君一点儿事也没有。”
    琉璃顿时松了口气,康氏和七娘几个不由纳罕起来,“他没事,那外面在闹些什么?”
    小檀又哈哈的笑了起来,“正是因为没弄到才闹的”
    行障里几个人都有些面面相觑,小檀好容易忍住笑,才道,“这一次娘子们可是上了大当,哪里弄到女婿?大家伙儿竟全弄错人了”
    “适才隔着门的问答,这边就没大占着便宜,因此大伙儿都心中憋着劲,等到一开门,见了穿红衣的便一阵乱扑,那人又嚷嚷打错了,竟是东躲西藏,也不顾规矩把竹杖笤帚不知怎么的都夺了下来,混乱中也没人去分辨,只是追着他扑,等到大家也累了,手里的竹竿笤帚夺的被夺了,丢的丢下了,裴郎君才笑吟吟的走过来向大家陪不是,原来今日他的伴郎穿了绛色袍,他自己穿的却是一身正经古礼的青袍,一时竟没人注意到他,姑嫂们嫌他挡路,一开门便把他给推到了一边大家一看,笑也笑得软了,哪个还有力气弄婿?正拦着他让他作诗喝酒呢”
    琉璃先是呆呆的听着,听到后来却几乎想捂着额头哀叹一声,这样也行?他的那伴郎是傻的么?
    果然外面的哄笑声终于消歇,人声渐渐向上屋过来,几声笑闹之后,一个琉璃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的声音朗声道,“青阶承明堂,金锁镂文章,好言开玉匙,启户放檀郎。”
    上房的大门吱呀一声的开了,门外火把的耀眼光线中,一道修长的人影映在了行障之上。行障内的五六个人顿时都站了起来。却见那个人影手一扬,一团黑影越过行障扔了进来,小檀手疾眼快的一把接下,康氏抖开一幅红罗便把它紧紧裹住,正是一只活的大雁,旁边几个人七手八脚上去用五彩丝线绑住了大雁的咀,七娘便回头向琉璃低声笑道,“倒是好精神一只大雁呢。”
    这边大雁刚刚送了下去,外面又响起了裴行俭声音,“茜纱映流光,寒漏催夜凉,借问重锦帐,暂却又何妨?”
    康氏几个呵呵一笑,两个孩子便上去推开了外面的行障,琉璃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果然是穿着一身宽大飘逸的青袍,越发显得身形挺拔,系着黑色腰带,足下一双绛色短靴,头发衣服竟是一丝未乱,怀里还抱着另一只绑着嘴的大雁。
    裴行俭走近一步,在马鞍前低下身子,将这只大雁放在了琉璃脚下,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琉璃微笑,一张脸上神采奕奕。
    琉璃胸口一阵激荡,还未露出笑容,七娘几个立刻一拥而上,用团扇遮住了琉璃的面孔,阿霓便拿出一枚黛石,像模像样的给琉璃补起妆来。
    屋外顿时传来了一阵哄闹,“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裴行俭的声音依然是不温不火,“织女菱花镜,青娥鸾凤台,且将螺黛色,留待郎画开。”
    阿霓不理他,收起黛石,又掏出了一盒胭脂,给琉璃补唇。
    裴行俭应声道,“东风遥相知,莫为梳妆迟,自有桃花面,何须借燕脂?”
    众人这才笑着把琉璃扶了起来,库狄延忠走了过来,受了裴行俭和琉璃的参拜,又嘱咐了琉璃几句。康氏将琉璃的青色蔽膝拿起遮住了她的脸,搀着她出门上车,七娘举着蜡烛,待琉璃坐定,两人将她的衣裳略整理了一番,见跟着裴行俭过来的伴郎已举着蜡烛出门,这才一口吹灭蜡烛,退了出来。裴行俭已经翻身上马,绕着马车转了三圈,几位库狄家的堂兄和安家表兄也各自上马,大家一声哄笑,马车一震,车轮滚动起来。只是没走多久,便被人闹哄哄的挡住,却是亲朋邻里障车的来了,讨要了好些铜钱酒水绢帛才四散而开。
    琉璃坐在车里,听见有人哼唧了几声才道,“守约,今日我身上这顿好打,这笔账却要如何算?”车窗外,裴行俭叹了口气,语气诚恳无比,“这却是冤枉裴某了,今日我可是半点没躲,就站在最前面,那些娘子眼力这般不好,又能怨得了谁?再说谁不晓得你的身手,难道还真能被妇人们打坏了不成,只是诸位,愿赌服输,你们今日一首诗都没帮我做也罢了,输的赌注可莫混忘了”
    有人哀叹,“还作诗?都怨你们,我便说了不能和裴九打赌你们偏不信他说的只要燕七穿了红袍,他便不会被打,结果如何?不但燕七吃了顿打,大伙儿还不能弄新妇了,何苦来哉?”又有人道,“你我娶亲之时,不都是穿的青袍?哪有伴郎穿了红袍,正牌女婿就没人认得出来的道理?谁知晓今日这些妇人是怎么了,竟只认穿绛红袍的”
    琉璃忍不住捂着脸笑得发抖:这些大概都是裴行俭原先在左卫的同僚,长安各卫武官原本多是高官子弟门荫出身,他们娶亲大概是喜欢从古礼穿青袍的,女方也都是相熟的人家,自然无论怎样都不会认错。可是库狄家和安家都是小户,这一两代里只怕都不曾有女婿穿着青袍来迎亲,那些女人恰恰又没有一个人见过裴行俭,难怪会把这倒霉催的伴郎一顿好打。嗯,她得记牢了,这辈子绝不能跟裴行俭打赌深夜之中,车行甚快,没过多久便到了永宁坊,宅子内外自然也是灯火通明。阿霓小檀几个上了车,整了整她头上的蔽膝,又用团扇从旁边遮住她的脸,扶着琉璃下车踩在一张簇新的席子上,两张席子不断倒换,一路脚不沾地的沿着西阶跨过马鞍进了大门。
    刚刚走到院子里,身后突然传来一片笑闹之声,还有孩子们的尖叫,阿霓回头看了一眼,轻声道,“是于夫人带了罗娘子和两个小郎君在躏新迹呢。”琉璃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心里一暖,接下来一路拜了牲栏、灶台,这才到了院子西南角搭的青庐里。刚刚走上青毡,便听到一阵轰笑的声音,却是到了夫妻对拜之时。
    这院子本来就不算小,琉璃头上遮着蔽膝,眼前几乎不能视物,被几个侍女围着这么一路折腾下来,不由头昏眼花,此刻周围那些笑声几乎是在耳膜边轰然作响,只是想到裴行俭就站在青毡的另一头,一股安宁的喜悦慢慢涌上心头,轻轻的走上一步,在赞唱声中,对着前方拜了下来。
    一片欢笑声响起,琉璃站直身子,被扶到了青庐内的床上坐下,刚刚坐稳,无数彩果铜钱便冰雹般落将下来,花生红枣也就罢了,那些栗子铜钱打在身上,着实有些疼痛,琉璃顿时庆幸自己头上蒙了这条蔽膝,此刻至少有布制头盔之用,前面遮面的那两把团扇,便算是双层面罩,可他却是没遮没拦的……念头还没有转过来,一枚高高抛起的栗子准确的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疼得她忍不住轻嘶了一声,随即左手一紧,一只温暖修长的手已将她的手包在了掌心里。
    在蔽膝的缝隙里,琉璃看见了他的侧脸,不断有金钱彩果落在他的头上、身上,他嘴角却越来越明显的扬了起来,琉璃看着那道熟悉的弧线,突然觉得果雨打在身上的感觉,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好容易落下的喜钱彩果变得稀疏起来,还没来得让人及松口气,却有人高声道,“何处嫦娥临人家,重重罗扇掩流霞,催得云破月弄影,试看碧玉妆梨花”
    众人顿时鼓掌大笑,随即,却扇诗一首接一首的比赛般念了下来,文雅些的便吟,“姮娥莫掩春山色,天月照人捻粉妆,缘起华胥一梦定,流年笑碎相思肠。”
    促狭的便语带双关:“花红今夜好,罗扇莫相遮,月开芙蓉面,留待郎攀折”
    哄笑的声音顿时更大了一些,阿霓和小檀这才取下琉璃头上的蔽膝,又放下了扇子,外面火炬明晃晃的光线直接照在了琉璃的脸上,她忍不住侧过头去,眯起了眼睛,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和热辣辣的目光,有人在拍手大笑,说裴九艳福,新妇真乃国色,但那笑声似乎也有些刺耳。她只觉得背上已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好在宽大的袍袖下,那只手依然温暖稳定,微微的握紧了一些,传递着让她安心的信息。琉璃心神定了定,在一声接一声的调笑声中,安静的垂下了眼睑。
    不知哪家的妇人上来摸了摸琉璃的脸,回头笑道,“新妇看着就像玉人儿,摸起来竟比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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